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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采君带着微笑醒来,她梦到自己睡在由花瓣堆上,手里拿着鸡腿,眼前是各式的鱼,和不同的糕点水果,头顶是暖暖的太阳,四周是花香和青草的味道,还有微风吹拂她的发丝,她轻叹口气,不想醒来,但不时传来的鸟鸣声在在提醒她早晨已来到,她该起了。

 她眨眨双眼,嘴边带着甜笑,再次叹口气,而后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的双手正抓着另一只手,一只男人的手,更可怕的是那只手…在她前。

 她惊出声,慌忙推开它,反地想坐起来,却发现双腿动弹不得,因为被另一条腿给住了。

 “你醒了?”

 采君反地惊叫,她的心脏差点停了,她转过身,首先入眼的是一大片赤膛,红晕染红她的脸,她仰头,瞧见他正俯视着她。

 她慌张地坐起。“你…你怎么…”她一起身,棉被便往下移,出他赤的上身;她的脸火红一片,顺手抓起棉被盖住他。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下意识地抓紧单衣。

 “这是我的房间。”他提醒她,她火红的脸让他觉得很有趣,他从容的拉开棉被下

 采君盯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瞟。“我是说你…明明说不会上的。”昨晚他曾提及他会睡躺椅,铺让给她的。

 “你作噩梦。”

 她摇头。“怎么可能?”她方才明明作了个美梦。

 他重新在沿坐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又在质疑我的话了。”他皱一下眉头。

 她也对他蹙眉。“就算我作噩梦,你也不用睡在上…还有,请你穿好衣服。”她再次拉起棉被遮住他的膛。“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他浅笑,伸手托住她的脑后,将她往前拉,倾身刷过她的红。“是你抓着我的手。”

 采君眨眨眼,试着集中精神。“什么?”

 他微笑。“昨晚你抓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他揽她入怀,轻吻她滑的双颊。

 采君试着清楚他的话语,但他的行为正严重的干扰她的思维。“鸡腿。”她呢喃。

 她的话让他挑眉。“什么?”

 “什么什么?”她重复他的话。

 他叹口气,她有注意力不集中的毛病。“你方才提到鸡腿。”

 “喔!”她红了脸。“我方才作了个梦,梦到我手里拿着鸡腿。”

 “然后?”

 “我发现我抓着你的手。”

 他笑出声,抱紧她,采君羞得脸通红,但仍试着解释:“我有好多天没好好吃一顿了,所以才会作那个梦。”她这几天因为生病,所以吃的尽是稀饭青菜。“我没有咬你吧?”她因这种可能而忧心忡忡,她记得好像吃了很多东西。

 “我想是没有,我的手还在。”他愉快地笑着,细吻她耳后,闻着她淡雅的发香。

 采君叹息出声,但随即轻推他结实的肩。“你…这样…不好。”他们俩人怎么可以如此大胆的上…耳鬓斯磨,这实在太了。

 “你就要嫁给我了。”他提醒她,抱着她入睡带给他莫大的足,而他并不想戒掉这个习惯。

 “我还没答应。”话毕,她觉得间一紧,他又在勒她了。

 他自她发间抬头,眯起双眼。“这是什么意思?”

 他动怒了,采君叹口气。“你真的不该娶我,我很感谢你有高贵的情,但是娶我真的会让魏府丢脸。”她落寞地说。

 “我不想再听到这种废话。”他厉声道。

 “这不是废话,是实话。”她低头。

 “你是要我卑躬屈膝的求你吗?”他冷冷地道。

 她震惊地望着他。“当然不是。”

 “很好,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他起身抓起木架上的衣服穿上。“不要以为你可以控制我。”

 “我没这样想过。”她蹙眉,见他怒气冲冲地穿好衣服。“你没必要发火。”

 “我没发火。”他不自觉的提高音量。

 “你这么大声吼叫会把人引来的。”她告诫道,如果让人瞧见他们衣衫不整,那更是说不清了。

 “我没有吼叫。”

 “那为什么我觉得有些耳鸣?”她下站在他面前,帮他调整好扣。“如果你一大早脾气就这么可怕,也难怪你的部下见了你都发抖。”

