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六把小提琴搁在客厅长长的玻璃几上,任她挑选。
席薇若却动也不动,坐在沙发上,半边秀眉挑起,好整以暇地望着亲自送来这些小提琴的男人。
“你迟了。”她淡声道“现在早过了四个小时。”
“我知道迟了。”庄意森
直站着,以一种面对顾客的礼貌口吻说话“真的很不好意思,席小姐,因为我们花了一点时间寻找合适的好琴。相信你也知道,这并不是那么容易。”
“是吗?”她端起水杯,啜着矿泉水。
“这六把小提琴都是店家极力推荐的,音质都楣当好,请你试用看看好吗?”
“不必试了。”她只瞄了一眼,便随意挥了挥手“全部不合格。”
她怎么知道?
“…你确定吗?”他语气平板“也许看外表不准。”
“先生,是你拉小提琴还是我拉?”她好玩似的睇他“我玩小提琴十几年了,连琴的好坏我都认不出来?”
他以一种“那可难说”的眼神回凝她,脸上却依然挂着冷静神情。
席薇若自然看出他的不信,轻声一笑“好吧,看样子本小姐不亲自示范一下,是无法点化某只笨驴的。”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接着站起身,随手抓起其中一把小提琴,以一种优美的姿势架在肩上。
调弦、试弓,不一会儿,清丽的琴音
泻出微微哀伤的曲调。
“好听吗?”她问。
“嗯。”他点头。
“再听听这一把。”她抓起另一把小提琴,重复一遍方才的程序,同样哀伤的曲调,音质却稍稍不同。“这个怎样?”
“这个嘛…”他沉
,试着分辨两把小提琴的优劣,却没办法。“真不好意思,坦白说,我听不出来。”
“那当然,因为你毕竟不是玩音乐的人嘛,耳力差一点是正常的。”她说,秀眉挑起的弧度明明那么狂傲,可
角扬起的微笑却嫣然动人。“告诉你,这一把比刚刚那一把好,音质比较清润,高音的地方不易走调。”
他不语,湛眸紧盯着她。
“不信?我拉高音给你听。”她分别以两把小提琴拉了一段相同的高音,果然第一把的声音略嫌破碎。“服气了吗?”
他咬牙颔首。
接下来,她又继续试了其他四把小提琴,每个都让她挑出些毛病,不是高音上不去,就是低音下不来,要不就是声音不够清亮、不够
、不够圆润,甚至连抓起来的重量不顺手,她都可以挑剔。
“我早告诉过你,这些都不合格,全是垃圾。”最后抛下的那句话,几乎击碎庄意森残余的自制力。
“这是苏黎世市内能找到最好的小提琴。”他凛着下颔解释。
“那就是苏黎世的音乐水平太差。”她不屑地冷哼“可能金融之都的人都忙着赚钱吧,没时间好好提升文化素养。”
一把小提琴的品质,居然能扯上文化素养?这女人也太嚣张了吧?
庄意森绷紧身躯,费尽力气命令自己克制,千万别当场对客人发飙。他默默弯
,将一把把小提琴仔细收入琴盒。
虽说这女人没一把瞧得上眼,可这其中无论是哪一把都要花去他将近三个月的薪资呢。
察觉到他的不悦,她抿嘴一笑。“喂,我拉一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
他一愕,抬起头来“什么?”
“要不要我拉一首曲子给你听?”
“你刚刚…不是拉了吗?”
“那怎么能算?”她挥挥手“乐器品质那么差,我只是随便玩玩而已。”
随便玩玩“。他拧眉。
“不是我自夸,我的琴艺不错的,有机会欣赏是你的荣幸。”
炳…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听听看嘛。这是我明晚要表演的曲子,都还没人听过呢。你听听看,给我一点意见。”
“我只是门外汉,恐怕没办法给什么好建议吧。”
“反正我本来就没期望你给什么专业指导啊,只要告诉我好不好听就行了。”她朝他皱皱鼻尖,率
的举动看来俏皮。
为什么她能一面说着气人的话,一面又摆出这么可爱的模样呢?庄意森无法理解,但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微微失了速。
“你要听吗?”
