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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常羽身着黑色连身洋装,脚步沉重地踏进公司。

 昨天展驭的告白让她不知所措,接下来又折腾了一天。她根本还没空去想,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他?

 叹口气,常羽推开公司的玻璃门,往座位走去。是错觉吗?她发现同事们看她的目光有着明显的不同。

 她不动声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在看到桌上那束红的玫瑰花时,她总算了解那些奇异眼光因何而来。

 她把公事包放妥,再慢慢把花束上的卡片打开。然后她倒一口气,看到那上面写着…

 傍一个我爱了很久自己却未曾发觉的女人

 原谅我!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你就在身旁,我却不幢珍惜

 现在我决定好好弥补,如果你愿意接受

 我在办公室里等待着你的回应

 “幄…幄…”越咪咪晃了过来,盯着那束玫瑰,语气充羡慕。“羽,你的苦心终于得到回报了。”这公司里谁不知道常羽喜欢展驭?只有当事人以为自己是不着痕迹的暗恋。

 常羽微微一惊,将卡片合起。

 “嗯,是吗?”她淡淡地说。

 那么莹莹呢?他把这柬花放在她桌上,得人尽皆知,莹莹不是很难堪吗?

 她竟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开心,好奇怪。

 知道他的心意,她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替另一个女人着想。如果那么喜欢展驭,又为何顾虑别人的感受?

 “羽啊,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赖咪咪附在她耳旁。“那个叫Vivtan的,我听说她已经辞职了耶。早上何妈打扫时听到展驭讲电话;说展驭一直要Vivian来上班,还叫她不要哭耶。结果她现在也没来,你想不是辞职是怎样?头号劲敌走了,你更可以放心啦!”

 常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呆呆地看着桌上的花束。这时分机响起,赖咪咪比她还兴奋。

 “电话!电话耶!你还不快接!”咪咪狂拍着常羽的背,打得她快吐血。

 “你在这我怎么接?”她冷冷地说。

 “喔!”赖咪咪装傻,哈哈地笑着。“那我走了,不识相的人已经走了幄。”她作势离开,却马上躲到常羽背后,竖直了耳朵。

 常羽看着话筒,觉得好紧张。她慢慢地接起电话,是意料中的声音。

 “羽…”很明显地,展驭比她还紧张,他正在假装镇定。“喜欢那束花吗?收到卡片了吗?”他情溢于言,她简直感觉得到他现在手心正冒着汗。

 “嗯,谢谢,我很喜欢。”常羽漾开笑容。他还是一样温柔,一样诚恳。她决定抛下心里所有不安。

 “那么,如果你中午没事,我们就一起吃个饭好吗?”听到她的笑声,展驭放松了心情。

 “好。”她微笑着挂了电话,心里却突然想起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要她去看天上的月亮,要她照顾自己的身体,却没说过想见她,也不曾因为她而感到紧张或手足无措。

 自己还在着求什么?常羽愣住。

 能和梦寐以求的展驭在一起,她应该要感到无比足才对。展驭英俊多金温柔体贴,简直可以登上好男人排行榜的榜首。而她竟然想着一个冷酷无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家伙。

 要她当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伴侣,又不准过问他的生活。这是哪门子的朋友!想想她突然觉得火大。

 那个男人是自私的家伙,根本不能跟展驭比,想他干什么!