 他皱眉,不懂她在鬼扯什么,他的部下还没有那么懦弱,怎么可能见到他就发抖。

 “你别一副不信的表情。”她拉他会在铜镜前,替他梳理散的发丝。“他们甚至不敢在你背后讨论…”她突然住嘴,没再接腔。

 “讨论什么?”他感觉到她柔软小巧的双手在他发上拨,一股足的情绪再次在他心中泛开。

 “没什么。”她连忙摇头。

 “我要知道。”

 “你知道了只会更不高兴,还有,如果你再皱着眉头,我发誓我会拿熨斗烫平它。”

 他诧异地扬眉,随即出笑意,她也微笑。“这样不是好多了吗?”

 “别以为这样可以岔开话题,他们讨论什么?”

 “他们说你很固执,当然,这我早就知道了,还有,他们不喜欢你皱眉,他们喜欢你笑,喔!对了,他们觉得你该多采纳女人的意见。”

 “你在消遣我吗?”他扬眉,他儿不相信他的属下会说这种话,听起来倒像全是她胡诌的。

 她轻抚他已梳整齐的发丝,而后放下梳子。“我说过,你不会高兴的。”她一本正经的说,但眼眸藏着笑意。

 他直起身子,扣住想离开的她,将她拉入怀中。“你似乎很得意洋洋。”他托起她的下巴,倾身吻她。

 采君想痹篇。“这样…不好…”她偏头,他却尾随而至,采君感觉到他的怒气,因为他捏疼她的下巴了。“不许躲开我。”他冷硬地道。

 他覆上她的,采君倒口气,他疼她了,她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这男人还真是蛮横!她勾上他的颈项,他的吻马上变得温柔,采君逸出一声叹息,怯怯地回应他。

 他抱紧她,的气息轻拂在她脸上…

 “少局主。”

 采君听见门外的叫唤声,马上挣扎。“有人。”她在他边呢喃。

 魏桀皱眉,对着门外喊道:“滚开。”

 采君无法置信地睁大眼。“你…”他再次覆上她的,品尝她甜美的滋味,采君捶着他的背,呼吸急促,她听见门外又传来叫唤…

 “少局主,陆公子在书房等您。”

 魏桀抬头,离开她的,但却不由得诅咒一声,因为陆震宇他不能不见,他定是有重要消息要告诉他。

 “知道了。”他朝门外喊。

 采君的脸上浮着两朵娇羞的红云,她想后退,但他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她打断他的话。

 “你忘了昨天发生什么事?我必须考量你现在的安危”他抚着她红通通的双颊。

 “但我想去马房看珍珠。”

 “珍珠?”

 “我的马,昨天我答应它要带它去溜达,而且我也不喜欢被困在房里。”

 “你只要等我到回房,不会花太多时间。”他不由自主地又亲她一下。

 “但是…”

 “没有但是,昨天的事不能再发生。”

 她皱眉。“你愈来愈霸道了,我告诉过你要报官,你却不听。”

 “只要再三天,事情就解决了,我会派人在门外看着,你不会有任何危险。”他松开她。

 “难道不能让他们跟着我吗?我只是要去马房罢了,而且我不喜欢被关在房里。”她抓着他的手臂。

 他皱了一下眉头思考着,采君抚上他的眉心。“他们跟着我也一样。”

 半晌,他才颔首。“别离开他们半步。”

 她绽出笑容。“我知道。”

 他喜欢见到她的笑容,他不自觉的也浅笑着,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后才转身离开。

 采君的粉脸通红,逸出一声叹息,他愈来愈温柔了,但却也让她愈陷愈深,她怕到时自己会离不开他,她该怎么办?

 在这儿待得愈久,她愈不想离开,她甩甩头,抛开思绪,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因为那只会让她更难过,她拍拍双颊,试着振作精神,她套上外袍,走出卧房。

 “烈焰昨晚来过了吗?”陆震宇问道。

 “来过了。”魏桀颔首。“他是采君的大哥。”

 “那就好,如此一来,你们就毋需再手了。”陆震宇这才放心,烈焰之所以会接下这个任务是因为堂主以他妹妹的下落和他换条件,如今他找到了妹妹,也就不用再听令于百龙堂。“他呢?”