他没说话。
“你当然要听啰。”她迳自下结论“这可是三生有幸呢。”翩然旋身,她回房取出那把被凯萨琳摔坏一角的小提琴,调了调弦。
调过音后,她将小提琴正式架上半
的肩颈处,红铜色的琴身与白皙的肌肤形成奇妙的视觉效果。
他呆了呆。
“坐下啊。干嘛傻傻站着?”注意到他一直僵硬地站着,她忽地转头命令。
他依言在沙发上落坐。
席薇若挑扬
角,噙起一抹自得傲气的微笑,忽地小腿一扬,将饭店提供的柔软拖鞋踢开,然后伸手按住他肩膀。
他吓了一跳“干嘛?”
“借我一下。”她轻笑,将重心
上他肩膀,赤
的玉足踩上沙发,接着,踏上了玻璃几。
他惊愕地看着她高高站在玻璃几上“席小姐,这样很危险…”
“我只是在做预演而己。”
“预演?”他蹙眉“莫非你明天也要像这样站在桌上表演?”
“没错。”她愉悦地点头。
赤着双脚,穿着
你裙,还有一件只要弯下
就能清楚看见
峰曲线的罩衫?
她会不会玩得太过火了?
莫名的火苗烧上庄意森
膛,他瞪视面前正眯起眼、玉足有节奏地点着玻璃几的女人。
她才几岁?二十二、二十三?
明晚参加聚会的宾客,肯定跟她一样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她穿这样表演,难保不会出问题!
他深呼吸,正想义正辞严地训诫一番时,悠扬的琴音抢先回旋在室内。
那并不是正统的古典小提琴曲,节奏快速的音律以及她扭
甩发的动作,在在显示了这是一首狂放的现代创作。
她拉起小提琴,与他想像中那种矜持高雅的千金小姐大不相同,她是狂野的、放纵的、自得其乐的。
她甚至边表演边跳舞,白润的双足在玻璃几上灵巧地跳跃。他瞪着,朦胧地联想起古代传说在金盘献舞的赵飞燕。
但她当然不是那温柔似水的古典美人,她是席薇若,他见过最自以为是的女人。
乐音,在他怔忡间缓缓低逸,席薇若放下小提琴,伸手拨去垂落眼前的发绺。
“好听吗?”
他点头。
“我这把小提琴的音质比你拿来的那些都
吧?”
“的确。”这一点无可否认。就连他这个外行人一听,都能立即清楚分辨高下。
“服气了吗?”她又问一次。
他一怔,半晌,不
莞尔。
原来她之所以坚持要在他面前表演,就为了证明她的小提琴最
,好让他心甘情愿地服气。
这古灵
怪的女人啊!他究竟该拿她如何是好?
他想,嘴角扬起一个连自己也未察觉的微笑。
席薇若眼眸一亮,偏头看了他一会儿后,朝他伸出手。
他会意,接过她柔
的掌心,帮她下桌。
她踏上沙发,却没有下地,连人带琴直接旋入他怀里。
“怎么?”软玉温香抱
怀,他忽地脸颊一烫。
“啊。”她凝睇他,眼眸愈来愈亮“你害羞吗?”伸手抚过他淡淡刷红的颊,
畔尽是恶作剧的笑意。
他不
有些困窘,轻轻推开她,站直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表演得很好,席小姐。祝你明晚的演奏一切顺利。”他端正俊容上的神情。
她眨眨眼“你要走了吗?”
“是的。”
“那赔偿呢?”
“请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席小姐,我会托朋友帮忙寻找好琴。”
“如果我不给呢?”她细声细气地问。
他神色一凛。
她则甜甜一笑,伸手拽住他的领带“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可以商量另一种赔偿办法。”
“席小姐,请别开玩笑。”他试图拨开她的手。
她却不肯轻易松开“我是认真的。你们摔坏我的小提琴,我要求赔偿。”
庄意森怒视她。
望见他愠怒的表情,她忽地笑了,放开他的领带。“干嘛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啊?莫非怕我吃了你?”
“席小姐!”
“我不是说过叫我薇若吗?”