 ***

 两星期后

 傍晚时分,展驭的车子缓缓地行驶在罗斯福路上。

 路上得厉害,展驭还是很有耐心地等待,他要载常羽去东区一间很有名的餐厅…QBar。那里的招牌就是两个老板,他们是兄弟,一样都长得很帅,吸引了众多女顾客。常羽她们最爱那里的芝士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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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常羽做成一个Case,两个好友就会找她去那里吃饭,帮她庆祝,偶尔敲她一笔竹杠。今天也是这样的约会。

 常羽已经迟到了半个钟头,瞄了瞄手表,她猜自己的手机就要响起。

 果然一分不差。

 “常羽,你在干嘛?我跟陈曦饿了,你再不来,我们今天就去巷口的小吃摊吃面帮你庆祝,账先赊着,你来一起付。”骆缤颐式笑话,用这种冷酷的口气说笑,代表她要发火了。

 “快到了,再两个红绿灯。”冷气太强,常羽手心冰冷。展驭体贴地伸出大手握住她的手,那感觉明明很温暖,却让她变得僵硬。

 “喂,叫展大侠一起参加我们的聚会吧!”陈曦抢走电话,很热情地说。“我刚才请老板帮我们预留了个车位幄!”

 “他幄…他待会儿有事要忙。”明明是实话,常羽说着却有些心虚。她看了展驭一眼,他对她笑笑,并没发觉她的语气别扭。

 “是幄?好吧。”真可惜,她们都想看看展大侠到底帅成怎样,能教羽为他痴三年。“那你快来吧广

 “OK!”

 她草草挂了电话,突然发现有一通未接来电。常羽察看号码,竟然觉得好紧张,是什么时候漏接的,她怎么没听到?

 结果只是个客户,常羽拿着手机发起呆来。

 她在期待些什么?

 答案只有自己最清楚。

 从那晚打错电话后,常羽的手机再也没接过夏驰非的来电。上次他送她回家,她偷偷在手机里记下他的电话,用的代号是Sweet。可是根本一点也不甜蜜,反而好苦闷。

 她按着手机,看着那个她记得好的电话号码。真想干脆删掉,却又舍不得,这是怎么了?

 她明明已经有个对她很好的展驭,他为了她跟莹莹分手,用行动证明他的心,也对她呵护至极。

 现在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她就该忠于他,那一夜的错误绝对不可以再犯。

 “羽,你在看什么?”趁着红灯停车,展驭从驾驶座倒过身,偷亲了常羽的脸颊一下。看她脸红,他笑得像个顽皮的大男孩。

 常羽被吓了一跳,手机掉在座椅下,她急着捡,一不小心又把它往后踢去。

 她刚才好怕展驭发现手机上显示的Sweet,紧张到脸红。现在弯摸索,血往脑袋冲,脸更红了。她头发得狼狈,却还是找不到。

 展驭手往后伸,捡起滚到后座的手机,到她手里。绿灯亮了,他踩油门,还跟她开玩笑。

 “别担心,摔坏了我赔你一支好了。”

 “没坏!”这个意外的举动,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常羽不敢看他,低着头把手机放进包包里。她有个秘密,是他绝不可以触碰的。

 “到了,我去找停车位,你进去吧。”展驭伸手捏捏她的脸颊,发现她若有所思。他体贴地又说:“我就在这附近吃饭。要回家前十五分钟打电话给我,我载你回家。好吗?”

 展驭其实没有说实话。今天下午莹莹打了通电话,说想跟他见个面聊聊天,在东区某间意大利餐厅。他跟莹莹过去的关系太过敏感,为了避免误会,他并没有对常羽提到这件事。

 “不是我不让你一起去,是因为我的朋友不容易混,尤其是骆缤颐,我跟你提过了,她是超级冷场王,所以…”常羽急忙解释。

 “这是你和朋友的聚会,如果有我在场会很不自然的,我懂。”他很体贴地帮她接话。

 她很感激他的细心,但奇怪的是并不觉得感动。

 “那我走了。”常羽说声再见,走下车,关上车门。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想让他跟,是因为她今天想跟好友聊的那些事。他在的话,根本什么都不能说。

 常羽找到了陈威和骆缤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这间餐厅的另一个特色,就是有着许多面极大的玻璃窗。室内的绿色植物攀上窗框,每个窗户上方都吊着优雅的美术灯。幽暗的黄灯光洒下来,让此处简直就像大英博物馆一样充了文艺气息。

