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班前,白字婕桌上的分机响起。
“晚上和济东有份合约要签,下班后一起去。”应振天低沉平稳的嗓音传来,一贯霸道命令的口吻。
“我知道了。”白字婕高兴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样重要的应酬,他竟然开口邀请我一起参加?
台湾没有人不知道济东集团。
若说凯晶饭店是新生代中最引人注目的饭店,那济东集团可以说是所有台湾饭店中的长青树。
凯晶老董事长早就想打败济东,而自从应振天接管饭店后,济东的客户也已慢慢变成了凯晶的客户群。
这次要谈的合约,正是老董时代就想拿到的济东经营权,应振天以条件
换的互利方式,和济东董事会达成协定,
取四成的利润。
“董事长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对不对?”白宇婕对全球饭店业界的消息,可说是百面通。
花大把的心血经营,只取四成的利润,怎么算都划不来。
以应振天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她猜他是想取得济东的所有权,将它合并在凯晶之下。
合约的事他
有成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让济东以为他们赚到了,实际上,这只是手段。
应振天挑眉。她比想像中的聪明,反应又快,可在看到白宇婕脸上的妆时,他略皱了眉。
虽然外型亮丽,但是她眼中闪亮的晶光和脸上的浓妆十分不协调。
“董事长,这是早上的会议纪录。”白宇婕将整理过的资料交给应振天。
她刻意放慢动作,试图从他的反应证实自己所感受到的关怀和歉意。
当四目交接时,白宇婕读到他眼底的笑,瞬间心花怒放,两颊绯红,只得低头羞笑。
他那
死人不偿命的笑,像夺人心魂的致命武器,让原本
恶的仇人转身一变,成了多情翩翩美男子。
就算知道他是来索命的死神,白宇婕也心甘情愿奉上宝贵的生命,换一段永世不忘的真情。
此刻的白宇婕已然醉了,醉在自己的想像中。
应振天以一种近乎不屑的眼光划过她
蒙的双眸。
这种女孩他看多了,假纯情、装天真、卖
風騒,还不就是为了上
,要人、要钱、要地位、要身分…就算倒贴也在所不惜。自尊、矜持就像
一样不值钱,哪个女孩重视贞
就会被笑为赶不上时代
。
只是,这虚假的社会,造就了一批戴着面具的人,年轻拜金的女孩如此,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
从小就被训练为企业接班人,小小年纪经历的不是无忧的童年,而是商场间的你争我夺,家族间的人情冷暖、权力倾轧、勾心斗角,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和不信任像一颗种子,深埋在他幼小的心中。
所以,他用工作来武装自己,让董事长头衔的光环圈在头顶,在它的加冕下麻木接受众人膜拜、赢得社会尊重。
可又有谁知道他心里的孤独?
以他的条件,随手一捞就有
船的美人鱼,环肥燕瘦,任君挑选,只是,对这些女人,他就是不看在眼里。
明知是逢场作戏,又何必自欺欺人?虚假的事充斥每一寸生命,工作之余,仍得留些时间给真实的自己。
白宇婕不过是千万平凡女人中的其中一个。
新时代的拜金女摇身一变成为气质佳、能力强的秘书,企图勾引多金有地位的年轻董事长,这戏码俯拾皆是。
应振天手里拿着夹在会议纪录中被爱心圈
自己名字的草稿纸,冷眼看着转身走出办公室的猎物。
这般强烈的
暗示,竟正大光明的从她手中传递过来…
既然你那么人戏,那就陪你玩一把,看看谁会成为谁的囊中物!
…。。
签约的地点就约在凯晶饭店。
济东集团代表签约的是第二代接班人贾成毅,在见到陪同应振天前来的白宇婕后,他的眼睛便直勾勾地盯着她,后来,还主动给了她私人的电话号码。
基于礼貌,白宇婕点头收下,同时也递上一张自己的名片。
看得出来贾成毅对她很有好感,白宇婕偷瞄一眼应振天,只见他嘴角牵动,
出不以为然的漠然表情。
要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他这个死人脸,恐怕没人愿意买他的帐,在公司里人缘差就算了,到了外面还不知要收敛一下。
白宇婕气他为什么总是要摆一张臭脸,笑一笑不行吗?现在可是在谈合约,不是对公司员工开会,好歹也正眼看一下对方吧!
