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世上可有解不开的锁吗?
转眼匆匆已过两个月,左封迟四处寻访,连江湖上最负盛名的铸剑名门“秦苑”他都登门求见过,但他们也束手无策。
此锁竟是无人可解。
左封迟开始怀疑他就要这么一辈子跟侯儿拷在一起了。
黑眸缓缓睁开,现已是燠热夏季,客栈里也闷热难当。他一向少眠,近
更是辗转,常天未亮就醒来。
支起上身,却被锁链绊住,往
旁多搭出的软榻一看,有好大一段锁链都被凤云侯圈握得好牢,像揣着什么宝贝似的。她身上的薄被早已踢下地,黑猴则蜷曲在软榻的另一边打着呼。凤云侯向来好吃好睡,不管天气多冷多热、或
宿荒野,她都能睡得香甜。孩子自然需要睡得久些,左封迟不愿吵她。帮她盖好被后,他坐在
缘,如同以往般练气直到她自然醒来为止。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感觉到动静,一睁眼,果见她
眼睛坐起,开口说的是每天相同的第一句话:“我饿了。”
“你收拾一下东西。”这也是他每天相同的第一句话。
一脸没睡醒的人儿点了点头,小嘴打了好大一个呵欠,手放开锁链,半坐起的身子一歪;他扬了扬眉,见她安全地斜靠在
柱上,头一仰,嘴一开,又睡着了。
又来了。左封迟
边有着一抹自己也没发现的淡淡笑痕。她每天都会赖
,他也不以为意,继看她接下来的后续动作。
坐着睡似乎不怎么舒服,小小身子挪了挪,很快地翻滚向舒服的
,形成上半身挂在
缘,下半身仍留在软榻的情形。
左封迟奇怪为何她总不会滚下
?即使翻身的动作再大,再怎么滚动都永远安全地留在榻上。
小小眉心仍不
地皱着,软榻比
矮上几分,明显又不太合她意,不舒服地伸直了脚…
“吱…”当场下客气地把黑猴踹下地,换取了更大的活动空间,最后,手捉到他的棉被一隅,顺势爬上他的
,她的表情才像松了口气,也不怕闷死地把整张脸都埋进棉被里,缩得像只炸好的虾球。
整个过程,他确定她是闭着眼睛的。
被踹下地的黑猴,虽然惊喊了一声,但滚个两圈又在地板上睡着了,同样是正面趴着睡。话说宠物会像主人,左封迟这才不得不信了。
原认为小孩只是麻烦,现在…倒偶尔有一些奇趣出来。淡淡的微笑挂在
边,他闭上眼,再度沉息练气。
又一炷香过后,凤云侯才真正醒了,大喊着:“我饿了!”
“你收拾一下东西。”
这对话才刚出现过。
不同的是,这次她起身收拾的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喂!小元起
了。”还记得叫醒黑猴,代表她真正醒了。
等到快把东西都收回绛红色的小包袱内了,她却迟疑地慢下了动作,头垂得低低的…彷佛这样就可以躲避掉什么。
“张嘴。”无视她明显的闪避,清冷嗓音道。
小小肩膀紧缩了下,该来的究竟躲不过啊!她认命地抬头,一脸从容就义的表情,张开嘴。
只是吃个葯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左封迟从包袱里的瓶瓶罐罐中挑了一瓶,倒出深
葯丸,丢入她口内。
“不准一下子
进去。”他不忘耳提面命地提醒:“要先慢慢嚼碎,待葯丸全部融在口中,才能
下。”
她
出痛不
生的表情,照做。
她慢慢地咀、慢慢地嚼,下巴开始
搐,那可怕的异臭在嘴里扩散,她痛苦得整张脸都歪了。呕!这吃一千年也不可能会习惯的滋味,她早晚都要各尝一遍,她就快被这味道
得无法呼吸了!
“好,可以
下了。”左封迟好笑地看着那张揪得跟包子一样的小脸,真拿她没办法。拿过桌上水壶,长指抬起小小下巴。
“把嘴巴张开。”
清凉的水灌入嘴中,冲散了口中些许异味,她紧绷眉头才略松。他端详她一副快被臭哭的表情,大大眼里的泪珠滚过来、又滚过去的,就是迟迟不肯落下,看来更加可怜得要命。
为什么每天只是简单
颗葯丸,却活像他在照三餐
待她似的?左封迟几乎要被她打败了。
他从另一个小瓶子里再倒出一颗褐色珠丸来。
“还有?”她吓得眼泪全缩回去,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嘴角隐隐
动,问:“平时不是都只吃一颗的吗?”难道以后她都要吃两颗?