“薇若小姐…”
“薇若。”她微笑,以中文强调。
“薇若。”拗不过她,他只得用中文唤了一声。
她忽地心悸,敛了
畔半挑衅的笑痕,怔怔地望他。
“怎么了?”剑眉收拢。
“没事。”她定了定神,重新摆出傲慢神情“关于赔偿的事…”
他迅速表明立场“如果是你之前的提议,恕难从命。”
“这么小气?连一个晚上也不给啊?”她故作委屈地扁嘴。
他一愣“…这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
“你不是说过吗?男人不会拒绝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她意有所指,眼眸晶亮。
“你是我们的贵宾,席…薇若。”他及时改口。
“所以你是因为我是客人,才不愿意答应啰?”她似笑非笑“那如果我今天不是住在你们饭店呢?”
“如果是这样,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些事了。”他冷静地回应。
意思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碰她吗?好一个正人君子啊!
席薇若挑眉,转了转灵动的墨瞳“今天是我生日。”她突如其来地道。
他反应迅速,马上打开无线对讲机“客房服务部,我是瑞斯.庄,马上到HERMES挑一条丝巾送到总统套房来,今天是席小姐生日。”
“是,马上送到。”
“还有,请厨房准备生日蛋糕、香槟跟鱼子酱,另外也请花店送一篮鲜花过来,一定要有白玫瑰。”
“是,经理。”
结束通话后,他望向席薇若“还想要什么吗?”
她没回答,只是冷冷挑动
角“你
能干的嘛,庄经理。HERMES的丝巾,不错的礼物。”
“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换。”
“真的可以换吗?”
“请说。”
“好吧。”她婷婷走至他面前,蹈起脚尖,在他耳畔吹气“我要你…”他身子一僵。
“…跟我共进晚餐。”她转过头,睇向他的眸闪着调皮。
她是故意整他的吧?他蹙眉“我还有工作…”
“我不听借口。”她以一个手势阻止他说下去。“就算你是饭店经理,也不是一逃邺十四小时当班吧?我相信现在是你的下班时间。”
“但跟客人一同进餐仍然不符规定。”
“有什么关系?我们就在这里用餐,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那…好吧。”他有些无奈“你想吃什么?我请厨房送上来。”
“我嘛,今天想吃中国菜。”她甜蜜地笑“而且要你亲自下厨。”
“什么?”
“这里有厨房,任你使用。”
“可是…”
“这就是我要的赔偿,意森。”她再次用中文唤他,清柔的嗓音宛如琴弓,
拨他心弦。
…
不到半小时,厨房已传出食物的香气。
为了不让油烟破坏总统套房的装潢,庄意森尽量选择清淡、避免需要油炸的料理。可即便只是青菜、煲汤,依然香气四溢。
当他俐落地翻动铲子,在平底锅煎着培
芦笋卷时,倚在厨房入口的席薇若终于忍不住蹦掌喝采。
“不愧是名厨的儿子,果然有一手。”
庄意森闻言一惊,回望她的湛眸幽深“你怎么知道我爸是厨师?”
“这个嘛…”她偏过头,手指顽皮地卷
着发尾“我不但知道你父亲是厨师,还知道你从十六岁就开始在美国餐厅端盘子,半工半读,终于拿到餐饮管理的学位,一毕业就被喜来登录取,后来因为表现出色被莲花集团挖角,先在纽约莲花饭店担任大厅经理,一年前升任客房部经理,外派到苏黎世来。”
“看来你对我的一切打探得很清楚嘛。”他讥诮地说着。
“杂志上都有登啊。”她摊摊双手“你人长得还不错,又
有能力的,算是饭店业的新贵,多少有一点报导价值啰。”
“这是赞美吗?”他似笑非笑,关上瓦斯炉,接过她递来的盘子,盛起培
芦笋卷。
“当然是。”她微笑“才刚来一年,就让苏黎世莲花饭店成为瑞士的NO。1,谁都会佩服吧。”
“那并不是我的功劳,我只是个客房部经理。”
“当然,你不是总经理,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对这家饭店最有贡献的是谁吧。”她的语气若有深意。
他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
“树大招风。”她用中文回答,眨了眨眼。
“谢谢你的警告。”他同样回以中文“我会小心的。”
“是吗?”她帮他布置餐桌,看着他将一盘盘
香味俱全的料理端上桌。“看起来不错。”伸出食指,挑起一小块火腿蒸蛋送入嘴里“嗯,好吃。”
望见她津津有味地
着手指,他忽地有些异样,凛了凛呼吸“坐下来吧。”
他帮她拉开座椅,协助她在腿上摊开餐巾,然后举起玻璃水壶,为她斟了一杯柠檬水。
“哇!专业的服务哦。”她赞叹“让莲花饭店最有前途的经理亲自服侍,我也算是三生有幸吧。”
他没说话,打开红酒瓶的软木
后,送至她鼻尖。
她嗅了嗅“应该可以吧。”
他点头,纯
地翻过红酒杯,为她斟了半杯。
她品了一口,秀眉一挑“这酒不错。你挑的?”