 她们吃完意大利面,服务生清完桌面,摆上了三杯色彩鲜的饮料,还有她们最爱的芝士蛋糕。常羽把最近的心情完整地陈述了一遍。

 “羽,你这样不行。”陈顾听完,正气凛然地说:“这样叫水性杨花,要是在古代,你会被抓去装在猪笼里浸水。你小心最后落得两头空。”

 “我又没有自己主动打电话给他,只是暗中期待他的电话。这样也不行吗?而且我很珍惜展驭啊,你不要讲得我好像会遭天谴一样。”常羽的声量渐渐提高,差一点要站起来。

 “别这样。”骆缤颐吃了口芝土蛋糕,很冷静地把常羽拉回坐下。“你没听过‘愈大声愈心虚’吗?”

 “连你也这样!人家有心事告诉你们,结果反而被指责,以后我都不想讲了啦!”好委屈,常羽眼眶泛红。

 “乖孩子,”骆缤颐拍拍她的背,像个慈母。“我知道你最近够挣扎了。但是,这也是你自己选的路,要怪谁呢?当初是你自己要跟那个男人走,没人强迫你。现在你跟展大侠在一起,也没人你吧?天下的便宜都让你占尽了,你竟然还想哭!知足点吧,羽。”

 “嗯。”常羽默点头,却依然怅然。

 “就是嘛,像我都没谈恋爱,真羡慕你有这种不知道爱着谁的烦恼。”陈曦很哀怨地把叉子进蛋糕里转着。

 常羽破涕为笑。“你很讨厌耶I”

 “最近跟展大侠进行得顺利吗?”骆缤颐问。

 “他很体贴幄,果然是好情人,我能跟他在一起简直像捡到宝,根本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上次他说,很喜欢听我胡说八道,跟我在一起好像呼吸一样自然。他还说他喜欢我的独立坚强,好像新时代女。”她说得好急,感觉反而像在说服自己。

 陈曦傻眼。“和他交往的真的是你本人吗?怎么听都不像。”

 骆缤颐也笑。“常羽,你真的很假耶,你明明很任又爱发脾气嘛。告诉你,不能在对方面前表现真实的自己,是恋爱的最大危机幄。”

 “都假了三年了,一下子怎么变得回来?”常羽很得意地笑,虚荣感被足,让她不敢去细想心里隐约的空虚。“不急啦!”

 “你们进行到哪里了?”陈曦小小声地问。

 “没有啦,只有牵手而已。”常羽并不期待。她跟展驭如细火慢熬,只是锦上添花,有没有都无所谓。

 “这样好怪。”骆缤颐正说道。“我怀疑你只是爱上一个幻想。就好像有人喜欢星星,他看着天星斗就会很足,要是把星星摘下来,他反而不爱了。你喜欢展驭,说不定也不是想跟他谈恋爱,你只是想待在他身边。你一定不想看到他跟你幻想中不同的样子。”

 “太深奥。”陈曦目瞪口呆。她很佩服骆缤颐,总是可以头头是道地讲二大篇,而且没有一句是她懂的。

 “爱上幻想?你是在说,我不懂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吗?”常羽无法反驳。她开始想…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九点十五分。

 这真是尴尬的时间。要去做什么都嫌太晚,要回家睡觉又嫌太早。

 夏驰非走在东区的街道上,他今晚约了大学朋友吃饭。上次他以为那家伙估计错误,没想到隔天情势大逆转,让他着实赚了一笔。像这种奇才朋友,他怎么可以不跟他好好培养感情呢?

