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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杨家村”一个群山环绕四周,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小地方。

 多小呢?

 杨家村全村仅有五户人家,村民不足二十,即使掏光每一个人的口袋,也绝凑不足十两银;它就是这么一个既贫穷又落后的破烂地方。

 但世间事绝难有一定,所谓:十年风水轮转。

 杨家村就在十五年前发了。

 事情得从天下第一风水师梅仁接下萧王一笔大生意开始说起。

 萧王,今朝的开国元勋,号称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可人心是永远填不的,就如同多数人一般,萧王越是拥有权势富贵、就越贪心。

 直到有一天,萧王感叹自己年纪大了,担心遗下一双痴儿会斗不过诡谲莫测的政局变化,早晚变成白骨两具;因此将主意打到宅风水上去了。

 他找来梅仁,委其代寻良,准备为萧家先祖迁墓,以便藉著风水之利,保萧家万世昌隆。梅仁拿了萧王万两黄金走遍天下,寻找富贵良,就在五年后,他来到杨家村时,终于找到了,马上飞鸽传书告知萧王此一好消息。

 萧王兴奋不已,随即点齐家丁、卫兵,大队人马前往杨家村想亲自目睹那千百年难得一见的风水佳

 孰知萧王才到杨家村,都还没问出位的正确方向,梅仁竟无缘无故暴毙了,临死前只留下一句遗言…此仅逊皇家龙脉,谁能得,包管百世富贵、万代昌隆。痹乖隆地咚!百世富贵、万代昌隆呢!试问,会有哪个豪门富户不为此良动心?

 萧王随即请来上百名风水师翻看梅仁留下来的手札,只求务必找出位的正确地点。

 但…梅仁的能力既称天下第一,又有谁能比得上呢?百来名风水师有人说东、有人指西,个个都说自己对,就没个统一的答案出来;可杨家村里有一风水佳的消息却已传遍天下。

 一时之间,无数豪富涌入村内,人人都想占得佳以求富贵荣华。

 既然位的地点无人知晓,那就碰运气吧!于是各人各自选择自己认定的地方将祖先坟墓迁入,哪个运气特好,自然百世富贵、万代昌隆。结果短短数月间,杨家村内人口暴涨,由原先村民不到二十人,增加到两、三百人;只不过死人居多就是了。

 当然啦!死人全仰赖活人运进村内埋葬,因此来往的人多了,商机自然涌现。

 原本的杨家村村民见到这么多人来村里办丧事,而且个个非富即贵,当下田也不种了,纷纷改行开起棺材铺、寿衣店…赚得荷包、笑呵呵。

 而就在这村大赚死人钱的当口,只有一户人家例外;说来这姓常的也不是杨家村本地村民,他们在杨家村开始发达后才迁进村内,开了间小小的客栈,名为“别来客栈”

 开客栈的叫人“别来”倒也好玩,不过说归说,这儿却是坐无虚席、人为患。

 没办法,整村就这么间小客栈,那些运送死人上此处埋葬的活人,不进别来客栈歇脚用膳,要叫他们上哪儿去呢?

 尤其别来客栈里还卖一种“别来包子”形如吊钟、大小一如人之拳头,据说好吃得叫人足以将舌头一起吃入腹。

 上杨家村的人,不吃颗“别来包子”那真是白走这一遭了。

 “小二,来笼‘别来包子’。”

 “这边要两笼。”

 “马上来,客倌。”勤劳的小二哥忙里忙外一刻也不得闲,嘴巴却是笑咧到耳后;因为别来客栈又如往常般坐了人,生意越好、他的荷包就越扎实,焉能不笑?

