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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回头,就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迅速跃下高墙,快步朝她走来,那凶狠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谁吃了般。

 她虽暗暗心惊,但重新见到他的喜悦轻易倒了其它情绪,她扑上去抱住他。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不肯找我了!”她冻得话都说不清楚,浑身直打颤。即使会被惩罚,她还是好开心再见到他啊!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到屋檐下避雪?”居然一直傻傻站在风雪中!见她嘴发紫,眼睫都已结霜,他剑眉紧拧了起来。没有犹豫,他把她揽进温暖的裘披风之中。

 感觉到她身体根本冻得跟冰柱一般,他低身环抱住她娇小的身体,让她偎进自己怀里,用体温温暖她。

 凤云侯微微一怔。原以为他会破口大骂,或干脆把她吊起来毒打个三天三夜,但…她好奇地抬起头来。发现他眼中翻涌的怒意,居然被掩不住的担忧跟心疼取代,但他口气仍是冷硬:“你现在发烧了,暂不罚你;但待病好,你最好有接受严厉惩罚的心理准备。”见她冷得手脚都失去了灵活。“再不快处理,你的脚趾恐怕要坏死了。”他俯身抱起她,她微微一惊,自然伸手环抱住他颈项。

 自从多年前在树林遭人暗算的那次之后,他就不曾再如此亲匿拥抱过她了。

 他从不爱让人近身,即使她常找机会接近他,他却总是淡无痕迹地一次次退开,保持着一定距离。

 那晚却一路拥着她提气飞奔,直到山上。

 后来她真的被左封迟罚得很惨,罚写四书整整一遍,四书耶!他对她真的好狠,半点也不留情。她心底常常抱怨,却也常常回想起那一夜,他身上淡淡的葯香、舒服的体温,让她非常地安心,非常非常地喜欢…

 “侯儿,你在做什么?”淡淡讶然的声音拉回了她的心神,她不知何时由后抱住了他。

 左封迟毫不迟疑地拉开她双手,自那夜之后,他依然不肯让她有太过亲近的触碰,好似那只是一场温暖的梦境…就跟她之前喝醉时所作的梦一般。

 “在山下不若山上,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说过很多遍了?”他严斥她的轻浮举止。

 两人停在一间小绣坊前。一位纤弱少妇闻声马上走出。

 “左大夫?你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见到了左封迟,她双眸生光,好似一汪湖水,带着说不出的风情。

 很快发现他今身旁多了个人。

 “这位小姑娘是?”一双杏眼在凤云侯身上打转。

 左封迟不多作介绍,只是代道:“麻烦你替她选衣,再教她如何梳头装扮,像个姑娘家。”

 少妇杏眸微微一黯,随即问道:“左大夫您是要为她选出外的衣衫,还是家服?”

 “都要。”入绣坊讨论了会儿,他对一旁翻看各式缎匹的凤云侯说:“你待在这里,乖乖听刘绣娘的话,我晚点再过来。”

 “左大夫喊我慧蓉即可,请您别那么见外。”绣娘只是绣坊里绣者的统称,不是真正闺名。刘慧蓉轻移莲步随他到门口,幽幽道:“当初若不是您救了我性命,小女子不会有今。”

 “医病本是大夫职责,你不用放在心上。”左封迟不在乎地道。

 之前侯儿走丢时,四处寻人的他刚好遇上病倒巷中的刘慧蓉,在无法见死不救之下,他医治安顿了她。之后每月下山都会顺道检视她被休出的天生宿疾。幸亏她病愈后能自行谋生,省了他许多麻烦。

 “左大夫,其实我…”

 “刘绣娘,请不用送了。”淡淡打断她将说的话。左封迟并不是没有感觉到那眷恋的目光,但他选择视若无睹,毫不恋栈地迈步离去。

 …

 “左前辈?”

