第六章
什么一言九鼎,现在的他还真想被九个鼎
死算了!
赵子透阴沉着脸,午休的钟声刚响,他就出现在秦甄的眼前。
“邵恩!”太好了,她也正想找他。
“走,吃午饭去。”过去的习惯使然,他不自觉就拉起她的手。
“午饭?”秦甄愕然的注视捉握她的大手,心中一悸“不,我不吃午饭的。”她下意识挣脱开,为的是周遭的目光,人言可畏啊!
“对不起。”他这才发觉自己下意识的动作,不
有些懊恼“你的胃不好,不能不吃三餐。”
秦甄呆了呆“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
“呃,看你的脸就知道。”老天!他差点又
出了马脚。
“脸?!”
他随便掰一个借口“人家说瓜子脸多半是因为饿坏了,所以我猜你的胃一定不好。”
秦甄更呆,反问他“有这种说法吗?”
“有,走吧!”这次他不捉她的手,却硬拎起她的衣袖。
她发觉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的力气大了她好几倍。
本来还担心会不会碰见其他师生,幸好他带她去的餐厅离学校有一段距离。
“你觉得他怎么样?”用餐间,他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他?”秦甄愣了一下。
“戴温哲。”赵子透的语气有丝不耐。
“他是你大哥。”秦甄很难习惯他和兄弟撇清关系的说话方式。
“随便。我问你看到他的感觉如何?”他以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她,像是要看清她眼里的答案。
两人靠得很近,她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第一次发觉他的睫
极为浓密修长,在他的眼下映成一道深深的阴影。
他实在是一个相当好看的男孩。
除去一身小混混的装扮,头发也稍事修剪后,那张光滑的脸庞不像一般学生长
了青春的痕迹,端正深刻的五官俊朗,眉宇间还有一股说不上的傲然精明。
奇怪的是,和他相处的感觉让她异常的感到自然熟悉,不像师生,倒像是平辈,而这样熟悉的感觉这几天在她的心中一直萦绕不去,让她动不动就想起他。
早在初见的第一眼,她就明白这个学生是很不一样的,也许,就是因为不一样,才让她觉得特别的放心不下。
“你认识她?”决定不管他无厘头的问题,她叹口气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谁?”那双长睫
颤动一下,精锐的眸光诧异的投注在她脸上。
“西英。”她昨天可没忽略那女孩愤恚的眼神,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赵子透瞬即
出淡漠的笑容。他早该知道的,秦甄虽然单纯,但冰雪聪颖,西英那眼神逃不过她的眼睛。
“我问的是…”
“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她学会他之前的谈判模式,很快就回敬给他。
赵子透的笑容扩大,让秦甄不得不再次发觉他的笑容很…令人心动的炫目。
或许,西英是喜欢他?
不知为何,这个可能
忽然让她觉得心中一紧。
“我不认识什么西英。”冷淡的字句从那张薄
沉稳的传出。
秦甄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下,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一定是因为她不希望他转换环境又和帮派扯上关系的缘故。
“她是谁?”
“裔华最棘手的问题学生。”秦甄微蹙起眉回答“也是某大帮派老大的独生女,据说她也在学校自立帮派,裔华的问题学生都归她所管,而学校迫于黑帮势力,也对她束手无策。”
“是吗?”
这么说来,显然他是惹了不该惹的人物,不过,他才不在乎会招来西英什么样的报复,他在乎的是…
“回到方才的问题,你觉得戴温哲怎么样?”
秦甄叹口气“身为老师只需对学生负责,对家长通常是没有感觉的。”说着,她质疑的挑起眉“为什么这么问?你希望我对他有什么感觉?”
他深邃的眼神仿佛掠过什么,敷衍的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确定我和他真的不同。”
“你们当然不同。”她颔首“这个世上本来就不可能有人相同。”
“是吗?”赵子透眼中闪过某种异光,几乎隐忍不住说出实情的冲动。
但是,说他是赵子透有谁会相信?另一个精神病患吗?
