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着黑色丧服坐在灵堂里的片山千祐一言不发,神情凝沉而哀戚。
自幼丧母的她跟父亲的感情一向亲近,片山的意外对她来说,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千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一名清秀英俊的男人来到她身边,一脸关心。
他名叫川崎谦,是片山的助手,也是片山为千祐选择的对象。
身为千祐未婚夫的他,这段时
一直陪在她身边帮忙处理一些事宜。
“我不饿。”她摇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千祐,”川崎谦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搭揽着她纤细的肩“你这样会病的。”
她眉心微微一拧,起身婉拒了他的安慰。“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体。”
睇着她的背影,山崎谦蹙起了眉头,有点懊恼。
已经是她未婚夫的他,一直以来还是得不到她的
心,虽然她顺从了父亲的安排,也与他订了婚,但她从不与他亲近,即使是在她如此需要安慰及陪伴的时候。
片山一死,她成了唯一的继承人,川崎谦在这个时候是绝不会放弃取得她信任及依赖的机会。
“片山先生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们都很难接受,不过你…”“我爸爸不是意外。”她突然转头望着他,眼底
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川崎谦一怔“呃…你说什么?”
“我爸爸不会喝了酒开车上路,就算不为自己,他也不会让他的马身陷险境。”千祐非常肯定地说。
川崎谦有点惊讶,有点不安“可是警方已经确定是…”
“不,不是。”千祐幽深的眸子带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强悍及坚忍“我爸爸是被害死的。”
对于她如此大胆的定论,川崎谦陡地一震。
“片山先生是被害死的,这…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惊疑地问。
千祐沉
了片刻,秀丽的脸上浮现一抹骇人的怨愤“那匹马已经被调包了,那根本不是爸爸带去的撒拉马。”
川崎谦心头猛地一震,惊惶不安地望着她。
“千祐!那匹马确实是片山先生带去的撒拉马,我不认为…”
“我看着樱花从一只小马长成成马,我不会认不出它来。”她语气肯定地说“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可以确定爸爸不是意外死亡,而樱花它也肯定被偷了。”
樱花是一匹血统纯正的撒拉马,更是拿过天皇杯、价值1亿
元的冠军马。它是父亲跟她共同的宝贝,要不是为了挽救马场,父亲根本不会考虑将它出让。
这次父亲到熊本去,其实也没有确定真的要卖掉樱花,以他的个性,若没有找到一个真正的爱马人,是绝不会将樱花
出的。
“爸爸一定是因为买卖的关系而遭人杀害,那不是意外。”她说着,转而注视着川崎谦“川崎,爸爸这次去熊本的买家是谁?”
片山此行去得匆忙,根本没来得及向她说明清楚。
川崎谦皱着眉头,迟迟没有回答。
“片山先生这次走得匆促,我…我也不太清楚…”
“帮我查明,我要找出杀害爸爸的真正凶手。”她说。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的男人声音,是鬼龙会会长底下的第一把
椅京极的声音“那小妞发现了?”
“是啊,”川崎谦紧张地说“她知道马被调包了。”
“这小妞真是了不起。”京极哼地冷笑。
京极的根据地在熊本,拥有一个马术俱乐部,但事实上却利用俱乐部做掩护,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坏事。
川崎谦跟着片山多年,等的就是有一天他把继承权
到千祐手上,而身为千祐夫婿的他可以坐收其利。
没想到盼了那么久,片山却因为经营不善而可能失去马的主权。
一思及自己的美梦即将破灭,他就心急如焚。于是透过他的从中牵线,他极力劝服片山将天价的撒拉马卖给京极。
片山到了熊本后,无意将撒拉马卖给京极,因此引发杀机。
这件事,川崎谦从头到尾都知情,而他本来也打着接管绿原马场及马主权的如意算盘。
但始料未及的是千祐并不如他想像中脆弱,他担心这件事会因为她的积极追查而东窗事发。
“她问我片山到熊本去究竟是见了谁,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哼,一个小妞就让你紧张成这样!?”京极冷讽着“必要时就上了她,让她乖乖就范。”
“行不通的,现在马主权在她手上,要是取不了她的信任,我…”
“废物!”京极一喝,打断了他。
川崎谦敢怒不敢言“京极先生有什么法子吗?”
京极沉
了一下,突然心生“嫁祸”一计“就把这个麻烦丢给鸦会吧!”
“鸦会?”川崎谦一怔“你是说九州联合的鸦会?”