 才到了西城门口,一名陌生的黑衣青年喊住他。

 那青年生得清俊英秀,剑眉星目,英姿翩翩,非常之好看。他身后站着一名浓眉大眼的高壮青年,双手谨慎抱着一个细长形铁盒。

 “你是秦苑派来的人?”左封迟问。

 “晚辈叫做凡离。”凡离恭敬道:“家师年事已高,不便远行,特遣我送宝剑过来。”

 “其他跟来的亦是秦苑之人吗?”左封迟问。

 “前辈发现了?”凡离微讶。一行人护送怕招摇,两人亦太冒险,只好让其他人隐身暗处护剑。随行的另外十三位师兄弟,他们皆乔装成农夫或小贩远远守着,真不知前辈是如何认出的。“毕竟护送家师毕生心血『碧灵剑』是一件大事,秦苑自当小心。”

 “尊师可好?”左封迟望着高壮青年怀中铁盒,隐隐感到一股凛然剑气。整整铸了八年,必是倾注毕生之力。

 “家师身体健朗如昔。前辈助家师完成生平夙愿,秦苑上下感激不尽,想请前辈有空到秦苑一聚。”

 左封迟点了点头。“走吧。”

 凡离一愣。他身后高壮青年更是发出“啊”的一声。

 凡离迟疑了下,问:“请问前辈是指『现在』即刻起程吗?”就在他们千里迢迢刚把宝剑送到的时候?

 左封迟目光越过凡离,落到那名高壮青年身上。高壮青年浑然不觉自己惹人注目了,只是瞪大着牛眼,细听他的回答。

 极难得的,左封迟居然对这高壮青年有一种熟悉的亲近感…想了想,才明白是因为他直率的反应就像是侯儿。

 审视着眼前两位青年,左封迟说道:“不是现在去秦苑,而是去你们这几个月将要落脚的地方。你们还必须在千寻山等侯一段时,等待剑真正的主人来取走它。”

 “剑真正的主人?”高壮青年忍不住开口了。他声音宏亮,中气十足,震人耳膜,离他最近的凡离轻轻皱眉。

 “难道尊师没跟你们提过,我并非用剑之人?”左封迟徐步前进,身后两人也只能跟随。“近我已联络上剑的主人,望他能亲来取剑。但这人脾不好捉摸,他若不肯来,也只能烦请你们帮我送去。否则此剑也只能跟我终老山林,永无扬名立威之。”

 “这、这怎么行!”高壮青年大急。他师尊费尽历尽艰辛才铸成宝剑,他知道师尊还冀望能亲眼见到碧灵剑名震武林的一天啊!

 “所以,你们恐怕要在这里留一段时了。”往前走的人,头也不回地说。

 …

 “把脖子直,走路不要蛇行,也不要弯驼背…”

 “一定要这样子吗?”凤云侯好辛苦地歪着头,脖子都痛了,不由地抱怨连连。

 左封迟终于看不下去,停下脚步。

 “只不过是头上多了个发髻,你到底在做什么?不准去扯那个梳了一个时辰的发髻。”他低喝。

 “哎,可是我头真的很重,身上也怪怪的。”她拉拉身上绸缎,虽然轻飘飘的,可是她上次的新衣穿一个早上就破了,这件的质地更轻薄,害她更不自在。

 左封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身女装的凤云侯,在他眼里跟之前简单装束的她并没有差别…好吧,是有那么一点不同。

 最起码她之前走路不像在筋。这样真的能够给别人好印象吗?放弃去思考这令人头疼的问题,左封迟继续前行。

 “我们要去哪里?这不是回山上的路,你怎能闯进别人家里?”跟在身后的人儿不停发问。

 左封迟迳自走进一个不起眼的农庄,他们两人行经过晒谷场,那里坐着;一个状似瞎眼的老婆婆居然对他点点头,然后任他走向后方柴房。

 “谁?”凡离听到声响推门而出,一见是左封迟,便拱手道:“前辈,我们已经把剑收妥,不过晚辈仍希望此剑能摆在前辈身边,才能万无一失。”