 “他说还有事未解决,而且他似乎不打算与采君相认,他担心连累她。”

 陆震宇皱眉。“这家伙就是死脑筋,他当初做杀手也是因为堂主答应他找寻他妹妹的行踪,如今找到了,他却在那里穷担心。”

 “过一阵子他就会想通。”魏桀说道,如果他仍未想通,他打算直接告诉采君。

 “除了这件事外,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告诉你堂主终于透了一点风声,买你人头的是你镖局的一名镖师。”

 “果然。”魏桀冷声道,他最初的猜测果然没错“劫镖”事件和这件事有关联。

 “看来这个人对你恨意颇深,除了要你镖局名誉扫地外,还要你人头落地,你有头绪了吗?”

 “掌握了几个人,但还未明朗。”他皱着眉心。“线索不多,所以查起来有些困难。”

 “他在暗你在明,你自己小心。”陆震宇提醒道。

 “我知道。”

 “我该走了。”陆震宇自椅子上起身。“有什么消息再通知我。”

 魏桀点头,目送他离去,他蹙着眉心,思索该如何设陷阱抓内贼,这两件事完全动机不明,办起事来有些棘手,不知该从何下手。

 他起身走出书房,想理清现有的线索和思绪,他沿着回廊前进,决定先到马厩一趟,为避免意外发生,这三天还是别让采君离开半步,他不想昨天的事再重演一次,当采君被匕首架住时,他从没这么气愤和害怕过。

 害怕?

 魏桀大吃一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反应,他从没害怕过什么,他蹙起眉心,有些烦躁,理不清他到底在怕什么?被架住的人又不是他,而就算是他,他也不可能害怕,因为他能轻松地应付敌人。

 即使当初他被秦霏刺中口,差点丢了性命,他也没害怕过,但如今,采君不过是被架住了脖子,恐惧感便整个笼罩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你吃,咱们就去溜达溜达。”采君抚着珍珠的鬃

 珍珠嘶鸣一声,轻推她的脸,采君咯咯发笑。“别闹。”

 当她正想带着珍珠出马栏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她纳闷地左右张望。

 “等一下。”她拍拍珍珠的颈项,走出马厩“发生什么事了?”她询问保护她的两名镖师。

 “仓房失火了,我们正要去帮忙。”

 采君大惊失,望向仓房,只见白烟不断冒出。“那你们快去。”

 “但是我们得保护姑娘。”一名镖师为难道。

 “我很好,不要紧。”见两名镖师仍犹豫不决,她马上道:“我们一块儿去。”

 她率先往前跑去,镖师马上跟在她身后,只见人员不断往仓房集中,火势还好不大,一切似乎在控制之中,采君抓起水桶就想向前跑。

 “姑娘,你在这儿就好。”两名镖师拍一下她的肩,然后迅速往失火的仓房内冲入。

 现场显得闹烘烘的,人声鼎沸,采君觉得她应该尽份心力才是,于是她提着水桶往前冲。

 “严姑娘,别过去。”

 采君回头瞧见董直正抓着她的手。“我得去帮忙。”

 “不碍事的,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出了差池,少局主可会大发雷霆。”董直笑道。

 “但是…”

 “咱们还是在一旁观看就好。”他将她拉到一旁的角落。“你不用担心,这火被发现得早,很快就会灭了。”

 “为什么会失火?”采君蹩眉,浓密的白烟还在不停往上窜。

 “可能是有人故意纵火。”董直耸耸肩道。

 “但目的是什么?”采君不解地摇头,那些杀手没理由烧仓库。

 她紧张的看着大伙儿忙碌地跑来跑去。“我还是去帮忙。”叫她待在一旁干着急,她实在办不到。

 她才往前迈步,口鼻便被人以布捂住,采君挣扎着,手中的水桶掉了下来,她觉得眼前开始泛黑,这是…魂香!她心一惊,马上屏住呼吸,右手轻抖,细针便扎入对方手里。

 她听见一声诅咒,只觉颈肩一痛,整个人已瘫了下来,她…绝不能晕…倒…

 董直抱起她,望了一眼前方仍在救火的人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抱回马厩,安置在角落的草堆中,拿起稻草覆在她身上。

