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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黎府门外锣鼓喧天,长长的亲队伍和凑热闹的人们,将整条街挤的水不通。

 娶送嫁原本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今儿个对永安城的百姓来说,城里的首富慕容家要娶亲,却是件天大地大的事,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哇!这亲的队伍真长。”

 “这是当然,城内的首富要亲,排场不隆重怎么显得出气势。”

 “咦?怎么不见新郎倌?”

 “看不见才是正常。”

 “怎么说?”

 “你一定是外地来的人!这城里谁不知道,慕客家的儿子从小就是个药罐子,身体虚的不象话,慕容家的人不知请了多少大夫都没用,两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还有力气来娶。”

 “然后呢?”

 “哪有什么然后,就是因为这样,两老才想到要用冲喜这方法,看看能不能带来喜气,让慕容毅的病快点好。”

 “哦!那黎府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嫁进慕容家,是要去冲喜的吗?”

 “知道吧!”

 “那怎么可能答应?”

 “这是没办法的事,谁叫黎家今年时运不济,布庄的生意不如以往也就算了,连运送布料的船只都在长江翻覆,家产赔尽,还背负一大笔债,若不是慕容家愿意伸出援手,他们又怎么肯答应嫁女儿?”

 “哦!原来如此,不过你怎么这么清楚?”

 “哈!因为我姑丈的大哥的女儿,刚好在黎府当婢女,不然我怎么知道。”

 “哦!”“不过你也别太婉惜,你想想,就算慕容毅撑不住英年早逝,黎家女儿好歹也是慕容家的媳妇,一生荣华享受不尽啊!”“也对,守寡总比贫困一生来得好…”外面谈论得沸沸扬扬,反观黎府内院静得不像要办喜事,几名奴仆在长廊忙进忙出,脸上也不见笑容,心里全有一个共同的想法——以后他们再也听不到天真善良的小小姐,和他们说话,对他们笑了。

 闺房里,穿著大红喜服的黎雪,正坐在铜镜前让婢女梅梳发,镜子里的小小脸蛋,还有着脂粉掩盖不住的稚气。

 “雪儿,娘对不住你。”站在一旁看着女儿的张桂香忍不住落泪,嘴里说着不知是第几次的抱歉。

 如果不是命运捉弄人,她们母女俩又怎么会提早分离?

 “娘,您别跟小雪儿道歉,是小雪儿自己愿意嫁的。”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慕容家要她“嫁”过去,但一想到再也不能待在爹娘身边,她盈大圆亮的双眼也忍不住跟着泛红,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

 “雪儿——”就是女儿这样不吵不闹还会安慰她的态度,才让张桂香心里更觉愧疚,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来人打断。

 “夫人,吉时已到,慕容家的人准备要娶小姐了。”一名女仆冲进来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她点点头拭干脸上的泪,心头纵有千言万语想对女儿说,也来不及了。

 “小姐,这凤冠很重,您要忍耐一下。”在夫人的示意下,兰拿着一顶缀珍珠的华丽凤冠,小心地戴在黎雪的头上。

 “雪儿,这喜帕覆上之后,就不能随意拿下,知道吗?”接过兰递来的喜帕,张桂香梗着声音代道。

 “雪儿知道。”她听话的低头,让喜气的红巾当头罩住。

 “雪儿,到慕容家之后,要乖乖听从公婆的话,这样他们才会疼你,知道吗?兰…”张桂香喃喃地嘱咐道,心里暗自希望他们真能善待女儿。

 “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不待她叮嘱,兰机灵地接道。

 “走吧!别让慕容家的人等太久。”忍着鼻酸,张桂香轻轻地扶起黎雪,领着她跨出房门。

 意识到即将离开娘亲,黎雪小小的心灵蓦然恐慌起来,害怕自己再也不能见到爹娘,她的脚步跟着停顿下来。

 “雪儿,怎么了?”

 眼前一片红雾,她很想开口问道:“可不可以不要嫁了?”却没敢说出口。从小接受夫子的教导,她已懂得守信的重要,既然是自己点头答应的,就不能反悔,让爹娘失了信用,让府里因庞大的债务而溃败,现在的她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

 “娘,以后雪儿不能陪在您身边,您和爹要好好保重身体。”透过红巾,她早地说道。

 “娘会的,你别担心。”咽下喉间的硬块,张桂香说道。“我们走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她点点头,不再迟疑地跨出脚步,告诉自己,就算害怕也要坚强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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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府内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红色的丝帛,墙柱上则贴“?帧棺郑你兔俏?思?嚼吹男录弈锒?Φ貌豢煽?弧?br />
 但在大厅里,慕容樵与子杨翠花坐在主位,脸上却不见笑容,他们正忧心着儿子的状况,他已经好几天不省人事了。