“这是本饭店赠送席小姐的。”
她不喜欢他公事化的口吻“我不需要你们饭店的赠礼,我要你送我的礼物。”
“这确实是我亲自挑选的。”他坦白回答,同时为两人将酒杯斟到八分
。
她满意地笑了,放松身子靠上椅背,再次接过红酒杯,浅浅啜着,晶亮的眸紧紧睇他。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有话想说吗?席小姐。”
“薇若。”她再度纠正他。
“薇若。”他叹息,放弃与她争论。
她深深望他“你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对吧?”
“我是很喜欢。”他在她对面坐下。
“即使碰到像我这种‘傲客’?”玉指敲着玻璃餐桌。
他微微一笑。那笑,柔和了他正经八百的脸部线条,奇异地添了几许男
魅力。
席薇若心跳一
,垂落羽睫盯着水晶杯杯缘“听说你工作很认真,除了睡觉时间,几乎一直待在饭店…不,你根本就住在这里,公司配了一间客房给你充当宿舍,对吧?”
“…你真的打听得很清楚。”
“一个以饭店为家的男人。”她低语,嗓音微微沙哑“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穿着这套制服,从来没见你换过别的衣服。”
“那很奇怪吗?你来饭店投宿,当然只能见到我穿饭店制服。”
她扬起眸“我很好奇你穿别的衣服的模样…不,应该说除了制服之外,我怀疑你是否曾做过其他打扮?”语气谐谑。
“当然。也许你不相信,不过我不穿制服上
睡觉的。”他一本正经地答道,黑眸却掠过一丝幽默。
她噗哧笑了,看了他好一会儿“有机会我倒想看看你睡觉时穿什么,或者…”故意一顿“什么都不穿?”
他颊畔又是可疑地泛红,端肃着脸,为她舀了一碗珍菇煲汤“喝汤吧。你肚子应该饿了吧?”
她却轻轻推开汤碗,双手撑住下颔,微笑睇他“喂,有没有人看过?”
“看过什么?”他不喜欢她看自己的模样,俏皮得让人无法板起脸孔。
“看过你不穿制服的样子啊。”黑瞳活泼地转动“有没有人看过?”
“…什么意思?”
“笨!就是问有没有人跟你一起上
啦?”她翻白眼。
庄意森眼角肌
一
。
他当然明白她想问什么,可她难道不晓得这是个很不宜向人打探的问题吗?
不过当然,她是“女王陛下”对女王来说,没有任何她想知道的问题是不适宜问出口的。
庄意森暗暗叹气“如果你想问我有没有女朋友,答案是…是的,我当然有。”
“你…当然有?”她一呛,显然对这样的答案感到震惊。
他不
微笑了“你对我的一切了若指掌,难道不晓得我有女朋友吗?”
她瞪他,贝齿咬住下
的神态像吃了苦瓜。“她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是瑞士人,我们在这里认识的。”不知怎地,他很自然地回答她的问题。
“这里?”
“饭店。”
“所以她也是这家饭店的客人啰?哈,”她噘起小嘴“我还以为你多有职业
守呢,结果还不是跟顾客谈恋爱!”
她的语气蕴着极度不情愿,淡淡发酸,就好像吃醋一样。
她…嫉妒吗?
庄意森屏住气息,不可思议地望她。
察觉到他的注视,她头一偏,芳颊悄悄渲开一抹红霞。
他心一动。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仿佛遭巨石堵住去路的水
,僵凝不前。
他看着她,她却不肯回凝,默默夹菜,静谧的饭厅唯闻动筷的声响,以及两人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忽然,她像是再也忍受不了,猛然放下筷子。
“庄意森,我讨厌你!”她高声宣布。
他一怔。
“我讨厌你,也讨厌这家饭店!”她继续说道“所以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要让你离开这家饭店!”
