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凤凰阁四周都是疏竹环绕,中间却突出一座丹阁,宛如鸣凤一般,故而取名。
屋里雪白的纱帐像蝉翼般飘逸,门窗是精心雕琢的新花样,
榻舒软宽大,靠墙有一个扇面形的苏绣屏风,上面绣着象征富贵的牡丹花,绣法精致高超,维妙维肖,仿佛嗅得到花香。
“好舒适的房间!”绣儿喜欢极了。
“凤凰阁一共有三室,是金谷园最优雅的阁楼,君侯把凤凰阁给了珠夫人,可见珠夫人很得君侯的宠爱。”喜鹊道。
是吗?绿珠忍不住问:“喜鹊,谨儿少爷的亲娘呢?”
“谨儿少爷是君侯的独生爱子,乃元配夫人所生,奴婢进府两年,从没见过大夫人,听说大夫人已经死了,可是君侯却从不祭拜大夫人,府里也没有大夫人的灵位。”喜鹊老实说。
“那么大夫人尚在人间了?”绿珠偏头想着。
“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不过也许于总管知道,他是君侯最亲信的下属,打点金谷园的一切,君侯的私事他肯定清楚。”喜鹊透
着。她被君侯指派给珠夫人,珠夫人便是她的主子,凡事自然都告诉她。
“君侯到底有几名
妾?”绣儿关心地问,深怕表姐得在众多姬妾中争宠。
喜鹊笑了笑。“不多,就只有紫荆夫人一名,而且紫荆夫人还不是君侯真心喜欢的。”
“此话怎么讲?”绿珠的心竟有几分
快。
“奴婢看得出来啊!若是君侯喜欢她,为什么平常还自己一个人睡在‘降
轩’?君侯一定是因为皇命难违,迫不得已才娶了紫荆郡主。”喜鹊笃定的说。
“紫荆夫人是郡主?!”绿珠好讶异,更是相形见绌。
“是啊!紫荆郡主是宋王爷的二千金,君侯虽然是商贾出身,但是和朝廷官员关系很好,尤其是太子殿下,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君侯能和太子结
,是不是不同凡响?”喜鹊有这么一位八面玲珑的主子,面
得意。
“君侯可有官职?”绿珠再问。
“君侯不喜欢官场作为,所以尽管皇上、太子有意封他为官,他还是不为所动,但是仍会接受皇上的指派,出使各国,以结友好,由于君侯人脉广阔,富可敌国,官员都尊称他一声‘石君侯’。”
喜鹊的话,让绿珠多少了解石崇这个人,她已经是他小妾,总不能对他的事全然无知。
只是
后如何相处,仍是个难题。
夕衔远山,晚霞映天,阁楼的圆纱灯笼一盏一盏相继点亮起来,她站在阁楼廊台,瞰视金谷园灿丽的夜景,真是美得有点虚华。
一名负责伙食的丫环前来禀报。“珠夫人,君侯请你到‘玉食堂’用膳。”
“好。”绿珠颔首。
绣儿兴奋、无比期盼地说:“可以吃饭了呢!我肚子好饿,金谷园的食物一定很丰富,有鱼有
又有虾。”
喜鹊掩袖偷笑,像在笑她没见过识面。
“你笑什么?”绣儿两手
,白了她一眼。
“绣儿姑娘,你跟着珠夫人来金谷园是对的,君侯一向注重烹调,聘请曾是宫中御厨的沈师父,来府里掌厨,现在你有口福了。”喜鹊笑道。
“真的?”绣儿口水都快
出来,肚子更饿得咕咕作响。
**
石崇和紫荆、谨儿已经在八仙桌前坐定位,一桌子的珍馐美喂,
香味俱全,还用珍贵的银器盛着。
绿珠坐入位,绣儿也要一
股坐下,还没碰到椅凳,紫荆夫人阑烦一声:“谁准你坐在这里?没规没矩,你虽然是绿珠的表妹,但是仍不是石家人,不可以和主子同桌用膳。”
绣儿被她一吼,眼眶即红,手足无措。
绿珠连忙说:“姐姐,绣儿和我有如亲姐妹,你就让她同我们一起用膳。”石崇并不吭声,闲默地看着她们。
“妹妹,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你初来乍到,尚不明白,石家毕竟是大户人家!不能主仆不分。”紫荆振振有词,不容绣儿坐下。
绣儿瘪瘪嘴,正想顶撞,却被喜鹊机警地拉出。
这家宴的开端,已经教绿珠食不下咽,站在一旁侍候的奴婢,在她面前摆了一双象牙镶金的筷箸,她更觉得举箸沉重,大户人家用膳的种种礼仪,破坏了佳肴的美味。
石崇、紫荆、谨儿和她身后,都各站着一名奴婢,专门为他们剥壳、盛汤、添饭,最后还用柠檬水洗手。
绿珠不习惯别人服侍她,迭说:“我自己来就好。”
第1|
惹得紫荆夫人一直干瞪着她,纠正她的话语。“绿珠,你现在是石家的姨娘,讲话举止要有主子的样,懂吗?”