虽说他并非黑道中人,但到熊本数次的他也听闻不少关于鸦会的事情。
鸦会的会长黑川武次在阿苏有一座规模庞大的牧场,据说爱马成痴的他拥有不少身价非凡的名驹。
“没错。”京极阴险地一笑“她不过是个女人,绝对不敢惹上鸦会那种黑道,最后她也只能不了了之、知难而退。”
“要是她跑去找鸦会算帐,那…”
“笨蛋!”京极不耐地“她只是个女人,没那种胆!”
“是。”川崎谦唯唯诺诺地,不敢再多说什么。
“熊本的鸦会?”听见川崎谦带来的消息,千祐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经营马场的父亲,怎么会找上黑道做买卖?更何况那种黑道懂什么马?
见她一脸怀疑,川崎谦急忙又说:“鸦会的会长在阿苏有座牧场,而且他拥有许多好马,也许…”
“我要去一趟阿苏。”不等川崎谦说完,她语气坚定地道。
“什么!?”他震惊地“你要去阿苏?”
“是。”她望着川崎谦,神情认真“我要亲自去查个水落石出,不只要揪出凶手,也要把‘樱花’找回来。”
“可…可是…”听到她说要去阿苏,他真是打从心里害怕。
要是她这一去真发现了什么,他这几年的苦心经营就全泡汤了。
而且,
不好他还会因此惹上杀身之祸…
京极那个人心狠手辣,必要时有可能杀他灭口,让他背黑锅、当替死鬼。
要真是这样,那他的境况可真是危险。
“千祐,你别那么傻了。”为求自保,他无论如何都要劝阻千祐走这么一趟。
“傻?”她不能谅解地瞪着他“难道要爸爸白白的死?我不会让那个凶手逍遥法外的!”
“但是也不确定是鸦会啊!”虽说一开始他是要将事情嫁祸给鸦会,不过在这节骨眼上,他又希望不要跟鸦会扯上关系。
“就是因为不确定,我才要去一趟。”她说。
川崎谦怔愣地望着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看似文静柔弱的女孩,竟有如此的韧
及勇气。
他错估了情势,他以为片山一死,她就会任他摆布,但如今…
“千祐,鸦会是个组织庞大的黑帮,而且那个黑道头子黑川什么的也绝非善类,你别以身犯险…”
“我不怕。”她眉心一拧“如果我明知事有蹊跷却不去查证,那爸爸不是太可怜了吗?”
“但是黑道是很残酷无情的,要是你出了事,那…”
“如果出事,那是我的命。”她打断了他“你不用劝我了,我不会退却的。”
“千祐…”川崎谦真有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无力感,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不可收拾。
要是京极知道千祐要去找黑川,他会怎么做呢?
他是会偷偷地把千祐杀了?还是连他也一起灭口?
忖着,他就觉得心惊。
他心里隐隐地警觉,这件事不能让京极知道,为了自保,他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眼下,他是劝不动千祐了,所以他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她去,然后再慢慢想法子哄她回来…
“既然你决定要去,那我陪你去。”他假惺惺地说,而他也知道她会给他什么答覆。
“不。”她坚决地“我会自己打点的,而且人一多或许会误事。”
“那…”他装得一副深情忧心的模样“你要小心。”说着,他伸手搭着她的肩膀。
她眼尾一瞥,扫视着他停留在她肩上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她从来没喜欢过川崎谦,即使是在跟他订婚之后。
答应跟川崎谦订婚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让她爸爸安心。
她一直相信着她的父亲,也相信他会替她找到一个适合的男人,即使那个男人从不曾吸引过她。
爸爸,我会揪出那个凶手以慰您在天之灵。她在心里默念着,然后亲吻着手指上的珍珠戒指。
那是父亲送给母亲的订情之物,在母亲死后,父亲将它交给了她。
“我对这个戒指发誓,也希望您跟妈妈能保佑我找出真凶,女儿请您们在天上看顾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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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驹岳牧场。
带着简单的行李,千祐来到了她从未到过的阿苏。
拥有活火山“阿苏五岳”的阿苏,可说是火山的故乡。火山带来丰沛的温泉,也形成了此地的高原地形。
看着眼前这一片无法望尽头的青青草原,在令人难以相信这儿其是随时都会出现间歇
发的火山地。
站在挂着驹岳牧场木板的栅门前,她好奇地朝远处观望。
视线所及只是一大片的草原,看不见建物,也看不见人形,有的只是三五成群的牛只及几匹在草地上哨草的马。
正愁着不知如何进入的时候,远远地出现了一道黑影。
待那黑影趋近,她发现有个人正骑在马上,朝着她疾策而来…
“有什么事?”一眨眼工夫,那骑马的人已经来到她眼前。
她抬起眼望着眼前的男人,心头不
一震。
那是个非常高大强壮的男人,他身上浓厚的男
气息倏地向她袭来,令她感到莫名的惶恐及不安。
他有一头狂妄凌乱、放肆飘扬着的浓黑长发,那脸端正有型,下巴还有一道
感又坚毅的凹痕。
他的浓眉很有个性地斜飞着,而他的一对黑眸如星,高
的鼻梁、
的
瓣、
壮的体魄…他是个十足豪迈且
犷的男
。
她的心不断地狂跳,而且像是被电哑般僵住。
对男人,她从不曾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就连经常跟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的川崎谦,都无法给她这样的憾动…
为什么会这样?她甚至还不认识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啊!