霸气的宣称宛如
季第一道雷,在天际落下,撼动了庄意森平静的世界。
…
“经理,‘女王陛下’昨晚对你做了什么?”一群属下追问着庄意森。
“她对你伸出‘魔掌’了吗?对你
騒扰吗?”凯萨琳问。
“
騒扰?”男员工们闻言纷纷睁大了眸“好羡慕…不,真不幸。”话一说完又连忙改口,虽然嘴边不意
下的口水明摆着垂涎。
“你们干什么?”凯萨琳怒瞪他们“你们以为这是天外飞来的桃花运吗?要是被她反咬一口,经理肯定被革职!”
“啊,对哦。”男员工们神色一凛,一个个恢复理智,担忧的目光一致
向最敬爱的经理。
“放心吧,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威胁要把他赶出这家饭店而已。庄意森淡笑,眸中锐光一闪。
“真的吗?她真的什么也没做吗?”凯萨琳不相信“我们没找到小提琴赔她,她不生气吗?”
“那件事已经搞定了。”庄意森端正脸上的表情,没给属下们进一步追问的机会。“宴会就要开始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就绪了,就等贵客大驾光临。”
“很好。”他满意地点头,湛深的眸梭巡过每一张脸“要记住,虽然这场宴会主要是由餐饮娱乐部门负责的,但宴会的成败攸关饭店的声誉,所以今晚每个人都要提起精神,以最佳状态服务贵客,明白吗?”
“是。”
“今晚出席的贵宾全是政商名
,婚礼进行时也开放媒体摄影,不仅婚宴现场,电视机前的观策也将紧盯我们饭店的表现,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任伺差错。”
“知道了。”
“好,大家各就各位,去吧。”精神讲话结束后,庄意森站在原地,目送精神抖擞的员工们离去。
他对他们有信心,这些经过专业训练且经验丰富的服务人员,今晚肯定能让参加婚宴的贵宾个个赞不绝口的。
转身走向柜台,他正想对今晚值班的人员
代事情时,几个奇装异服的年轻人忽地出现在大厅,旁若无人地大声喧哗。他
上前去“各位晚安。我是客房部经理瑞斯.庄,请问我能为各位效劳吗?”
“哈啰。”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开口“我们是薇若妮卡的朋友。”
“薇若妮卡.席?”
“没错。”
庄意森没说话,不着痕迹地瞥了这些装扮狂野的年轻人一眼“席小姐正在总统套房等候各位。”他转头,示意凯萨琳跟另一名男服务员过来“你们两位送这几位客人上楼。”
“是,经理。”
“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告知我们。”他客气地说,目送那群年轻人大摇大摆地上楼。
总共有十几位。他蹙眉,开始担忧他们今晚的狂
聚会。虽然他之前已经吩咐过凯萨琳注意酒
饮料的供给,同时随时监控他们是否使用大麻之类的毒品助兴,但他怀疑柔弱的凯萨琳能否抵挡得住“女王陛下”坚强的意志。
“为什么偏偏是今晚呢?”他自言自语,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总觉得今晚会有事情发生,也许是多年来从事服务业的敏锐直觉吧,他隐隐感到不对劲。
接下来一整个晚上,庄意森穿梭在婚宴会场及饭店大厅之间,当晚宴逐渐
临高
时,他心弦亦紧绷到最高点。
九点十分,新郎新娘正准备开舞时,尖锐的铃声乍然响起,澎湃的气势迅速掩盖过会场内悠扬的弦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宾客们面面相观。
是火灾警铃!
在众人还一片茫然之际,庄意森己然回神,拿起无线对讲机“我是瑞斯.庄,哪里发生火灾了?”
“是…总统套房。经理,套房里突然冒出浓烟。”
总统套房?席薇若!
他一震,抓来手下几个组长协助疏散婚宴宾客,自己则迈开双腿一口气奔上饭店西翼顶樱。
一团混乱。浓烟正从总统套房某处窜出,而不久前在大厅见过的那十几个年轻人,正仓皇地跟着负责引路的服务员往外逃逸。
“还有没有人在里面?”他抓住其中一个服务员问。
“应该没有了。经理,保安组的人已经在灭火了。”
“席小姐呢?有没有看见她?”
