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柳香香经人来报,知晓宋昱对牢里的女人掴了巴掌、放了狠话后,可说是完完全全的放心,也完完全全的信了他。
她赶紧走出房门来到宋昱的房间,却不见他在里头,找了好久,才见他坐在竹亭内,愤懑地骂道:“什么东西,真不识好歹,气死我了!”
“昱,你在气什么呀?”柳香香快步走近他,倚在他身边,娇悄地问。
“还不是我那个徒弟!”想着,他忍不住往竹桌上一捶。
“她怎么了?”柳香香关切地问。
“我本看在与她是师徒的情面上去牢里看她,毕竟三天不给吃,若传出去的确不好听,可是她居然不领情,还当面给我难堪。”他用力一拍桌,表情可是闷到了极点。
“别气了,何必跟那种女人计较。”她体贴的为他捏了捏肩膀。
“是啊,我干吗跟那种人计较呢?”宋昱这才一笑,随即问道:“香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嗯,我去你房里没见着你的人,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找到你。”香香倚在他肩头,笑得妩媚。
“这么说找我有事了?”他轻柔的
了
她的头顶。
“是啊!你上回不是说,已经在准备成亲的事了?”她走他面前,望着他俊到无与伦比的脸。
“你不信我,所以我已经…”
“我要嫁。”柳香香马上打断他的话“别气我,算我度量小,以后我会百分之百信任你。”
“真的?”他斜睨着她“你真愿意嫁我?”
“当然了。”她妖娇地把手搭在他肩上。
“可是你爹的事…”宋昱转首凝视着她。
“放心,这事我会处理的。”只要能嫁给他,她柳香香这一生该得到的也都得到了,算是了无遗憾了。
“其实,要你牺牲掉父女情缘才肯娶你,我也是百般不愿,只是…我真的很他,如果没有解决他,我想我跟你在一块也不会快乐的。”他捧着她的小脸,轻轻地在她
角印上一吻。
“我当然明白,为了我们的将来,我绝对可以大义灭亲。”柳香香抬起脸,坚定地说。
“香香,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他低首亲吻她的面颊。
“也因为你爱我,我才愿意为你付出,你可不能负我喔。”她双手搂着他的颈子,娇语款款。
“这你放心。”他眯起眸冷冷勾起嘴角。
“那我也得赶紧准备婚事了,嫁给你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帮你,若你想继续行医,我们可多开设几间葯铺,将名号打响整个江南。”
宋昱早知道她是个非常有野心的女人,亟
嫁他不单单是因为喜欢他,而是企图靠他们知顿使的力量,掌控大江南各种可赚钱
财的管道。
柳香香,我会让你因为贪心而亲手指断自己的梦想。
数
后。
太守府突然来了官差将柳京抓了起来!
柳京十分惊讶地说:“怎么回事?我可是太守啊!你们怎么可以
抓人?”
“我们没抓错人,我们要抓的就是你。”官爷们回了他一句,将他往屋外拉。
“等等。”柳京不停挣扎“你们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经查证,你上任这些年来,贪污霸占了许多民脂民膏,前阵子还以拓路为由,与商旅勾结,强行私
别人产业,所以上面下来了命令,要我们把你捉拿起来。”
经那名士兵解释之后,柳京可是完全傻住了,他喃喃念着“不…不可能,你们没有证据,怎么可以
抓人?快放了我、快放了我呀。”
“你女儿大义灭亲,亲自呈上的证据会有假吗?”那人冷冷一笑。
“香香!她…她出卖我!为什么?为什么?”柳京猛地与他们拉扯着“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女儿问问,我要去问她为何要出卖我?”
“得了吧!你还是快走,快!”当他们将柳京拉出大厅时,正好见柳香香站在门口,笑脸望着自己的父亲。
“香香!”柳京一见到她,便强力冲过去拉住她的双臂“你说,你为什么要出卖爹,为什么?”
“因为…我本就看不惯你自私自利、贪脏枉法的行径。”柳香香
佞地笑着,这抹笑让柳京身于霍然一震。
“那些主意全是你出的呀。”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呵…爹爹!别到了这紧要关头,连罪状都要加诸在我身上。”
瞧女儿无情的笑脸,柳京心痛不已,却只能摇摇头,让士兵们押着往大门外走“或许我被关心情会平静些,看见你反而让我愤怒、气绝。”
听着自己的父亲这么说,柳香香只是冷笑,接着也跟着离开太守府,准备去知顿使府见她的未婚夫婿。
宋昱一听闻这个消息马上松了口气,他笑问:“你爹被抓了是吗?”
“是呀!这下我们终于可以成亲了。”柳香香弯
一笑,想靠向他,却被他狠狠推开。
“你…你怎么了?”柳香香错愕。
“告诉你,我根本不可能娶你的。”他撇
一笑“我不但恨你爹,更恨你,你知道吗?”
