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些时
在这间木屋里遇见无意中寻来的一男一女两人,那男人身中天下奇毒蚀骨化魂草,经由常天恒手中的毒灵草医治,目前伤势已无大碍。而后那名男子因故需修练某位武林前辈的神功,于是他刻意将那间木屋留给两人,独自到天山他处居住。这些日子想来那男子的神功也练得差不多了,常天恒才回到木屋里。
男子盘膝坐在一株大树下,双目紧闭,傲然冷峻的脸上有着恬然自若的笑意,想必修习神功颇有心得。
常天恒没有惊动他,兀自站在一旁怔忡。
当初男子负伤来到天山,常天恒便知道他身上的毒是某人刻意下的。这蚀骨断魂草的解药普天下也只有天山才有,而他隐居在天山对某些有心的江湖人来说也不是秘密。最重要的是,蚀骨化魂草之毒天下也只有她才有。
十年前,在声名鼎盛时,他毅然决然离开缤纷绚丽的江湖,就是因为她。当初她曾宣称绝不会让他过安稳的隐居生活,势必要他重归江湖怀抱。十年来,他也知道她从未放弃这个誓言。
不论当初孰是孰非,但他知道她恨他。恨他不能与她携手共同闯
江湖,恨他不能与她一同完成统治江湖的野心。
在医治男子毒伤时,曾与他闲聊时得知,她已一步步完成她的梦想,在江湖上兴起一阵腥风血雨,将许多名门正派中人玩
于股掌间。而她会如此,除了完成一统江湖的野心之外,泰半是为了引他出现。因为她知道他的正义感绝不允许她胡作非为。
而他是否真会如她所愿的重回江湖?她明知那一天也正是她野心终止的时候,因为他绝不会坐视不理。这男子身上的毒伤无异是在向他下战书,他是否该接招?或许她正是借此引他下山好一举除掉他,毕竟他有可能成为她野心的绊脚石。
常天恒静静立在一旁,思绪飞得好远好远。
十年前,他二十一岁。
***
二十一岁的常天恒,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十八岁踏入江湖,即以一身出神入化的绝世武功打遍天下无敌手,行使仗义,铲
除恶,成为黑道畏惧痛恨,白道赞扬推崇的少年侠士。仅仅一年的时间,即博得“剑神”称号。
十九岁那年,他到江湖中颇负盛名的铸剑之神丁远的打铁铺求得一把擎天剑,从此更是平步青云,深得江湖中正道人士的爱戴。败在他擎天剑底下的斜魔歪道不计其数,使得个个黑道人士闻风丧胆,也消弥了许多纷争。
年轻气盛的他,不懂得何谓手下留情,对所有的
门歪道赶尽杀绝,以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没有人对他的行为有所质疑,毕竟这也确实让武林中享有千百年来难得的平静生活。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何况
门歪道之所以称为
门歪道,正是因为他们手段毒辣,行事离经叛道,草菅人命。正道中人对他们恨之入骨,却也无可奈何。若非常天恒不畏艰险除去许多危害江湖平和的
佞鼠辈,也换不来如此平静的生活。
但是他却没料到,江湖中之所以会纷争不断、歪风盛行,正是因为他挚爱的女人在背后一手策划的。
柳如絮是他一生最钟爱的女子,与他同年。十九岁那年结识她,两人便一见钟情,互许终生。
十八岁到二十一岁,是他一生中最光华璀璨的鼎盛时期,也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名声如
中天,成为江湖中第一的年轻侠客,每个听过剑神常天恒名字的人无不举起大拇指赞叹不已。而在感情上,他更有一个奉他为天的柔媚女子在背后默默支持。
柳如絮的美,让每个见过她的人为之倾倒。正所谓英雄配美人,在他们两人身上见到最佳的诠释。
常天恒经常意气风发的带着他的擎天剑四处铲
除恶,为正义公理奔波。每每除掉一个
道中人,他就会回到属于他俩的家,接受他最深爱的情人温柔的抚慰以及毫无保留的崇拜。在那一刻,他真正感受到生命的喜悦,也真正体会到活着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事;因为有她。