 “不用担心,我已带人来帮忙护剑”左封迟侧身介绍。“这是我师侄,她叫做凤云侯。侯儿,这位是凡离少侠。”

 凡离对她轻轻颔首,难掩困惑。“前辈所说的护剑之人是…”

 “是她。”

 即使凡离风度再好,也不脸色微变。左封迟分明在暗指他们所有师兄弟都比不上这个看来十二、三岁的女娃儿。但他仍以大局为重地问:“前辈何不把剑置在山上?”

 “我自有原因。”左封迟不多做解释,只转向凤云侯问:“你不是一直想下山来玩,就让你留在这个农庄可好?”

 “真的!你真肯让我住这里?”她惊喜地喊。

 开心一跃,也不见使力,便箭般窜上屋顶,教冷下脸的凡离一怔。

 她随即在屋顶上烦恼道:“可是我不回去,小元会找我的。”

 “今还需回山收拾东西,明你便可把黑猴一起带下山来。”

 “不是黑猴,是小元!说了多少次了,你还是叫它黑猴。”她微微抱怨。

 凡离讶于她没有上下之分的语气,但看来极不好相处的左前辈却毫不在意,只是对着他问:“凡离少侠,你轻功如何?”

 “尚可。”

 “你已是我们师兄弟中轻功最好的了,还尚可?”从柴房里冒出声音,一名高壮青年困难地钻出窄门,身都是稻草跟泥土。

 一见是当那位朴实直率的青年,左封迟也问他相同的问题:“你轻功又是如何?”

 “这…比不上我小师弟啦!”搔着一头发,说了等同没说。

 左封迟却没再多问,只是道:“你们两位都随我来吧。”

 …

 “救…救命啊!”危崖上,高壮青年的姿势一如青蛙,四肢大张,死命抱着身前一块巨岩,危危颤颤地挂在陡壁上大声求救:“凡离师弟!你别顾着自己走,快救救我啊!”没想到左封迟会带他们来攀崖。

 凡离一脸灰败,其实也已自身难保。他吃力抓着岩壁,但显然身手不灵活的师兄,连固定在崖壁上下动也很困难。凡离虽常觉得这个五师兄碍事,但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跌死不顾。

 自己离崖顶仍有数丈的距离,前辈早已不见踪影。他不得不提起声音低喊:“前辈!我师兄跟不上来,请您帮他一把。”

 一张笑眯眯的小脸从崖顶探出,随即一条细绳垂到他身边。凡离看了不一阵犹豫,若这细绳是在这女孩家的手上,他一用力岂不把她拉下崖底?

 “你们还在迟疑什么?”崖顶上飘来一句下冷不热的平淡嗓音。

 原来前辈还没走。

 凡离这才安心藉力跃上,待平安爬上崖顶后,见绳索原来绑在一棵枯树上,不心中一凉。前辈已失了踪影,只剩那位女孩家在等他们。

 住在如此奇诡陡峭的山上,上下极为不便,左前辈功夫高深也便罢,但居然连她也如履平地,实令人惊骇。

 崖上视野一片开阔,山野间生了繁花翠松,红绿相映,美景可比世外桃源。如此高山之巅疏远了红尘,更添飘邈之感。看来前辈真的不喜人烟。

 远方有木屋,他脚下自然朝那方向前进。只希望快点将前辈所托之事办好,及早下山护剑。

 “好个凡离师弟…亏我平常那么照顾你,居然也不拉我一把。”好一阵子,高壮青年才极为狼狈地爬上崖来,像只超大的蟑螂一样在地上动。

 “哈哈哈…”清清脆脆的笑声响起,让人听了心神舒畅。

 斑壮青年抬眼见到一张那么开怀的笑脸,也不笑了起来。“我现在的姿势的确很可笑,你小小年纪,轻功怎么会那么好?”

