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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对于陶冠逸的离谱行为,天晴原本没打算让别人知道的,可是一个不小心还是说溜了嘴。

 有大案子,方威仰来挖消息,两人在她的办公室聊着,刚好韩适宇打电话来说他最近谈的那个as已经尘埃落定,问她要不要出来吃个饭,她说走不开,他则表示愿意充当小弟外送。而既然有人要带东西过来,方威仰自然很乐意多待一会。

 韩适宇带来四人份的中华餐,三人就在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度过难得的闲暇时光。

 主题当然是围着新嫁娘打转,方威仰这个单身汉对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很感兴趣,而就在韩适宇问"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之后,已经几睡眠不足的天晴口而出,"因为陶冠逸要五月七号才回来。"

 直至落下最后一个字,她才回过神,然,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方威仰的反应很大,原本要夹菜的筷子就停在半空中,"你们五月十号结婚,他七号才要回来?"

 "是啊。"

 "婚纱、戒指、菜单、请客名单,全部丢给你一个人负责?"

 "是啊。"

 "太离谱了吧。"

 她干笑了几声,"他忙嘛。"忙着玩。

 那个可恶的人,在法国玩得显然有点乐不思蜀,据说陶家四月要派人去揪他回国,免得他快乐过头,连要结婚都忘记了。

 一旁,韩适宇淡淡的开口问:"只有一个人,很不方便吧?"

 "所以我到现在还在拖啊。"天晴夹了块辣子丁,"我之前自己一个人去看婚戒,人家还以为我是那种想结婚想过头的神经病,婚纱才试了第一家就被投以同情的眼光,啊,我实在是…哎!结婚明明是好事,为什么我非得很凄凉的一个人准备所有的琐事。"

 "你没有跟未婚夫好好沟通吗?"

 "我是想说算了啦,反正既然打算结婚,不是他包容我,就是我包容他,说不定以后我还有很多要麻烦他的地方,所以即使一个人真的比较不方便,也只是碎碎念一下,因为不管怎么说,结婚是我自己很想完成的人生大事之一,嗯,就算只有一个人,我还是会好好努力的。"

 一口气说完,她的办公室响起一片掌声。

 拍手的人是方威仰。

 "我也只能说你勇气可嘉了。"他拿起乌龙茶,搞笑的说:"来,容我敬你一杯。"

 "等我真的搞定所有事情,你再来敬我吧,虽然我现在是发了狠决定独自搞定一切,不过说不定一看到店员们从四面八方来的问号,我又会受不了了。"天晴哎的一声,"他早点回来就好了。"

 在无厘头与小哀怨中,韩适宇稳稳的开口了。

 "打算什么时候去选?"

 "这个周末吧,有两天休假,饭店方面的事情他父母会负责,我要只要挑礼服、挑戒指,两天应该可以。"

 "我刚好有空,我陪你去吧。"

 她眼睛一亮,"真的?"

 韩适宇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打个电话过来,我去接你比较方便。"

 她耶的一声,非常高兴,"你真是个…"

 觉自己快要把"好人"两个字说出口,她硬生生的将话停住,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拿起乌龙茶,假装若无其事的啜了一口。

 "茶不错。"她当然知道这样的举动很不自然,不过如果这话口而出,只怕气氛会更僵。

 她没事称赞他是好人,只意味着她内心深处还是觉得他是个坏人,他那么聪明,一定马上就会猜出她心中所想。

 这两个月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看电影,吃饭,每天通电话,加上电子邮件。两人看似朋友,但又有点暧昧,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对韩适宇的态度已然动摇,越来越常梦见以前的事情,越来越常想到以前说过的承诺,那些,都让她酸甜得难受。

 对她来说,他是初恋情人,也是让她知道伤心的人,甚至在她鼓起勇气打越洋电话的时候,都不肯给予承诺的人。

 所以,不是个好情人。

 "喂,天晴,把话讲完啊。"方威仰发挥了记者追究底的精神,"韩适宇真是个什么?"

 "真是个、真是个…呃,好朋友。"

 "说真的啦,你不是说谎的料,快点,坦白从宽喔。"

 "我又没说错,你是我的好朋友,他也是啊。"天晴低下头,完全没注意自己的语气已经有了些微的烦躁以及紊乱,"不管怎么样,你们对我好,我总是很感激的。"

 方威仰照例很快的抓出问题句,"什么叫不管怎么样?"