 “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你认识了他。”他抚上她的脸。“你和秦霏真的很像,可是他竟然杀了她,他让我痛苦,我也要让他痛苦。”他怒声道。

 采君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要撑下去,她不能昏,但她却连动支手指都有困难。

 “我并不想杀你,因为你就像她重新复活了一般,但是我无法忍受你看他的表情,你爱上他了,对吗?但我的霏儿是不可能这样注视他的,我没有办法忍受这些。”他恨声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痛苦的。”

 他直起身子点燃火种。“你已经睡了,所以不会感觉到痛楚,事情一会儿就过去了,就算他们来救火,也一定会先救马匹,因为没有人会发现你被藏在这里。”

 他将火苗抛向草堆。“我已经等不及想看魏桀见到你焦黑尸体时的表情了。”

 火焰卷向干草,慢慢地烧了起来,他转身离开,忽地,一道犀利的剑光向他扫来,他直觉地低下身子,躲过攻击。

 而这时,外头仍是闹烘烘的,魏桀在见到仓房的浓烟时,马上飞奔过来。

 原本他的情绪一直很冷静沉着,并指挥着部下将火势控住,但当他瞧见应该在采君身边保护的镖师时,他的情绪立即失控。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采君呢?”他怒道。

 “她在旁边。”镖师往旁指去,随即睁大眼。

 “人呢?”他的脸罩上一层寒霜。

 魏桀告诫自己要冷静,试着下心中泛起的愤怒和恐惧,但在听到镖师下一句话时,他整个人失控了。

 “马房失火了。”镖师一向马房望去,便被窜起的白烟吓到。

 魏桀咆哮一声,纵身往马房奔去,心中的恐惧像涟漪般泛起,扩散至他整个心灵,老天!她绝不能在里头。

 他不能失去她!

 董直直视眼的黑衣人。“你是谁?”

 烈焰冷哼一声,扬剑刺向他,董直侧身躲过。“如果你是百龙堂的杀手,那你就杀错人了,你要杀的是魏桀。”他喝道。

 烈焰利剑一扬,隔开与他的距离,俯身想背起采君,董直却已欺身近。“想救她,没有那么容易。”他出飞镖。

 采君感觉自己再次倒向干草堆,她想睁开眼,但仍是心余力绌,她听见马房里的马匹开始狂叫,有的甚至踢着马栏,火势定是愈来愈大了,她甚至感觉得出温度不停地在升高。

 烈焰见火苗已窜上屋顶,而且正蔓延至采君身上,他明白不能再耗下去了,他必须先解决眼的人。

 他冷哼一声,凌厉的剑法向对方攻去,董直连连后退。“好剑法。”烈焰见他自出软鞭,向他的剑。

 烈焰手腕一转,躲开他的鞭子,左手抓住他的武器,剑已封向他的喉咙;董直不慌不忙,右手一按鞭柄,短剑自软鞭中冒出,刺人烈焰手掌,鲜血进裂出来。

 “阴险。”烈焰冷哼一声,利剑丝毫没停,眼看就要刺入董直咽喉,他偏头闪过,但是长剑仍划过他的颈项。

 魏桀一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烈焰一见他,马上喊道:“先救小君。”

 魏桀奔向前,但一横木从屋顶坠落,阻拦他的去路,火势一发不可收拾,他纵身飞起,抢到采君身前,只见她的头发已着了火,而她一动也不动地躺地上。

 他第一个念头是她死了。

 “不…”他嘶吼出声,一个箭步冲向前扶起她,扑灭她发上的火,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痛苦地闭上双眼。他来晚了,他失去她了。“不…”他箍紧她,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他又疼她了,采君微蹙眉头,马房的烟呛得她好难受,他不抱她出去,他们两人就要葬身火窟了,她奋力地动一下手指,魂香的葯效似乎退了点,而当她咳出声时,魏桀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他狂喜的俯头注视她,她还活着,且正轻咳着,而那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美妙的声音。

