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期待了一个多月,蓟芷蔷的希冀宣告落空。
情人节当天,所有的员工都去
度佳节,而靳仲骐这
理万机的老板竟选择留在公司加班,直到凌晨时分才回到家。
蓟芷蔷没有生气也没抱怨,她只是安静地将自己失望的心收好、藏好,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秘密。
没有意外,他仍旧不小心地遗忘他们的结婚纪念
,另一个属于情人的白色情人节,回到家依然是清晨时分。她还是没有提醒也没埋怨,再一次收起易感受伤的心,认份地扮演好家庭主妇,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
除了跟婆婆的互动之外,每隔几天,她就会回家陪伴孤独的父亲;这样的日子没有
情也没有弧度波动,虽然如同死水般岑寂,却让她感到安心。
“我很好,你不用三天两头就回来看我,万一让你婆婆不高兴就不好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见女儿又回娘家来,蓟志昌的叨念就没停过。
“喉…我要跟我婆婆告状,说你在背后说她坏话!”她伸出食指在空中轻点,顽皮神情显
无遗。
蓟志昌闻言大骇,慌张地摇头晃脑。“嗳,这话我们父女俩关起门来说还可以,千万不能回去跟你婆婆说!”都怪芷蔷她妈死得早,连这点事儿都没人教会她。
“爸,你就是电视剧看太多了啦!”她坐到父亲身边,亲昵地攀著他的肩膀。
可能是现在蓟氏已全然在轨道上运转,根本不用蓟志昌
心,因此除了专心休养之外,蓟志昌根本无事可做,所以他才会将生活重心寄托在电视连续剧上面,一出看完接过一出,自成一套排遣寂寞的无聊方式。
“婆婆很疼我,像妈妈一样照顾我,不是电视剧上演的那种恶婆婆。”她当然知道这种话不能在婆婆面前讲,也知道父亲是出自于关心,所以巧妙地化解父亲的疑虑。
“真的吗?”蓟志昌的思想显然还停留在五O年代,加上肥皂剧的错误引导,他疑信参半。
“真的啦!我干么骗你?”她抬高手掌保证。“对了,爸,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当初蓟志昌之所以住院是因为急
中风,直到现在他的右半边身躯还不是康复得很完全,医生
代他每天都得到医院做复健;后来他觉得来来往往太麻烦了,干脆在家里自己练习,当然还有老仆人陪在旁边,不然蓟芷蔷怎么都不会答应的。
“好得很!”蓟志昌拍著
口,刻意隐瞒最近胃部常感到不适的症状,他实在住院住怕了。“倒是你,婆婆对你好不代表仲骐对你好,他的表现还可以吗?”
虽然他对靳仲骐这个女婿的表现百分之百满意,但他也很清楚这两个孩子的婚姻会决定得如此匆促,多少因为自己身体的关系;公司重要,女儿更重要,如果仲骐敢对芷蔷不好或辜负她,他发誓,即使做鬼都会去騒扰那小子不得安宁!
“呃,很好啊!”下意识地抹去他对自己造成的心灵伤害,她开心地笑了。“他对我很好。”
“很好就好。”不知怎地,蓟志昌就是觉得芷蔷不快乐;她是开心地笑,开心地说著丈夫的好,但也许就是开心过度,他才会隐隐感到不安。
“爸,你是不是怪他没来看你?”他自己的企业版图逐渐扩大,加上蓟氏的工作,确实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她实在没有理由勉强他一起来探望爸爸。
“不是,我知道他忙。”想起年轻时,自己就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冷落了娇
,才会导致
子抑郁封闷,继而香消玉陨,他很怕女儿会重蹈
子的覆辙。“他没来看我没关系,我这老人也没什么好看的,只要他对你好就好。”
蓟芷蔷垂下眼睑,视线凝著
叠在膝上的双手。
她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也很想试图改善自己和靳仲骐之间的夫
关系,可是在她努力尝试过之后,情况却仍在原地踏步。
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是让他感觉家里的温暖,进而爱上这个家、恋上这个家,这个有她存在的家。
等吧,除了等,她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
匆匆太匆匆,三百多个日子就像坐
机一般“咻…”地一声匆匆飞逝,转眼间又到了属于情人的节日。
偌大的“骐骥”依然人去楼空,还是独留老板一人在公司里加班。
“哈罗!我可以进来吗?”詹克勤敲著门板,脸上挂
笑意,手上还拎个盒子。
“你怎么来了?”不是要陪老婆过情人节,干么跑来公司跟他凑热闹?