 “包子来了。”随著一声脆如银铃的娇呼,一道翠绿色的身影从厨房跌进了大堂。

 小二哥背脊骨一凉。“唉呀,我的好小姐,重活儿我做就好,您行行好,去柜上坐著吧!别忙了。”

 “可人那么多,你忙不过来啊!”常绯樱把眉一皱,甜滋滋的一张小脸顿成苦瓜样,瞧来真是教人疼入心坎里。

 “忙得过来、忙得过来。”小二哥不敢说出口的是;任谁都知道绯樱大小姐是出了名的麻烦,那双青葱玉手除了做包子不失败外,可真是干什么就砸什么,而且牵连范围之广,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样啊!”小小的肩膀垮下,常绯樱银月芽般的凤眼上凝聚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却比那临江而植的水仙更加清丽三分。“那包子…”

 “给我就好。”一把抢过常绯樱手上的包子,小二哥忙退离她三步远。

 “那我去柜上坐著了。”拖著无力的小步伐,常绯樱没打彩地迈向柜台。

 基于无数可歌可泣的前车之鉴,小二哥一见她行动,忙再跳离她三尺,算准了这距离够远,应当不会再受祸水波及,哪知…

 绯樱甫转身,摆动的手臂先是碰到身旁正捧杯喝茶的男子,男子手中的茶杯顿时飞撞一旁青衣人的后脑勺,青衣人被杯子一敲,口中的热汤当下了出来;他周遭的人为躲热汤、纷纷闪身避难;而其中一人就这么凑巧地撞上了小二哥;小二哥身子一个踉跄,抱在怀中的三笼包子…唉!便这么喂了地灰尘啦!

 “唉呀,我的包子!”哭无泪啊!老板又要扣他薪水了。

 “我…”常绯樱鼻子,一张俏脸得通红。“对不起,我又闯祸了。”

 能说什么?她是老板的掌上明珠啊!小二哥只好自认倒楣。“没关系啦!我早习惯了。”

 “对不起,那…我帮你收拾。”尽管爹疼娘宠,绯樱倒是不摆大架子,袖口一翻,便想去帮忙收拾善后。

 “慢著。”没给她帮忙都搞成这样了,真要给她帮下去,小二哥怕自己一整年的薪水都要泡汤了。“我的好小姐,这些活您做不来的,我送您去柜上坐著吧!”赶紧将瘟神请走,他才好离苦海。

 “我…唉!就依你了。”小小的身影在小二哥的护送下,终于安然抵达柜台,不再闯祸。常绯樱高坐柜上,再度深深做了个揖。“对不起,小二哥,我会跟爹娘说,包子是我打翻的,请爹娘别扣你薪水。”

 “没关系、没关系。”小二哥可不敢要大小姐的求情;放眼杨家村里,谁不知道老板夫妇护短?绯樱要将刚才的事一说,老板夫妇准先骂他个狗血淋头…罪名是害小姐受惊。小二哥宁可薪水不要了,也不想去讨一顿骂。“小姐千万别将打翻包子的事说出去,这里的麻烦我会全部处理妥当,好吗?”

 瞧小二哥都快跪下去求她闭嘴了,常绯樱焉能说不好?“那…我不说了,麻烦小二哥收拾善后。”

 “没问题,全看我的。”猛一拍口,小二哥回过头,先是安抚无端受累的客人,再清理地的脏污,动作之伶俐令人赏。

 没有常绯樱在一旁制造麻烦,小二哥只花了半注香时间便足了所有客人的需求,尚有馀裕周旋于各桌客人间添茶倒水、清理桌面;殷勤的服务图的也不过是客人满意后一点点赏银,以补他今之亏损。

 “我说小二哥,你们家小姐是不是很笨?”后脑勺给茶杯撞出一个包的青衣人在丢下一块赏银的同时,忍不住好奇问了句。

 “绯樱小姐笨?”小二哥扬眉一笑。“客倌,您误会了,小姐才不笨,相反地,她聪明极了。”

 “聪明的人还会…”青衣人摸著后脑勺的肿包,还真疼哪!全拜那位“聪明”小姐所赐。

 “绯樱小姐手脚是有些糊涂,但她脑子可聪明了。”小二哥眨眨眼。“不信我试给客倌您瞧瞧。”

 拍了拍手的脏污,小二哥拉开嗓门喊道:“绯樱小姐,两笼包子、一碟牛、一只烧、三鲜素拼盘、外加半斤白乾。”

 常绯樱想也没想,口回道:“一两三钱七分。”

 “算得可真快。”青衣人讶道。

 小二哥眉开眼笑。“我不是说啦!绯樱小姐很聪明的。”

 “可帐算久了,谁都能算得很快啊!扁凭这样就说聪明,是不足以服众的。”

 “要不客倌,您身上可有任何诗书读本,试试给我家小姐瞧上一眼,她包管马上就能背给您听。”

 “这么神?”青衣人不大相信。

 “试试不就知道喽!”