他气闷的掏出口袋中的烟盒,冀望尼古丁能安抚他又躁动起来的情绪。
“邵恩…”秦甄的声音愕然消失,美眸震惊的注视他手中的红色烟盒。
大卫杜夫?!
瞧她看得怔忡,他才猛然忆起他学生的身份,不
讪笑“通融一下,现在不是在学校,你当没看见就行了。”
她脸上的震惊难褪。
令她触目惊心的并非是他抽烟的举动,而是他
的是大卫社夫,而他点烟的动作是她恁般熟悉的,就像她在
记上写的那样,透总是习惯脑袋微倾,将手中的打火机凑近香烟,抿起的嘴角是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们说到哪儿了?”
她倏地回神,拉回沉浸在过去的魂魄,却犹能感觉心脏在她
膛间急速的跳动。
不!她不能什么都联想到透,尤其是对学生。
香烟的品牌当然可以雷同,而他点烟的动作也是可以相似,她不能在自己的学生身上找寻与透相同的影子啊!
“我说,”她的声音忽然哑,一会儿,才勉强找回平稳的语调“我不希望你和西英扯上关系。”
“为什么?”他犀利的眼睛盯视着她。
“因为老师对学生的关心。”秦甄深
口气,告诉自己真是这样想的“你过去曾经涉入帮派,我不希望你转学后又陷入同样的境地,我想拉你一把。”
那张俊朗的面孔若有所思的注视她半晌,忽然间扯开了笑容,而笑容里有种她形容不来的感觉,像是…悲伤?
她不自觉的心中一揪“你笑什么?”
赵子透苦笑的摇头。因为老师对学生的关心…
天知道他到底巴望她回答什么?现在的他们的确只有普通师生的关系呀!
忍不住心中的冲动,赵子透伸出大手,像拍小女孩似的轻轻拍抚她的脑袋。
秦甄霎时僵住了身子。
这也是她所熟悉的…透常有的动作!
这不该是属于师生间该有的亲密举止,更不该是比她小的戴邵恩该做的…
可是,为什么她不躲开?她的心又
成一团,身躯就像泥塑的僵住。
“说到老师对学生的关心…”赵子透没放开手,脸上却噙着令人费解的笑意“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大手的温暖令她心跳剧烈,神智也不够清醒。
“条件
换条件,要求
换要求。”他加深了笑意“我这次的要求是要你当我的家庭教师。”
“家庭教师?我!”这次秦甄听清楚了,也清醒了,还感到大大的错愕。
“你看过我
江红的成绩了。”赵子透淡淡一笑的收回手“你想帮我考上大学的,不是吗?”
“可是…”她愕然的摇着头“外面明明有那么多的补习班,你身边又有许多热心的老师,而且,我只是个心理辅导师…”
“我只要你!”一句话否决了所有的可能
“这么多人,我只要你!”
她忽然觉得
口像是被什么异物
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只要你?她哪儿来这么大的影响力,戴邵恩是不是把她神化了?
“别拒绝我。”他以祈求的表情软化着她“戴温哲会付你薪资,只要一个星期三天,六个小时,不会妨碍你太多的时间。”
“可是…”他的表情害得她不知说什么好。
“看看你对我的影响力,”赵子透指指自己的头和身上全新的装扮,刺
她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回复原样。”
“不!”秦甄冲口而出。
话一出口,就见他泛起了笑容,她实在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落进了某种
恶的圈套。
她叹口气,默认了。
这招算什么呢?威胁?可是,举凡能被人威胁的原因,是因为太过在乎一些事物。
那么,她太过在乎的是什么?
秦甄不
一怔,呆呆的注视面前俊朗的笑脸。
不!她立即在心头甩去这样的想法。
只是老师的责任感在作祟罢了,她不可能真的太在乎戴邵恩,不可能的!