 说好吃完饭去小酌几杯,可能再打个桥牌。没想到那人竟然见忘友,未婚一通电话打来,他马上就说要走。

 从前在大学时代,他们两个根本是打遍情场无敌手,才过了不到十年,那家伙当年的豪气干云竟然完全消失不见。接到一通电话而已,就傻笑得像笨蛋一样,夏驰非简直要看不起他。

 多出来的时间该如何安排?车停得很远,夏驰非一边往停车位走,一边想着。

 自从上次的KTV一夜情之后,他就没有再碰过任何女人。并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是心里仍留恋那个曾经躺过他的女人。她害他明明躺在自己上,却夜夜难以人睡。

 愈是这样,他愈不想打电话给她。

 也许是叛逆,他不想承认自己因为她而对其他女人兴趣缺缺。还有,他不愿让想见她一面的望给制约。

 所以他还是一样过自己的日子,依然想办法把夜生活安排得很精彩。

 夏夜里特有的闷热持续着,走在这种空气里,他觉得心跳稍快,很难平静。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期待迫着口,他讨厌这种感觉。

 所以他决定哪也不去,干脆回家洗澡睡觉。

 突然间,夏驰非脚步停下,定在原地。他望向QBar的某扇窗,那里有个人影,让他再也动不了。夏驰非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离谱,他知道那是因为开心。他好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和朋友在一起,正愉快地聊些什么。隔着玻璃窗,他看见她美丽的笑容,那瞬间,记忆轨了,好像回到了某个片段。同一张脸,有一样人的笑,她在他车窗旁,说她喜欢他。

 夏驰非无法克制自己,他拿出手机找到Honey那个代号,按下拨出键。

 首先发现他的是陈曦,她瞪大眼看着窗外。“有个很帅的男人站在我们窗口外耶!哇…”咦?怎么好像看过?

 骆缤颐吹了声口哨。“好家伙。”她看到夏驰非的眼神定在常羽身上,马上猜到那是谁。那是常羽念念不曾忘的男人。

 常羽转头一看,手中的叉子马上掉在地上,心跳漏了好几拍。

 她看着夏驰非高大英的模样。他一定理了头发,看起来精神奕奕,站在窗外优雅而从容。他对她微笑,指指耳旁的手机。

 常羽马上反应过来,飞快地寻着手机。餐厅里放的爵士乐几乎掩盖住手机铃声,她拼命翻找着,好怕这一通没接到,他就要消失在窗外。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好急。

 “好巧,竟然在这碰到你。”夏驰非笑着,远远凝视着她。“因为太巧了,我认为有打通电话告诉你的必要。”

 “嗯…”常羽开心地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讲什么。她好紧张,没有人能让她心跳这么失控。

 “叫他进来,你们这样很可笑。”骆缤颐推推常羽。

 “好吧,那就这样峻。我只是想跟你说声再见。”还有,我很想你…夏驰非准备收线。

 “等、等一下!”看他要走,常羽慌了,赶紧说:“进来坐一下吧,这里还有个位子,我朋友想看看你。”

 夏驰非关上手机。今晚,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他走进QBar。

 夏驰非微笑地跟骆缤颐和陈曦打了招呼,然后坐在常羽旁边的空位。如此从容不迫,好像他原本就属于那个位子。

 才聊了几句客套话,骆缤颐就在桌下偷踢了陈曦一脚。“喂,我临时想到有个东西要买,陈曦你陪我去吧!”

 “喔。”陈曦百般不情愿,她好想再看看这个特别的男人,但最后还是被拖着走。

 “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骆缤颐落落大方地道别,然后转头跟常羽说:“今天你迟到了,账你付。”等陈曦说了声再见,两人便一起走出餐厅。

 夏驰非将刚送上来的卡布奇诺移到对面。他想,换个方向坐,或许会让他们之间的感觉自然些。

 他站起身走到桌子对面,将刚才陈曦坐过的椅子推进桌底,意外发现地上有本小笔记本,浅蓝书皮,金色夹线,他伸手拾起。

 那是她的记事本!