 “好玩啊!”可以山遍野到处跑。

 “你觉得轻功好玩?”高壮青年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认为最麻烦的就是练轻功。“我觉得练大刀才是最有趣的,你有玩过大刀吗?劈起来虎虎生风的那种。”

 “那是什么?”她好奇了。

 “你连大刀都不知道?那你听过袖箭、铁鞭、丧门钉、钢刺、小杯这些吗?除了刀剑之外,这些可是我们秦苑最有名的利器!”可不是他老王卖瓜,他们秦苑的兵器确是独步天下。

 “你有带来吗?”大眼透出兴奋。

 “东西都放在山下的包袱里了,还有好几把是我自己铸的,虽然远远不及凡离师弟所铸,但勉强可见人,等下山再拿给你看…我叫做秦午,你呢?”

 “凤云侯。”

 秦午噗地笑了出来。“难怪前辈喊你侯儿,我还以为他在骂你呢!”

 单纯的两人热络攀谈起来,很快结成了好友。

 …

 “你不下山吗?”

 凤云侯早早起了,兴奋拎着包袱出来。却见左封迟跟平时一样,正在磨葯,一点准备也没有,她不由地问。

 “一个月下山两次,已经够了。”长指搁下磨杵,他身前桌上还摆着两个竹篓,一个正轻轻摇晃,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里头挣扎撞击。

 左封迟把竹篓口掀开,取出一条银白缀以红斑的三角头蛇,他纯按住银蛇,把它大张的嘴在钵缘,挤出它的毒

 “那对师兄弟起了吗?”

 他才这么问着,远远就传来了震天的喊声:“前辈,不好了!我师弟手脚僵硬,起不了身…好像、好像中毒了!前辈昨夜给我们的葯是不是不得太重了?”喊到这句人已奔到木屋,撞在门板上。

 “你感觉如何?”左封迟头也不抬地问。

 “我?我没事,是我师弟!请前辈快去看看他…”秦午靠在门边大不已,奇怪丹房到主屋只有几丈远,他怎会成这样?

 “难道你没有感到四肢酸麻、头晕目眩?”

 “没有哇…”他突然“噗”地跪下。“咦?我怎么手脚无力…啊!不管,我师弟脸色真的不好,请前辈快去看他!”

 “你过来。”秦午脸色已经转成紫褐,左封迟怀疑也许他背上中了一箭也可能浑然不觉。

 秦午听话乖乖靠近,却发现自己双脚下听使唤地直打颤,这才发现不对,瞪大牛眼:“前辈…我也中了毒么?”

 “为了护剑,你们必须习惯这毒。”左封迟简单带过。把蛇放下,从竹篓里取出一只奇丑无比的癞蛤蟆,才一捉出,空气中马上散出一股异味。

 “好臭!”凤云侯大大退了一步。这味道…好熟悉啊!有点像她以前吃过的葯引之一。

 “你把癞蛤蟆揣在怀里,贴身不离。”左封迟另外把蛇赶进竹篓内交给他。“这条蛇是给你师弟的,只需把竹篓口在他臂上,咬几次便会转好。”

 “谢谢前辈!”救人心切,秦午马上奔回丹房。

 因为此处从无访客,是以他们师兄弟昨夜在丹房打地铺。

 “为什么要喂他们毒?”凤云侯疑惑。

 “这样世上唯有他们碰得那剑,就算有人盗剑亦跑不远。”左封迟漫不经心道,在记载葯的簿子上缓缓写了几行字,便合上。“他们大概晌午就会恢复体力,那时你便带他们下山吧。”

 见他戴起斗笠,背起竹篓。只有抓毒物时左封迟才会如此打扮。

 “你现在要去捉毒物?”她问。那么,他今天晌午不就赶不回来了?他真的不愿下山吗?她轻轻皱起眉。

 他们多年来朝夕不离,虽她一直想下山去玩,但在她想像中应该是与左封迟一起去玩才对,而不是他独留山上,她自己去。

 一想到会有整个月都见不到他…她突然不太想下山了。

 “你们自己先走,不用等我回来,记得叫他们把我代的东西带下去。”左封迟代,走到门口,像是感应到身后人儿眉头打了十多个死结,他停下脚步。“记得下个月的今你就得回来,不许在山下多留一天。”

 闻言,凤云侯眼睛一亮,大力地点点头,像是安心了般。大声应道:“好!”…

 “别跑!”