从没见过这么践的男人,要得别人的好处还不放下身段。
应大牌,你也说句话,要不然就快点签好约闪人!
三个人的饭局,一个是冰块塑成的哑巴,一个是动不动就笑着自说白话的贾成毅,白宇婕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只好继续和贾成毅言不及义的闲扯淡。
“贾先生,你放心,凯晶一定会把济东饭店当成自己的企业好好经营。”白宇婕陪着笑脸说道。
她真怀疑像应振天这样的态度,怎么有办法在短短一年内把凯晶企业带上轨道,而且想与凯晶结盟的饭店还一家接着一家增加。
“这一点我相信。”贾成毅说。
他不在乎应振天说不说话或臭不臭脸,反正有个长发美女陪他聊天,这顿饭吃下来就很愉快值得,至于签约一事不急,他老爸早就全部谈妥,他只是来签名盖章,跑不掉的。
“谢谢你对凯晶企业这么有信心。”她微笑说着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客套话。
白宇婕实在很想捶人,既然有信心还不快点签约。所剩无几的耐
再这样耗下去,她可能会跳起来抓着两个男人的手“画押了事。”
听着贾成毅不停地找话聊,可话题没一个和合约相关,她也只好努力应付着。
她真不知道今天应大董事长找她来是干嘛的,当花瓶还是公关啊?
白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应振天,他神情悠哉的仿佛她才是凯晶负责人,再看一眼贾成毅,他那对眼睛简直快掉到桌上了。
堂堂济东集团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接班人?难怪会经营不善、后继无力。
忍耐到极限的白宇婕再也不想耗下去,干脆从公事包里
出合约书。
“贾先生看过合约了吗?”
贾成毅笑着点点头。
“那就请你在最后一页签名盖公司章,我们的合作关系就成立了。”白宇婕眨着美丽的大眼睛说。
“好、好。”贾成毅二话不说,便直接签名盖章。
早知道这么容易,根本连饭都不必吃了,五分钟就能解决的事情,竟然花了两个半小时引
白宇婕将合约书看了一遍,满意点头,收下合约书马上起身。
“谢谢,如果没事的话,今天就算圆
结束了,真抱歉,我得早点离开了。”白宇婕真想马上
掉
前束缚、甩去高跟鞋,倒头好好睡一觉。
“不急着走嘛,多坐一会儿。”贾成毅伸手拉住她。
白宇婕忍着将一巴掌送到他脸上的冲动,客气的说:“我还有事呢。”
“我送你吧。”贾成毅不愿轻易放她走,白宇婕可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女孩子呢。
应振天沉着脸听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心里有股莫名的怒气正隐约窜起。
下一秒,他立即起身“不麻烦你,我送她回去就可以。”转头对贾成毅点头说声再见后,便迳自迈步离开。
白宇婕见机不可失,连忙跟在后头逃也似的离开。
其实,应振天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一看到贾成毅就一肚子无名火,或许因为他是济东集团的接班人,在商场上是他的敌人,但是今天怎么看,他都不会对凯晶企业构成一丁点威胁。
而当贾成毅对白宇婕表现好感和追求之意时,他真恨不得贾成毅马上消失在视线之内。
早知道济东派来的是这等人,他也不会找白宇婕陪同。
找她来,一来是要试试她的实力和反应,另一方面,是不想太早放她走。
他喜欢看她说话的样子,很阳光,令他感到温暖,当她兴致高昂的说话时,自己仿佛能接收到她散放出来的热力,将内心的
晦暗暂时驱离,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一点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才不管谁要追求她,也没权利干涉她喜欢和谁攀谈约会,但是现在情况不同,是他主动找她一起参与这个饭局,他有义务让她安全离开。
应振天如此解释对贾成毅的反感和内心的不平静。
摆
贾成毅的纠
,白宇婕快速闪进应振天的轿车内
着气。
“干嘛拖这么久才走呢?”她忍不住出言抱怨。
重视她的工作能力和
际手腕,也不必用这样的方式来肯定她吧!
她可是累坏了,昨晚失眠,今天又工作一整天,晚上的饭局吃得食不知味,折腾下来,全身筋骨都快散了。
以前总是搞不懂,那些有钱的大老板为什么常说应酬太烦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现在终于知道,应酬真的很累人呢!