拥有天下无敌的身手、人人称许的盛名,以及美丽动人的情人,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他年轻骄傲的脸上,总是带着飞扬的神采、
足的笑容。再没有人比他更幸福了直到他二十一岁那年的某一天…
那天,常天恒追着一名不知糟蹋过多少良家妇女的采花大盗,经过数
的辗转奔波,终于在黄河沿岸成功的诛杀此人。
这yin
之徒不但武功高超,行踪更如鬼魅般飘忽不定。许多正道中人对此人痛恨的咬牙切齿,却总是拿他莫可奈何。而常天恒也费去不少功夫在掌握他的行踪上,那天运气出乎意料的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宰了那个早该千刀万剐的yin贼了。
成功后,他婉拒了许多名门正派为他所设的庆功宴,归心似箭,只想尽快见到他心爱的女人。
回到惜柳山庄,他摒退了准备前去通报的家丁奴仆,打算给爱人一个惊喜。
心喜悦的他,自然察觉不到前来的仆人脸上惊慌的神色,兀自兴匆匆的来到飞絮阁,也就是柳如絮居住的院落。
正当他伸手
推开房门的时候,里面传来阵阵的yin声
语让他呆愣住了。
他屏息伸出发颤的手,慢慢的推开房门,内心不断说服自己,这耳
的声音绝对不是夜夜在他身畔才给爱恋的女人。
然而他的祈祷落空了。
映入眼帘的是两具luo裹的
体,以极其暧昧的姿态
在一起。其中那名洁白无瑕,令人血脉债张的**正是他痴心爱恋的女人。
常天恒脑中轰然巨响,像被钉住般定在门边,血
刹那间从脸上褪去。
柳如絮首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掌用力推开身畔的人,迅速的拾起散落在一旁的锦被覆在不着寸缕的身子上。
那名男子犹张着痴迷茫然的双眼,愣愣的不知所措。
“阿!…阿恒…事情不是你想的…”柳如絮慌张失措,脑中思绪
转,想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是…是他趁你不在,强…强迫我…”
这个解释合理吗?希望他在门外站得不够久,否则无论是谁也不信发出那种yin媚的呻
声的女人不是自愿的。虽然身边这男子是她征服天下的一张得力王牌,但与常天恒相较之下,还是武功卓绝的剑神有用多了。
男子眨眨
惑的双眼,显然这个混乱的场面让他一时理不清头绪。
“如絮,你别怕,有我毒郎君在这,谁也甭想动你。”男子豪气万千的说。
常天恒缓缓将呆滞的双眼移到这名自称毒郎君的人身上。“毒郎君?”
传闻江湖中近年来出现一名使毒高手,其一身武功及出神入化的使毒技巧全来自东瀛忍术。谁也没见过毒郎君本人长什么模样,只知道一旦中了他所下的毒绝没有存活的希望。
“正是。”毒郎君
起
膛,睥睨着他。“剑神常天恒?我早想领教你的擎天剑是否真的例无虚发,还是只是徒具虚名。”他
的冷笑。“如絮是自愿跟我的,你可别将气发在她身上啊。”
常天恒绷紧下颚,空
的眼里瞧不出一丝情绪。
“你…你胡说!”柳如絮焦急的望着面无表情的常天恒。“你别信他,我…是他使强才…”
毒郎君一脸讶异狐疑,一边慢条斯理的穿着衣衫,一边安抚:“如絮,你别慌,他未必胜得了我。待我收拾了这家伙,你我就可以双宿双飞…”
柳如絮
红了脸,恼得几乎想一刀杀了眼前这个坏事的笨家伙。看着一如木头人呆立在门边的常天恒,内心七上八下。他心里究竟怎么想?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毒郎君整整穿好的衣衫,瞪着常天恒,猖狂的笑说:“拔剑吧。让如絮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常天恒整个心都掏空了,悲伤的瞅着柳如絮绝美的容颜,毒郎君挑衅的言语没半丝进入他耳里。
“我可是给你机会了。”毒郎君眼里
光一闪,衣袖下的手动了一动。
突然,他狂
鲜血仆倒在
侧,细小的眼睛突兀的瞪大,转身望着背后的柳如絮,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她。“如絮,你…你为什…么…”