 一击命中。

 不管怎么样就是无论以前是什么关系,无论现在是什么心态…只是,她不能这样明白说清楚。

 即使,她即将披上白纱;即使,他跟相亲对象来往得颇为密切,她心中都还是有种只专注在他身上的感情,又爱又气。

 "就是字面的意思。"说完,她抬起眼,刚好看到韩适宇在看她。

 还是那种让她没有招架能力的目光。

 从以前就是这样,每当她有点不高兴,不管是在自己的气或是他的,他总是这样看她。

 淡淡的笑意,很多的宠溺,无尽的包容。

 那曾经是她深深眷恋的一切,但现在她要是眷恋下去,未来恐怕会冲出她规划好的人生蓝图。

 二十八了,不年轻了,她想要有个家,想要定想要抛掉一个人的寂寞与孤独…她现在可是破釜沉舟的要朝新娘之路前进绝不要再出任何意外了。

 即使那个意外曾经是少女时期勾勒的未来。

 …

 那是一个适合跑东跑西办事情的好日子。没有太阳,没有风,天气的,似要下雨,但只带来微凉的氛围,一点为难路人的意思都没有。

 由于今天是奔波,所以韩适宇与天晴都穿得十分轻便。

 她照例是两发夹,只不过把工作时最爱穿的运动换成牛仔,粉桃的上衣,看起来颇为可爱。

 由于是假早上,车还算顺畅,韩适宇在婚纱街附近停好车,两人相偕朝那条白色幸福街道走去。

 "你今天有没有穿比较好走的鞋子?"路上,天晴这么问:"我怕我万一要挑很久,你的脚会酸。"

 "担心你自己吧。"

 "我?你不知道我一双球鞋闯天下吗?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个疑问,究竟我是因为不会穿高跟鞋才穿球鞋的,还是因为球鞋穿久了,所以不会穿高跟鞋?"

 "你不要去想那些不适合自己的事情,维持现状就很好了。"

 说完,他笑着她的短发,像过去一样,她哎的一声,还是笑了。

 谈笑之间,两人进入了第一家婚纱店。

 服务人员很快的了上来,"光临,挑礼服吗?请问喜欢中武还是西式?喜欢复古还是新?"

 天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韩适宇想了想,她的眼睛大,肤也白,很适合古典扮相,"复古小礼服应该不错吧。"

 服务人员笑咪咪的说:"那么,请上二楼。"

 韩适宇觉得等一下要量身、换衣,他不便上去,正想告诉她他在楼下等,没想到天晴已经一把拉过他。

 "你陪我上来。"

 走上铺了红色厚地毯的手扶梯,二楼陈列着上百套的婚纱,颜色深深浅浅,样式繁多。

 服务人员带他们走到落地窗边的陈列架,"这批是刚做好的,都还没有人穿过。"

 婚纱店本来就喜欢采白色、金色的装潢,水晶灯大亮之下,白纱透出隐隐的珍珠光泽,天晴细细审视衣裳的样子,有抹韩适宇无法了解的神情。

 有点高兴,但,好像又有点感伤。

 她挑了一件的白纱礼服,服务人员带着两人到试衣服的地方。

 这边是更衣室,过去三公尺,就是拍摄室内婚纱照的地方,有一对女的穿着凤冠霞帔,男的穿着红蟒服的新人正在摄影师"笑得高兴一点"的指令中,对着镜头展现两人携手未来的幸福。

 "你觉得怎么样?"

 一道声音将韩适宇拉回现实。

 苞前这个穿白纱的女子…是天晴。

 她的头上有一个小小的花环,礼服剪裁很俐落,将她农纤合度的身段展无遗,缎面微光印上她的脸孔,大眼睛扇呀扇的,隐隐有种精灵的气息,感觉就像十五岁那年的夏天…她在远走咖啡的吧台里擦拭玻璃杯,午后的太阳西移从落地窗筛过,她整个人像是笼罩在金色阳光里。

 韩适宇不知道那算不算一见锺情,只知道,即使直到很久以后的现在,他都还记得那一眼…

 天晴的脸一下近到他眼前,"喂,到底觉得怎么样嘛?"