“是。”绿珠只好假于他人之手,任由奴婢侍候。
石崇冷眼旁观,有心试探绿珠是不是也是爱慕虚荣的女子?一个女人纵使有如花的美貌,但却有一颗贪婪的心,也是枉然。
紫荆会千方百计地想嫁给他,莫不是看上了他的家财万贯,因此他虽依皇上之命娶了紫荆,但却不肯和她同榻同眠,他憎恨虚荣的女人。
用完晚膳,绿珠回到凤凰阁,看见绣儿和喜鹊叽叽喳喳说笑不停,一扫方才在家宴上的
霾。她还以为绣儿会向她哭诉呢!
“绣儿,你吃
了吗?”她仍然关心地问。
“吃
了,而且吃得好
。”绣儿抚着发
的肚子,笑嘻嘻地说:“喜鹊带我到下人的食堂,一共有四桌呢?吃得虽然不是鲍鱼鱼翅,但是也是
丰盛的,比我们家乡的喜宴还好,大家一样的身份,吃起饭来特别有话聊。”
“你们能够无拘无束地吃饭真好,我真想和你们一起吃。”绿珠羡慕地道。
喜鹊噗哧一笑。“珠夫人,你是富贵命,哪能和我们下人比?”
“就是,就是啊!”绣儿说者,却又补上一句:“可是若我和紫荆夫人同桌吃饭,我可能食不下咽。”
她被紫荆吼了一句话,便记恨在心。
绿珠讪然,哑口无语,坦白说她也不喜欢紫荆的气焰,也许因为紫荆是郡主出身,个性娇贵了点。
“珠夫人,君侯待会儿应该会来凤凰阁,今天是你第一天入府,奴婢帮你卸髻更衣吧!”喜鹊是个有经验的丫环,知道该做什么事。
她侍候绿珠移驾到铜镜前,拔下她髻上惟一的珠钗,泻下一头如瀑布般的黑缎,换上一袭薄如蝉翼的雾被,那
前的一抹粉
肚兜,看得真确,吹弹可破的凝脂肌肤,隐隐约约透
着,这样的装扮就连女人也会引起遐思。
“表姐你实在太美了,连我看得也怦然心动。”绣儿
不住赞赏。
“是啊!君侯真是
福不浅!”喜鹊咯咯地笑道:“我服侍过的小姐、夫人,就属珠夫人的身段最曼妙,皮肤最光滑。”
“别再取笑我了。”绿珠羞赧地垂首绞指。“我可是第一次穿布料这么薄的衣裳…”
“服侍夫君就该穿这样,才会得宠啊!”喜鹊像是过来人,年纪轻轻懂的不少了。
绿珠心里好紧张,期待与抗拒中,夹杂着不知名的怦然感觉。
今晚她就要把守了二十年的贞
,奉献出去了吗?
“表姐,放轻松一点,我想君侯会怜惜你的。”绣儿看出她紧绷的情绪。
“对啊!过了今晚,君侯一定会成为你的绕指柔。”喜鹊鼓舞着她。
绿珠深深地
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害怕,身为女人总有这一刻。
绣儿和喜鹊分别在阁楼四周点燃薰香,淡雅
旎的气味,飘送整个屋子。
一钩明月,挂在竹林梢头,夜凉如水,清风微寒。绿珠静静坐在绣榻上,等待君侯承
雨
。
但是她引颈翘盼,却迟迟不见石崇。
绣儿和喜鹊都先行下去休息,只有她一人形影孤单。
直到斗转参横,她仍盼不到君侯驾临,困意极重的她,忍不住倚在
帷边,合眼睡着了。
寂静暗黑的深夜,颐长的身影出现在凤凰阁。
石崇紧盯着她甜美的睡容,这该死的女人居然穿得如此
人,真的是等着和他同
吗?