他的身后
着一把匕首,整个刀身毫不留情的没入背脊。
柳如絮揪紧身上的锦被,跟路的奔到常天恒身侧,佯装娇弱畏惧的哽咽着:“你…你污辱了我的身子,我…”说着掩面痛哭,身上的丝质锦被应声而落,细致完美的光luo
体无助的偎进常天恒怀里,若有意似无意的磨蹭着他坚硬的身躯。
权衡之下,还是杀了这人以换取常天恒的信任。反正他的独门绝学自己也学得差不多了,没啥好可惜的。
毒郎君瞠大双眸,难以置信的望着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刻前温柔娇媚的在他耳边喝喝细语的绝
女子竟成了夺命无常。
见他犹张着大口荷荷有声,一时间似乎还断不了气,柳如絮紧皱着眉暗自诅咒他的韧命。
终于,毒郎君不甘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两眼睁得大大的,似乎在控诉她的无惰。
柳如絮一颗吊得老高的心总算落地了,转过身怯怯的将娇躯埋进常天恒的
膛,仰着梨花带雨的完美脸庞深深望进他的眼里,用着刻意颤抖的音调低低啜泣着:“我…只属于你的身子被…被这厮yin贼玷污了,我…我活着还…还有什么意思…”说着,伸手就要拔他的擎天剑自刎。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的深情。他爱她,爱得昏天暗地、无可自拔。既然已不可避免让他瞧见她与别的男子同在一张
上,不如就以退为进,相信以他爱她如此之深,定能唤起他的柔情。
常天恒没有任何预警的迈开步伐走向前,不但让她取剑的手扑了个空,还差点失去倚靠的摔跌在地。
柳如絮定定心神,暝怪的睨了他一眼。
常天恒慢慢走到毒郎君身侧,蹲下身子缓缓举起手覆盖在他的眼皮上。“一夜夫
百世恩,下手何必如此狠毒?”柳如絮妖媚的脸上微微变
,强笑着道:“你…你说什么?这种人死不足惜,只怪我手无缚
之力,才…才让他得逞…”
常天恒蹲在地上,静静的望着她。
他知道她说谎,却也恨自己不愿当面戳破她的谎言。以一个男人看男人的眼光,他很轻易得知毒郎君已被柳如絮
去心神,怜她爱她尚且不足,何来强迫之有?毒郎君不但不会做出强迫她的事,而且宁可为她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一如他对她的深情。
常天恒心痛的望着她,不发一语。
为何他以生命全心全意爱着的女人竟会趁他不在时背叛他?不但如此,竟然还亲手杀死这个男人,而且编出这一番谎言,为的是什么!他爱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啊?既然她可以毫不留情杀了深爱她的男人,那么她对他呢?她是否如他想象的那么爱他?
柳如絮被他瞧得心里发
,迟疑的走进他身边,一脸刻意的无辜,泪水盈在眉睫,颇有楚楚可怜的味道。
她光滑细致的
体不胜娇弱的倚着他,
凉凉的泪水贴着他的脸颊滑落。“你会怪我吗?怪我这么没用,让…让这yin贼…”仿佛难以负荷痛楚,哽咽的断断续续低泣着。
她知道他总是不能承受她的泪水,每当自己采用眼泪攻势时,他便会心疼的吻去她的泪珠,承诺一辈子不让她伤心。他太爱她了!
柳如絮拉着他的手,引导着抚上她高耸的玉峰,缓缓在自己
膛上游移着。他冰冷
糙的大手滑过
膛引起她一阵战栗,忍不住娇
出声。
她yin媚的气息
吐在他的耳际,另一只手尝试着要解开他的衣衫。他无法抗拒她的,就像每个男人在她身上时,只能像一只没有理性的野兽;
暴也好、温柔也好,一阵翻云覆雨后,心中就再也容纳不下其它,只能有她。
柳如絮柔弱无骨的娇躯无力的摊软在他身上,
体因兴奋而泛红。她星眸微张,喉咙深处模模糊糊吐出魅惑人心的低
。她已为他准备好了…
常天恒缓缓将她推离自己,拾起一旁的衣衫披在她身上。
就算再怎么爱她、再怎么心痛,他也无法一如往常了。更何况旁边还躺着一具不甘的尸体,像是无声的在提醒他,他是死在深爱的女人手中。
常天恒低低的说:“我不会再回来了,你保重。”握紧手中的擎天剑,就要转身离去。
“慢着!”柳如絮蓦地大喊。“你就这么要走?”