正想抗议,那褐色珠丸已从她嘴里丢进去;凤云侯正想着可不可以趁他不注意时吐出来,却意外地发现…
“耶?这葯是甜的耶!吃起来好像糖果。”她忙捂住嘴巴,怕气味跑了。
不!不是像糖果,这根本就是糖果啊!不会错。她在奕云山庄吃过,就是她最爱的梅子糖。
这几个月被
待惯的凤云侯,不敢置信地瞪着迳自收拾东西、拿起佩剑的人,他居然会在吃完葯后拿糖给她!
以前皓月师姑要这么做,他还不准呢!
“真有那么好吃吗?”意识到那激动的视线,左封迟回头。
见她感动万分的模样,彷佛吃到什么人间美味,明明只是一小颗糖果而已。梅子糖是她之前在奕云山庄里最常吃的甜食。想起她吃葯的挣扎模样,昨
才会顺手买了。当时她也在场不是吗?
“你那糖真是要买给我的?我还以为你自己要留着偷偷吃呢!”她开心极了。长期被荼毒惯了,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一点温柔善意,就足以让单纯的她撤下心防。她虽好动不驯,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容易被一点好处就收买。第一次觉得他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当一个乎时待你很坏的人乍现温柔,往往令人受宠若惊。凤云侯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情。
她是谁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对谁好的
情。向来行动比说话还快的她,倏地扑进左封迟怀里,亲匿地把他搂住,没注意到被搂住的人全身一僵。
“谢谢你,我…”她才要说话,便被轻轻推开。
左封迟不自在地别开脸,让人见不到他的神情,只听他一贯冷淡的声音道:“收拾好东西,就该走了。”
凤云侯早习惯他的淡然,重要的是,嘴里还甜着呢!所以她仍是眉开眼笑,半点也不在意他的拒绝,一下子背好行囊,准备吃饭去。她先走向门,左封迟反常怔了下,才僵硬地跟上她脚步。
左封迟生平从未被人如此簇拥过。
他虽自幼被收入师门,但师父性格高傲寡淡,只指点众弟子武功,甚至连话也不曾多说两句,上行下效的结果,弟子们也跟着谨言慎行,同门间的情谊皆淡然如水。除了跟任何人都处得来的大师兄跟二、三师姐外,他跟谁都没有太多的接触。
罢才的那么一抱,若非放心于她,他早就出掌反击了。以他现在的武学修为,岂容人如此轻易近身?
他被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拉回了神。
在客栈饭堂里,凤云侯正跟黑猴争着半颗馒头,明明桌上还有食物,他们两个身子却
得跟麻花卷般,纯粹为了好玩。
最后主人胜出抢到食物,发现他的视线,她咬着馒头主动对他绽出友善笑意道:“这个馒头有加糖耶!好好吃喔。”
嘴里甜甜的,她的笑也甜了起来,眼睛灿亮亮的,有如星辰。
左封迟从来没有注意过,原来她是个还算可爱的孩子,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阳光乍现,给人暖意。
“你一直发呆都还没吃,快吃啊!”她把桌上的馒头都推到他面前。黑猴想爬上桌去拿,还被赏了好大一颗爆栗。“不准
动,快坐好!”见她捍卫食物的姿态,他心下微讶。她该不会…是想把剩下的馒头都留给他吧?重吃重玩的她居然会主动如此做,为了什么?黑眸闪着一丝不解。
就因为他刚才给了她一颗不起眼的糖?
“你快吃吃看。”
在她的催促之下,他拿起馒头尝了一口,果然有些微的甜味。一些大城的客栈会在馒头里加些滋味,以
足生活较为富裕的京城人士,品尝风味重于填
肚子,但他从来不曾注意这些。
“好吃吧?”她
怀期待地问。
左封迟凝视着她热情的小脸半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一个馒头递回给她,道:“你还可以再吃的。”
她眨了眨眼,彷佛能从他手上接过东西令她受宠若惊。“真的?”