 “老爷,你看毅儿的情况,会因为黎府千金嫁进来而好转吗?”杨翠花忧心忡忡地问。

 “唉!毅儿的身体谁又能说得准呢?”事情真的给那位老伯说中,他回家后不到二天,儿子便陷入昏,城里的大夫全看遍了,每个都束手无策,他只好听他的话往城北方向找,果真找到命属纯的女子。

 正巧她的父母因布庄经营有困难而答应嫁女儿,虽然用条件换实属过分,但也没办法了,他只能期望真的可以像那位老伯所说,儿子就此化险为夷,不再受病痛的折磨。

 “呜…都是我害的,毅儿…”如果当年她不坚持在怀胎的情况下跟着丈夫出门,也不会遇上歹徒突袭,更不会在受惊的情况下早产,导致孩子的身体先天就比别人虚弱,从小看遍大夫、喝遍所有汤药,却不见身体好转,反而更加恶化。她每次只要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掉眼泪。

 “夫人,这不是你的错,别责怪自己,要怪就怪那些坏人太心狠手辣了。”慕容樵拍拍子的手背安慰道。

 他当时也受了重伤无力抵抗,幸好有位大侠及时出手相救,否则他们早就命丧黄泉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们都还不知道那位恩公的大名。

 “毅儿如果就这么去了,我也不想活了。”听不进他的话,她哽咽地说道。

 “夫人,你说这什么傻话,毅儿会没事的。来,别哭了,今天是办喜事,咱们应该高兴才是。”想他慕容府虽然算不上积善之家,但在饥荒时也会布施发粮,平常也造桥铺路,相信老天不会让他们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慕容樵话才说完,大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叫声。

 “老爷、夫人,不好了!”婢女秋月匆匆忙忙地冲进来。

 “大喜的日子,你胡嚷嚷什么?”杨翠花皱起眉头斥道。

 “夫人,我刚送药到少爷房里,发现少爷不见了!”秋月惊慌的道。

 “你说什么?”慕容樵大惊失地从主位上起身。

 “别胡说八道,少爷昏了这么多天,怎可能不见?”杨翠花不相信。

 “别问了,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慕容樵快步冲出厅堂,穿过几条长廊和雕花拱门,来到儿子居住的“竹轩”推开半掩的木门到内室一瞧,铺果然空无一人。

 “毅儿?毅儿?”跟着后头进门的杨翠花见状,惊慌地在房内四处叫着。“秋月,你是怎么看顾少爷的?为什么不陪在少爷身边?”

 “夫人,奴婢只是到厨房端药而已,谁知一回来,少爷就不见了,奴婢知错了,请夫人惩罚!”秋月啪一声就跪在地上告罪。

 “现在说这有什么用,你快点去唤人全府上下找看看,说不定是少爷醒来自己走出去了!”杨翠花虽然心急如焚,但依然抱着一丝希望道。

 “慢着!秋月,桌上的字条几时出现的?”慕容樵突然叫住秋月,指着桌上的纸问。

 “禀告老爷,奴婢一见到少爷不在上,便急忙去找你们,那时并没有注意到桌上有字条。”秋月低着头说道。

 “老爷,这字条写什么?”杨翠花急道。

 “别急,我看看。”慕容樵照着字面上的意思念给子听。

 我这人向来对稀奇古怪的病十分感兴趣,慕府家的公子我带走了,医好了人,自然会还给你们!

 怪医秦公公

 “怪医秦公公?他是谁啊?他怎么可以把毅儿带走!”杨翠花听完,一颗心还是悬在那儿放不下来。

 “怪医…”慕容樵低喃着,脑中突然闪过什么。“难道真让我们遇到他了?”

 “老爷你在说什么?快说清楚啊!”杨翠花急了。

 “夫人,我们可能真的遇到奇人了,这个怪医秦公公,我在商场上就曾听人说过,他的医术十分高明,可惜行踪飘忽不定;又听说他救人全凭心情,不然再严重的病症他也不救,如果真是他的话,那咱们的儿子就有救了?”慕容樵抓住她的手臂激动地说道。

 “真的吗?那他怎么知道儿子的情况呢?”她又是高兴又是怀疑的问道。

 “我想这不难,一定是这几天我们要替毅儿娶媳妇冲喜的事,传遍整个城里,正巧怪医来到城中,听到消息,所以一时兴起就带走毅儿了。”他猜测似的说道,心里则暗自希望他想的没错。

 “可是如果是其它人,冒充怪医的名义,掳走了毅儿呢?”