“你答应了。”他在笑,笑得好不得意。
发觉自己真的拿他莫可奈何,她只得点点头“我答应你,可是别忘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洗耳恭听。”赵子透的笑意咧到了耳
。
“我要你…”美眸的视线落到他的口袋,让他的笑颜为之一僵。“戒烟。”两个字如他所料的吐出。
不!将她拱手让人就够便宜戴温哲了!打死他也不愿为他再戒掉陪了他十几年的好朋友。
“我已经十九岁了,我有权…”
“你的确有权。”秦甄微微一笑,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戴邵恩足以勾起她性格中的
恶本质,不,该说是这样的
恶是会传染的。
她的方法奏效了,因为他在她身后马上变脸。
“等等!”
她依言驻足,约莫过了一秒,才缓缓转身面对那张咬牙切齿的面孔。
“我戒!”不情愿的声音从他牙
中迸出,像要杀人似的“等这一包
完。”
她知道这所贵族学校的学生家境优渥,不过,戴家的宅邸倒称不上豪华,只是宽敞明亮,简单的布置让人放松,唯一特殊的是那片广阔的前院,种植了四季如
的花花草草,放眼望去,如同置身在大草原。
戴温哲停妥车,倾慕的眼光停伫在她被风吹起的乌亮秀发“我母亲从前喜欢园艺,这些都是她的杰作。”
他已经依照邵恩教他的,到秦甄的住处去接她过来,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秦甄能感觉到,戴温哲即使说着母亲的事,那双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仍然是极其爱恋,叫她不由得感到窒息。
她不得不别过头,分散他的注意力,问道:“邵恩呢?”
“应该在书房等着了。”
“那…”她转身想走。
“秦甄!”戴温哲不经大脑,冲动的捉住她的手。
她震惊的转回头,发现那张斯文的脸孔红得像关公。
他知道自己失态了,却无法不看着她,更无法压抑自己心中
的热情。
邵恩教过他一切要慢慢来,对秦甄这样的女人要温火慢炖,可是他忍不住。
“我喜欢你。”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冲动,也是第一次向喜欢的女人表白“现在只是喜欢,但我知道很快就会变成爱了。”
“你…”面对这么突如其来的告白,叫秦甄无法招架的红了脸。
“别这么快拒绝我。”他激动的
着气,双眸熠熠发亮“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从来不曾对一个女人这样动心,给我一次机会,答应我你会考虑。”
“我…”
看出她眼中的惊惶,戴温哲忽地清醒,知道自己吓坏她了。
他尴尬的迅速松开她的手,看着她往后倒退两步,很明显的摆出捍卫的姿态,不
懊恼的伸手爬过自己的头发。
“对不起,我太心急了,邵恩说过要慢慢来。”他开始自责自己没听戴邵恩的话。
“邵恩?!”
老实的戴温哲红着脸承认“我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所以拜托邵恩当我的军师。”
“军师?!”秦甄愣愣的重复,忽然间
明白这一切,两道怒焰即刻飞进她的眼帘。
一壶热玫瑰花茶,一盘厨子亲制的小西点,这是秦甄最喜欢的搭配。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赵子透敞开窗户,发现在楼下前院伫立的两人。
秦甄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她的背脊僵硬;而戴温哲不知在对她说些什么,表情十分的尴尬。
不一会儿,两人就一起走进宅邸。
发生了什么事?他嗅到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赵子透拧起眉,听着楼梯玄关传来的脚步声,那是他熟悉的,不过其中
含愠怒。
传来的轻轻叩门声,不知是不是他过分
感,感觉上像是压抑着怒火。
开门的那一刹那,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望着她冷静的面孔,不难察觉那双大眼中暗暗潜藏的汹涌,即使表面上一切平静无波。
“上数学还是英文?”他靠坐在椅子上,故做轻松的看她。
“国文。”秦甄走向窗口,望着窗外可见的青绿,试着平息内心的怒火。
“国文?”他不记得国文也在补习范围内。
“今天要上的这一课,叫做诚信的重要。”
“我不记得有这一课。”
“你最需要这一课。”她深
口气,终究隐藏不住怒意,直呼他的全名“戴邵恩,我不习惯暧昧不明的情势,更不希望有任何我不知情的计划在暗中进行。”
赵子透耸耸肩“我不明白你的指控。”
秦甄气极的揭穿他“你要我替你补习,不是真心为了考大学,而是替你大哥作嫁,让他有正当的名目来追求我。”
他早该想到那家伙沉不住气,他眯起眼。
“他向你表白了?”他知道他大可以撒谎,说这其实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但他不想。
“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
“承认你…”她一时语
,形容不出自己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既忿怒又难过,还隐隐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背叛?为什么她会觉得被背叛?戴邵恩是她的什么人?他们的
情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了吗?