“你找谁?”黑川武次,九州联合鸦会的会长。他,是个疯狂的马痴。
这座牧场出入的都是一些
人,而眼前的这个女孩,他从未见过。
她背着简单的行李,像是在旅行,但她的眼底没有旅行者的那种自在优闲,反倒像是有着什么心事。
她有一张白净丰润的脸庞,那两道秀眉如新月般弯着,很有脾气;在眉下,是两只幽深的眸子,水盈盈地像会说话似的;她的鼻子小巧又
直,而
…像是玫瑰花瓣般娇
。
她的美不需加工、也不需彩妆辅助,一切浑然天成。
他感觉得出她身上散发着一种高傲而坚毅的气息,像是个受过良好教育及养成的千金大小姐。
他微微失神,然后猛然
回思绪…
“这里谁可以作主?”她问。
武次挑了挑眉“有何贵干?”
“我在自助旅行,目前没有旅费,可以留在牧场打工吗?”她
上了他疑惑审视的目光。
“打工?”他微微地纠起浓眉,撇
一笑“这里是牧场,你…能做什么?”
“我懂得不少。”她毫不犹豫、自信
地说。
他怔了一下,兴味地打量着她。
看见他一脸“瞧不起人”的模样,她不觉有气。
虽说她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但从小就跟马一起长大的她,对马的认识可不输给任何人。
“是吗?”睇着她那一脸“你少瞧不起人”的表情,武次勾起一抹值得玩味的笑意。
一个年轻女孩自称是自助旅行者上门求职,他该让她进来吗?
依理,他不该随便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进到驹岳,因为他对她一无所知;但他心里…有一种想更“了解”她的渴望。
了解?向来他都没有兴趣去了解女人,与其花时间跟女人认真,他倒享受跟马在一起的时光。
“黑川先生…”远远地,有个欧吉桑喊着“黑川先生…”
“什么事?”武次回应着。
那欧吉?显兜亟凶牛骸暗吕家耍 ?br>
“我马上回去。”他说完,转头望着千祐“你想打工?”
“唔。”她望着他,肯定地应道。
她听见了,她清楚地听见那欧吉桑叫他“黑川先生”她猜想…眼前这个
犷的男人,应该就是鸦会的会长黑川武次。
这个男人…会是杀害她父亲的“嫌疑犯?”
她相当震惊,也有着不知名的怅然失望。
这个身上有着太阳及青草味道的男人,是那个偷了樱花、杀她父亲的凶手?
不知怎地,她打从心里不愿相信,但她知道她不能放弃追查真相的机会。
“请雇用我。”她直视着他。
他深深地睇着她,突然伸出了手“上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行。”
她望着他那厚实有力的手掌,没有犹豫,伸出手,她将自己的手
到他掌心中。
他一振臂,就将她拉上了马背。
“抓紧了。”他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
上,随即策马而去。
坐在他身后,看着他强健而结实的背,她的心跳莫名的加快。
他的手心
糙厚实,那感觉非常温暖,而那温暖的感觉让她想起了父亲的手…
“德兰是你太太吗?”她随口问着。
“是我小老婆。”他不加思索地说。
小老婆?那也就是说…他有两个以上的女人?