她的反应令他轻轻蹙眉。难道他以前当真待她很坏?再放了颗馒头到黑猴面前,免得她又要跟黑猴分食。
“我吃这些就够了。”他格外轻声地道:“以后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在意,也不用特意留食物给我,知道吗?”
“嗯。”她乖乖应声,开始吃了起来。两人之间
动着一股融洽自然的气氛,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温柔的神情,视线不
一直在他身上打转,忍不住再问了次:“好吃吗?”
他轻轻抬眸,淡淡一笑:“好吃。”
…
他们四处寻访锁匠,罕有玄铁出现江湖的消息也慢慢传了出去。如此可铸成名剑的稀铁,自是各路人马争相想得到的宝物,他们所到之处开始受到愈来愈大的关注,闻利埋伏的苍蝇鼠辈也一个个窜出。
“请问,是左少侠吗?”
才牵白影出了客栈,又被
住。
左封迟外表不为所动,内心却十分厌烦。出面的自是所谓的名门正派,藏身暗处的三教九
是只动手不动口的。
不理身旁询问,左封迟抱起凤云侯上马,骏马放蹄飞驰,很快离开了城镇。为了不受多余打搅,他特意弃官道择小径。没想到才入林不久,身后便传来追踪。
三个、四个、五个…一共七人,也许是两组人马也不一定,左封迟暗忖。因为各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
破空之声毫不客气地
近,左封迟扫开第一波袭向白影的暗器,不愿混战中波及爱马,低喊一句“去”便飞身下马。
他翻起斗篷,收掉残余毒镖。“侯儿,紧抓我。”一把抓开她身上黑猴,便往树林里丢去。
凤云侯还来不及抗议,他们便被一行七人团团包围。
不说一句话,七个方向同时发出暗器,手段
狠,存心置他们于死地。
若只有他一人,或凤云侯一人的话,或许还可各自痹篇。但他们互相牵绊,左封迟只能冒险朝七人中最弱的一环窜去。
他们一行人却早有防范,如影随形跟着左封迟移动,硬是把他们包围在这冲不破的毒网之中。转瞬间,移动的几丈地面都
了青、红、橙、紫等各异色的毒镖暗器,看来诡异至极。
左封迟额上已有薄汗,细瞧,他颈上有个细微伤口,只是微不足道的擦伤,却已肿
成半天高,还散发出一股异香。左封迟深知愈是具奇香异色的毒,毒
愈是骇人。
凤云侯担心地看他愈来愈差的脸色。
“等等…”一个踉跄,左封迟以剑支地,似乎在顷刻间便难以站稳,脸色青紫,显然已经毒发。“若你们只是要锁链,我…可以给你们。”
闻言,果然所有攻击都停下。
“就算你不肯给,我们一样能拿到手。”其中一人冷笑道:“没想到你中了『七里断魂香』现在还站得住,之前一个壮汉中了一针,才走七步就站定断气,尸腐之际,飘香七里,莽汉配花香,真便宜了他。看来,你并不若你外表那般文弱嘛。”
“要锁链…你们可以过来取了。”左封迟低
着气说。
凤云侯用尽全身的力量挡在他面前,对不速之客发出恫喝低鸣。
无奈人矮腿短,来人根本不把她看在眼里,还轻松道:“别急,你方才用劲已把毒全
入体内,如今毒深无解。我们跟你无冤无仇,就好心一点,待你断气后再取锁链吧。”说得倒像是施恩般。
“取了锁链后,你们别…杀她…”左封迟还没说完,便扑倒在地。凤云侯根本无法支撑他的重量,也一并摔倒在地。
但她很快地爬出他身下,警戒地护守在他身旁。
等了半刻,七人之一
哑着嗓音道:“可以了吧?七里断魂香的毒
那么厉害,人也该死透了,让我先劈了这小娃儿!”
“慢着。”刚才出声的那人阻止。
“怎么?”
“难道你真以为只有一半的玄铁链,就能铸成一把好剑吗?”
恻恻地冷笑。
“说好了各分一半,难道你想…”
哑的声音突地打住,另一个人马上怒吼道:“敢伤我四弟,我们四毒岂容你反悔!”