 在几丈高的瀑布边缘,一大一小的敏捷身影先后扑上了在前奔跑的高大青年。一个扑背、一个抱腿,害高大青年一下子失去重心,重重摔了个狗吃屎,差点毁容。

 “哇…你们两个合攻我一个,太不公平了!”秦午气忿地喊道。

 他干脆在地上滚来滚去,却仍甩不开身上的两个黏皮糖。

 “好!你们两个既然要作弊,就别怪我狠心!”他横了心,猛站起身来,一手一边抓牢了身上的两个顽皮鬼,猛地就往几丈高的瀑布跳了下去…

 “哇哈哈哈!”非常惊喜的清脆笑声。

 “吱吱!”有点吓到的小小猿啼。

 扑通一声,溅起了好高的水花。连在岸边的凡离也被波及,无奈地看着玩疯了的三人…呃,两人一猴。

 “好玩吧?”秦午从水底浮出水面,笑看着乐不可支的人儿。角落的黑猴慌慌张张游上了岸去。

 “好玩!我们再跳一次。”凤云侯脸蛋红扑扑的,开心不已。

 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只有黑猴,虽与左封迟同住,但左封迟不可能与她一起玩乐,可秦午就全然不同了。

 他跟凤云侯不仅年纪相近、心相同,玩得也投机,这一个月下来自然成了推心置腹的好友。两人一起在山涧、树林里玩耍,学着飞镖、练着单抢刺鱼;四处都是她跟秦午的欢笑声,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左封迟虽有让她下山守剑的意思,但秦苑行事低调,江湖上根本没有走漏风声,所以宝剑根本无虞,她自然玩得不亦乐乎。

 今天是她下山期限的最后一,与秦午又跳了好几次瀑布后,两人累得趴在岸边的大岩石上休息。

 在岸上旁观的凡离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从没见过这么野的姑娘家,居然可以跟五师兄玩成这副德行,丝毫不拘礼数,却…也教人无法讨厌。

 不愿擅离职守的他,其实是被硬拖出来的。秦午跟其他师兄弟都劝他去放松心情,不用整枯守柴房。

 “难道你不信任左前辈的安排?”秦午大剌刺地说道:“这柴房三尺内,除了你跟我之外,其他人根本无法靠近半步不是吗?”他们只是按前辈指示,把四个巴掌大的乌木埋在柴房四角,没想到功效奇大。

 初埋的几,其他师兄弟轻疏大意,才碰了柴房门板就倒地不起。还好前辈预留了解葯,不然待他们去山上求医回来,恐怕那两位师弟早就先回先祖老家去了。

 “这…”凡离一犹豫之下,便被硬拉出门去。

 但说他死脑筋也好,碧灵剑攸关秦苑荣辱,师尊毕生寄望。即使好山好水在前,凡离半刻也无法放松心情,更无心欣赏。现不愿意出门,也纯粹是为了让师兄弟们放心。

 “哈哈哈!”开朗的笑声来自大岩石上。

 凡离移动目光,就见凤云侯正跟秦午在大岩上聊天,不知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两人捧腹。

 他怔怔望着那张打从心底开心的笑颜。

 她似乎老是在笑。彷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使她锁眉。秦午意识到他视线,一跃跳起身,把凡离也硬拉到岩上。

 “一起过来坐啊,说了要出来散心的,我没你跟我们跳水,只是在我们身边聊天总行吧?”他把凡离摆在两人之间。

 凡离不自在地坐下,凤云侯马上递出不知哪来的野果,问:“要吃桑椹吗?”