那弯弯的黛眉下,微翘的卷睫覆盖着,如花般的丹
,
人一亲芳泽。
她这么美,觊觎她的男人一定不少,像上次在市街上,就有那么多男人冲着她买绣鞋,她恐怕早就不是处子了。
想到她如狂蜂
蝶般招引男人,他的薄
抿得更紧,目光也不再温柔,他痛恨
的女人,一如他的前
。
石崇心灵的创伤久久无法愈合,深怕爱得愈深,失去的时候就更痛苦,他转身想走。
绿珠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似乎不堪深夜的寒风侵袭。
他滞留了脚步,心底竟升起一丝怜惜,拿起厚氅覆在她身上,她感觉到身体温暖,便沉沉地
睡,那姣美的侧脸,烙印在他的心坎。
他头一次为一个女人心动,还不惜一掷千金,将她带回金谷园,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形。
他和他的前
结合是父母指腹为婚,娶紫荆郡主为妾,也是皇上的旨意,都不是出自他的意愿,只有绿珠,是他喜欢的。
可是…事情往往不如想象中美好。
他得再好好观察她。
**
晨雾轻云冉冉地笼罩着金谷园,朝阳
进了凤凰阁,万丈金芒自窗棂洒入雅致的睡房,莺啼鸟啭在翠竹绿荫里合呜。
“表姐…”绣儿推开门进来,就看见绿珠独自一人倚在
帷边
睡,纳闷为何不见君侯人影?她轻轻拍醒绿珠。
绿珠睁开眼睛。“天亮了吗?”她微微一动,身上的厚氅滑落下来。
绣儿为她拾起。“君侯昨晚都没来吗?”语气忿忿不平地问。
绿珠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轻摇螓首,但是不介意地道:“他不来也好。”
否则要和他
裎相见,做那件事,她还
害怕的,听说初夜都会很痛!
“他怎么可以不来?让你空等了一晚,这算什么?”绣儿无法谅解地道:“他肯定是在紫荆夫人那儿,若是如此,又何必强娶你呢?”
在紫荆夫人那儿?!她的心一阵揪痛,怅然若失。
“君侯不可能在紫莉夫人那儿过夜。”喜鹊进门道。
“那他为什么不来凤凰阁。”绣儿无法理解。
喜鹊语
,无法回答她的疑问,放下了手上盛
清水的铜盆,搁在檀木架上,供绿珠梳洗手脸。
绿珠走到屏风后,更换衣裳,喜鹊自五层立柜中取出一袭鹅黄
软缎湘裙,侍侯她穿上,合宜的剪裁,展
出绿杨柳般的纤
。
“君侯为珠夫人准备了各
款式的衣裳,全是京里有名的师傅做的,由此可见君侯的用心。”喜鹊一边为绿珠梳髻,一边刻意道。
绿珠伸手摸着那柔软贴身的布料,心里暖烘烘的。
绣儿不以为然地说:“金装银装有什么用?一个女人要的是丈夫的爱。”
“别再说了,我也不希罕他的爱。”绿珠口是心非地。
既然石崇故意冷淡她,倘若他今天来了,她也不给他好脸色,她梁绿珠可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绣儿噤了口,注意到自己的直言快语,刺
到表姐,不敢再说下去。
**
石崇居然没上凤凰阁,而且一大早就出门,进宫面圣,禀报出使情况。
紫荆心头一松,女
的私心抬头。
看来石崇并不是很宠绿珠,也许只是买她来当花瓶,若有筵席,可以命她献舞吹笛,增加娱乐。
一同用膳时,她看到绿珠一脸黯淡无光的神情,她沾沾自喜,假意问:“妹妹昨晚睡得可好?”