难怪应振天总是少话,但说出的话却是无人能反抗。
这时,她脑海中浮现他俊魅的诡笑,带着冷漠的眼神仿佛早看透一切人世间的虚假,那双看似无情的瞳眸内含光影飘忽闪烁,隐约中泛着几许她说不出来的情绪。
教她怎么也瞧不真切。
唉,眼皮好重,眯五分钟,一下子就到家了吧。
“董事长知道我住哪儿吗?”白宇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口齿不清的说着。
不确定应振天是否有回答她的问题,白宇婕靠在椅背上,忍不住打起盹儿,最后竟沉沉睡去。
…。。
白宇婕
睡的小脸斜靠在车窗玻璃上,车子的颠簸丝毫影响不了她的睡眠。
“咚!”第N次额头碰撞车窗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
直脖子,但没两秒钟又像个断气垂死的人,整个头几呈九十度歪垂在肩膀上。
“咚!”又一次。
看来她真的累坏了。
应振天惊讶于她竟一点防备心也没有,就这样睡着了。
是太信任他吗?还是在任何情况之下,她都可以把自己完全交给任何人?
“开慢点。”他吩咐司机。
接着,他期待什么似的,轻轻将身体坐正些。
一个转弯,白宇婕的头顺着坡道的弧度滑向应振天的肩膀,有了依靠,找到家的脑袋不再东晃西摆,睡得更沉更甜。
应振天转头看着白宇婕。
她又浓又密的长睫
乖顺服贴得像两把小扇子,虽然一脸残妆,还是可以看出她立体的轮廓,尖
鼻子轻巧地坐落成小山,隔开沉睡的两潭清泉,卷发比想像中柔软,凉凉的发梢不时搔
着应振天的颈项。
和印象中搔首
姿、刻意发出狐媚挑逗电波的白宇婕完全不同,此刻的她像一朵山间朝
下的野百合,干干净净,安静恬美得惹人怜惜。
应振天看得出神,一时间竟感到呼吸不试曝制的急促起来,本能反应想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懊死!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微翘的红
充
惑,沉睡的脸庞发出无声的召唤,将他的心紧紧揪起。
多想亲吻她!
他闭起眼,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趁人之危的小人,可是她身上的香味像是发情期的母兽散放出求偶讯息,不断
拨他体内蠢蠢
发的
火。
直到车子停在他住所的车库,她仍像永睡不起的睡美人。
应振天用最轻柔的力道将她轻轻抱起,灰色身影
进一抹粉
,踏进深黑色的大门。
白宇婕被安放在柔软大
上,依然发出匀稳的呼息。
此刻的她,梦见自己躺在一张黑色大
上,枕头、被单、
罩全是黑底手工圈上银白色滚边,就像提拉米苏裹着银粉巧克力珠。
她趴在泛着浓浓香味的特大号黑
上,大口大口吃着她的最爱,嘴角鼻子全沾上了黑色巧克力粉。
才要再
一口,提拉米苏却长脚似的向前移动,她紧巴着不放,它竟拖着她
屋子飞来飞去,一不小心没抓稳从半空中坠落,原以为会摔得鼻青脸肿,却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接住,安全落在宽阔的
怀里。
膛传出低沉的心跳声,抚顺了她的惊魂未定。
好舒服啊!真想这样窝着永远都不动。
白宇婕将头埋进那温暖的怀里,像猫磨蹭着主人。
她微启睫
,想张开双眼看看这
膛的主人是谁。
一睁眸,看见应振天发出火花的瞳眸正凝视着她,而她被他搂在怀里…
瞬间,所有睡意全消,双颊绯红,心跳加速…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抱着自己?
白宇婕回想着刚刚他说要送她回家,她坐上车不久,觉得眼睛干涩,闭上眼想小眯一下,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对,最后是睡着了。
作梦!一定是作梦。
白宇婕笑自己
有所思、夜有所梦,躺在心爱的人怀抱里被呵护,醒来不再是一个人面对空
的天花板,这样的幸福是一直以来渴望拥有的,虽然只是作梦,但是她?底牛岵坏镁驼庋牙础?br>
多年来白马王子的模糊面孔终于显影,清清楚楚,是应振天!