 “老天。”他颤抖地再次环紧她。

 采君缓缓睁开眼,嘎地道:“如果你要勒我,能不能到外头再勒?”她不住地咳着。

 他不知道自己笑出声,老天!他想念她的妙语生花;他马上抱起她,此时,一梁柱又掉了下来。

 她偎在他颈肩上,双手圈紧他的脖子。“你得想办法救救马。”她听见马匹狂叫的声音。“我不能丢下珍珠。”话毕,她又被浓烟呛得难受。

 “会有人带它们出去。”他瞄一眼四周,已被祝融围住。

 “少局主…”

 魏桀听见部下叫唤的声音,马上道:“我们都没事。”他拉开外衣,将她盖住,他仰望屋顶,从被烧出的中出去应该没问题,但他不想冒险让她被火苗伤到,于是将她包进他的衣内。

 他提起真气,冲出屋顶,当他在地面站定时,所有人全围了过来。

 采君拉下衣服,不住咳着,那烟雾真的好呛人。

 “严姑娘,你没事吧?”

 采君转头瞧见原本保护她的两名保镖站在她面前,脸上浮现着不安。

 她安抚道:“我很好。”

 这时,云芷从人群中挤出来,她惊呼道:“采君,你的头发?”

 采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很凄惨,她的头发刚刚才惨遭祝融肆,现在一定全卷了起来,而且发尾就像用了多年的破扫帚一般残破不堪。

 包不用提的是,她现在灰头土脸,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是个乞丐婆。

 “请你放我下来。”采君对魏桀说道,她必须维持她的尊严。

 魏桀置若罔闻,径自抱着她往前走,顾骞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颔首道:“你先处理。”

 “等一下,珍珠呢?”采君左右张望。

 “严姑娘,你放心,我带它出来了。”

 采君向那名小厮道谢。“谢谢你,我…”

 她话还没说完,魏桀已抱着她走出围着的人群,她轻捶他的肩。“你实在太无礼了。”

 他则不懂她哪来这么好的精神,她现在应该惊魂未定、痛哭涕才是,但她却精神奕奕地指挥来指挥去,他随即在心里叹口气,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还没见她惊慌失措、泪面过。

 采君疲倦地倚在他怀里。“董直呢?”

 “死了。”他冷硬地道。

 采君叹口气,魏桀皱眉。“不值得为他哀悼。”他只可惜不是自己将他千刀万剐。

 “我想他是秦霏的心上人,他想杀了我报复你。”一想到此,她不由得打个冷颤。

 他抱紧她。“他告诉你的?”

 “他以为我已经不省人事,所以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

 她抬头看他。“能告诉我你和秦霏之间的事吗?”

 他不发一语,只是皱眉,就在采君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说道:“她是来卧底的。”

 “为了六尊翡翠观音。”见他一脸讶异,她马上道:“夫人向我提了一些。”

 他早该知道母亲会向她说这件事,他抱着她左转至东厢房,才又说了第二句话:“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我只是想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什么董直会在五年后才向你报复?”

 “他在等待时机,他不只想杀我,还想毁了镖局。”他踹开房门,抱她进屋,将她放在桌上。“有没有哪里受伤?”他抬起她的小脸。

 “我的颈肩有点疼。”她蹙眉,想起方才董直劈了她一掌。“最近我的脖子一定是和什么犯冲,现在连我的头发都遭殃。”她忍不住抱怨。“如果你再晚一点,我铁定变成红烧狮子头。”

 他笑出声,将她拥紧在前,不知道她怎么还能如此说笑,他忍不住亲吻她的额头,一抹温柔缓缓在心中泛开。

 “我现在一定丑死了。”她叹气,小手抓紧他背后的衣裳。

 “我不觉得你哪里丑。”他抚着她有些焦黄的发尾。“你活着那才是最重要的。”一想到她曾那么接近死亡,便令他惶恐、害怕,而且痛苦。

 他又勒疼她了。

 采君出幸福的甜笑,这次她不会怪他,因为他方才说了动人的话语。

 两人静静相拥,采君闭上双眼,沉溺于他温暖的怀抱,她真的希望这幸福能永远持续下去,但…她轻叹口气,自己回到现实。

 “当年秦霏为什么要杀你?”她问。

 他皱了一下眉头,不懂她为什么又提到这话题。“这些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

 “对董直而言,这些还历历在目,我并非要探究你的隐私,只是想清楚事实,我可不想被人拿火烧,还搞不清背后的原因。”