难道就为了他所说的我只要你吗?
“你认为我欺骗了你。”他替她接口。
“你承认了?”换她眯起眼质问他。
他冷笑起身“我不认为我帮戴温哲追求你是卑劣的欺骗行为。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所以用尽镑种方法进行追求,这原就是人类延续生命的进行曲。”
“你…”她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你想说什么?该不是想说你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所以根本容不下戴温哲了?”
“你…”被识破心思的秦甄涨红了脸。
他在讥讽她,可恶!他明明知道透对她的重要
,明明知道她努力了三年的时间…
那双炯锐的视线忽然落在她的手腕上“那是赵子透送你的手链吧?你一直戴在手上。”
秦甄下意识马上将手放在身后“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可是,他都死了三年了,不是吗?”他眼神批判的看着她,毫不留情的“你周围的人是不是太保护你了?所以才让你到现在还看不清楚事实?”
“事实?”她微微变脸。
“没错!人家赵子透说不定早就在九泉下另结新
,只有你这个呆子还在这儿眼巴巴的,希望回复对他的记忆,还把其他男人的追求视作蛇蝎,你说你是不是神经有毛病?”
“神经有毛病!”他竟敢这么说她。
“不仅有毛病,还非常的可笑。”
“可…笑?!”秦甄的双颊由红晕陡地转成苍白,被他
退数步。
“不是吗?三年都戴着这条手链。”他冷酷的捉握住她的手腕讥讽道“一个二十四岁的女人陷在对死去爱人的追慕里,无法自拔,把自己当成悲剧女主角不说,竟然还说什么旁人无法了解的蠢话,简直可笑到极点了!”
“住口!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我。”激动的红光再次冲刷秦甄的小脸,那双被他紧握的小手不知何时竟往他的脸上挥去…
他及时捉住她挥来的小手,不改嘲讽的冷笑出声“恼羞成怒了就打人!到底是谁的心理才该受辅导?谁才是真正的
途羔羊?老师。”
“放开我,”她过度气愤的挣脱他的掌握,不意却扯到手上的银链…
“含羞草…”秦甄不信的哑了嗓音,望着含羞草在半空中断裂成两半,有如慢动作的掉落在地板上。
“秦甄?发生什么事了?我送你回去!秦…”
秦甄红着眼眶冲出戴宅,完全对戴温哲置之不理,他不
大吃一惊,连忙冲上楼去找戴邵恩。
“邵恩,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秦甄红着眼睛…”
“闭嘴!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
赵子透的脾气远比他所想的暴躁,转过身的表情简直称得上是风雨
来。
可恶!说什么她有毛病,真正有毛病的人是他才对。他根本不想伤害她的,但他就是做了。
而且想不伤害秦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他要从过去的泥沼中拉她一把,而在那之前,他不知道自己还得伤害她几百次、几千次…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戴邵恩!”戴温哲被他的火气
得怔愣,紧跟着心中也浮上难得暴涨的怒火,甚至还握起了拳头。
赵子透布
阴沉的双眼转向他,脸上忽地
出
森的挑衅笑容“怎么,手无缚
之力的书呆子,你想为她出气不成?”