 “诗书我没有,医书倒有一本。”青衣人掏出了一本医书递给小二哥。

 小二哥接了本子,随即送到常绯樱面前。“小姐,可以请您默下这本书吗?”

 “默书?”常绯樱清灵透亮的水眸儿一转。“作啥儿要默书?”

 “有位客倌想听小姐默书。”小二哥指向青衣人。

 既是客人要求,常绯樱不再多言,俯首读起书来。

 堂客人静默无言,都想瞧瞧这位迷糊到堪称“红颜祸水”的客栈千金到底有多聪明?

 不过盏茶时间,常绯樱看完了书,由小二哥代还给青衣人,而后便张口默起书来。“概人体通分五脏、六腑,各以为别,经脉融于…”字句畅、一无窒碍。

 常绯樱直默了大半个时辰,当她念出最后一个字,青衣人双手已抖得拿不住书,砰地!一声闷响,医书落了地,座尽皆哗然,原来天底下真有人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其聪颖岂止“天才”二字可以形容?

 小二哥笑咧了嘴,早说了绯樱小姐很聪明的,就是…唉!手脚笨了些、子古怪了些、行事诡异了些…再来,真的没啥儿大缺点了。

 往常,会来杨家村的人,十个有九个半是来办丧事的,不过最近却有些奇怪,来的尽是些拿刀背剑、杀气腾腾的江湖人士。

 九大门派、四大世家、长离岛、天外宫…甚至连西域的拜火教、苗疆的五毒门都来齐了。

 一时倒教人误以为十年一度的华山论剑大会改在杨家村举行了,否则怎那么多江湖人士齐聚在此?

 今儿个又有三匹良驹风驰电掣地赶进了杨家村。

 为首的男子相貌儒雅、举止有度,只是那双眼儿像冰一样地冷,好像给他目光扫过的地方都会结冻似的。

 当他一出现在杨家村里,村武林人士不约而同侧目以顾。

 他们一行三人直骑到别来客栈门口,才下马落鞍。

 小二哥急慌慌跑出来招呼道:“三位客倌是住店呢,还是打尖儿?”

 “打尖儿。”抢先开口的男子胖得像颗球,原来他就是江湖上人称“笑弥勒”的楚庸。

 另外一个背著包袱,壮如铁塔的则是“猎豹”刘彪。

 而有楚庸和刘彪左右护行的,不必说啦!十成十是太行山三十六寨总瓢把子…“玉面修罗”商别离。

 本来区区一个强盗头子是不值得各名门正派另眼相看的,但商别离不同。

 自从二十岁出道于江湖,他专挑成名的武林名宿挑战,一柄太阿神剑从江南杀到江北、再从东长离战到北大荒去。

 他闯过了武当的“七星剑阵”、少林“十八罗汉阵”、败“神剑”柳江、斩“狂刀”向崇坚…几度身负重伤、性命垂危,但他总能撑下去、化必败之战为胜场;是毅力、也是不服输的倔强子使然,他为自己赢得了“玉面修罗”的称号。

 五年后,从来以力论输赢、以命决胜败的绿林豪杰们共推他为太行山三十六寨总瓢把子;他成为武林史上最年轻的黑道霸主。

 “三位客倌里面请。”小二哥一颗脑袋低得快要垂到地面去;最近江湖人士招待多了,深明这些背剑带刀的江湖人旁的没有,脾气特大,一个失礼,挨个三拳两脚算是小意思,就怕连一颗大好头颅都保不住,那才是大问题。

 唉!生意难做啊!杨家村本来是很平静的,可打这些江湖人士来了之后,天天都有人见血;真不知上苍开的是哪门子玩笑,存心断村民生机嘛!

