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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苏州风扬山庄

 年家是京城首富,是以年冷梅看多了富丽堂皇的宅院,话虽如此,这风扬山庄的精致典雅,仍让她大吃了一惊。

 在冷梅所居住的京城,园林多是北方式的,也就是高阁长廊、富丽堂皇的雄伟;而眼前的风扬山庄,则全然是南方的小桥水、剔透玲珑的娟秀。

 冷梅和风驭飞搭船在苏州城外的风陵渡口上了岸,换马一路来到风扬山庄,由于冷梅不识马术,便由他领着她共乘一马。初时,冷梅也曾觉不妥,但在风驭飞的坚持下,也只得妥协。她暗暗安慰自己,反正现在的她扮的是男装,两个男人共乘一骑应是无妨,就算给人见着了,应该也不会说什么话才是。

 这马才来到风扬山庄外,冷梅便明显感受到风家在苏州城的地位。他们才一入城,便处处有人必恭必敬的朝风驭飞喊着风少庄主;而凡是女子,也必是翘首以盼,顾影转、频频回首不忍离去,这情形,一点也不下雪松哥出现在京城的騒动。“唉!长得好看的男人真是吃香。”她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把心中的话全说了出来。

 “是吗?”他低闷声中似有些笑意。

 “本来就是,”反正都被听到了,冷梅便阔论高谈起来。“雪松哥也是这般,走到哪里总是有人投以爱慕的眼光,反正像你们这种人,只要老板是女的,买菜不用说都会送葱,买还会打折。”

 “你这话是打哪听来的?这形容词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回他真的笑开了。

 他知道这话儿大概是她打市井听来的,不然以她的身分,哪里会知道买菜、买的事呢?

 “我…”

 冷梅正要辩说,这风扬山庄已到,或许风驭飞回来的事已传至山庄,只见山庄大门敞开,一排下人排排而立。

 风驭飞在门前勒住了马,一个翻身便俐落的下了马,留下冷梅在马背之上,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微瞪大了眼睛。

 他不会就这样把她留在马上吧!她可不懂得怎么下马,这马又这么高,要是一个不小心,她可能就真的活不到她的生辰…死于落马。

 风驭飞似乎由她脸上的表情明白她的想法,他温柔的一笑,伸手一把将她抱下马,还不忘轻敲了她的头一下,似是轻责她对他的没信心。

 “小傻瓜,我怎么可能把你留在上面?”“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忘了我,我可是第一次不是由雪松哥带我骑马,万一你要真忘了我,那我可除了用摔的之外,再也想不出任何下来的法子。”冷梅一脸的认真。

 “你和你哥哥会共乘一马?”他闻言莫名的蹙起眉头,似是有些不悦。

 冷梅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他这般脸色丕变,还道是他不相信她的话“不是曾经共乘,而是一直以来就只有雪松哥会带我骑马,你也知道我不擅骑术,真要上马,也只得由雪松哥带着。”

 “不许。”他突然出了声。

 “不许什么?”冷梅不甚明白他情绪的转变。

 “不许和别的男人共骑!”他语气紧绷的命令。

 “我当然不会随便和别人共骑,可是雪松哥是我的哥哥,他哪算得上是别的男人,若真要说是别的男人,你才是别的男人。”冷梅不服的说。

 这个男人也管太多了吧!而且说的话一点道理也没有。当初,她想另租一辆马车,是他坚持不要,这会儿竟然怪起她来了?

 “我才不是别的男人,我是…”

 “是什么?”冷梅等着他说下去。

 “是你的驭飞大哥。”

 雷翔宇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一下子让冷梅的注意力全落在他的身上。

 “翔宇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那一天你怎么连再见也不说一声就走了?”