方才合作的七人转眼自相残杀起来,人数较多的反倒先失了声音,一个个倒地。剩下的三人,以那个冷声的人为主,下令:“别浪费时间了,快取下锁链。莫让其他人知道玄铁落在我们手上。”
“是的!大哥。”虎虎刀风,劈向地上的人。
左封迟正是等待他们窝里反,手一扬,洒出青色粉末,没有预警的三人发出惊喊,痛苦地滚倒在地。
他马上揪起凤云侯,窜出阵中,一旁的黑猴也跟了上去。
“侯儿,张嘴。”他低声道。她依言张嘴,
下香香的东西后,仍是不放心地瞅着他难看的脸色。
“你真的没事吗?”
“别碰那伤口!”想触碰他颈上发黑伤处,却被厉声喝止。
凤云侯愣了下,虽漠然的他少有好脸色,但却从未吼过她。她突然惊恐地瞪向那
出紫血的伤口!
“你看出来了?”左封迟苦笑,缓下口气道:“对,我真的中毒了,所以不能碰。这毒沾了便会染上。”幸好他把追兵全数解决,现在马上找个地方解毒的话还有机会…
“站住!”身后一个怒吼劈来。
左封迟脸色一沉,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追了上来。
…
“玄铁链怎么会在你这儿?”一名健硕汉子,几个起落就挡住他们去路,不是方才七人的其中之一。
那人一脸江洋大盗般的大胡,遮住了大半长相,只
出一双炯炯生威的眼,狠狠盯着他俩腕上锁链,眼神不带丝毫贪婪反具浓烈怒意,竟像是来兴师问罪。
“你就是那个千里追杀蓉儿的人?”声若雷劈,震得人耳膜隐隐生疼。
蓉儿?对方竟直唤师姐闺名。
“凤玉蓉是我师姐。”在下明对方底细之前,左封迟把要抢着挡在他身前的人儿拉到后方。凤云侯挣扎不过他的力气,只能瞪向声音会打雷的人。
“你是蓉儿的师弟?为啥我没见过你?”健硕汉子大皱其眉。“若真的是,蓉儿又为啥扣住你?”
“请问阁下又是谁?”左封迟已没有气力客套,不论是敌是友,他都必须速战速决。
“我是蓉儿的大哥。”健硕汉子拍拍
脯。他们可是义结金兰,
香拜天,换过帖的!
左封迟目光倏地变得锐利。“凤玉蓉没有手足,只有同门。”他们一门都是师父捡回来的弃儿,没有例外。
修长的手紧握刀柄,他整个人散发出浓浓杀气,脸色却已转青。
“你中毒了?”健硕汉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见左封迟冰冷的神态,他恍然击掌道:“啊!你就是那个最孤僻的十七对吧?我听蓉儿说过,那个脸最臭、最不相信人的就属她十七师弟了,原来她当初铸链为的是要整你啊?我还以为她要对付追杀她的人咧!”说完,还大剌剌地放声大笑。
左封迟冷冷、冷冷地睨着他。即使起了杀意,但听到一直
追查的线索,也不得不问:“你知道师姐铸链之事?”
“当然知道!这块铁材是我当年赌输给蓉儿的,还眼睁睁看着原可成为上好名剑的玄铁铸成锁链…唉!”即使事隔多年,说来还是一脸心疼。
亲眼看锁链铸成?左封迟追问:“那你可知铸此锁链之人,如今身在何处?”
呃?汉子脸色丕变,嘴角
动,像是听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慌忙挥手:“不,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呃!”他突然发出像被人掐住脖子的怪声,整个人马上趴伏在地,耳贴地面,慌了手脚地低喊:“死了死了!他又来了!他脚程怎么愈来愈快?放着有福不享,这跟那些千里追杀蓉儿的人有什么差别?我必须快走,不然会被逮到…”
“等等!”左封迟挡在
走的人面前,加快速度问:“你可知道铸此锁链的人在哪里?”