詹克勤帅气地把盒子往他桌上一扔,推了张活动椅坐在办公桌前。“当然是来查勤呐!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回去陪大嫂?”
“去年不是说过了,我早超过玩扮家家酒的年龄。”靳仲骐晃了晃手中的笔,视线始终不曾落在那个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盒子上面。“怡静呢?不用陪她吗?”
“我在这里。”詹克勤的老婆罗怡静,巧目倩兮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笑着走进门。“我们刚吃过饭,克勤说你还在加班,所以买了蛋糕来填
你的胃。”
靳仲骐挑起眉。“烛光晚餐?”他记得克勤说那个吃过了。
“那当然是每年都要吃的。”罗怡静大剌剌地坐在老公的大腿上,一点都不介意靳仲骐的眼光。“当然喽!礼物另计。”
事实上,是詹克勤特别央求老婆,特意在靳仲骐面前表现亲热些,藉以刺
靳仲骐那颗不会转弯的脑袋!
“今年呢?你收到什么礼物?”靳仲骐不
撇嘴发噱,没忘记詹克勤“不贰礼”的理论。
她喜孜孜地亮出刚到手的“爱的礼物”“红色高跟鞋。”
“配上去年的
感内衣正好一套。”詹克勤在一旁辅助说明。
“真受不了你们。”靳仲骈猛翻白眼。
“这才是情趣嘛!”罗怡静大发娇嗔,亲热地在老公脸颊上“啾”了声。“这样婚姻才会长长久久、历久弥新。”
“是哦!”靳仲骐总算了解他们夫
出现的目的,还不就是为了帮他洗脑?“婚姻不需要靠那种肤浅的东西来维持。”至少蓟芷蔷就不会。
去年他不是什么都没送,甚至什么特别的事都没做,她还不是一声不吭?或许她也不甚在意情人节所代表的意义,就同他一样。
“这可是你的想法,人家大嫂可未必这么认为。”罗怡静皱起眉,终于相信靳仲骐对婚姻的漫不经心。“就算她什么都没说,并不表示她就不在乎,终究她是个女人,不是吗?”她才不信世界上有女人不向往情人节的浪漫。
詹克勤在一旁猛点头。
嗯,果然还是女人了解女人,他就说不出如此
湛的分析,老婆万岁!
“她跟你不一样。”最起码她就不会撒娇…他蹙起眉,抹去脑子突然窜起的荒谬想法。
他要她撒娇做什么?他习惯她的识大体,这就足够维系他们的婚姻。
罗怡静感到气馁,但她很明白靳仲骐长久以来的固执,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化解。“不会不一样,是你根本没试著去了解她,你问过她想要的是什么了吗?你一定不曾这么做过。”她实在为靳仲骐的
子感到悲哀。“走了克勤,我们还要去看夜景呢!”
“嗯?说完啦?”怎么不多说一点,这颗顽石还没点通呢!
“该说的都说了,走啦!”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至于要不要参透其中的奥妙,端靠靳仲骐个人的“造化”
“喔。”向靳仲骐摆摆手,两夫
一阵风似地离开办公室。
靳仲骐耸耸肩,把注意力拉回公文上,但眼角馀光不断扫
到那只碍眼的粉
蛋糕盒,让他办公的情绪打了对折,一整晚都无法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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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带工作回家加班了。
这一年多来,他几乎每天都在加班,要不是婆婆坚持,他恐怕到现在都还留在公司里吧?
自从和他结婚以来!她已经空等了两个情人节、两个结婚纪念
,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的冷淡,她已经不敢想像,自己何时才能与他共度那代表浪漫的情人节…
听到开门的细微声响,靳仲骐抬起头看向门边的挂钟。“你怎么还没睡?”现在该是好梦正酣的时刻,她为什么还像幽灵一般地出现在书房?