 冷梅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大哥那天有事,所以先走了,你不会生气吧?你这一路一定累了,我请人带你去梳洗休息一下,你说好不好?至于我会在这儿,是因为我找驭飞有事,不介意我借走他吧?”雷翔宇用坏男人的口气笑笑的说。“他又不是我的,说什么借呢?不过,翔宇大哥,你可得小心一点。”冷梅一脸认真,看得出她不是在开玩笑。

 “小心什么?”雷翔宇顺口问。

 “他大概是赶路太累了,脾气有点怪怪的,要是他又突然生气了,你可得原谅他,我想他不是有意的。”冷梅好心的说。对于风驭飞刚刚的反常,她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原因可以解释。

 这话一出口,当下风驭飞和雷翔宇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奇怪,其中雷翔宇只微愣了一下后马上放声大笑,正确说来应是仰天狂笑。

 “有什么好笑的?”风驭飞的脸难看极了,口气更是少见的火爆。“嘴张这么大,小心风沙!”

 雷翔宇对冷梅挤了一下眼,然后又看了看风驭飞脸上的表情。“原谅你,因为我知道你‘累疯了’。”

 *冷梅这一路行来也算得上是风尘仆仆,但或许是初出远门,对眼中所见之事物皆存有一份好奇,稍稍梳洗,躺在上竟怎么也无法入睡,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冷梅便捺不住的起身。

 她推开房门,向四周望一望,在确定没有人会理她之后,心中打定了主意。

 风扬山庄的园林设计极为巧,层层叠叠的,让人在山穷水尽之时还有柳暗花明之喜,她方才跟着下人一路曲曲折折的走来,虽是只窥一角,已觉奥妙不已,这会儿不如来探一探究竟,也好开开眼界。

 她沿着房前的长廊,凭借刚刚的记忆来到了中庭的天井,天井四周的墙上开有许多的漏窗,漏窗外看不到什么惹人的景,只是看见了更多的漏窗,在层叠的几片曲折之后,在长廊的尽头便窥见内院的园景一角。

 她看见以天井为中心的四周有不少石牌、匾额,其上落款的尽是雁池、书馆、凤池、掬茗亭、风阁、复斯楼、雪酒肆…等等,一看也知道这是各院的标的。突然,一块约一人高的太湖石引起了她的汪意,不是因为这少见且价昂的太湖石对她有什么吸引力,而是因为其上镂刻的两个大字…

 梅岭!

 她听人说,南方的园林多用梅花造景,品种繁多得不胜枚举,以风扬山庄园林的巧不凡,这座唤作梅岭的园子定搜罗了不少的珍贵品种。

 打小她便对这和她名字相同的花儿有偏爱,现下发现了这庄子中有梅园,怎不让爱梅成痴的她心中狂喜,当下便选定了梅岭作为她的目的地。

 梅岭使的是障景的手法,一入了园,便看不到任何的围墙,因为这围墙皆以假山沿墙堆栈,山上再以各式梅花栽植,一眼望去,竟似身入山梅林,真不辱其“梅岭”之名。

 时值大寒之时,园中百梅齐放,千树万树梅花开,应和着白雪皓皓,竟是园白雪和梅花瓣卷着清冷的梅香共舞。

 此情此景,引得冷梅不觉兴致大发,一张口便轻声唱来:“才几,早数枝便开,笑他红白。仙径曾逢,萼绿华来记相识。修竹天寒翠倚,翻认了、暗侵苔。纵一片、月底难寻,微晕怎消得?”

 “脉脉,轻。便静掩帘衣,夜香难隔。吴旧宅,篱角无言照溪侧。只有楼边易坠,又何处、短亭风笛?归路杳,但梦绕、铜坑碧断。”

 冷梅唱的是浙西词派亚圣李良年的【暗香.绿萼梅】,此曲乃是赫赫有名的咏梅调,本是不好唱,但冷梅唱来却轻柔且带着醇雅脱俗之感,直入词曲之意境。

 “你这娃儿倒有几分内容,这曲唱得不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冷梅罢歇之际传来,吓得冷梅连连退了两步。

 她定神往声音来处一瞧,才发现在梅林中竟有一方以大石头凿成的石亭,亭中有石桌、石椅,和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老人的身旁还有一壶水正烧着。