 “不,不太可能,如果是掳人的话,为什么不留下要求赎金的字条呢?”他摇头道,不往这方面想。

 “那怪医什么时候才会医好毅儿,把他送回来呢?”她蹙眉又问道。

 “也许过些时候吧!我相信怪医既然承诺要医好毅儿,那么我们只能耐心等待了。”话虽如此,其实他自己也没把握。

 “老爷、夫人,花轿已经到达门口了。”总管福伯匆匆地跑进来道。

 “糟了!老爷,现在毅儿已经被怪医带走了,这婚事怎么办?”杨翠花这时才想到。

 “不用担心,这婚事咱们照常举行。”儿子幸得怪医的救治,慕容樵相信是这门婚事带来的好运,所以他一定要把黎雪进门,而且要待她像自己女儿一般。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夫人,别忘了,我们本来就打算用公来代替儿子拜堂,现在不过是一切照旧,我们从此多了个小媳妇。”他打断子的话,接着向其它人说道:“快啊!别愣在那儿,我们准备接新嫁娘了!还有,少爷被带走的事,谁敢走漏风声,我一定严加惩戒!”

 “是!”*************

 被人下花轿、跨进慕容府的黎雪都是被人牵着走,看不见前方但耳边却听见有很多人在叽叽喳喳地评论她,细听之下,让她忘却初进陌生环境的害怕,发出银铃般的细微笑声。

 这些人好好玩哦!看不见她的模样,怎么还可以说她长得貌美如花、楚楚动人?明明就是胡说八道嘛!

 “吉时到!婚礼开始!”

 一道浑厚的男声突然宣布,众人说话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也让她的笑颜消失,然后她就像个玩偶一样,随着口令,又是鞠躬又是转身的,令她差点重心不稳栽个跟头。

 就在她昏头转向时,又被旁人推扶着走出厅堂,簇拥到房间里,等她回神过来时,人就已经坐在边,而周遭没有一点声音,谨遵娘亲的代,她端坐着不敢动。

 凤冠好重!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黎雪觉得自己的头快断掉了,脖子好酸、也好痛,为什么都没有人来帮她拿掉凤冠呢?

 兰到哪儿去了?她难过地扭动身子,肚子突然发出叫声。

 唔——肚子好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抚着腹部想道。

 又过了好半晌,还是没有人进来,她再度扭扭身子,想换个舒服的位置,也不知是动作太大还是怎么的,原本盖在头上的喜帕就这么滑了下去。

 “啊!”怎么办?要重新盖好吗?她你着嘴轻叫。

 想归想,她仍是眨着大眼,好奇地环顾四周,发现每扇窗棂都贴上“?帧棺郑?笳髯鸥还蠹?榈暮煅弈档づ柙裕?旁谛〔杓干希?郎习谧哦?涣?镏颍?褂幸缓?坪鸵恍┎恕?br />
 眼前有食物,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了,那人的香味让她咽了口口水。好想吃哦!可是等会有人进来怎么办?

 唔!都等这么久了,应该不会这么刚好有人来吧?她嘟着嘴想着,决定先将头顶上重的要命的凤冠拿下来,等有人来再快点戴回去好了。

 凤冠一拿下来,轻松的感觉马上就让她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凤冠放在边,她才跳下走到桌边,一股坐在椅子上,开始拿起筷子夹菜来吃。

 嗯!好好吃哦!东西入了口,她也忘了娘亲出门前的叮嘱,笑盈盈地东夹一块西夹一点,还自动自发地打开罐子的红布,一股浓烈香味马上扑鼻而来,好香哦!她,忍不住倒了一杯一口喝完。

 唔!好辣!原来酒这么难喝啊!她涨红了小脸,伸出小小的粉舌拚命用小手你,想找水却没看到,只好又夹了一些菜入口,不多久,桌上的东西便被她吃个盘底朝天,酒也喝了大半。

 打了个嗝,她拍拍肚子觉得好足,站起身想走回边,眼前突然一片晕眩,她赶紧扶住桌沿稳住脚步。

 “唔?好热。”她忽然觉得身体在发热,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因为酒的关系吗?

 她解开颈部的盘扣想散热,却没什么用,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点却反而更晕。

 “不行了!”她试着平衡脚步晃到边,结果一个拐脚她便扑倒在软,还差点到凤冠。

 “痛!”她的小鼻去撞到了啦!黎雪嘟着嘴鼻子,不一会儿便打起呵欠,眼皮也沉重起来。

 她无意识地缓缓移动身子,找好舒适的姿势,临睡前,脑中只想着,她只睡一下下就好了?等有人来再起身坐好…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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