 常羽眼尖,伸手就要抢。夏驰非坐下,拎着笔记本往后倾身,到她手构不到的距离,然后坏坏地笑着。

 “这是你的啊?好可爱的本子,哪里买的?”他看见常羽紧张得红透了脸,忍不住就想逗她。“我捡到的,你都没有说声谢谢。”

 “谢谢。”常羽不甘愿地说了声,又伸手抢。“快还我啦!”

 “等一下。”他不顾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将本子打开,又合了起来。“可以借我看吗?我很好奇。”

 “不准!”常羽站起来,有点动怒了。“为什么我不能动你的东西,你就可以偷窥我的隐私?”

 “嘘…”他食指放在上,兴味盎然地笑着。“别这么大声,大家都在看你了。”

 常羽转头,发现不少双眼睛往这儿瞄。她用力地坐回座位,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夏驰非,你很讨人厌。”

 “哈哈…”他眼睛笑眯了。“常羽,你很小气,借看一下有什么关系?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

 “看就看,谁怕谁啊?”她撇头不理他,拿了叉子吃起蛋糕。

 那是她的工作纪录本。大致上是检讨用的,写着花了多少时间,拜访了几次,还有一些个人心得。她想到就写,最后再用电脑重打一遍存档。

 蛋糕吃了一半,她停下叉子,悄悄地观察他的反应。

 夏驰非仔细看着本子,神情很认真,常羽从没见过他这模样。她看到他用修长干净的手指一页一页地翻着记事本,测海掉了几丝在前额。一旁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伴着室内县黄,面包着一种奇特的气氛。

 她的心跳稍快,空气流动缓慢,窗外往来的人群,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他紧抿着嘴角,静静地看着她的字迹。那个画面竟然让她看傻了。

 她不否认,她喜欢跟夏驰非在一起的感觉,甚至他一个动作、一个微笑,都能让她心动。她想起夏驰非时,常常会不自觉地弯起嘴角。他们相处的片段,常羽总是深刻地记在脑海。

 展驭没办法让她心跳加速,夏驰非却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心情亢奋。

 夏驰非端起咖啡了一口,杯缘残留着一点泡。看着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近在飓尺,她好想伸手去握,却找不到半个理由。

 常羽一惊。刚才她在胡思想些什么?真是的,这间餐厅灯光美、气氛佳,简直害死人。

 夏驰非抬起头来,没有发现她刻意往后退了一点,保持距离。

 他神情严肃地说:“这些记录很详细,看完我就可以了解你业绩比别人好的原因。不过你的客源方向错误,几乎都是固定的模式,这样不好,你会缩短你的业务生命。”

 “真的吗?”常羽半信半疑,被他的专业气魄慑住。

 “你应该要追溯从前没做成的case,重新检讨失败的原因。”

 常羽认同地点点头。“好像是呢,我也觉得最近好像遇到了瓶颈。”

 “好歹我也是经理级的人物嘛!”夏驰非很得意地往椅背靠。“我跟你说的已经算是商业机密了。除非我们同公司,我才有理由再继续帮你。要不要到我们公司,你考虑清楚了吗?”

 她回答得很快。“我没有考虑。”

 “为什么?”夏驰非掩饰不了心里的失望。

 因为有你!你在我就会失控!

 她冷静地回答。“升迁问题。我在这个公司人际关系打得不错,要是现在跳槽就可惜了。本子可以还我了吧?”

 常羽从夏驰非手上接过记事本,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她迅速地把本子扔回包包,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热烫。

 夏驰非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十一点,该离开了。

 他拿起桌上的账单,对她说:“走吧,出去我再告诉你该怎么突破瓶颈。”

 常羽看他拿账单,马上反应。“等一下,我付就好了。今天还有我那两个朋友,而且你只是路过,怎么可以让你付?”

 “付账是男人应尽的义务。”夏驰非给她一个人的微笑,等她起身,一起走到柜台结账。

 她看着他从皮夹拿出现金,动作自然没有半点犹豫。忍不住说:“你常帮朋友付账吧?你真凯耶!”