 “那时我已在怀疑她想偷翡翠观音,她也察觉到这一点,因而她采取先下手为强,在我的茶水里放蒙汗葯,打算杀掉我。”他不带感情的陈述。

 她叹口气。“所以你恨她到现在。”

 “我并不恨她,是我当时太年轻,没有认清女人的本质,她算是给了我教训。”他冷声道。

 “什么女人的本质?”她蹙额,一脸不高兴。

 “狠毒、阴险。”

 她推他,怒道:“没想到这评价还高的…”

 “你例外。”他打断她的话。

 她“哼”了一声,说道:“男人都是刚愎自用、肤浅无知、四肢发达的笨蛋。”

 他应该生气的对她训诫才是,但他却扯出笑容。“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他轻吻她的额头。

 他在混淆她的视听,不然,他不会一脸不高兴的说出这种话,却又亲她。

 “我也不想再听到方才的话。”她学他的方法,仰头亲一下他一下巴,随即涨红脸,她真是不害臊。

 他咧子邙笑,俯身覆上她的

 “公子…”门外又传来呼唤声。

 他不悦地道:“滚开。”为什么每次他想吻她,就会有人打搅?

 “夫人叫奴婢来瞧瞧姑娘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是小翠,采君急忙推开他。“别这样。”

 他皱眉,采君见他不高兴又道:“我想先沐浴,我身上都是烟味,尤其是我的头发。”她提醒他。

 他仍皱着眉头,但在重重亲她一下后说道:“我等一下再来找你。”他忘了还有些事必须先处理。

 采君点头,他抱她下桌,到椅子上坐好,他正要转身离去时,她才忆起有件重要的事还没问他。

 “等一下。”她拉住他的手。“我能不能见见方才救我的人?”那时她无法睁眼,所以不知道对方的模样。“我想当面谢谢他。”

 “他走了。”魏桀回答,刚刚他出火场时就没看见烈焰的踪影。

 “走了,去哪?”采君着急地道。

 他耸肩。“不知道。”

 “我必须见他。”她抓紧他的手。

 “为什么?”

 “我听见他叫我小君,只有大哥会这么叫我。”她激动的说“只有大哥会这么叫我,他还活着对不对?”

 他抚上她的脸颊,点了点头。

 “喔!老天。”她抱住他,眼眶不自觉地涌上水气。“他在哪?”她仰望着他。

 “我不知道。”他摇头,烈焰向来行踪不定。

 “他为什么不见我?”她激动地说。

 “他有苦衷,他担心替你带来危险。”他温柔地道。

 “会有什么危险?”她无法理解。“我想见他,难道他不想见我吗?”她落下泪水。

 “再给他一些时间。”他拂去她的泪,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他只是想保护你。”

 “我可以保护我自己,我要见他。”她抓紧他的衣服。

 “没人知道他在哪。”他拥着她,给她安慰。

 “他这样让我很生气。”她抹去泪水。“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和某个人很像吗?我现在记起来是谁了,你和大哥一样,都是自以为是、惹人讨厌的笨蛋。”

 他咧子邙笑,亲她一下。“我说过你不能再说这种话。”他刷过她的

 “我只是生气。”

 “我知道。”

 她叹口气。“我不喜欢大哥避不见面。”

 “他担心你,他找了你十年。”他抚着她的背。

 “公子…”这时门外又传来小翠的叫唤声。

 “你该走了。”她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得处理善后,她不能一直拖着他。

 “你想要什么就说。”他松开她。

 她颔首。“我知道。”

 魏桀倾身又在她颊上印上一吻后才转身离开。

 采君叹息出声,不自觉地绽出甜笑,随即又叹口气,如果大哥肯和她见面,不知该有多好。她一直觉得大哥的声音有些熟悉,她一定在某处听过,但现在不知为何却想不起来。

 她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她懊恼地敲敲头,这时关门声引起她的注意,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翠走进来,手上还提个水桶,她“砰!”地一声,将桶子放在采君面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有什么需要我的?”

