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排演结束,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
偌大的会场只剩下纪慧莲一人。Tommy临时和赞助的厂商有个晚餐约会,所以两人的约会改成宵夜。
她审视着吊在衣架上秀展当天要展示的衣服,一一?每一件衣服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下应注意的事项。她以为会场已没有旁人,因此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浅笑浮在脸上,此刻的她是四年前那个温顺柔美的小纪。
雹介朋站在暗处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
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她如此巨大的改变?这一直是他存在心中最大的疑问和内疚,虽然他知道最终的原因是因为他,但他还是惊讶于她如此的改变。
此刻的她虽然自信美丽,但浑身的芒刺却让他更加在意。
在意自己是这一切的肇始者。
他为她的改变而心疼。
纪慧莲抹去额头上的汗水,顺手将马尾拆掉再用一个长发簪利落地盘成一个发髻。
封闭的空间没有任何空调,闷得让人难以忍受。只是工作上的责任感驱使着她不断努力工作,完成预定的目标。
她将纱巾一一折好放回纸箱中,再两天就要展秀了,明天最后一次排练后,她必须将纱巾好好的熨烫一次。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人声,她回头一望,浅皱眉头。
入口处进来两名
壮的男子,凶恶的面容和姿态,十足的
氓样!
纪慧莲警戒地站直身,她环顾四周,偌大的会场除了她就没别人了。
她放下手边的东西。“有事吗?”她站得直
,戒备地盯着眼前不善的来者。
两人从头到脚打量着她。“你是那个姓纪的?”其中一人开口问道,口中嚼着猩红的槟榔。
危险的警铃在她体内霍然炸开!她小心移动着脚步。
“有何贵事?”纪慧莲僵着身子,始终瞪着他们。
“对啦!就是她啦!”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纪慧莲冷声问道。
两名男人嘲
地笑了,他们
近。“小姐,你得罪人喽!
有人花钱请我们兄弟好好‘照顾’你哦!”两人口中的槟榔嚼得啧啧出声。
纪慧莲冷然的脸依然未
出一丝情绪,她不发一语。
“这样子吧!你陪我们兄弟俩去乐一乐,说不定我还可以考虑放过你,你这么漂亮,我们会好好疼你的。”
他们龌龊狂笑着。
纪慧莲一步一步的后退,冷然的双眼不曾稍瞬。
其中一个男人火速抓住纪慧莲的手腕,用力之大让她差点以为手骨要被捏碎,昨晚烫伤的部位,猛一
痛。
几乎在同一时间,耿介朋由暗处走了出来。
“住手!”他大声怒吼。“放开她!”
两名
氓见有人来,略吃一惊,在看清来者只有一人时,又恢复嚣张的气焰。
“别管闲事哦!先生。这是我们兄弟和这个女人的事,你最好走开,我们兄弟俩可不想伤及无辜。”
雹介朋无畏地走近,僵身的身子燃着
的愤怒!
“你们想干什么?”他冷声问道。
“你管得太多了!”抓住纪慧莲的那名男子亮亮
上那把骇人的
。“看到没?识相的话就快走!”他手一用劲,纪慧莲
不住轻
出声。
雹介朋脸一沉,他无惧地
近两步。“试试看,我已经报了警,应该是我劝你们赶紧走才是。”
“骗人!你报警!”那名
氓大力推开了纪慧莲,纪慧莲踉跄地往前扑,耿介朋一个上前,紧紧怀抱住她。
“买一送一啦!我就让你们作一对同命鸳鸯,没给你们警告一下,你们不知道我们兄弟的厉害!”
氓举起
对着他们俩,耿介朋则牢牢地将纪慧莲护在身后。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远方传来警笛鸣叫的声音。
“干!真的报警!”
人声已来到入口处。
“我们走,你们给我记住!”
两名
氓仓皇而逃,下一秒一群警员跑了进来,一部分的人追捕歹徒,另三名警员走向耿介朋及纪慧莲。
“没事了。”他轻声安慰怀里受惊的女人。“伤口还好吧?”
“还好。”纪慧莲撑起身子,心有余悸的笑笑。“谢谢你。”
三名警员走近。“没事吧?”
