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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袁克武回来时有个眼圈是青黑的。

 “你不会是在外面跟谁打了一架吧?”华胥小心翼翼地问。

 他脸色阴沉地回瞪他一眼,独自生闷气。

 “你跟克也打架,输了?”华胥进一步捋虎须。

 老虎果然经不起刺,恶狠狠地跳起来:“别在我面前提到那个王八蛋!”

 华胥摇头,当真不幸被他说中。袁克武的“劝说”肯定是一语不和就变成暴力相向,暴力加暴力就演化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僵局啊!

 “不提是吧?没问题。”华胥拍拍股准备走人“但是…你随便就把人家的好事搞砸了,看你拿什么代?”

 柄事天下事事事可关心,惟独别人家的家事沾不得也!

 “了不起胭脂就由我接收,何来什么代的!”他豪迈地放言。

 华胥的脚步顿了顿:“你不可能是认真的。”

 “错!我已经当面把这件事向我那不通气的哥哥宣布过了,信不信都由他,总之,他不要胭脂,可不代表没有人也不要她。”

 “他…不要我?”

 袁克武说得慷慨昂,想不到却一字不漏地落进胭脂的耳里。她脸颊的血悉数光。

 “哦…晤,我的意思是二哥他有事暂时走不开,对对对,就这意思。”

 “所以呢?”她静静地接话。

 “所以…”袁克武搔头,辞穷了。

 “我受得了打击,你直说无妨。”

 “真的?”他佩服胭脂的韧坚强,要是平常女子,不崩溃才怪。

 “克武!”华胥阻止。

 他可不以为胭脂经得起被打人冷宫的打击。

 胭脂抬头,做好了心理准备。

 袁克武有些不忍,她那表情根本像是准备要从容就义一般,看了不教人为之侧然。

 但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不以为欺骗是种好方法。

 “我将你回家的消息告诉二哥,起先,我以为他会很高兴地赶回来,没想到他一句话都不说,后来被我急了,才说了八个字。”

 胭脂握紧拳头,像聆听审判的绵羊。

 “哪八个字?”

 她把握紧的拳头抵住肚子,不知不觉地用力。

 “水性杨花,恩断义绝。”他直视胭脂的反应,像为她出气般加重口气“我听了火冒三丈,狠狠揍了他一拳。”想当然耳,他也吃了苦头。

 “胭脂姐…”水佩无言可安慰。

 “既然他认定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不如就做得彻底些。”她眼中无泪,畔反而抿出一抹笑意“克武,刚刚我听见的话还算数吗?”

 他怔了怔,毅然点头。

 “那流离山庄就快有一场婚礼了。”笑意持续不了多久,便化成酸汁又发酵为苦涩。任她裘胭脂再坚强,甜美的微笑再也挂不住了。

 唢呐冲霄,鞭炮绕耳,彩带盈门,喜字连绵。

 新绸袍、河谛披身,贺客络绎不绝,使得新郎官笑得合不拢嘴,帮忙招待的人也喜上眉梢。

 大厅里热闹一团,新人的房间独坐面覆绣龙织凤河谛头巾的新娘子。

 喜烛进出双蒂,新娘紧张地握住侍女的手。

 “我去替你找些果腹的干果,当新娘可要有好体力哩!”侍女有经验地安慰,随即开手出了门。

 新娘不安地移动身子,然后,冷冽的声音无情地传来:“我真吃惊,就连几天的寂寞你都忍不住,才离开我的怀抱又迫不及待投入别人的,好厉害的手腕呐!”

 他来得如此突兀,狠猛凶恶的黑衣黑,一身来者不善的劲装。

 新娘被他语气中的阴冷给冻住,往里头缩了缩。

 “怎么?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妄想谁来救你吗?以前的你似乎没有这么没用。”他半倚在门框,动作慵懒得像不经意,凌厉的眼却燃烧着熊熊火焰。

 “不说话?”一个箭步,他修长的指便托牢新娘的下巴,另一只手正扯下她的头巾。

 “喂!掀新娘头巾应该是新郎官的权利喔,你僭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华胥不以为然的声调挟带着危险。

 “是你。”袁克也的动作停顿在半空。

 “你要找的人是我吗?”华胥身后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看见胭脂的刹那,袁克也眼中连连飘过复杂的颜色:“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大喜之,什么怎么一回事?”

 “胡说!明明要成婚的人是克武跟…她。”他放下新娘头巾,直指胭脂。

 “那是为了骗你回来的障服法,现在,我要进屋履行丈夫的义务,你们小两口的账,到外面算去。”今天他是新郎,新郎最大,所以,他理所当然将两人轰出门外。

 “这诡计肯定是你想出来的对不?”袁克也迈开大步往前走,不管胭脂是否跟得上他惊人的步伐。

 后面悄然无声。

 袁克也扭转头,瞧见跌倒的胭脂正努力挽救自己脚下的长裙。

 有一瞬间他确定自己差点冲动得想上前帮她。

 “她是谁?”他让自己不看她泛红的掌心。

 “你说谁?”没头没脑的,方才只顾着要追上他,但眼光又贪恋他的背影,没料到他劈头就是问句。

 “我指的是华胥的新娘!”他低吼。“你不必那么大声,我也听得很清楚,华胥的新娘还会有谁?水佩啊!”他真的不晓得吗?不会吧!

 他皱眉,表情没有一丝可以称为高兴的样子:“他们来真的?”

 “婚礼难道有假的?又不是三岁孩童办家家酒。”

 “为了拐我回来,你到底还有什么做不出的事!”说不甘被骗或恼羞成怒都好,听到他们的共谋者里连水佩都名列其中,他更生气了。

 她的胆大妄为已经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要把我想成万恶不赦的凶徒,这场婚礼本来就是替华胥和水佩办的,他们彼此心心相印,给他们一个完美的婚礼不应该是庄主你的责任吗?再说,曾几何时我宣布婚礼是我的?”

 “这么说来是我不明是非、自作多情了?”他的声音转为森寒。

 乍听山庄将有一场盛大的娶,他便了思维,他腔怒火地赶到,竟是被人戏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玩于股掌中,当他什么脾气都没有吗?

 “我想见你。”就因为迫切想见他才出此计策,间接促成一对佳偶,有错吗?

 “撇开今天的事不谈,说!为什么那天要不告而别?”他兴师问罪的意味相当浓厚。

 “我也着了义父的道儿,等我们再回到草庐,你已经走了。”

 “你大可以追来不是,可是你没有。”他在跋涉的路途上曾苦苦等候她,最后还是失望。

 胭脂言又止,惟独这件事她解释不来。

 “如果你非用这件事定我的罪,我无话可说。”

 她真的无话可说。

 “这种老顽固你根本不需要跟他解释一箩筐,他爱怎么想就让他自以为是好了,别理他。”一身新衣的袁克武由胭脂背后出现,他自然而然地搂住她的肩。

 袁克也直瞪袁克武的手,原来降下的怒焰又炽,让他不自觉地咬紧牙关。

 胭脂摇头。起先,她还心存几许幻想破镜重圆,但是他完全不愿接受她的解释,期待落空,她蓦然觉得无限疲惫。

 “把你的手由她身上拿开。”袁克也磨牙。

 “偏不。”

 “那么,你另外一只眼睛就保不住了。”不是恫吓,他握起老拳。

 “你来呀!”

 眼睁睁望着两个人打成一团,胭脂只觉索然无味,慢慢踱开了…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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