“别挡着我,快走开啊!”一个
走、一个
留,两人转瞬间过了好几招,大汉居然已急得
头生汗,哀号起来:“拜托你别
着我!中了毒就乖乖躺好,我现在没时间耽搁,他就要来了!有事你去问他。”猛地矮身窜前,扭住左封迟衣袖。
来不及痹篇的左封迟眼底闪过一丝诧然。下一刻,他居然被点倒在地。
壮硕汉子俯下的脸贴得极近,杂草般的胡须差点扎到他,根本不理在旁奋力捶打他的凤云侯,迳自丢下一连串又急又快的话:“年轻人!他看到这锁链一定会停下来,拜托你帮我绊住他,一刻也好。请假装你伤得很重,会吐血、会死,他知道你跟蓉儿有关,定非医好你不可。我放倒你不是要害你,你应该知道。”
突然像感觉到了什么,汉子抬首望天,爆出极为惊恐的
气声:“喝!”然后完全失去理智,以令人乍舌的慌张,盲目往前连连撞倒了三株矮杉,才清醒过来,忆起自己会轻功,点足如大鸟般飞身离去。
那撞倒杉树的蛮力令人惊奇,不知何事令壮汉惊恐至此。仰躺的左封迟望见一只罕见的蒙古海东青在天空盘旋。
那健硕大汉显然不谙毒
,竟把
封在
口,致使毒
往上窜。左封迟强忍不适想运气,却发现内劲窜
,全然无法运行。
突地凤云侯跳到他身上,拼命拼打他!
“侯儿,你做什么?”无法动弹,左封迟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上的人儿放肆。
“吐血,会好。”她继续捶。
打到他吐血,他就会好?情况虽然如此紧急,左封迟心底却有了不合时宜的荒谬笑意涌上。
“不是吐血,是『放血』…侯儿,住手…咳咳!”忍了太久,气
又被封住无法御毒,一咳之下,他果真吐出一大摊黑血,染
衣襟。
“我的血有毒,你…快走!”他急促
着气,突然痛苦得蹙眉,汩汩黑血自他紧闭的双目
出。
凤云侯见状大惊!小手忙去捂住他双眼,好似这样就不会
血了。
“别,别碰!走开…”左封迟断续吃力说着,汗
浃背,血亦不绝,四衷普气缓缓飘出一股异香来。
小手完全不听他的话,继眼睛之后,接着捂住他的耳朵、鼻子、
边等各处,充
惊恐得擦拭着。他…七孔
血了?没想到此毒运行如此迅速。
当七里断魂香毒透入骨时,便会七孔
血,到此地步,已是葯石罔效。左封迟艰困地想着。没想到自己竟无法达成师姐所托。
“呜…吼!”凤云侯也看出状况紧急,内心一急,声音又变回初时那小兽般的低鸣,悲悲切切,充
了不祥预感。
左封迟费力睁眼,看出去的世界一片殷红。但他仍是一眼就望见那张涕泪涟涟的小脸,微微一怔。
“你为什么…哭?”她在担心他?
他原以为这世间是没有人会担心他的。
原有的师门在十年前消失,孤僻独行的他失去了共聚的地点,师兄弟间一切的联系也跟着切断。他又恢复孑然一身…想来,他也已独居十年了。这次若非锁链之事,他是绝不可能去找温皓月的。甚少与人接触的他不关心别人,当然也从不觉得会有人关心自己死活。
可是她…即使当初痛失怙恃,她也未曾掉泪不是吗?
还是当夜他赶到之前,她就曾在凤师姐夫妇身上如此哭泣过?一想到此种可能,他居然感到心痛难忍,剑眉也跟着紧绞。
在江湖上所有人都觊觎玄铁链的当口,他怎能放她一人在这荒郊野外?
他是走不了了,但不论如何…她都必须安全离开!
“别哭,侯儿…你拿出针,到我
口这边来…快!”
凤云侯马上理解,他要她帮忙解
。
见她拿出行医用的针,他道:“拿长针…刺我的左肩、到
口之间…”说
位她不明了,只能含糊道:“…你都试试…”
小手发着抖,却勇敢执行他的指令。连试了数十针,有时深入错
,使左封迟疼痛难当,他却咬牙哼也不哼一声,只是冷汗
透衣衫。
“别怕,我无妨…再左边…扎深一点…”
突然,在她刺入靠近肩胛的部位时,他仰头闷嚎一声,疼得在地上翻滚,浑身剧烈颤抖,却显然是能动了。
凤云侯马上担心扑过来,按住他
搐不止的身体。不知哪来的力气,左封迟大力推开她!让她翻到七尺外。
他铁青着脸,强撑起身,嘶声对她大吼:“你马上回奕云山庄去!马上走!不准留下、也不准回头,听到没有!”
不待她回答,他用最后的力量
剑挥刀,狠狠往自己右腕砍下…
眼前一黑,他坠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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