“为什么?”
“柳京那些见不得人的计划,不全是你出的主意?”他冷睬着她。
“没错,是我的主意,反正不过是拐拐愚民的钱,跟他们拿几个银子花花而已,有何不可?”柳香香仰首,自以为是的辩解。
“哼,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也是帮凶了?”宋昱等的就是这一句。
“是又如何?难道你想赖账?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的。”柳香香火冒三丈地说。
“你看谁来了?”宋昱指着门外。
柳香香瞪大眼一瞧,这才看清楚原来是方才逮走爹爹的几位官差!
他们…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柳姑娘,既然你也涉及柳京贪污一事,请跟我们走吧。”其中一名士兵上前抓住柳香香的手。“别碰我!你们怎么可以
抓人?”她惊愕的大喊。
“你刚才说的话我们全听见了,全部都可当证据,走!”
于是在他们强行拉扯下,柳香香被押着走,她不服气的转首对宋昱道:“你厉害,算我输了这一着。”
他不语地双臂环
。
“难道你不怕我抖出你爹的事?”她
视着他。
“不怕,我爹的事我早已上告,而且一切罪证证实他不过是受了利用,顶多免除职位罢了。”他坦然地说。
“你!好,我要告诉你另一件事,你那位徒弟已不在地牢了,我早将她迁往处,目的就是防着你。”她说着,竟得意大笑。
“你说什么?你把她
到哪儿去了?”宋昱忧急的拦住她。
“怎么了?紧张了吧。”她得意地撇撇嘴“看来我这一着棋下得不错喔。”
“少废话,你快说。”他扭住她的衣襟。
“那地方不在太守府里,又寒又
,她绝对熬不过去的,所以…你慢慢找吧,哈…”她发出一长串笑声,随着士兵离开了。
宋昱再也待不下去的冲了出去。他不相信柳香香的话,筑儿一定还在牢里,一定还在。
可当他进入太守府地牢,果真已不见亚筑的踪影!
懊死的柳香香,到底将她
到哪儿去了?
他就不信找不到筑儿,就算把整个苏州城翻过来,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前两天亚筑突然被带出地牢,转往离这不远的一处水牢。
水牢积
了水,长期在水气的薰染下,囚在这里的犯人身子骨都极差,有的人双脚关节因
气严重,早是不良于行,这种不人道的刑罚看在亚筑眼中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就连她也可能来
无多了。
进入地牢后她便没再进食,被转来这里她变得食
不振,身子还会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难受极了。
手抚着肚子,她幽幽一叹。不知腹中孩儿能陪她忍受这种饥寒吗?饿过头的她只觉得好冷好冷,为何这座水牢是这么冰寒呢?
昱…她可能不行了,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他了。
不知他现在可娶了柳香香?是不是生活惬意得都忘了她的存在呢?
她靠在墙角,不
苦笑“傻瓜呀!他若还记得你,怎会忘了三天已过?看样子他们是想活生生的将你饿死在这儿。”
亚筑自言自语,最后竟笑了出来,笑得有凄怆。
“亚立,姐姐可能没办法去接你了,你一定要保重,要乖乖…长大。”这时她最担心的人莫过于凌亚立,只不过造化
人,他们凌家仅有的两条血脉今生或许再也不能相见了。
想着,她又忍不住垂下两行泪…
好冷啊!她紧紧缩起身子,依然无法抑制那阵阵刺骨的寒冽。
张着视线模糊的双眼,她四处张望。为何她看不见一丝丝光影呢?
是不是她就要不行了?
天…她从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这么悲哀,这么无奈,原以为她可以就这么活到老死的,没想到,却得丧命于心碎断肠时。
突然,腹部一阵阵揪紧,让她整个人痉挛得蜷起…
孩子…她的孩子…眼前突然一片黑,她就这么昏厥了过去。
宋昱像疯了似的四处
窜、
找。该死的柳香香,任他怎么问都不肯透
口风,只是抿着笑,一脸
地说:“等你找到她,就可帮她收尸了!”
扁这句话就足以让他浑身发麻,仿似遭到凌迟之刑,忧虑刮着他的心呀。
问了那么多人,为何就没人知道柳香香将筑儿囚去哪儿了?
就在他寻找落空,颓丧的走在路上时,一位年轻人突然跑过来急切问道:“请问您是宋大夫吗?”
“正是。”他抬起眼,应了声。
“是这样的,家父长年
绵病榻,想请您过去为他诊治一下,可以吗?”他恭谨地说。
“很抱歉,我没空。”
宋昱甩甩手,正要举步离开,却听见那人又道:“我听说宋大夫向来只医穷不医急,这回却因我们是穷人而拒绝吗?”