 “您是什么人?”冷梅也不怕生,来到老人面前出口便问。这老人除了是风驭飞的爷爷之外还会有谁。这风老爷子个性一向孤僻,不善和人交往,可眼前的小娃娃却引起了他的兴趣。或许是因为她方才的曲子唱得动听,也或许是她明明是个女娃娃,却做男童的打扮,让他对她颇感兴趣。

 “老夫没问你,你倒先问起老夫来了。”这老人紧皱了一下眉头,口气不甚友善,这是他一贯的口气。

 冷梅倒也不生气,只是天真的一笑“老爷爷定是觉得相见何需相识,这样说来是我太不识大体,这使得,今有缘相见梅林,不如爷爷就唤我梅娃儿,我也称爷爷一声梅爷爷如何?”

 这童言童语实在可爱,任凭这老人的子再不好,也不觉笑开“这梅丫头和梅爷爷的称呼倒也妙,亏你这娃儿想得出来,好!我就叫你梅娃儿吧!”

 “梅爷爷,您在品茗吗?现下的这可是西湖狮峰的龙井?”冷梅深一口气,觉得一股扑鼻茶香溢口。

 冷梅的爹爹是个标准的茶痴,举凡天下的珍茶名种,再多的钱也舍得搜罗。

 久而久之,也养成年家的人对茶的了解。

 “你这梅娃儿,对茶也了解吗?竟认得出这是天下第一的狮峰龙井,你倒是说说,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说了解倒不一定,算是识得一、二。”冷梅谦虚的说:“这狮子峰上的龙井乃龙井中之上品,分为雨前(谷雨之前)和明前(清明之前),明前又高于雨前。而梅爷爷这壶狮峰龙井即属珍品的明前狮峰龙井。此种龙井形如碗钉,冲泡于杯中则芽叶成朵,一芽一叶皆朵朵直立,一旗一立如生,且茶碧澈,闻之清香扑鼻,入口甘如兰香,故以‘绿、香郁、味甘、形美’四绝名甲天下。”

 冷梅娓娓道来竟是如数家珍,让风老爷子也不由得心生相惜之感“好一个娃儿,你太谦虚了,听你之言,想必对茶道也有所知。”

 “梅爷爷,您这就太抬举我了,茶道博大深,岂是我能参出?我最多也只饮得了一个‘舍得’之意。”

 “舍得?你倒说说看。”冷梅一看老爷爷似是真有兴趣,便大方的点点头“说出来梅爷爷可别笑我,这舍得之意不过是能舍才有得,一如品茗,若舍不得将第一泡之水弃之,这茶上之浊味不除,就不能得茶中之清然纯味,亦坏了茶的质感。”

 “舍得吗?”风老爷子听了冷梅的话,先是低迥再三,然后竟像是被震动了身子似的微晃了几下。

 “梅爷爷,您没事吧?”冷梅连忙起身扶他。

 “老夫大半辈子喝茶,竟然连小娃儿都不如,这舍得之意,老夫为何就没喝出呢?”风老爷子大大的叹了一口气,似是气闷的说。

 “梅爷爷,您是为了此事气闷吗?其实悟道在于心,各人有各人之悟,亦有其之不悟,又何必这般挂心?这舍得之意不也如此,能舍己之不悟才能得己之悟,不是吗?”冷梅连忙劝说,她并非存心引人不快,只是稍早这爷爷似是想听,所以她才说的。

 风老爷子一听,初时眉头深锁,但旋即松了开来“亏老夫虚长数十寒暑,今竟要你这小娃儿来点破,真是后生可畏,若不嫌弃,你可愿和老夫结个忘年之如何?”