 夏驰非想想。“没错,可是我从来没有一次付得这么理所当然。”

 他推开大门,看到她侧头一脸狐疑的样子,又说了一句。“我就是觉得应该帮你付,没有别的原因。”

 出了餐厅,他们站在人行道上。微风吹拂,车声、喇叭声喧嚣着,路人嘻嘻哈哈,身旁一盏路灯高挂,晕黄得像月光。是该分手了,该各自走向回家的路,可是他们却很有默契地站住不动。

 “为什么想帮我?不是公司机密吗?”常羽开口问道。

 “因为…”夏驰非笑笑,说实在的他找不到任何理由。而他真正想要的,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她以为自己了解他说不出口的理由,很好心地帮他作了解释。

 “不是。”夏驰非正视着她,刻意用开玩笑的态度说道:“因为我希望你能陪我看月亮。”

 他不是在开玩笑!突然,女人的直觉这么告诉她。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挣扎,他怕被拒绝,所以才用这种语气说这句话,让自己有台阶下。

 他究竟在怕什么?他不愿当情人,又不想用朋友的模式来邀请她,那到底想怎么样?

 常羽没回答,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夏驰非。他现在看起来仍然泰然自若,可是眼里却透着紧张。原来,他也是会失控的。他终于跨出一步朝她走近,但他清楚自己的改变吗?

 “怎么了?”看常羽没反应,夏驰非敛起了笑容。他一向悠然自得,此刻在她面前,却显得好紧张。

 她微笑拒绝。“不好意思,等一下我跟朋友有约。”

 待会儿展驭就要来载她,她跟夏驰非本来就活在不一样的世界,只有那一次短暂的集。现在他们愈离愈远,已经没有缘分了。

 可是,当她看到他眼里微微受伤的神情,却突然觉得有些开心。就凭这一点点讯息,她至少可以告诉自己,她从来没有后悔跟他有过那一夜。

 “约在哪?要不然我载你去吧!”夏驰非不死心。他敏锐地感觉到可能要失去一些东西,所以几乎忘了自尊地挽留着。

 “不用了,他会来这里载我。”常羽坚决地说。

 常羽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她知道自己其实非常想跟他走。但是今非昔比,现在她已经有了展驭,她不想做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要为了眼前这个不安定的男人去伤害展驭,她做不到。所有对夏驰非的感情,她决定留在回忆里。

 “好吧。”他还能说什么?当她想把真心给他时,他没有接受,现在当然不能怪她拒绝他。

 “那,我陪你站一会儿吹吹风吧?”

 常羽仍然拒绝,她只说了两个字,再见。

 再见,对他们的意义是永不再见面,她不知道夏驰非能不能懂得这意思。他点点头,勉强微笑一下,离开了她。

 当夏驰非从她身旁擦过时,她又闻到他身上清的古龙水香味。跟展驭的味道根本就不一样嘛,当初她怎么会将他误认了呢?

 那一瞬间,常羽回头看他,风拂过她的发丝,所有的坚持在那一秒全被打

 她望着夏驰非的宽阔背影,想像自己走在他身边的样子,突然后悔刚才没有抛下一切跟着他离开。

 错过了这一次,这辈子还能有机会跟他走在一起吗?

 她不想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想对他说的话好像根本没说完。被一股冲动迫着,常羽终于往夏驰非的方向迈开步伐。

 “羽,”展驭从后头跑来,抓住她的手臂。常羽忽地停了脚步。“你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呢?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吗?”

 常羽没有回答,搜寻着那个即将没入人群的背影。她一动也不动,看着夏驰非终于消失在街角,口好像被挤似的疼痛着。她怅然若失,眼眶一下子泛红。

 回过神来,常羽眨了眨眼睛,把泪水用力挤回去。然后她转过头,对他笑开。

 “对啊,我等你等好久。”就是因为等得太久了,所以心才让另一个人闯了空门。这句话一语双关,展驭一定听不懂。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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