“不是的,而是我…”猛回头,当宋昱瞧见他颓丧的神情时,忽然忆及数月前筑儿也是这副祈求希冀的模样。
闭上眼,宋昱于是道:“好吧,你住哪儿?”
“很近,请这边来。”那人笑了,随即领路到不远处的一间狭隘巷
内的低矮平房。
宋昱一入内,就瞧见一位老人躺在
上,气
吁吁的。
他二话不说坐在他身侧,为他把起脉“老伯,您是不是有长年哮
?”
“没错…好些年了。”
“这病不重,只是拖了太久,我为您开几味葯,得长时间服用。”
宋昱来到桌面,拿起笔正在开葯方时,那位请他来此的年轻人特别赠上一份包了油纸的东西“家中无银两,只有一些书,这本书可抵钱吗?”
“你不是说我只医穷不医急,那是不需要钱的。”宋昱笑了笑。
“不,这是我…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老伯也说话了。
“那…好吧。”宋昱接过手,把这本书放进衣袖内,随即开了葯单,交给那位年轻人“葯一定要按时服用,长期下来一定会有显着的改变。”
“谢谢宋大夫。”年轻人道。
就在宋昱要离开时,突然听见那位老伯说:“想我这病症带在身上已经好久了,当年在太守府当差时就已经有哮
了。”
“什么?您曾在太守府当差过?”宋昱倏然抬头看着他。
“没错,我从十七岁起就在太守府当差,直到五十岁时才退下来。”老伯眯起眸子,仿似在回忆当年。
“那么老伯,您可知道太守府有哪些地方可以关人?”宋昱站起,紧张地问道。
“这…大牢吧,太守府有个大牢房。”老伯想了想。
“除了牢房以外呢?”
“除了牢房以外…”老伯思考了会儿“那就没有别的地方了。”
“请您再想想,既然您在太守府那么多年,应该听说过一些较隐密的地方吧。”宋昱如今可是将所有的希望全放在他身上。
“隐密的地方?”老伯再细想“对了,有一个地方。”
“何处?”
“是座水牢,是太守府私下专门将一些不与他们苟合的官员抓来关的地方,由于地势隐密,不是一般人找得到的。”老伯猛然想起。
“水牢!”宋昱心口一
,那种地方筑儿怎么待得下呢?
“对,就是
的水,
又恶臭的水牢。”老伯这一说,更是让他难过了。
“那水牢在哪儿?”他心酸地问。
“在…在后门外,往东走约五里路,然后…”老伯缓缓说着去水牢的路径。
宋昱听清楚后,便急急告辞,赶紧依循着他说的方向找了去。
果然他发现那儿有个斑驳的铁门。
他赶紧推开门,那
恶臭的味道蓦然冲上鼻尖,让他为之作呕。
“筑儿…筑儿…”他忍住这怪异的味道,快步朝里走去,将每间房都打开瞧,有的牢房里竟布
了尸骨,他的心瞬间落至谷底。
看这情形是不可能有人送饭来的,这么说她已饿了好几天了?!
不…是他的错,他不该为了斗垮柳家拿她来牺牲,是他错了…他做错了。
“筑儿!”宋昱仰天大喊,抬头一瞧,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倚在栏杆旁。
他快速爬上二楼,用力撬开铁链冲进去“筑儿!”赶紧扶她坐起。
瞧她,足足瘦了一大圈,他心都拧了!
“筑儿,你快醒醒,快醒醒…”他不停拍着她的双颊,手里的身子冰冷,
她摇摇头“你不要安慰我,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了。”
“好,你说。”
“我…好想再听你喊我一声小猪,好不好?我要你喊我小…小猪。”亚筑希冀着。
“小猪…我的小猪!”牢牢拥住她,他的泪水已不知不觉滑落。
突然,他感觉到她身子松软,无意识地靠在他怀里,他震惊又难过,连忙抱起她,疾速往外奔…
知顿使府里的下人们惊见宋昱这副样子,无不跟着心惊胆跳!
大伙都相互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怎么知道。”
十二少一回来,将他那位徒儿带进房里后,就紧紧关住门窗,不让任何人进入。
宋昱一进房里,立即将亚筑轻放在
上,细心的为她把脉。
蓦然,他眸子一瞠,出乎意料地望着她“小猪!你…你有身孕了你知不知道?”
他真该死呀!她已是一个有了孩子的孕妇,他竟还让柳香香将她囚在大牢,甚至数天不给饭吃,最后还囚进那又
又臭的水牢,这叫她怎能忍受呢?
“小猪,原谅我,你要原谅我。”
他强迫自己专心为她诊治,一次又一次的换手把脉,却心
得找不出可以对症下葯的葯方来。眼看她的脸色愈来愈苍白,他只好先为她开些补气的葯物,一心祈求亚筑能够清醒,即便要拿他的命来换,也再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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