常天恒
视她无法置信的眼眸,紧抿双
不语。
“就!就因为我和他?”柳如絮气的全身发颤。
常天恒沉痛的望着她,眼里只有诉不尽的悲伤和心寒。
柳如絮瞪着他,像在看什么怪物一样的忽然尖声笑说:“你要走?走去哪里?去做你那正义无敌的少年英雄?去当个铲
除恶的剑神?”
她真的是气极了,从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漠视她完美的躯体,更何况这个男人不知曾从她的身体得到过多少快乐,如今吃干抹净了,就想一走了之?
“即便是
迹天涯也好,总之你我再也不会相见。”他如何能若无其事的待在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身旁,当作一切都不曾发生?就算爱她爱得发狂,他的心中不免也会想,究竟还有多少像他一样的男人,等着爱她,等着为她奉献生命?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传统的男人,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还有其他男人。如果爱一个人必须承受这种撕心裂肺的苦楚,不如不爱的好。从今以后,他将伴着擎天剑,
迹天涯,做一个红尘
子,无情无爱过一生。
柳如絮依然笑着,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扭曲。“你休想离开我,你以为我花费那么多心血造就一个‘正义使者’的神话,可能如此轻易付诸
水吗?”
常天恒蹙着眉头,不明白的问:“什么意思?”
柳如絮仰天狂笑。“你以为为什么你可以轻易得到那些所谓的‘
门歪道’的行踪?如果不是我在背后指点,引导那些人到你眼前让你杀掉,你那些名声从何而来?”
常天恒依旧不明白她的话,只是皱眉。
柳如絮冷笑着,鄙夷望着他。“天底下不知有多少武功高强的少年英雄想要出人头地,你以为凭什么你的运气比别人好,每个
门歪道、无恶不作的大坏蛋都会送到你眼前让你收拾?没错,你的功夫几乎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了,但以你那温
子,又不懂得找人比试,也不会借机显扬自己一身高超的功夫,想要赢得‘剑神’这个称号,有那么简单吗?若非我利用你的正义感引得那些人让你诛杀,你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个不起眼的武夫罢了。”
常天恒一呆,不自觉握紧手中的擎天剑。“你…你是说…”
柳如絮悠然笑着,低头悠哉的玩
自己涂着萱丹的指甲。“没错,上个月的‘奔雷手’杜飞、‘掌中天魔’许无敌,上上个月的‘
姬’花十娘、‘
魔’王不戒,上上上个月的‘独眼鹰’李狂…还有你才刚了结的‘九命怪猫’,全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常天恒难以置信瞪着她。“不可能,你一个女子…”
柳如絮哈哈大笑。“这就是你们身为男人的悲哀了。总以为成大事需要打打杀杀、抛头
面的,殊不知一个女人能做的事比你们男人多太多了,而且还可以不
一滴血的借刀杀人哟。”她媚笑着娣他一眼。“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呀。”说着,骄傲的
起完美无瑕的
膛,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没有一个男人抗拒得了这副躯体,以这副让天下所有男人痴狂
恋的身躯来换取她想要的,又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常天恒只觉得手脚发冷,犹不肯相信的强辩着:“那些人全是我靠自己手中这把擎天剑…不是你…”
要如何让他相信深爱的女人竟可以为了达成目的做出人尽可夫的下
事?消灭那些人渣本就是身为武林中的一份子应尽的责任了,她何必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他的名声?为的是什么?