忽然,她的心里有点酸酸的、怏怏的,像是期待着什么,却又希望落空的感觉。
哼,黑道的男人就是这么随便!她在心里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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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次带着千祐直奔马厩,而马厩里已经有三个牧场堡作人员,他们围着第一次生产的德兰,个个紧张兮兮、小心翼翼。
“黑川先生…”见他赶到,身形微胖、蓄着大胡子的熊太焦急地喊道“德兰好像很痛苦…”
“联络伊东医生了吗?”他大步向前,忧心地看着德兰。
“他正在赶来的路上。”熊太说。
看见躺在草堆上,不断低嘶着的年轻母马,千祐这才惊觉德兰其实是只母马,也就是黑川武次口中的“小老婆。”
把马当成小老婆,她想…他绝对是一个非常爱马的人。
她趋前,德兰一见陌生人,有点不安。
“你是…”熊太警觉地瞪着她。
“她是我刚雇用的人。”武次淡淡地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德兰。
千祐慢慢地靠近,两只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德兰的眼睛。“德兰,我是你的新朋友。”
德兰
出惶惑的不安眼神。
“别怕,我会帮你的。”她大胆地伸出手去轻抚德兰的鼻梁,试图取得它的信任。
“黑川先生…”熊太不放心地看着武次。
母马生产时很怕身边有陌生人,他担心这陌生女孩的出现会使德兰的生产更加困难。
“让她去。”武次毫不犹豫地说。
他感觉得出来这女孩懂马,而且她有办法取得德兰的信任。
德兰是他养大的,他从它的眼底就能感受到它的情绪。
“德兰…”千祐轻抚着它,不断地叫唤它的名字,以取得它的认同。“德兰…”
不一会儿,德兰安定下来,不似刚才那般不安。
“她是第一胎吧?”她转头看着熊太。
“是…是啊。”熊太有点惊讶她能一眼就发现德兰是第一次生产。
“她可能不知道怎么使力,我们得帮它…”她说着,开始吩咐着其他人准备接生事宜。
看她指挥若定的模样,武次是吃惊的。
这个“自助旅行者”以“打工”为由而来,但一个打工的…懂这么多吗?
折腾了许久,德兰终于生下了一只小母马,而此时,伊东医生也赶到了。
因为后续的工作由伊东医生接手,武次便带着千祐离开了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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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马厩,天边已经
布着红霞。
千祐看着这熟悉的景
,不觉想起她家在北海道的绿原马场…
“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了。”武次睇着她有点悲伤的侧影。
她回过神“没什么。”
“你以前在马场堡作过?”他问。
“呃…”她顿了顿。
如果她说她家就是开马场的,会不会让他
感地想到她爸爸?
虽说她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他跟她爸爸的死有关,但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打草惊蛇。
“其实我大学时是兽…兽医系的…”她有点心虚地说。
“是吗?”武次半信半疑地睇着她,但他并没有质疑她。
她是不是兽医系的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真的很行,而且…他对神神秘秘的她充
了兴趣。
“对了,怎么称呼你?”
“我叫小千。”她机警地没有说出自己的全名。
“小千?”他忖了一下,不知想起什么地笑了。
她蹙起眉心望着他“干嘛?我的名字很好笑吗?”小千是她爸妈给她的小名,她不希望任何人嘲笑她这个小名。
“不是,”见她微有愠
,他连忙解释着“我只是想把德兰刚生下的小女儿取名叫小千。”
“咦?”她一震。
他撇
一笑,
出他那如编贝般的皓齿“她是你接生的,不是吗?”
“可是…”听他说要以她的名字为刚出生的小母马取名,她不觉心悸,感觉好奇怪。
她随时都会离开这儿、她跟这里的一切毫无关系、她…她根本没想过要在这儿留下什么回忆。
而他却要帮小马取名为“小千”这是…
“怎么?你不愿意?”他睇着她。
“不是,我…”她支支吾吾地“我只是打工的,可能马上就会离开这儿,所以…”
“所以更要替它取名叫小千了。”他打断了她,两只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她。
不小心
上他的目光,她心跳如擂鼓般。
她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脸颊、脖子都发热发烫着“呃…”“这也算是一种纪念,你说是吗?”他
边挂着一抹自若的微笑。
她一怔“纪念?”
“唔。”他点头“你不是随时会离开吗?到时我就可以‘睹物思人’了。”
“咦?”他这句话让千祐的心跳瞬间失速。
睹物思人?他…他究竟在说什么?
睇着她发慌的神情,他蹙眉一笑,有些高深莫测。
她搞“神秘”他会比她更“离奇”、更难以捉摸。
“六点半吃饭,餐厅见。”他撇
一笑,旋身离开。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千祐怔怔地动也不动。
她的思绪在那一刹那如纠结的
线般
在一起,无论她如何思索都解不开。
她以为来到这儿就什么都豁然开朗,但此际她骤然发现…她的心更
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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