 “梅爷爷不嫌梅娃儿年幼,梅娃儿哪敢说嫌,只是有一件事儿想跟梅爷爷说清楚。”

 “你说。”风老爷子不明白眼前的小孩为何吐了起来。

 “其实我是女的。”冷梅了一口气,欺骗风驭飞和雷翔宇实属不得已,但她实在不想再说更多的谎了。

 风老爷子心头早雪亮,但仍作出一脸惊异的问:“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冷梅老老实实的把所有的事儿全说了一遍“梅爷爷不会怪梅娃儿骗了您吧!”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风老爷子似是很好奇?涿芬Я艘麓剑涣车男呃ⅲ捌嗽纱蟾绾拖栌畲蟾纾业男囊恢焙懿话玻粼倨一峋醯米约赫媸腔档搅思悖暇顾祷颜娴牟皇且患檬隆!?br>
 风老爷子只觉这小姑娘真是天真可爱,如果他猜得没错,以驭飞和翔宇这两个浑小子的头脑,或许早就知道她的身分,只是没有点破。而这不点破他只有一个可能,大概有人看上这天真的娃儿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驭飞还是翔宇罢了。

 “你名唤冷梅是吧!我还是唤你梅娃儿来得顺口,如果你想说的事说完了,那老夫刚刚的提议你觉得呢?”

 冷梅一听也知道这老人不怪她,当下脸上绽出好大的笑容“谢谢梅爷爷!

 我就知道爷爷定是个好人,人生有缘为友,自是缘分,爷爷,不如我们以茶代酒,梅娃儿定爷爷这个朋友了。”

 风老爷子一听大喜,苍老的脸上浮出一个笑容,柔化了他初时的严厉。“说得好!我们就以茶代酒,以这天下之绝的名茗,结一个天下之绝的情谊。”

 “你别老看着窗外,她不过去休息一下,你这么挂心作什么?”雷翔宇端起桌上刚泡好的茶,小啜了一口,然后抬头促狭的看着频频看向窗外的风驭飞。

 “别瞎说,我不过是看看窗外的落雪罢了。”被说中心事的风驭飞,俊秀的脸上浮起几丝讪然。

 “哟!这倒奇了,怎么年年飘雪,我却不见你何时这般注意过。”雷翔宇明知故“损。”

 “少说了,我请你查的事如何?”风驭飞回身至桌边坐下,一扬手,打断他表哥多事的探索,把话题转了开来。

 “我还以为你没心思听这些哪!”雷翔宇以扇就口的打了一个呵欠,摆明了就是和风驭飞唱反调。没法子,他是天生的风胚,而他这表弟却连女人也不沾,现在好不容易拖他下了水,此时不损更待何时。

 “你若不说,我便唤人请姑母来带你回去了。”风驭飞也有制敌之计。对付这玩世不恭的表哥,他可说是天不怕、地不惊,但一提起他娘便似耗子见了猫,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是是是!我说就是,别又把我娘找来,今早我好不容易才从家中溜出来,再慢一步又要被抓去看帐了。”

 雷翔宇连连摆手,脸上惊悸之犹存。谁教他这个风子天生见不得女人哭,而他娘的眼泪更是其中之最。

 “你倒说说看,你的小道消息探得如何?”

 雷翔宇抓着扇子尾端,轻轻的敲了两下桌面“你知道南龙山庄背后撑的是谁的旗子吗?”他一脸神秘。

 “火云堡。”

 风驭飞的回答倒教一脸自得的雷翔宇立时垮下了脸“你怎么知道?这可是我和玉院的马二娘磨了好久才探得的消息。”

 原来风驭飞早就知道了,害他还为了这个消息对那丑得可以驱魔避的女寡妇下了好大的功夫,早知道得的是这样不值钱的消息,他还不如用那些时间去找红红、荃儿、棠花这些莺莺燕燕来得划算些。

 “我不知道,只是依那名字猜的,那人之方属南,而云又从龙,这拆字一番就得了火云两个字,只是不敢肯定。”上次路上巧遇的测字先生引起了他的联想,这一代换,竟由南龙得了火云这字。

 “你的不肯定和我乍听的惊矣讪是一样的吧!”