“她…”服务员一愣“她刚刚说要回房拿小提琴,然后就…”
见他犹豫的神情,庄意森马上明白他后来并没有再见到席薇若。
他倏地咬牙。该死!那女人该不会还困在里头吧?
才刚转念,他马上旋身意
冲回总统套房,幸而一个微微沙哑的嗓音及时在他身后扬起,
“你在找我吗?意森。”
他凝住身子,缓缓回头。她没事!不知为何,见到她娇美的身影婷婷立于面前,他强烈地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薇若。”下意识地,他唤了她的名,握住她双手,焦急地审视她全身上下。
她似乎有些震惊,僵立原地好半晌,才自齿
间
出声音“我…没事。”
“瞧你,脸都蒙上了灰,刚才一定被浓烟呛到了吧。”他关怀地说着“小提琴呢?拿到了吗?”
“拿到了。”
“为了一把小提琴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也够莽撞了!”他责备,不自觉地揽住她肩头“这里危险,快跟我下楼。”
她却动也不动。
“薇若?”他终于察觉她的异样。
她默默凝望他,
角怪异一挑“你真的是个很尽责的饭店人耶。都发生这种事了,你还只顾着客人的安危”
“什么意思?”眉峰聚拢。
“你都没想到吗?这场火灾会影响到你的未来。”
他一窒,这场火,该不会是她…
俊容神色不定,
腔疑问在他
膛间漫开。
“这下,你非离开这家饭店不可了吧?”她瞳眸璀亮,像个得意于自己恶作剧成功的魔女。
他倒
一口气“真的是你?”灼亮的眸如火般狂炽。
她却毫不在意,微微耸肩“是我又怎样?不是我又如何?”
“你…”他紧紧拽住她手臂,将她整个人带到
前,威猛的气息直直
向她“你别太过分了,席薇若!”
她浅浅地笑着。
“可恶!”他低咒一声,用力推开她身子“走!快滚!”
“滚?”她一愣,显然从不曾遭人如此
鲁的对待。
“难不成你想葬身火窟?”他怒视她“快离开这里!不要妨碍饭店人员救火。”说着,他扭身往前踏步。
她没有跟来。
庄意森冷然凛
,命令自己不去理会。
避她跟不跟来,她的死活与他无关!
他继续迈开步履,可双耳却不觉竖起,细听背后的动静。周乃一团混乱,人声、脚步杂沓声、火苗劈啪声…可却独独少了那傲然得令人气绝的高跟鞋敲地声响。
她搞什么?
他猛然回头,锐亮的眸光
向她。她则立定原地,静静睇着他的幽瞳深邃若雾。
她在嘲笑他吗?那玫瑰般
人的双
,是否隐隐藏着
毒的刺?
庄意森咬牙,生平第一回感觉自己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她究竟为什么总是针对他?他又为什么无法干脆弃她于不顾?
他走向她,
鲁地牵起那微微泛着汗的玉手“走!”不由分说,一路将她带离现场。
直到抵达一楼大厅,确定她安全后,他才甩开她的手,迳自往回走。
“你去哪儿?”清亮的嗓音追上他。
他不理。
“喂!”她追上来,扯住他衣袖。
他不耐烦地回头“干嘛?”
“你去哪里?要回火场去吗?”
“我去哪儿不干你的事!”
“你疯了!”丽颜闪过一丝激动“你又不是消防员,上去干嘛?一点忙也帮不上!”
“我是饭店经理,有责任掌握状况。”
“用对讲机就行了吧?”她不肯放开他。
“奇了,你究竟在担心什么?”他语气讥诮“该不会是为我的安危担忧吧?我以为你恨我,不是吗?”
“我…不恨你。”
他挑眉等她继续。
“…我只是要你离开这家饭店而已。”
怒火重新烧上
膛,他怒视她,狠狠甩
她的手“你走!席薇若,滚离我的视线!”他吼,再无法保持自制“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一震,容
瞬间刷白,神情略显惊慌,好一会儿,那端丽的脸庞才恢复冷静,丽
淡扬。“你这么不想再见到我?”
“永远都不想!”他愤然强调。
“是吗?”踮起脚尖,她眯起一双明媚秋水“你会再见到我的,庄意森。”附贴他耳畔的低语,好整以暇地挑逗他全身感官。“而且,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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