“很好,谢谢姐姐关心。”绿珠颔首道。
“君侯进宫去了,通常他一进宫,都会在东宫太子那儿住上三天。”紫荆告诉她。
“噢。”绿珠不作任何表示,她人都进了金谷园,他若一辈子不肯要她,她也乐得清悠,反正在这儿有吃有住的,别想太多就好。
谨儿少爷饭吃到一半,便溜下餐桌,想和伴读的元儿一起去庭园玩耍。
“谨儿,你要去哪里?等会儿教书先生就来了。”紫荆扬高声音,不准他偷懒。
谨儿
出不耐烦的表情。“你又不是我娘,管我那么多?”他不甩紫荆,执意出去游玩。
紫荆气涨了脸。“这孩子真是不受教,我看将来是个败家子。”
“谨儿他还小,难免玩心重。”绿珠轻声道。
“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紫荆忍不住抱怨。
“咱们做后娘的,本来就要多一分耐心和爱心。”绿珠安慰她。
“怎么没有?全家把他捧得像小祖宗一样。”紫荆恨不得生个儿子,比谨儿更好看、更聪明,可惜她偏偏肚子不争气,不过她难受孕,也不能怪她,而是君侯他碰她的次数太少,十
手指头都数得出来。
有时她还真怀疑君侯是不是
冷感?她用心计较嫁给石崇,到底是对是错?
紫荆闷闷地低头用膳,绿珠自行离桌。
偌大的家园,似乎嗅不出一点温情,空空
的,光是只有华丽的外表。
亭台水榭,百花争妍,蝶飞蜂呜。
绿珠闲来无事,沿着石板小径,绵踢独行,地下苍苔
布。
谨儿和伴读的孩子元儿,正横在狭长的小径上,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只好先看看他们这两个孩子在玩些什么。
一靠近,突然谨儿
出贼贼的笑眼,出其不意地把一团泥土,伸到她面前,想捉弄一下这个新进的姨娘。
“什么东西?”绿珠仔细一看,原来是蚯蚓,在一团泥土里钻进钻出,那褐色、软软的身形,勾起了她家乡的回忆。“你们抓蚯蚓做什么?”
“你怎么不怕?”谨儿感到不可思议,上回紫荆姨娘看见时,吓白了粉脸,差点晕过去。
看来这位新姨娘胆子比较大。
绿珠微微一笑。“我们家乡的田畦里,有很多蚯蚓,蚯蚓无毒,不会咬人,没什么好怕的。”
谨儿认同地点点头,再蹲下身,挖着石径旁的泥泞,把两只手都
得脏兮兮地,他身旁的元儿身上的衣服更沾
泥巴,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绿珠并不阻止他们,孩子本来就享有童年时光的权利,大人们不该去剥夺。但是为了防止发生危险、意外伤害,她站着看着他们活动,并给予机会教育。
“你们知道蚯蚓如何分辨公的还是母的吗?”
谨儿和元儿一脸茫然,摇头反问:“怎么分辨?”
“蚯蚓其实是雌雄同体,而且身体有再生能力,切掉一半,还是会活下来,长出新的身体。”她慢慢地讲解。
“这么厉害啊?”谨儿睁大眼睛。
“蚯蚓也是一种生命,你们不可以任意残杀生命,把它们放回去泥土里,它们是属于大自然。”绿珠开导他们。
谨儿望着瓶子里十几条的蚯蚓,有点舍不得。
“蚯蚓可以帮助土壤松软,让花草树木得到良好的
收,是大自然的功臣喔!”绿珠又告诉他。
“蚯蚓是益虫!”谨儿了解地点点头,马上不再眷恋,把它们全放回去。
蚯蚓
动着黑褐色的躯体,缓缓没入泥泞里。
“蚯蚓回家了。”绿珠笑着摸摸谨儿的头,谨儿也抬头对她笑,觉得这位新姨娘好亲切。
爱里的嬷嬷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小少爷,先生来了,在书堂等着呢!天啊,你怎么又
成这么脏?”
谨儿一听又要念书背千字文,头就痛了,耍着少爷脾气。“我不去,我不去。”第1|
“拜托一下,要不然我又要挨紫荆夫人的骂。”嬷嬷哀求。
绿珠想帮嬷嬷的忙,对谨儿说:
“谨儿,念书是为了你自己,可以识字是一种福气,在姨娘的家乡里,有好多孩子都得打赤脚,走山路、绕水渠,才能到私垫读书。”
“他们为什么这么辛苦?”谨儿眨眨眼睛。
“因为他们的爹娘没钱请先生到家里教书啊!你是不是比他们幸福许多?”