 采君原本想麻烦她剪下她烧焦的发尾,但一见她如此不友善,于是道:“我自己来就行了。”她拧吧布,抹抹自己的脸。

 “你还真会引起騒动。”小翠冷哼道。

 “什么意思?”采君不解。

 “前些天你让魏府和徐府起了冲突,闹得城风雨,难道你没听见外面传的有多难听吗?现在倒得连府上都着了火,你不是扫把星是什么?”她充敌意的说。

 采君蹙眉道:“火灾不是我引起的。”难不成她认为她火烧镖局?

 “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你这些作为不过是想引起公子的注意,别以为你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谁就晓得你是卖狗皮膏葯的,你若真当上了少夫人,只会丢魏府的脸。”

 “如果你来是想说这些话,那你现在可以走了。”采君淡淡地说。

 “你以为你是谁,可以这样命令我?”

 “我从来不认为我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就是我,也就是你所说的卖狗皮膏葯的,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羞的,但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向我说这些话?”

 “我不想再破坏公子的名声,你别死皮赖脸的赖在这儿不走。”小翠恶声恶气的说。

 “你才死皮赖脸。”

 云芷自门口走进来,她是来看看采君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谁晓得一进门就听见小翠恶毒的话语。

 “你们四个人,一个酒鬼,一个白痴…”

 “你最好别再说下去,否则我会赏你一巴掌。”采君怒道。

 “听见没有?走开,否则我就去告诉夫人。”云芷也生气了。

 “想威胁我?”小翠冷哼一声。“你尽管去说,我不怕你嚼舌,你们两个半斤八两。”她不屑地说道,随即拂袖而去。

 采君叹口气,不自觉地眉心,云芷马上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采君摇头。“去你的房间,你帮我把头发剪一剪,然后我们也该走了。”

 “走?”

 “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

 “但是…”

 “别说了。”采君摇头,她好累。

 云芷忧心地扶着她走出魏桀的寝室,采君看起来是那么落寞,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她知道,如果他们真的走了,采君一辈子都不会快乐了。

 “她没事吧?”

 烈焰一见魏桀走出卧房,马上现身在他眼前。

 “她很好。”魏染瞥一眼他鲜血直的左手。“你的手?”

 “一点小伤。”他不以为意。

 “她想见你。”

 “我说了,我现在不能见她。”他拢起双眉。

 魏桀瞄他一眼。“她有些话要我转告你。”

 “你告诉她我是谁了?”他皱眉。

 “她听到你叫她的名字。”

 “她说了什么?”他的神情有些紧张。

 “她说你是自以为是、惹人讨厌的笨蛋,我也这么觉得。”魏桀微扯嘴角。

 烈焰瞪他,随即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很生气。”

 “生气、失望、难过都有。”魏桀瞥他一眼。“她不懂你为什么不见她。”

 “我说了我现在不能见她。”他皱眉。“你只要好好照顾她就行了,如果她受了委屈,我会回来杀了你。”

 “我知道。”魏桀允下诺言。

 烈焰颔首,纵身飞上屋顶,消失踪影。

 魏桀踱至后院,瞧见仓房和马厩都已灭了火,但已显得残破不堪。

 彼骞怀走向他。“严姑娘怎么样?”

 “她很好。”魏桀问道:“董直呢?”

 “处理干净了。”

 “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我怀疑他不能说话,他的喉咙破了个大。”顾骞怀吹声口哨。

 “他是来替秦霏复仇的。”

 彼骞怀讶异地睁大眼。“他还真能熬。”

 “如果不是烈焰逮着他,我们现在可能还摸不着头绪,他是个冷静的混帐。”只要一忆及他想烧死采君,他就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咱们损失了多少?”

 “不多,火势灭得快,没什么大损失,只是董直已死,不知道他把劫镖的货藏在哪儿,我已经派人去搜他的房间了。”

 魏桀颔首。“他可能在房里了小密室藏货。”

 彼骞怀点头,表示赞同,他眼色的余光瞥见廊上有个人鬼鬼祟祟的。

 “谁在那?”他出声道。

 云芷紧张地走出来。“我…我来找魏公子。”

 魏桀转向她。“什么事?”