 "很可爱。"

 "再多说一点。"

 "说不了那么多了。"他本来就是不善言语的人,"很适合你。"

 她扮了一个鬼脸,"多说一点让我高兴会怎么样啊?小气鬼!"

 他不是小气,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曾经想过她穿白纱的样子,想,但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今当她真的身着象徵承诺的纯白站在他面前时,他的感觉依然不真实。

 这就是当初的那个小女生?

 苞野狗打架,被老鼠吓哭,喜欢喝加了很多油泡泡的咖啡,虽然有点男孩子气,但一旦两人独处,会放下身段跟他撒娇…回忆在他心中飞跃,沉寂多时的感觉益见鲜明。

 终于了解在美国那两段感情为什么会无疾而终。

 终于了解为什么他会在知道天晴的消息时,感觉如此复杂。

 终于了解爱依然存在的感觉,可是,还是晚了。

 韩适宇知道她这些年来一个人带着两个侄女,撑得十分辛苦,好不容易就要结婚,他不想阻挠她的幸福。

 "看来,我果然还是比较合适穿白色的衣服吧。"她对着大镜子,前看,后看,"以前实习的时候,有一次衣服脏了,一个护士把她放在休息室里另外一套佣用的护士服借我,那时候同学也说我穿白色好看。"

 "其实,你也很少穿深衣服。"印象中,她总是浅蓝、浅绿的,今天出门时穿的粉桃上衣也很合适她。

 清清浅浅的,有种夏日的凉爽感。

 一旁,服务人员笑意盈盈的鼓吹,"这套衣服是一位米兰设计师今年的新作品,全台湾只有这一套,前天才刚刚到的,你太太穿起来很漂亮。"

 你太太?

 对了,他们这样看起来像是未婚夫吧?

 穿着有点像的衣裳,感情很好的一起来选结婚礼服,她问他的意见,他称赞她可爱…

 韩适宇与天晴对看了一眼,不知怎么的两人都没有出声纠正服务人员的用辞错误。

 是他看错了吗?她眼中竟有一抹涩然。

 天晴别过头,"那就这一套吧。"

 "不多看几件吗?"

 "不用了,一件衣服而已,既然合适,我觉得这样就好,不想多浪费时间。"她笑了笑,突然间发现了什么似的问服务人员,"那边是在拍婚纱照吗?"

 "是。"服务人员很快的回答,"我们现在正在促销,室内七十组包括化妆跟四套礼服,只要一万块,很便宜,你们可以去问,整条婚纱街没有哪一家的价钱比我们低了。"

 "是机器洗,还是手工?"

 "都有。"

 天晴嗯的一声,突然间提议,"哎,我们拍一张好不好?"

 "我们?"韩适宇微愕。

 "反正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剩下只要挑戒指就好了,时间还很多,拍一张当纪念嘛。"她转向服务人员,用少见的强硬语气说话,"小姐,可不可以麻烦你拿一套西装借他?还有我们的照片要马上洗。"

 十分钟后,换他们两人站在刚才那对凤冠霞帔新人拍照的地方,摄影师听说要马上洗,换了一台相机,打上灯光,一、二、三,笑…

 强光中,韩适宇忘了自己究竟有没有笑,但却感觉到在那一瞬间,两人在摄影师要求下握住的手,一阵炽热。

 …

 气派的会议室里,一群脸上写着"精英份子"的人围着黑色马蹄形会议桌而坐,正出尽全力上演着表决与否决的戏码,一个下午过去,总算作出初步结论众人鱼贯走出会议室。

 韩适宇收起卷宗,营业部经理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拍了他肩膀一下。

 "年轻人,做得不错喔。"

 鲍司里,除了人事部经理之外,没人知道他是少东,人人只当他是考进来的高级职员,虽然会议桌最中央坐的就是自己的爸爸,他还是当作不认识,扮演着新进人员的角色。

 面对突如其来的赞美,他也只是回了一声:"哪里。"

 "好好努力,好好努力。"营业部经理一边呵呵笑,一边走出去。

 韩适宇抱着大批卷宗,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前,助理叫住了他。

 "韩先生,'天际航空'以及'江氏运输公司'都来过电话,另外,任蔚蓝小姐问方不方便晚上吃个饭?还有位方威仰先生说有急事找您,请您马上回电。"助理递上一张纸条,"这是他留下的电话号码。"

 "什么时候打来的?"