 风驭飞点点头“火云堡之主人行事虽诡谲,但倒也甚少逐名江湖,而且以他的身手名声,似也不需使用这般毒计。”

 “我也是这么想,只不过南龙山庄的英雄曾听说要摆九样天下至宝,分别是金蚕丝胄、追灵刀、柳棉拳谱、玉雪松香、九蟀灵蛇鞭、月牙银剑、琅珊玉笛、天外霹雳火和千年续命白玉杞,这几样不是神兵利器就是天下奇珍,其中尤以千年续命白玉杞为火云堡前堡王的珍藏,听说服之连心脉俱裂、葯石罔救之人都可回,乃天下绝无仅有之至宝,若不是出于火云堡之授意,又如何会出现在这南龙山庄。”

 雷翔宇几乎百分之百肯定,这些事定和火云堡不得干系。

 “我觉得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火凛天并非肤浅之人,或许这其中另有隐情。”风驭飞想起船上的巧遇。

 他不得不承认火凛天确是魅难测,但那不容人忽视的气质,实在很难相信他会玩这样不入的手段。

 “不管是与否,反正小心一点就是了,如果火凛天没有为这事背书,那事情就简单许多,反之就难办了。”

 雷翔宇笑一笑,他不怕火凛天这个在江湖传言如魅的男人,只是江湖上的绘声绘影若十之有一可信,这火凛天可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了。

 “或许我们可以放出风声探探虚实,火凛天会来苏州定不是支持南龙山庄,定是为了调查此事而来。”

 风驭飞将这些事结合起来,再仔细推敲,所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论,当下他心中已有了打算。

 “火凛天来苏州?你才回来苏州,怎么这消息我还不知道你却知道了?”雷翔宇有些吃惊的问道。

 风驭飞便把在船上如何巧遇火凛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向雷翔宇代“火凛天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以他瞬间横越江面的身手,他犯不着使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法,他大可点名挑战,以他的修为,看来这世上也少有人能出其右。”

 “比起你如何?可别说你的驭飞剑法打不过人家,这要给外公他抓进静心房闭关。”雷翔宇仍是玩世不恭的开着玩笑。

 “我也不知道,要不是冷梅的童言重语,或许就知道结果了。”他的语气无责怪之意,倒像是的宠溺。

 “听你那口气,你可能忘了她是你未来娘子的妹子,合该得叫你一声姐夫。”雷翔宇故意提醒他。

 “年家这门亲事我结定了,但对象是她。我已修书派人送至年家,择一吉,便上门提亲下聘。”风驭飞语气坚定的说。

 雷翔宇为风驭飞的话高高的挑起了眉头,他是不难看出风驭飞已是深陷情网,但他没有想到他的动作竟是如此迅速。

 “你回绝姐姐的亲事又要娶妹妹,你以为年家的人会同意吗?再者,你以为我娘和外公会让你这般胡来吗?”这时雷翔宇倒真有些后悔了,初时他的凑合绝大多数是为了看热闹,原只是想教风驭飞在情海中好好烦心一番,哪知会玩成今的局面。

 “我的个性你明白,我要做的事没人改变得了,不管全天下的人是否反对,反正我这一生非年冷梅那丫头不娶。”

 这就是风驭飞!一个看似谦和其实个性强硬。平时的他是温文佳公子,一旦决定的事,就算天皇老子也不可能动摇他的心意半分。而今他已下定决心,那位打入他心房的女子,已是他这一生的执着。

 雷翔宇知道自己这祸闯得不小,少见的皱起了眉头“你有问过她的意思吗?你想她会接受一个本该是她姐夫的男人吗?再者,你以为她为何年届十八而未定亲事?你听过京城无人不知的传言吗?”

 “我要定她了。”风驭飞重申。

 “你知道她可能活不过十八吗?”雷翔宇平地投下一声雷。

 风驭飞像是被人刺了一刀的倏地整个人弹跳了起来,完全没了他平温文的形象,他一把提住雷翔宇的领子,急急的问:“你说什么?你打哪儿听来的话?”

 雷翔宇用扇子格开风驭飞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的坐回椅子上。“这是京城人人知道的事,年冷梅一出生便先天不调,全因高人喂以护心灵芝和九转大还丹才得以保命。可那高人也预言,冷梅十八时必有大劫,能不能过全靠运气,是以年冷梅迟迟不定亲,是因为年家人亦无把握她能不能过得了十八,还不如留在家中好好照料。”

 风驭飞一听,心头不一震,说什么他也不能相信天真纯洁的冷梅竟如此红颜薄命“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他恨恨的握紧双手,眼中出无比坚定的神情。

 她是属于他的!