 “客倌请坐。”将人带到靠窗的桌子后,小二哥将桌椅抹得剥儿亮。“不知三位想吃些什么?”

 楚庸二话不说,先弹上一块碎银。“小二哥你看着办吧!好酒好菜尽管上。”

 小二哥眨眨眼,唉哟!好想哭。这可是第一次收到江湖人给的赏银,还不更恭敬地服侍客人。

 “客倌,小店里最有名的是包子,另外今天的野味也不错,山免、山、羌、鹿…一应俱全,各给客倌来上一份如何?”

 “好。”

 “那各位哈酒吗?”

 “烧刀子可有?”

 “有有有,客倌稍坐,酒菜马上来。”是笔大买卖呢!小二哥笑得合不拢嘴。

 点完了菜,楚庸正经八百地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平?瞎以诖奖叩男θ萁穸鱿窈π叩脑履铮诲啥谠票澈蠖悖彩遣桓衣睹妗?br>
 商别离不知怎地,打进杨家村起,一脸的寒霜就没融过,浑身杀气利得像刀,就算楚庸再爱耍宝,见头儿神色不善,也不敢轻触其锋,只得悄悄在心里一叹。

 “唉!天老爷保佑把头儿的心情赶紧好转,否则我一口闷气就要憋死了。”

 就在楚庸长吁短叹之际,小二哥已快手快脚送上包子两笼和一壶烧刀子。

 “客倌慢用,野味一会儿就上。”

 待小二哥走后,楚庸先为商别离斟了杯酒。“把头儿,赶了大半天的路,你也渴了,喝杯酒吧!”

 商别离默然不语,一双幽幽呼呼的黑眸就这么圆圆地睁著,茫然不知焦距落于何方。

 “老楚别忙了,把头儿的心神早不知飞哪儿去啦!”刘彪一手抢过酒壶先给自己倒上一杯,仰头喝尽,又倒了一杯。“好酒,想不到这偏僻野店倒有如此美酒。”

 “喂!刘老,你未免太诈了吧?有好东西就顾著自已享用。”楚庸赶忙夺过酒壶,也懒得用杯子了,马上张嘴狂饮,一口气就喝了半壶。

 “说我诈,你不是更狡猾,居然整壶独享!”

 “我就是狡猾,你又奈我何?”楚庸干脆一口唾沫吐进酒壶里,端地是无赖极了。

 刘彪气得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条白色身影踉踉跄跄地从厨房方向跌了出来。“阿爹、阿娘,没包子馅了…”嘴里娇声脆喊著,她旁的地方不跌,居然就这么笔直地跌进商别离怀里。

 楚庸和刘彪阻止不及,不约而同闭上双眼。惨了!把头儿现在就像一座火山,随便轻轻一碰都会炸得人头包,小姑娘如此莽撞,怕是要成为第一号炮灰了。

 别来客栈里会这样东跌西倒的姑娘,想也不必想,定是常绯樱大小姐;不过她今天的妆扮倒是“别出心裁”

 只见她一脸的白,连眉毛和两片粉如樱的瓣儿都不例外,整个人就好像刚刚在面粉堆里滚过一圈似的,连那袭新上身的装都污得瞧不出原来颜色,而每一寸她走过的地方也都沾染了丝丝白粉。

 最后她摇摇摆摆地撞上心情欠佳的商别离,连累他一身蓝色劲装也给抹得层层白灰。

 “唉呀,撞著人了。”担心客人生气,常绯樱伸出一双沾面粉的白色小手直往商别离身上擦去。“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帮你擦乾净。”

 可她本就一身的面粉,如此胡擦抹又怎么可能得乾净,反而抹得商别离浑身更加惨不忍睹。

 商别离眼里的冷意更强,可他还是不说话。

 但楚庸和刘彪却吓死了,赶忙一左一右拉住常绯樱的手。“小姑娘,你别搅和了。”再把商别离惹得更火,大夥儿全要倒大楣了。

 “可是我要帮他擦乾净啊!”常绯樱虽糊涂,倒还晓得自已闯的祸要自己收拾。

 “瞧瞧你这一身,”楚庸摇头。“你只会越擦越脏,不乾净的。”

 “那怎么办?”常绯樱天真一问。“不管他吗?”