 “不…谢谢。”凡离客气地拒绝。虽然她稚气未,举止野如男孩,但听说也已及笄,是个姑娘家了。夹在热络的两人之间好一会儿后,他忍不住道:“好了,五师兄,我们回去吧。”

 “你别扫兴,侯儿今晚就必须回去了,我们还想玩到天黑呢!”

 “她今晚就要回去了?”凡离微讶,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这个爱笑的人儿今晚就要走了?他心底起了淡淡的波动。

 凡离本身律己甚严,规矩也多,这次是为了护剑之事,才首次与一个姑娘如此相处。虽是五师兄陪她的多,但他常远远就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就如同她在左右般,令他常不自觉注意她的动静。

 不愿多想心底那怪异不舍的心情。凡离提醒道:“如果她今天该回去,我们就应让她提早上路,还想玩到晚上…以我们的轻功根本没有办法送她,再说,左前辈也已不准我们再上山了。难道五师兄打算让她一人独自摸黑回去?”

 “侯儿轻功好得很啦!上山就跟我们走平地一样,不要紧的。”秦午非常放心,侯儿的轻功比他们两个加起来都强呢!

 “要是有万一该怎么办?”凡离无法放心,随即一想不对,又问:“那护剑之事又该如何?”

 “整整一个月都没事,不会有人来了啦!”秦午非常受不了他的一板一眼。“你不要什么专都这么严肃,大不了你送侯儿回去。前辈说不能上山,你就送她到崖边,再目送她上去就好了。”

 “要是被前辈发现…”凡离还想说,凤云侯突然把所有桑果入他手中。

 “不要生气,给你吃。”

 她的这举动令凡离一怔。“你…”“你看!连侯儿都受不了你的古板,要你把嘴巴起来了。”秦午取笑他。

 凤云侯也笑了起来,咯咯轻笑,串串连连。凡离就算有气,见了那张笑脸也发不出来了。

 解决了古板的师弟,秦午直率地问她:“难道我就再也看不到你啦?你以后可以偷下山来吗?”

 本该低斥五师兄的馊主意,但凡离却不语,还不自觉凝神注意着她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耶…”她难得严肃了一张小脸,心底也十分不舍得要跟他分离。

 秦午像突然决定了什么,起身对她招招手。“这样吧!侯儿,你过来。”

 “什么?”

 她一凑上前,秦午马上握住她手,令凡离一惊。如此明目张胆地轻薄少女,而且还在他眼前,凡离差点就要发怒,就听秦午极为认真地问道:“侯儿,你愿意跟我结为异姓兄妹吗?”

 “异姓兄妹?”大眼发亮。

 “对,兄妹。从此是一家人。”秦午仰脸面着太阳道:“我秦午以青天为誓,即使后分离,我们兄妹的情谊亦如顶上的朗朗青,永不改变。若你有任何困难,我再远都会赶来。”

 “我也是!”她照着念了一,完成了誓言。忙把所有桑果都递给他,以示喜悦。

 “你请我吃桑果,大哥请你吃最爱的糖葫芦,今晚逛夜市去!”秦午咧嘴开笑,豪情直比歃血为盟。他突然转头,不愿冷落一旁的人问:“师弟,你要不要也来结拜一下?”

 凡离失笑,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你我已是师兄弟,不需再结拜了。”异姓兄妹…是吗?

 “说的也是。”秦午不再多说,勾着新手足上市集去。

 苞上嘻嘻哈哈的两人,凡离的步伐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他原以为五师兄对凤云侯是另一种情分…原来是他多虑了。

 一松下有所顾忌的心防,看着那蹦蹦跳跳的娇小身影,他竟再也移不开视线。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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