他就像活生生的一个人,有血有
的身躯将她环抱住,梦也可以如此
真呵…不要醒,再多睡一下下。
她闭上眼,他特有的男
气息令她晕眩,白宇婕深呼吸,
足的笑着。
应振天当然看到白宇婕睁开眼睛,他确定她看见了自己,然而她的反应竟是如此平静!
而且,反而还将身体更挨近他,将双手勾上他的脖子…
应振天被她挑逗惹火的动作彻底击垮,他全身简直快要烧起来,沸腾的血
在体内疯狂奔窜…
终于,他俯身在她的
瓣印上自己的。
“啊…”白宇婕全身猛震一下,睁开眼睛,这次她确定不是作梦。
嘘!
应振天以舌抹去她
出口的话语,被挑起的
望如冲出栅栏的野马,完全失去控制。
她的味道是那么的干净纯洁、令人
罢不能的深入再深入,想尝遍她每一颗可爱的牙齿,
抚每一个角落。
对她的渴求,强烈到连自己都感到意外。
他的舌饥渴地占有她柔软的嘴巴,白宇婕只觉得头晕目眩,比任何一次宿醉加失眠还要令她昏沉。在他原始野蛮的热吻下,她瘫软在他怀中,而他的身体热似熔浆,仿佛快将她融化淹没。
她无助地感受他一波又一波袭来的热
,恍惚地望着他深邃黝黑的眼,像一个无底黑
令她牢牢受其吸引…
“你从来没有…”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宇婕只是点头。
想不到她还是处女!而那个夺走她第一次的男人,却该死的只抱着玩玩的心,以为这是两情相悦的一夜情。
应振天心头闪过一丝愧疚和对她的怜惜,却有着更多的疑问。
那样妖娆的打扮、举手投足间的妩媚風騒,引得
股后面成千上万的男人终
跟着,短短几天的工夫,她桌上就随时堆着卡片、字条、礼物、点心…
而她总是笑咪咪地接受,乐在其中,享受众星拱月、万千宠爱的滋味。
这就是现代都会女子的优越和虚荣。
应振天想起摆放在她公寓门外的两双男鞋,和阳台外随风飞扬的男用内衣,他十分确定她和某个男人住在一起,送外套的那晚,他还亲耳听见她大声又娇嗲的叫着“亲爱的。”
般不好,鞋子和男用内衣的主人还不是同一人呢!
一思及此,应振天嘴边泛出
的笑意,所有的事都有了答案…
像她这样的女人,不会笨到让男人觉得她人尽可夫,花钱动动手脚,还是可以“完好如初。”
只是,这念头一起,心却莫名揪成团。
他又在她多采多姿的感情生活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没有
轿车接送,没有华服美钻,没有甜言
语,连只字片语或好一点的脸色都不曾施与,更不可能有地久天长和愚蠢至极的山盟海誓。
那她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只是一夜温存?
身旁的她依然散发着楚楚动人的娇
,慵懒柔媚如水的眼波,也仍定定传送过来。
到目前为止,他给过她的,只是
体上的需要。
应振天寒着脸,起身套了件衣服,走到窗边点烟。
方才一切的美好、怜惜、愧疚,瞬间已简化成
髓上的
足;
回归到单纯的动物
需求,他才能合理又放心的解释她对他的吸引力。
一开始他要的,不就只是短暂的相依而已?既然她也表现得不讨厌,那还有谁亏欠谁吗?这样的意外不过是两情相悦的一夜情。
镑取所需是最实际的
易,既然如此,是不是真情、唯一,就不怎么重要了。
白宇婕察觉他钢铁般的容颜比冰还寒冷。
这令她的心像被绑了一块铅,直往下坠落。
他是不是因为她是第一次,而感到内疚自责?看到他皱眉吐出白烟,一脸凝肃,白宇婕更确定他是爱她的,不然不会那样严肃看待她的初夜。
懊不会在想着要不要娶我吧引
太快了,才相处多久?
她知道应振天不是会规避责任的人,但也不是个随便动情的人。
“你不必对我负任何责任,是我心甘情愿的。”她温柔地说,不希望她的第一次带给他太沉重的负担。
应振天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急迫得想叫她离开视线之内。
看着她、听着她,都让他心
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无法接受这样混乱、狼狈的自己。
两情相悦的
关系不该有负担,这样单纯的想法,让他比较能释怀。
他捻熄了烟,等白宇婕穿好衣服后,便匆匆开车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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