 楚庸傻了,这姑娘是太单纯、还是脑子有问题?倒盆水来洗净不就没事了吗?

 “我瞧不能不管他耶!”常绯樱歪著头对商别离轻轻一笑。“他好像很生气,再不帮他乾净,我怕他会气爆的。”

 别说出来啊!刘彪抱著脑袋哀嚎,小姑娘这样指著商别离胡言语,头儿真的会抓狂的。

 “怎么,我说错话了吗?你们的脸色好难看。”

 楚庸和刘彪简直要被常绯樱的直言不讳吓死了。

 “我没有说错嘛!”常绯樱又歪了歪脑袋。“他真的是很生气啊!你们瞧,他都在发抖了。”说著,她更走近商别离一步。“阿爹、阿娘告诉我,人不能太注重外表,衣服脏了,乾净就好,你别再生气了。”

 这下子商别离不只目泛寒光、全身发抖,他一张端整俊俏的脸盘儿此时呈现著白玉般透明的颜色。

 这是他怒到最高点、全身功力提升到极致时的表现;每回他出现这种神情,事情就难以善了,周遭必定见血。

 楚庸和刘彪同时翻起白眼、快晕了!

 常绯樱却仍浑然不觉地盈盈笑着。“你知道吗?你长得很好看哦!可一生起气来就变丑了,所以别再气了,糟蹋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是会遭天谴的。”

 楚庸和刘彪觉得自己才是遭了天谴,无缘无故竟会招惹上这个女煞星。

 “小姑娘,我拜托你别再开口了。”楚庸几乎要跪下去拜她了。

 “可是…”常绯樱不以为自己有错啊!

 “我也拜托你啦!”刘彪跟著对她深深一揖到底。

 “好吧!不说就不说。”她嘟了嘟嘴,又把小手伸上商别离膛。“那我帮他乾净自粕以吧?”

 商别离一双拳头握得味味作响。

 楚庸和刘彪不约而同倒口凉气。完啦,这小姑娘是没救了!他们抱头掩脸不忍目睹她的死相。

 就见商别离出手如闪电,大掌一伸攫住常绯樱双手,目光如火如炬地怒瞪著她,那两只眼儿比鹰年还利、比虎目更凶,寻常人等恐怕连还视都不敢,更遑论与他对看了。

 偏绯樱毫不畏惧,一双水眸柔柔亮亮地向他杀气腾腾的目光,角盈盈浅笑似三月春风拂过大地,任凭再硬实的冰雪此刻都要给吹融成一片

 商别离只觉己身溢的杀气向她,就像投入一洼平波不扬的碧湖里;杀气有多少,碧湖便承接多少,最终却连一丝涟漪都不起。

 常绯樱也不知怎么回事;虽然他的眼神很可怕,可她就是直觉他不会伤害她。

 “你把我的手握得有点儿疼。”她直视著他,说道。

 “你不怕我!”商别离终于开口了,却将客栈的客人吓得瞠目结舌,久久无人敢发一言。

 只因商别离的声音实在是太难听了,那嘎哑的声像刀磨砂纸、也似一人喉咙里被黄土所发出来的嘶嚎,低哑难辨、嘎吓人。

 莫怪商别离冷漠难以亲近,任何人有这种声音都不会喜欢开口说话的。

 常绯樱一听见他说话,两行清泪忽尔滑下粉颊,滴滴答答落在商别离手上聚成两摊小水洼。

 他看着手上的润,眼神忽地变黑,熟悉、痛楚、复杂、厌恶…万种情绪在里头织成一片诡谲的异芒。

 常绯樱水灵灵的秋眸一与他对上,一点风暴随即成形,渐渐地往外扩散,窒闷的气息直人心…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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