“可恶!”戴温哲毫不考虑的就挥去一拳。
“正好一肚子气没处发!”赵子透冷笑一声,闪过他的拳头,回给他重重的一拳。
不擅打架的戴温哲身子摇了摇,突然大叫一声冲上前抱住他的身子,采取蛮干的方式。
两人随即就在地上摔扭成一团,拳头互相在对方的身上不停挥落…
好半晌,赵子透才气
吁吁的直起身,瞪视着地上已经陷入半昏
的戴温哲。
头一次他不得不承认爱情的力量太惊人,他竟然花了十分钟才制伏这个不会打架的疯子。
而戴温哲瘫平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布
血丝的眼睛瞪着天花板,忽然间发出怪怪的笑声“这是我们第一次打架。”
“那又怎样?”赵子透悻悻地问。
“也许我们早该好好的打一架。”戴温哲闭上眼叹息“这样才比较像兄弟。我觉得我们愈来愈像兄弟了,邵恩。”
兄弟…
赵子透冷冷的抹掉嘴角的血丝。
他明明讨厌这个名词的,为什么却愈来愈无法讨厌这个名义上的大哥?
为什么戴温哲不像他大伯那样狡狯?却像秦甄一样单纯得没有心机,也完全不需要防备,让他找不到理由憎厌他,更让他没有理由不把秦甄托付给他,简直可恶!
爬不起来的戴温哲,仍固执的追问究竟“你说,我和秦甄…我是不是没希望了?邵恩。”
赵子透霎时阴沉了脸“不,她只是需要时间。”
“时间…”
“没错。”他
低嗓音,不让心中莫名的痛楚外
“她一定会想清楚的,给她一点时间。”
也给他一点时间。
赵子透闭上眼睛。老天!现在的他愈来愈不冷静理性了,事情的发展也不如他之前所计划的那样顺遂,他到底是怎么了?
嫉妒就像蚂蚁咬啮着他的心,让他觉得苦不堪言。
难道,他在死去之后才爱上秦甄吗?
世事不可能会这么荒诞的!
为什么所有人都无法了解她对透的眷恋!为什么就是不允许她这样专一的对透?为什么就连戴邵恩也…
秦甄拥着照片伤心落泪。
为什么她觉得戴邵恩应该是特别的,应该是要了解她的?所以,她才会觉得他背叛了她?背叛?她老是觉得他背叛了她。
泪水一波接一波,似乎永远没有干涸的时候。
她的含羞草再也连结不起来了!而且就算黏合了,也不再是它原来的模样。
都是戴邵恩害的!她再也不管那个问题学生的死活。
一阵风铃的轻摇惊动了她。
是谁?还没天亮就来找她?
秦甄抹去眼泪,走到大门前,从鱼眼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
戴邵恩?!
“我知道你在里面。”他从门
中看见有影子晃动。
“我不想见你。”老师有权利拒绝学生来访,虽然住址是她自愿给的。
“那我等到天亮,等你愿意开门为止。”他沉声道。
不出两秒,大门就霍地打开,秦甄懊恼的站在门前。
她知道他真的会等到天亮,戴邵恩和赵子透一样固执,也一样说到做到。
“不请我进去?”他淡淡的扯开嘴。
“你…”她闻声抬头,这才发现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
愕然“你怎么了?又打架了?”
“没事,对方的伤势比我更严重,你待会儿就可以看到了。”他讥讽的笑着,不在乎扯动脸上的伤口。
“难道是…”望见他默认的眼神,秦甄呆愣的问:“你和你大哥打架?”那样的文弱书生也会有
暴的时候?
赵子透讽刺地笑说:“你哭哭啼啼的跑出去,他以为我冒犯了你。”
秦甄咬着
,不发一语。不能回报的深情,叫她又能说什么好?
见她没有邀请的意思,赵子透侧过身子,自顾自地走进这幢原就属于他的房子,见到里头布置没有任何更动,一切都维持原样,不
心一沉。
他早该知道的,从她还戴着那条手链就可以联想到,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知道自己应该心情凝重,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发觉自己竟有丝雀跃。
难道是因为她依然只属于他?
等等,赵子透,别忘了你重回
间的目的是什么,你是来将秦甄托付给另一个男人的。
一个鬼魂是没有自私的权利的。
想到黑白无常之前所说的话,赵子透的心猛然一
,马上丢开所有不该再有的遐想,沙哑的对她开口“手链呢?”