谨儿默默不语,还是心不甘情不愿。
绿珠牵起他的手。“走,姨娘帮你洗洗手,再陪你读书。”
谨儿的眼睛发出异样的光彩。“你肯陪我吗?”
从小就失去母亲的他,其实内心十分渴望母爱。
“嗯。”绿珠像个慈母带着亲生儿子。
“谢谢你,珠夫人。”嬷嬷感激地鞠躬致敬。
这位新进的姨娘不但不端架子,而且待人和蔼,处处帮着下人着想,府里的嬷嬷、丫环都对她很有好感。
**
东宫
偏殿内,太子司马昭笑
地对石崇说:“听说你出使
趾,还带回一位绝
美人。”
“臣的确是娶了一名小妾。”石崇据实回答。他和太子相知
心,无需隐瞒。
太子司马昭感到很不可思议,因为石崇的眼光一向很高。
“这名女子一定长得很美,才会令你动心!”
石崇牵牵嘴角,若有似无地笑,脑海浮现出绿珠娇
的芙颜…
“她只是一名平凡的村姑。”他违心道。
“蒙尘的珍珠到了你手中,也会变得璀璨的夜明珠。”太子司马昭很了解他,庸脂俗粉他绝看不上。“紫荆郡主不就气坏了,她很小心眼,容得下你的爱妾吗?”
紫荆郡主是他的表妹,对石君侯一见倾心,非得嫁给他不可,皇后娘娘是紫荆的亲姨娘,便请求皇上作主,所以石崇当年娶紫荆,只是碍于皇命难违,这点太子司马昭比谁都清楚。
“紫荆也许心里不舒坦,但是她还不敢表现出来。”石崇道。
“你还是要多加注意,齐人之福没那么好享。”太子提醒他。
“臣明白。”
“好了,这是你的家务事,本宫也不多管。”太子司马昭把话题归正,表情凝肃起来。“皇上最近体弱多病,有意提前传位给本宫,可是有许多王爷不服本宫。”
司马家自从掌政以来,各藩王占地称霸,个个野心
,虎视眈眈,他的太子之位坐得极不安稳。
石崇沉
半晌道:“殿下还是得多拉拢一些有力的将侯,才能保住皇位。”
“这得靠你居中牵线。”司马昭知道石崇人面极广,左右逢源,比他这个东宫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石崇的财富太可观了,谁不想和银子打交道?
“过几天是中秋佳节,臣邀请一些朝廷官员到金谷园赏月行酒令,殿下可一同前往。”石崇思索道。
“好,本宫一定去,顺便看看你那名如花似玉的爱妾。”
**
“姨娘,这个字有没有一撇啊?”
谨儿正伏在书案上举毫习字,由于年纪小,字体不太工整,绿珠在一旁教导他,站在谨儿背后,细心地用自己的手,包握住谨儿的小手,临摹字楷。
“要这样写才对。”她谆谆善
。
谨儿很认真地写字,绿珠不忘适时地给予嘉许。
“写的不错喔!你
聪明的。”
有了鼓励,谨儿洋洋得意,写得更起劲。
石崇站在窗棂外,看到这一幕,发出会心的微笑,他才刚回府,仆人告诉他,紫荆夫人去布坊,绿珠夫人和小少爷在书堂里。
想不到一向活泼好动的谨儿,竟然会乖乖地坐在板凳上习字,看来绿珠功不可没,远远观之,两人像极了相处融洽的母子。
他不由得放松了脸部刚硬的线条,踏了进去。
“爹。”谨儿抬头喊了他一声。
“嗯,你今天很乖,爹有赏。”石崇对这个惟一的儿子,其实很愧疚,因为他经商忙碌,经常不在家,所以对谨儿一向有求必应。
谨儿这会儿却什么也不贪求,继续低头写字。
“侯爷。”绿珠盈盈蹲身施礼,一双美目却不看他,似乎对他不进凤凰阁,有所怨慰。
石崇故意用眼神瞅住她,目不转睛,看得她双颊渐渐发烫。
“看着我。”他略带霸气地命令她。
绿珠身子抖瑟,勉强抬起眼睫,秋波晶莹
转,依然摄人心魄。
他忍不住想要她的冲动,沙哑暗沉地说:“和我回凤凰阁。”
她怔愣在原地,他已大步跨出。
绿珠水眸
惘,石崇一向是这么诡异善变吗?一股很强的
迫感袭上心头,她惧怕、矛盾地跟上前。
他的意思是要和她圆房吗?