“没事。”耿介朋回答,手臂仍轻搂着纪慧莲,她并没有抵抗。
“没事就好,那两名歹徒是登记在案的通缉犯,我们还以为他们早就偷渡出境了。不过,幸好没事,麻烦请两位和我们一起回警察局,作个笔录。”
“没问题。”
*:*:*:
笔录结束,只知道他们是受人请托来找纪慧莲的麻烦,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的线索。
走出警局,两人并肩走着,晚风吹来凉意,却吹不散她
腹的惆怅。
“真的想不出来最近你得罪了谁?”他问。
会是谁?在她平淡的生活里竟也会沾染上这种黑社会色彩?她浅笑而后轻叹。
“如果硬要说,也只有你女朋友而已。”
“岳荭?”
他果然承认了…纪慧莲揪紧衣襟,一丝寒意窜上心头。“你有很多女朋友吗?”她冷凉地回应。
放松自己紧绷的肌
,她漠然地面对他。“谢谢你,我可以自己回家。”
“你在意?”
“在意?”她冷哼。“在意岳荭是你的女朋友?别了,我不会去在意你的任何事,你倒是应该管好你的女朋友,别让她像只疯狗般到处咬人!”
她不是故意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的,只是心里的闷气就这样一触即发!
雹介朋平静的表情没因她的敌意而有任何的改变,他的目光始终打量着她,眼神过于热切,令她不敢正视。
“原来除了从前的温顺、现在的冷漠之外你还懂得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停住脚步,她走到他面前,挑衅地问道。
他但笑不语,拉起她的手,检视昨天的伤,和今天又增加的瘀青,他轻轻
着。
“都是这一手?我们初遇时骨膜破裂,由舞台上摔下来的跌伤,昨天被热汤烫到,今天被坏人捏伤,你这只手怎么这么多灾多难?”
太近了,他的气息笼罩着她,两人的距离好近,近到她甚至以为他正在亲吻她的头发!
她拂开被握住的手,大步一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和人还有约,先走了。”
“等等。”他阻止她的离去。“和Tommy?”他问。
“是的。”她眼看着愤怒在他眼中快速凝聚。
“在我昨天和你表态之后?”
“你想我还会笨得去相信你吗?”纪慧莲冷淡地回答。
“无论相信与否,你终归是我的。”他漆黑的眼眸因添加了愤怒的色彩而更形森冷无情。
“我该喜极而泣吗?”她无惧地望着他,冷漠的
抿起了笑。“在你如此伤害我之后,在四年后的今天,重新宣布你的所有权?”
路灯照在他身上,狂傲的姿态像一只趾高气昂的黑豹,优雅地睥睨世人。
“所有权?”闻言,他笑了,笑得
气极了。而后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他搂住她的
。“我喜欢这个名词。”
他挑起她的下颚,抵着她的
,
感低语。“记住,所有权。”
太窒人了!纪慧莲猛力推开他。“随你怎么说!”她转身,不想看见他一副势在必得的得意模样。
一辆计程车驶近,纪慧莲火速拦下车并且迅速上车。“开车!”
她由车窗望向他,那张
魅的脸有着笃定的神情,他静静地说了四个字。
仿佛遭受电击一般,纪慧莲脸色一变,催促道:“开车!”
车子驶离他的视线,然而她却仍旧无法控制发颤的身子。
“你是我的。”
车子驶离时,他无声的口语明明白白地宣誓着。
天啊!四年前,她用生命偿付她不该奢求的爱情。四年后,因为他的出现,打碎了她所有的努力。
如今,早已遍体鳞伤的心像是洒上了盐,痛已然比当年更加剧烈。
她到底替自己选择了怎样的命运?他就像鬼魅一般,来去全凭他自己高兴,而她所获得的代价却是
的、痛不
生的伤!
他不可能会爱她,如果真有爱,当年就不会狠心的弃她不顾!如果真有爱,他会呵护她一世一生!现在他所做的一切、所说的话,都只是他一时征服的
望,一旦她屈服,被?弃的命运势必将再度上演。
她望向天边的明月,心中已有了决定。
“司机先生,晶华酒店,谢谢。”
纪慧莲拿出行动电话,拨了一组号码。
“Tommy,结束了吗?”
她深
口气,稳住紊乱的心跳。“我会在中庭的咖啡厅等你,再见。”
币上电话,她毅然决然?自己和耿介朋所有牵扯不清的命运划下了句点。
*:*:*:
晶华酒店中庭,琴声悠扬。
纪慧莲走向前方正等待着她的Tommy。
“嗨,结束了?”
他依然亮着他太阳般的笑脸。“是啊。”亲密地搂过她的肩。
“手好点了吗?”Tommy轻柔地问道。
“嗯。”Tommy愕然感受到她浑身的僵硬,他看着她凝重的表情。
“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
Tommy观察着她。“真的没事?”