“我睡过了。”习惯身边沈陷的睡铺,没有他温暖的体温,她睡得发冷。“饿了吗?我煮了什锦面…”黝黑的眸落在她脸上,她无法说得完整。
无形墙还在,一直不曾消失过。每次每次,她试著伸出感情的触角,却每每被他冻得僵硬,所以两人总绕著原处打转,半点进展都没有。
“谢谢。”经她这一提,他才感到自己真的饿了;吃过晚餐后,他只喝了些
质的东西,但并不能让虚寒的胃感到
足。
“那我去端来给你吃!”即使他依然客套,但蓟芷蔷的心仍免不了雀跃了起来,甜甜的笑跃上嘴角,丢下话后就转身走出书房,就像一闪而逝的白色精灵。
靳仲骐哑声失笑,甩甩头,轻而易举地甩掉脑海里快速闪过的幻想;一定是最近神经绷得太紧、太久没好好休息,所以才会
脑子胡思
想。
什么白色精灵?他早该过了幻想的年龄。
端著托盘步入书房,她的脸隐在袅袅白烟里。“快,凉了就不好吃了!小心点,烫哦!”让托盘顶著书桌边缘,她将桌上的文件往旁边推,清出一小方空间,小心地将滚烫的汤面放置其中。
“你呢?”看她在沙发上落座,她不会就为了起来帮他煮一碗面吧?
“我不饿。你快点吃,吃完,我好收拾、收拾。”厨房最怕有隔夜碗盘,一定得快点把它清理掉才行,不然那种深褐色且
恶的小东西便会快速孳生,好可怕!
靳仲骐说不出
口热呼呼的暖
是什么,只能快速
掉碗里的面,即使烫到嘴
也若无所感。
“别吃那么快,很烫呢!”她担心地轻喊。
靳仲骐“嗯嗯”地答允著,
面的动作更不敢稍歇。
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的存在让他这么不自在吗?已经两年多了,他们之间擦撞不出任何感情进展的火花,怎不教人气馁呢?
“我吃
了,”靳仲骐吃完面、喝光碗里的汤,抬头看她一副失神的模样,不
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他发现自己经常看到她在发呆,她有什么心事吗?
下心头窜起的好奇心,他开始谴责自己的无聊。
有心事她自己会说,不说,表示与他无关,他根本无须去探究她的心底
思,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说出口的秘密,而他,愿意给她一方私人空间。
这不也是夫
间的相处之道?
“喔。”拉回飘远的思绪,她悻悻然地走到他身边收拾。
由于两人靠得颇近,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刺
他的嗅觉,他
感且诧异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
他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碰触过她了,但身体诚实的反应提醒他一直不经意忽略的“房事”她会因此而
求不
吗?
她真的只是为了帮他煮碗面而起
,还是另有所求?
“你别
得太晚,这样对身体不好。”她把碗筷放到托盘里,才
转身,一双温暖的铁臂反
地环上她纤细的
肢,令她悸颤地心跳不已。“仲骐?”
“你是来
惑我的吗?”好香、好软,他都快忘了这个味道,属于她的味道。
“不、我…不是、没有…”她慌张地语不成句,双手扶著托盘微微打颤,几乎承受不了托盘的重量。
她真的没有多想,只是担心他累了、饿了,真的没有任何“异色”企图…
“我们回房去。”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他起身搂著她就要离开书房。
“托盘…”一颗心跳得
七八糟,她还心悬著那个尚未处理的碗盘。
“明逃卩得是时间可以
。”他也还有工作没做完,但现在要回房做的事显然重要多了。
“可是…”会长脏东西啊!
放在她
上的手略略施力,他干脆将她腾空抱起。“别管它,走吧!”
“啊!”蓟芷蔷完全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急…
放任自已羞涩地将脸贴靠在他温暖的
口,心头感觉前所未有的感动和
足,至于那个托盘…不如就顺他的意思,明早再来收吧!