 “那个…我是趁采君不注意的时候跑出来的。”

 “她怎么了?”魏桀厉声道。

 她被他吓了一跳。“不是…她…”

 “你慢慢说。”顾骞怀对魏桀道:“如果你吓到她,更问不出什么。”

 “到底什么事?”魏桀皱眉。

 “方才…小翠对采君说了一些话…采君很难过…她…她说她要走了。”云芷结结巴巴地说完。

 “走?走去哪儿?”顾骞怀问道。

 “她要离开魏府。”

 这次云芷是真的被魏桀吓到,因为他整个脸冷下来,颊边的肌紧绷着,太阳上浮出青筋。

 魏桀一咬牙,二话不说,杀气腾腾地跨步向前,他要扭断那个女人的脖子。

 云芷以为他是冲着她来的,吓得往后倒退,当他冲过她身边时,她整个人瘫软了下来,顾骞怀笑着扶住她。

 “没事吧?”他咧嘴笑道。

 “我以为他要杀我。”

 他笑道:“他要去杀严姑娘。”

 云芷惊叫。“那怎么行?”

 “不用担心,严姑娘对他很有一套的。”他哈哈大笑。“更何况严姑娘的烦恼只有魏桀才有办法化开。”

 “那就好。”云芷这才松口气。

 采君望着镜子的自己,叹口气,她的头发被剪了一大截,让她更觉自己丑陋,她在思考待会儿该怎么辞行。

 “谢谢你这些日子来的照顾。”她对着镜子练习,却难过地掉下泪来。“真是讨厌。”她抹去泪水。

 “或许‘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好一点。”她哽咽道,泪水不停的滑下她的脸蛋。“这句也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突然,她听到一声咆哮,她抹去泪水,起身走到门外一探究竟。

 魏桀一进自己的卧房,却只瞧见空的屋子,他下意识地以为她走了,不自觉地便怒吼出声,但他马上否定这个想法,她不可能丢下其他三人一走了之,定是回去收拾包袱了。

 他脚步不曾停歇,一路奔至西厢房,当他瞧见她站在走廊时,才平息一颗不安的心。

 “又失火了吗?”她左右张望。

 “你要去哪?”他怒道。

 她愣了一下,明白必是云芷告诉他了。“我正要去向你辞行。”她鼻子。

 “你哪里也不能去。”

 她蹙眉。“能不能麻烦你别用吼的?你让我耳鸣。”她拍一下耳朵。

 “你哪里也不能去。”他重复道。

 “我很感激你的好客…”

 “见鬼了!”他抓住她的肩。“你要嫁给我,听到没?”

 “我说了,我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配。”

 “不要再鬼扯。”他火道。

 “我没有鬼扯,我什么都不会,我不懂琴棋书画,音律礼法、作诗作词、歌舞艺伎…”

 “我要这干嘛?”他打断她的话。

 “可是…我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她落下泪来,羞愧地说。

 他拂去她的泪水。“这和我们成亲有什么关系?”

 她生气地瞪着他。“你如果娶了我,会被人取笑。”

 “谁敢说什么?”他冷声道,这次他会把小翠直接赶出府去,她已经超出一个奴婢该有的本份,他不会纵容她再有机会大放厥词。

 “可是…”

 “你不要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不悦地道。

 “可是…”

 “不要‘可是’个不停”他怒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嫁给我。”

 他真是霸道,她抹去泪水,不过,心情似乎好多了。“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想成亲。”

 他皱眉,有些不自在。“我是不想成亲。”

 “那你为什么…”

 “我说过了你是例外。”他打断她的话。“好了,不许再提这些七八糟的事。”

 见到他别扭的模样,她出笑容,偎进他怀中,双手环上他的,他的话解开了她心中那道死结。

 “你真的不介意我只是个卖艺的吗?”

 “我说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些鬼扯。”他会被她疯。

 “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也不介意嫁给你,你知道吗?没有人受得了你的蛮横冷酷。”

 “你呢?”他皱眉。

 她仰头。“我例外。”

 他笑着覆上她的,捕捉到她边的那抹笑意。

 采君勾上他的颈项,逸出一声叹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的幸福,她明白他是真的喜欢她,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执意要娶她。

 而他的爱会是她信心的后盾,如果真有闲言闲语,她也能坦然面对,只要他爱她。

 她圈紧他,觉得一切烦恼已离她而去,只留下暖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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