“嗯。”沉默片刻。
纪慧莲低垂的头扬起,她展开一个坚定的笑容,亮出她手掌上的房间钥匙,勇敢地面对她的决定。
“我在楼上订了一个房间。”
Tommy震惊地看向她。
“你愿意吗?”
两人对视。
他笑笑,抚着她柔美的颈项,她僵硬得像是要慷慨就义的战士一般。
“我当然愿意,但不是要你这么冲动,我们可以先交往,你不要这么紧张。”
不!她要忘了他!唯有另一个男人的占有,这才是仅有的方法。
“我愿意跟你。”她颤抖的双臂绕上他的颈子,吻轻轻地、
惑地印在他的
上。
“我已经决定了。”她像是在对自己保证,凄凉的眼神有断然的绝烈。
“真的?”抵着她的
,他问。
“是的。”纪慧莲垂下眼帘回避他的审视。
他抚着她的
,温柔地低头吻她,她有一丝闪躲,却很快地镇定。
Tommy凝视着她,好久好久…最后他环住她的
,两人默默无语地走向电梯。
*:*:*:
“吻我。”他说。
一刚一柔的身影映在梳妆台的镜子上,Tommy
拔高大,纪慧莲则是柔美纤细。空气里有一触即发的
情。
她正襟危坐地端坐
沿,两手无助地紧抓着浴袍的衣襟。
“吻我。”他又说。抚着她沐浴饼后
的发。
依言,纪慧莲扬首,她轻吻着他的
。
Tommy一个轻叹,深深地掠夺她的
,注入他所有的热情。
纪慧莲紧握住拳头,眼眸中泛着氤氲的水雾。她不断阻止着自己的抗拒,命令自己投入这场
爱。
他在观察,置于他怀里的她始终僵硬着。
她紧闭的眼、颤抖不停的身躯,在在显示了她的抗拒。
他放开了她,指腹轻滑过她的脸颊,他
着自己的手指。
“你的眼泪是碱的。”
她的泪温热、无助地垂挂在两颊。
纪慧莲霍然张开双眼。“你!”
Tommy依然带着笑容,不过笑容里却有难得的苦涩。“
爱是美好的,我不希望你有一丝的勉强。”
“我…没有!”她的双臂再度环绕上他的颈。“我没有勉强。”她脆弱地保证道。
Tommy轻叹,他关上音响,安静的空间马上回
着她啜泣的声音。
“你在哭。”他点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纪慧莲抚着脸上一片
。
这是她的泪吗?原以为所有的泪水早在四年前就
光了,怎会还有泪?
“没有…我不会流泪的…”
Tommy默默地替她理好浴袍,再拿出一条浴巾包住她
的发。
纪慧莲无力地倚在他身侧,任由Tommy擦干她不断涌出的泪水。
“别哭了。”
“对不起。”
“我依然爱你,我愿意等你。”
她望着他坚定的眼眸,心头倏地一紧。她想到另一句誓言──“你是我的。”
事实证明,她无法、无力去抵抗她的宿命。耿介朋永远是她一辈子可悲的魔障!
这样的领悟,让她的泪愈
愈急,她无助地望向Tommy,他的等待也许将遥遥无期。
“我早就无法回头了。”伴着久违的泪水,她幽凄地说。
*:*:*:
木棉花谢了,仁爱路的木棉道长出
的绿叶。
炎夏即至。
明天就是秀展的日子,今天应是最忙的时候,而她却躲在自己的工作室,像一只鸵鸟般躲避着她不想面对的人、事。
电话响起,她接起电话。“喂?”
“你昨天几点回来?”
没有任何的寒暄问候,他森冷低沉的嗓音像针一样刺向她心头,她猛然一悸!
“我不想回答。”纪慧莲断然挂上电话。
电话铃声再度响起,纪慧莲冷眼瞪着它,并没有任何接听的意愿。
她听着铃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一个催命的恶鬼,然后停止。
她轻扯嘴角,视线又投向窗外那片新生的绿。
世上如果有一种名唤“遗忘”的葯,那该多好!