 "下午一点开始,之后大概每隔半小时就打一次。"

 他挑起眉。什么事情急成这样?居然每半个小时找他一次。

 回到办公室,韩适宇拨了方威仰的手机号码,暂时收不到讯号的回应,再拨他新闻台办公室的专属电话,接起来的是他的学妹小姿。

 韩适宇曾在电视台见过她两三次,因此两人也不算陌生,"你学长呢?"

 "跑大新闻去了,他找了你一个下午。"

 "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没有耶,可是看样子好像火烧股似的,剪带子的时候都用椅子在地上滑来滑去,连撞倒人都不知道,唉,我不太会形容,反正他亢奋的样子很不寻常,有点像挖到独家新闻的那种神情。"

 "知不知道你学长跟谁出去?知道的话,给我对方的手机号码?"

 "我不清楚。"小姿的声音迷糊糊的,"社会组的人现在全部不在座位上,学长跟谁配很难猜。"

 韩适宇挂了电话,心情一下被方威仰那人尽皆知的追魂连环all影响了。

 方威仰偶尔会有点无厘头没错,不过倒也不是会大小敝的人,他会找他找得这么急,一定有他的道理。

 不过现在找不到人,他也无计可施。

 他吩咐助理替他冲一杯咖啡,接着亲自回电话给天际航空以及江氏运输讨论成本问题,并约定见面时间,接着,打给任蔚蓝。

 他一边翻卷宗一边问:"你今天几点下班?"

 "我现在已经下班了。"她柔柔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来,"你可以过来的时候再打电话给我,因为我还要看一些住院病例,你不用急没关系。"

 自从相亲过后,他们大概十天半个月就见一次面,吃饭、看表演,接着送她回家,在任家喝礼貌茶后再告辞离开。

 双方父母都以为他们在交往,任家非常满意他这位准乘龙快婿,而他家的长辈们也对温雅的任蔚蓝赞美有加,因为两人都不想再面临那无止境的相亲,戏,就这样演下来了。

 墙上的时钟指着下午四点半,他还有大堆的数据要懂。

 韩氏化工,简简单单四个字,里面的东西多到难以想像,他很庆幸自己当初并没有一下就接下总经理的位置,因为如果只有一个博士学位却没有任何相关经验,是作不出好决策的。

 砰!办公室的门一下推开,韩适宇抬起头,看方威仰一脸刚跑完新闻的疲惫样,大步走了进来。

 助理跟在后面,急匆匆的说:"这位先生,你不能这样闯进来。韩先生,对不起,我有跟他说过要先通报…"

 "没关系,你先出去。"

 在确定助理将门带上后,他绕过办公桌,"发生什么事了?"

 "大消息。"

 "大消息?"韩适宇皱起眉,方威仰是有五年资历的记者,什么消息会让一个老鸟记者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那就无所谓,当茶余饭后的笑话听听就算了,可是故事的主角是我们的朋友,所以我决定拔刀相助,"方威仰将双手搭在他肩上,"天晴的那个未婚夫,是个同恋。"

 什么!"同恋?"

 "同恋。"

 "你听谁说的?"

 "我看到照片。"方威仰了一口气,"我们这行有很多专跑名人八卦的自由记者,拍了照片,自己卖给报社或杂志社那种,我今天跟一个自由记者见面,聊一聊,他突然说:'那个陶冠逸居然要结婚。'我还没接口,他又突然说:'新娘子真可怜,要嫁一个同恋。'我当然马上叫他说清楚。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顿了顿,"陶冠逸是名,之前跟一个男明星跑到夏威夷玩,被我那个同行拍到,我那个同行把照片分成两份,一份卖给男明星的经纪公司,一份卖给陶家,所以消息没出去,我看到照片了,是陶冠逸没错…"咦?人呢?

 韩适宇干么就这样跑出去?他照片都还没拿出来呢。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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