那夜空等他一晚,现在他一开口招手要她,她就得毫无怨尤地侍寝吗?
不,她百般不愿。
顺从和强烈的自尊心互相拉锯着,谨儿却催促她说:
“绿珠姨娘你怎么还不去?爹在等着你呢!”
绿珠明白自己已嫁进金谷园,没有选择的权利,这一刻迟早要来,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凤凰阁。
**
还是大白天呢!要和他
裎相见,多难为情。
房不都在夜晚挑灯的时刻吗?
她怯怯地移动莲步,石崇一派悠哉地反手为枕,躺在
榻上,等待她前来服侍。
他尊贵的鼻梁象征着他巨大的财富,棱角分明的五宫,暗喻他是个专制的男人,不容女人反抗。
见她杵在
边不动,他冷蔑扬
道:“要我教你侍妾该做的事吗?”
绿珠轻咬下
,绞着手绢,还是不敢付诸行动。
“
下我的衣服。”他闷声道。
“是。”她的一双柔荑颤抖地伸出,缓慢笨拙地解着他襟上的排扣,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像是未经人事的处子。
“你不是很有经验吗?”他讥诮地道,以为她在假装清纯,在他印象里,总有一团苍蝇般的男人围绕着她。
绿珠的手像遭电亟,很快地缩回来,凝眉瞪视。“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我?”她语气有着忿怒、不解,他的话侮辱了她的清白。
“别告诉我,你仍是完璧。”他
儿不相信,眼里尽是轻蔑。“一个姿
不错的女人,过了二十,哪还能是含苞的处子?”紫荆跟他的时候也已经不是了,偏偏还骗他,以为能瞒过他的法眼。
“你…”绿珠愕然怒斥。“你凭什么用容貌和年龄论定我,难道我不能洁身自爱吗?既然你以为我不是,又为何要娶我?天底下的女子多的是。”连同三天前的怒气一同并发。
她说得他哑口无言,但那傲岸不羁的王者气势依然强烈地散逸着,他掐捏住她细致的下颚,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像要把她
噬一般。
“你如果真是处子,就证明给我看。”他的
猛然覆印住她的樱桃小口,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她丝毫没有闪躲的余地,就陷入他狂野的掠夺。
他恣意品尝她的甜美,灵活的舌窜游在她的檀口,霸气地寻求和她水
融。
她有几分沉溺在他的攻势里,在
里载浮载沉,他引导她感受亲吻的美好,微妙的感觉几乎使她臣服。
但是她一睁眼开美眸,却
视他促狭、调皮的眼神,仿佛在笑她的陶醉,瞬间恢复理智,羞恼地推开他。
“放开我!”她退出一步之遥。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他饶富趣味地盯住她嫣红的俏脸。
“你…无
!”她气叱。
“我亲吻我的侍妾,犯法了吗?”他堂而皇之地再度亲近她,强而有力的手腕,搂住她的蛮
,俯首索吻。
她倔强地别过脸,不让他亲个正着,冷冰冰地说:“我已经不是处子了,你还有兴趣碰我吗?”
嗄!她居然招认了!
他脸罩寒霜,松开了她,过往的沧桑如
水般涌来,他好恨!好恨天底下的臭婊子!
“女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鄙夷地啐骂。
绿珠不想辩解,就让他一直误会好了,她可以感觉到她惹怒他了,但是她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和他结合。
室内一阵阴沉的无言,他神情痛苦地一拳捶向
柱,英俊的脸庞变得杀气腾腾,她惊惧地跌退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可以退婚。”她鼓足勇气和他交谈。
这句话像利刃般
进石崇的心坎,
他覆上魔鬼的面具。
“别以为我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你,你是我用三斛珍珠换来的女人,一辈子都休想离开金谷园。”他
嗄地道。
绿珠不寒而栗,她真的终生得成为他的
脔吗?
她痛恨这个惟我独尊、独断独裁的男人,他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一生?那三斛珍珠她才不希罕!
“今天先暂时饶了你!”石崇负手于背,步出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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