或者,学习他的绝情,如果自己可以的话。
只是,要是血
里真有这些绝情因子,那么痛苦的回忆就不会
绕她,岁岁月月、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纪姐,楼下有人找你哦。”一名工读生走进办公室向她说道。“我敲了门,但是你都没有回应。”
“哦,好,我下去。”纪慧莲浅浅一笑,她站起身,整整身上两截式粉蝶
的洋装,之后翩然下楼。
楼下是门市和会客室。
纪慧莲一走进会客室,就看到一个罩着愤怒气息的高大身影,直
地站在她的面前。
她惊奇地扬起眉梢。“是你?这么快?”
他劈头就问:“你昨天去哪?我等不到你。”
她睨视着他。“等?我不知道你字典里还有‘等’这个字。”
他看起来万分愤怒!以为别人碰了“属于”他的“东西?”
她自嘲一笑。“坐,来者是客。”
雹介朋走向她,眼里燃着惊涛骇
般的怒火。
他昂然
立在她面前,攫住她的双臂,如果不是顾忌她手上的伤,他会狠狠地摇散她那副冷然的表情!
“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三个小时,你去哪?你当真和他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
她愤然拨开他钳制的手。
“三个小时!你在跟我炫耀你的忍耐力吗?当年我可是等了你一整天!你比得上吗?”
她眼眸中的熊熊怒火并不亚于他。
“还有,我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因为你我根本毫无瓜葛,我一辈子都不会做出对不起你耿介朋的事!你没有资格站在我的面前、在我的地盘上,对我大声嚷嚷!”
雹介朋危险地眯起眼。“你以为你逃得了吗?”他手一使劲,硬将她拉进怀里。
空气中弥漫着
爱的味道和双方的
息声。
他依然在她体内。
他凝视着她,一个一个的细吻轻落在她
上。
外头传来吵嚷的人声。
纪慧莲紧闭双眼,莫名的哀伤窜遍全身,现实顿时像盆冷水彻底浇醒了她。
天啊!怎么可以为!她竟让自己最恨的人轻易地…天啊!
“起来了。”
“你!”她杏眼圆瞪。
“还不够。”他
气地说着。
“不要…”她不安的扭动。太快了,情
怎么会这么迅速就再度被唤醒!
“谁叫你要动。天啊!你好紧!”
“看着我!”
双方深沉凝视,他强迫她接受她是属于他的事实!
“下一次我要在一张很大很大的
上跟你做
。”
下一次?纪慧莲心头一凛。
“我
痛你了吗?”他声音低哑地问道。
她一僵。“没有。”她沮丧地承认。
只有
愉,但这只是噩梦!
“起来了。”她烦躁地说,却又违背心思地
上他的吻,两人
绵悱恻,像是要再度点燃双方
望般…
“你要休息。”
“不,你需要休息。”他提醒着自己。
天啊!纪慧莲白着一张脸,瞪着腿间黏稠的东西。
“你有可能会怀孕。”他说出她心中的恐惧。拿出
袋里的手帕,细心拭净。
“该怕的应该是你。”她霍然起身,死命撑住自己发软的双腿,她背对着他整理仪容。
“我来。”
他扳过她的身子,替她扣上
罩的前扣,还开玩笑地量着她
形的大小。“我一掌盈握,你是我的公主。”
可是她完全笑不出来,只有深深、
、不知所措的挫败感。
他替她穿好衣服、顺好头发,然后是自己的,最后轻搂着她。
“我们出去吧!”
他轻松自在,似乎这种偷情的行为他操作自如,而她却快要被自己的罪恶感彻底
疯!
走出会客室。
店内的工读小妹马上
面而来。“纪姐,你会开完啦!”
“会还开得真久,你说是吧?”他吊儿郎当地说着,搂
的大手不忘轻抚过她
感的
侧。
她倒
口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他开怀大笑。
小妹继续报告。“Tommy先生一直在外头等你耶!”
雹介朋收起了笑容。
天啊!纪慧莲忍住昏眩的感觉,她看着向她走近的Tommy。
他的眼神中有审视的意味。
纪慧莲强迫自己无事一笑,只是所有暧昧的感觉、肿
的红
、闪亮
足的眼,似乎都在昭告世人她刚才做了些什么好事。
他们三个马上成了门市里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他来找你?”耿介朋森冷地问,肩上的大手将她搂得更紧。
纪慧莲无法回话,她有掉头逃跑的冲动!一个是她昨晚主动献身但并没成功的男人;一个是几分钟前疯狂要了她两次的男人!
这…“Tommy。”她轻声招呼。“Ken?”他疑惑地看着亲密相拥的两人。“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的女人。”耿介朋高昂宣布。
全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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