^““^
自从放下所有工作之后,靳家大部分的家事都落到她头上,除了雇请一位计时钟点的清洁欧巴桑桂嫂之外,她凡事亲力亲为。
结果最近桂嫂因为家里出了点意外,需要请一阵子长假;原本余
秀的意思是另请一位清洁工,但蓟芷蔷却自愿顶下这个工作。
“你这孩子怎么就停不下来?来,我也来帮忙。”余
秀对她爬上爬下的举动心疼得紧,见她东抹西擦的好不辛苦,挽起袖子另拿一条抹布准备帮忙。
“不用啦!妈。”蓟芷蔷忙放下手边的工作,三步并作两步走,抢下余
秀手上的抹布。“你不是才上完
花课吗?这些事情不多,我抹两下就擦完了,你休息一下,不要跟我抢功劳嘛!”说来奇怪,只有在父亲和婆婆面前,她才会不自觉
出撒娇姿态。
“为什么不让仲骐再找个人来!这样你就不用这么累了。”想来想去就是自己没坚持,才会让媳妇儿受累!余
秀不
感到自责。
蓟芷蔷爬回活动铁梯上,擦拭天花板上的美术灯。“妈。我不是说了吗!万一桂嫂忙完家里的事,回过头来却发现我们家新请了人手,她一定不好意思再回来我们这里工作。”她拆下灯泡仔细擦拭得晶亮。
“那就让她另外找份工嘛!”余
秀怕她没站稳,紧张地帮她扶住铁梯。
“妈,你又忘了。”蓟芷蔷把灯擦好,由铁梯上爬了下来,放松地吐了口气,随即漾开一抹安抚的笑容。“虽然我们的待遇跟别人家差不多,可是现在工作这么难找,总不好让桂嫂找不到工作吧?”她记得桂嫂的家庭状况也不顶好,不然不必出来找这么吃力的工作。
“你就是处处替人家想。”横竖她的口水比不上这个伶牙俐齿的媳妇,既然她坚持,就由她去吧!“我
好的花放在玄关鞋柜上,你待会儿帮我看
得好不好?”
“好,妈
的花最漂亮了!”她嘴甜地夸捧。
“你这孩子。”余
秀笑嘻嘻地摇了摇头,不觉打了个呵欠。“一个早上下来我也累了,不然我去房里躺一下,你可别把自己累著了。”末了还不忘
代一声。
“是!”蓟芷蔷连声称是,心里却想着书籍最怕尘螨,待会儿她还要到书房去掸掸灰尘呢!
将书架上的灰尘稍作清理,蓟芷蓄的注意力落在靳仲骐的书桌上,上面堆
了书本和文件,显得与整齐的书房格格不入。
她有点忐忑地靠近书桌,纤长的指抚过桌子边缘;平常他就是坐在这张桌子后面挑灯夜战,不知道当他工作时,脑子里会不会有她的影子?她为自己大胆的推测赧红了脸,甩甩头,甩去脑海里的紊乱思
,她开始动手为他整理桌面。
以前她总是习惯让自己的桌子保持整洁,虽然上面的东西一样很多,但至少要留下可以工作的区块,不然工作起来,怎么都觉得不顺手。
自然而然的,她希望他也能有这种舒
的好心情,她开始依自己的习惯为他的书本和文件分类,稍作整理之后,桌面显得清
许多。
拉开抽屉,他的文具用品一样摆得
七八糟,她不
轻笑了起来。
某些方面而言,他的处理方式很像个孩子,就像他的抽屉,与他干练的外表全然不符。
由上往下清理他每一个抽屉,在拉开最底下的一个抽屉时,她发现一个看起来有点年代的相本,虽然看起来不甚新颖,但明显地保存得很好,看来很受主人重视。
人类或多或少都免不了有偷窥的
望,她明知自己不该探究他的秘密,但还是耐不住心里细小的声音,催促她翻开相本一探究竟。
翻开首页,映入眼瞳的是一个长相甜美、年龄很轻,看似不过刚成年的女孩,她笑得很甜,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是谁?为什么她的照片会在仲骐的抽屉里,而且被保存得这么好?
蓟芷蔷微微感到不安,但却无法阻止自已继续看完相本的冲动。
她的心跳得好快,著了魔似地逐一往后翻,每看完一页照片,心情便沈重一分,指尖不由自主地随著翻看的动作而微微发颤。
里面的照片大多是那个陌生女孩,但不仅仅是她,有的是她和靳仲骐的合照,有的还有婆婆出现其中,而有些,则是她所不认得的人。
照片里的靳仲骐笑得很开心,开心得令蓟芷蔷觉得心痛。
原来他也可以笑得如此开怀,但这些她从不曾在他的脸上看过,除了这些照片…
指尖贪恋地轻抚他照片里的笑颜,她怀疑,何时可以看到他阳光般的灿烂笑颜为自己而展现?
当她沈浸在那种有点愁苦,又有点期待的心情里游移时,靳仲骐冰冷如鬼魅般的浑厚嗓音毫无预警地在书房外响起…
“谁准你动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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