 没有人能在他的羽翼下将她带走,她这辈子只许留在他的身边。若有人想将她从他的身边带走,即使是违抗天命,他也会去做的。

 “这…”雷翔宇无言以对。

 对于男女情事他是见识得多,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也多属于合则聚不合则散,有钱好说话的场女子,曾几何时有过对一个女人这般强烈的情爱。

 “驭飞,你回来了,我听下人说,你带回了一个小男童,而且在门前的举止多有暧昧,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雷风静思辗转由下人的口耳相传中,听到风驭飞了带个小男童回山庄的事。

 由于风驭飞在庄门口不寻常的表现,现在庄风雨,许多人都传说少庄主的不近女,是因为他根本有断袖之癖。

 这一听还得了,风驭飞幼年失怙,全靠她这个姑姑一手带大,而风驭飞又是风家一脉单传,要是他真有什么特别的倾向,教她如何向地下的兄长代!是以她才在一听到这消息,便马上唤人驱车来到风扬山庄,向风驭飞问个究竟。

 “娘,驭飞正常得很。”雷翔宇摇摇头。

 外公替他娘取的名字真是取得不好,他娘明明就是那种飞狗跳的子,偏还叫什么静思。他就没看过他娘静思过啥事。

 人言道:“取什么名是因为命中缺什么的缘故。”现在他是愈来愈相信了。“你少嘴,叫你看帐你跑得不见人影;驭飞出门你也不好好跟着,竟让他染上这什么恶习,你说说这象话吗?”

 雷风静思的话让雷翔宇住了口。

 算了!他还是哪边凉快哪边去,一遇上他娘,他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他对风驭飞一摊手,使了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后,便乖乖的喝起他的茶来。“姑姑,我很正常”风驭飞叹了一口气。

 “可是,所有的人都说你不仅和那男童共乘一骑,而且还抱他下马,甚至处处对他温柔异常,你的动作摆明了就是你和那男童的关系很特别。”

 “我是喜欢她!”风驭飞不讳言,不过他赶在姑姑嚷嚷之前又接着说:“她是个姑娘家。”

 雷风静思一听,心中的大石头一下子落了下来,她呼了好大一口气“是个姑娘就好,你差点吓死姑姑了。”一听到那个男童是个姑娘改扮,雷风静思着实宽了心,但旋即又紧皱起眉头。“你喜欢这个姑娘,那年家那边怎么办?”

 “还有更糟的事呢!那姑娘偏偏还是年寒竹的妹妹。”多嘴的雷翔宇忍不住嘴。“什么!?”雷风静思一听,简直快昏过去了“这是什么?七八糟的,退了人家姐姐的婚事来娶妹妹,这传出去能听吗?别说年家的人一定会反对,就连爹那一关也过不了。”

 “我这辈子只可能娶年冷梅这个娘子。”

 风驭飞也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只要能拥有这个占据他心房的小丫头,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他全看不在眼底。

 “你这个…”雷风静思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风驭飞是她一手拉拔大的孩子,他是什么样的子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只是心中不免好奇,那年冷梅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竟会引得驭飞投注他全然的情爱。

 “少爷,不好了!”

 一如方才雷风静思出现的突然,内院的丫环小绿忽地出现。不知道是不是惊慌过度,她不仅忘了敲门,也忘了请安,只是口中不停的嚷嚷着。

 “发生了什么事?”风驭飞出声问。

 “刚刚…刚刚小绿去看冷少爷…”她说得上气不接下气,让风驭飞的心全悬了起来。

 “冷…少爷怎么了?”风驭飞的声音一下紧缩。

 “我去看冷少爷睡得好不好,发现他不在房中,我连忙去找,却发现冷少爷竟然闯入了梅岭,小绿不敢进去寻人,只得赶忙来请示少爷。”

 在风扬山庄中,人人都知道梅岭是风老爷子的私人地,平常人不得随意闯入,要是闯入者,轻则髌刑驱逐,重则丧命,人人都敬而远之。

 冷梅初到风扬山庄,对庄中规定一概不晓,这会儿竟误闯地,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这下糟了!要是被外公发现,那…”雷翔宇也知道事态严重。

 但反应最大的要算是风驭飞了,他没等小绿把话说完,身影极快的向梅岭飞奔而去,口中还不停的喃喃念着:“我的小丫头,你可不能有事呀!”