不待她回应,他已先瞧见握在她手中的银制品,直接伸手抢过。
“你…”秦甄怔了怔,看着他掏出口袋里的黏胶,替她黏合断成两半的含羞草。
他在天亮之际赶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替她黏手链?
这么说,邵恩也一夜未眠?
他黏好断裂的层面,将手链
还给她“回复原状了,只是不能再戴在手上。”
就像他重回这个人世,却不能再将她占有一样。赵子透表情阴郁的甩开遐想。
秦甄接过手链,怔愣地注视那张面孔。为什么她觉得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感觉像是在暗示什么?
“对不起。”他打破沉静。
她咬着
不语。
她知道这句对不起有多难开口,戴邵恩和透在很多方面是很相像的,例如他们的固执总让他们不轻易认错,也总不认为自己有错。
或许就是不轻易,她发觉自己已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就像她永远会原谅透那样。
“戴温哲是一个好男人。”他忽然重拾昨夜未完的话题,沉声道“给他一次机会。”
她诧异地抬起眼睑“昨天的争执还不够吗?”
“我不是来找你吵架。”
秦甄深
口气“既然如此…”
“就算你心里依然存在着另一个人的影子,那又如何?”赵子透打断她。
她震惊抬眼,听他冷冷地说下去。
“戴温哲不是三岁小孩,更何况,在爱情的世界里,谁不是爱得遍体鳞伤?你不必害怕伤害了他。”
“我不能这么自私,这对戴温哲也不公平。”在前情未了的情况下,要她去爱另一个人,她做不到。
“爱情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你根本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你…”她愕然的睁大眼。
“你不敢,你怕你会真正爱上戴温哲,这才是你拒绝的理由。”
“你在胡说什么,这简直太荒谬了!”还说他不是来找她吵架的,现在不就又莫名其妙的指控起她。
“一点儿也不荒谬,你害怕爱上另一个男人,最后证明在你心中其实有人可以比赵子透更重要,所以才极尽所能的逃避。”
“你胡说!”秦甄被他不实的指控
怒了“在我心目中,没有人可以比透更重要。”
“是吗?”赵子透心中一阵悸动,却暗暗咬牙“那就试试看。”
“什么?”她怒火高炽。
“没有人可以比你的透更重要,不是吗?”冷冷的笑意泛在他
是嘲讽的嘴角“既然如此,和戴温哲从朋友开始有什么好畏惧的?试试看啊!看你爱的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她忽地咬住双
,知道自己又落入了陷阱。
为什么戴邵恩像透一样总是知晓她的弱点,让她变得容易摆布?
可恶!她一向由人去说,并不需要身任何人证明什么的,不是吗?
只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无话反驳,甚至还有些跃跃
试?觉得只要证明她无法再爱上其他男子,就可以让所有人相信她对透的爱,又或者真的证明她对和透的爱是别人无法动摇的…
赵子透熟悉这样的表情,那双美眸中的倔强很明显,就像她当初排拒众人,坚持嫁给他的时候一样,这表示她的心中自有决定。
而她的决定…他眸中迅速闪过一道痛楚。
为什么明明是他推波助澜,但只要想到水到渠成四个字,他的
口就异常发闷的难受?
门口传来一阵风铃轻脆的声响,划破两人之间沉默的诡谠普气。
“他来了。”赵子透不由得握紧拳头。
“你…”秦甄呆了呆,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转身往后走。
“我从后门离开。”抛下话,他大踏步迈开。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却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尤其是亲眼目睹。
走经从前的卧房,桌上一张他的照片让他不由得顿步。
摆在他照片前的是…
伏特加和大卫杜夫?!
他当然知道秦甄是烟酒不沾的,那么这些是…为他准备的!
冷锐的眼眸顿时掠过百感
集的复杂情绪,最后聚合成深入骨髓的痛楚。他明白了…终于明白这样的痛楚…
他爱她,老天!他真的爱上他的含羞草。
可是为什么是在他死去之后才让他明白?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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