 一路上,在风驭飞的脑中转了千百次冷梅现在可能的境况,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来到了梅岭,看见的是如此教人吃惊的一幕。

 别说是他,就连后脚跟着进入的雷风静思和雷翔宇也是吃惊得几乎合不拢嘴巴。只见冷梅乔扮的小男童和一向不太与人亲近的风老爷子同桌品茗,而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他们竟还有说有笑。

 笑!?这太不可能了,风老爷子一辈子笑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像现下这般朗大笑。

 “这姑娘真是不可思议,我有多久不曾听过爹爹的笑声了。”雷风静思看着这一幕,心中当下决定,不管年家的人如何反对,她是帮定了驭飞。

 因为这样一个能让她爹发出愉快笑声的女孩,定有她过人的地方,而且她又让飞儿对她这般倾心爱恋,错过了,这世上或许难再寻另一人。

 “咦?驭飞大哥、翔宇大哥,你们的脸色怎么这么奇怪?是了,这雪下得大,你们一定冻着了,快过来一同喝杯热茶袪袪寒。还有,这位阿姨如何称呼?”

 看到他们的脸色,冷梅还以为他们因为天冷冻着了,连忙倒了三杯茶招呼他们过来。

 “她是我女儿。”风老爷子指了指雷风静思。

 冷梅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梅姨。”

 “梅姨?”雷风静思被这声梅姨唤得有些不明白。

 “梅爷爷是我在梅岭识得的老爷爷,梅爷爷的女儿自然是梅姨了。”冷梅理所当然的讲。她可不觉得她的说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说得好!”风老爷子现在完全倾向于这位能和他谈遍名茗的忘年之,对冷梅天真的说辞还报以赞许。

 “爹!”雷风静思有些哭笑不得,还好他们是在梅岭相识,要是识于南厢院内的蹒月谷,那她岂不变成了“蹒姨”(蛮夷)?不过,只要她爹爹高兴她也无所谓。她面向冷梅“那你就叫我梅姨好了。”

 “咦?你们怎么会来这儿,事情都谈完了吗?”冷梅一点也不觉空气中那浓浓怪异的气氛,仍是天真的来回打量所有的人。“我是听小绿说你没休息就跑得不见人影。”风驭飞语带责怪。

 冷梅吐了吐舌头,一点也没有发现所有的人对她这女儿家的娇态皆不以为意。“我不累,所以就出来溜溜。可是要不是如此,我也遇不着梅爷爷了,他真的是一个好人,而且他还有好多好听的故事,每一个都好采。”冷梅好兴奋,因为刚刚她听了好多她以前从没听过的事儿。

 “你今天故事听得也够多了,该让爷爷休息一下。”风驭飞方才惊吓的心情仍未乎复,相对于她的兴奋,他的口气就略嫌冷淡。

 “哎呀!爷爷的故事说得太采了,我都忘了时间过了多久,梅爷爷,您不会生我的气吧?”风驭飞这一说,冷梅才想起自己的确来梅岭有一段时间了。

 “不会,能有你和我论茶品茗,我这老骨头的时间才过得快活,毕竟人生最要紧的是好好把握,有时机会过了就不会再来。驭飞,你说是不是呢?”

 风老爷子原是回答冷梅的话,但未了却像是语带双关的问着风驭飞,那看过近七十寒暑的苍老眼睛闪着光,似是对眼前的一切心中已有个底。

 冷梅不太明白风驭飞和梅爷爷互相对视的眼中到底传达的是什么,不过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她正沉于她的新发现…

 驭飞大哥和梅爷爷竟有一对极为相似的眼眸!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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