而要他如何能接受原本以为自己是个武功高强的正义侠客,其实这一切名望全来自一个女人背后的策动?每一个男人总是希望能靠自己的能力打天下,闯出一番作为,少年得志的他,偶尔也会沾沾自喜自己的好运道,年纪轻轻便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且名望如
中天…
柳如絮扬着冷笑的嘴角,眼中闪着
恶狡诈的光芒,双手环
脯睨着他。高耸无瑕的玉峰在手臂的托衬下显得更
立了,嫣红
滴的蓓蕾仿佛两颗泛着血红的眼睛嘲
的盯着他…
常天恒整个心仿佛冷透了,以他对她肤浅的了解,他知道她并没有说谎。“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这对你又什么好处?铲
除恶原就是身为武林中人该做的事,我不明白造就我的名声与你何干?”
柳如絮笑了,笑得妖媚而冷
。“谁说与我无干呢?有个披着正义使者外衣的傀儡,这可比什么武器都来得有用啊。”
“傀…儡?”
“想要打入那群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伪君子当中,没有一个让他们信服的人怎成呢?何况你的武功的确可称得上天下无敌了,这也就是我寻寻觅觅找上你的原因。”
常天恒喃喃道:“原来我们的相遇不是巧合…”
柳如絮讥讽的
笑着:“天下的巧合事何其多,但也不会巧合到都让你遇上了。”
常天恒颓然叹道:“无论如何,你也借由我这把剑为武林除害,是不是利用我都无所谓了。”他平举手中的擎天剑,低低道:“至少这把剑染的血每个都是该死的,也不枉我被喻为‘剑神’了。”
柳如絮忽然笑得花枝
颤,眼角都笑出了泪水,指着他气
吁吁,仿佛他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不可抑。
常天恒虽然不明白何事惹得她大笑不已,但也不想追问,意兴阑珊的道:“你我从此各自天涯,相会无期了。”慢慢转身,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等…等等。”柳如絮几乎笑岔了气,
息着阻止他离去的步伐。“你…你当真以为你是个正义的化身,死在你剑下的每条人命都是死有余辜的?”
常天恒扬眉。“难道不是?虽然我不能理解你何需如此,但终究你的所作所为也是为武林尽一份心力;此后我会靠自己的能力铲
除恶,无须你再出卖自己为我换取名声了。”
柳如絮再次爆笑出声。“你…你好天真…如果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你,现在你就这么离去了,我不恨你忘恩负义才怪咧。”她尽力平息想笑的冲动,悠悠哉哉的说:“可还记得半年前死在你剑下的‘穿云雁’易如风?”
常天恒皱眉,不懂她为何提起此人。“记得。”
那场战役是他出道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战,虽然杀的是无恶不作之徒,但他却不得不由衷赞佩易如风的好身手和硬骨头。没想到一个
之辈也能有如此高超的武功和刚强的
子,无怪乎正道永远受
道的欺
了。
柳如絮眼里闪烁着狡桧的光芒,抿
一笑。“他是为什么原因死在你剑下?”
常天恒略一思索,答道:“据闻烈火门上上下下一家百余口全死在此人之手,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这穿云雁可说是杀人不眨眼的嗜血份子,死有余辜。”
“以我所知,这烈火门一案在江湖上众说纷纭,是否当真是毁在易如风之手还只是臆测之辞,你倒是先下手为强了。”
常天恒一愣。“难道我错杀好人?不可能,我握有有力的证据,此案是这
人所为没错…”
柳如絮猖狂的仰天大笑。“这易如风一生从没犯过错,惟一一件错事就是不受我的掌控;烈火门一案是我唆使他人干下嫁祸于他的,而你所谓的有力证据也是我放出的错误消息…现在你还认为你的擎天剑从不滥杀无辜吗?哈哈哈…”狂妄的笑声回
在小小的闺阁内,刺耳、尖锐,震得常天恒头脑发晕。
柳如絮
息着,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头可怜的猎犬:主人带着你去山野间狩猎,猎犬拼死拼活和猎物搏斗,所得的成果永远是背后这个贪得无厌的主人的,猎犬还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殊不知自己的一生是掌控在他人手里。
常天恒一时无法承受这个讯息,喃喃道:“为什么…?”还以为自己是个铲
除恶的少年英雄,一生所为全是论了伸张正义,难道全错了吗?这把擎天剑也沾上无辜的鲜血…
当初在黄土冈上惨烈的战役仿佛历历在眼前,易如风刚烈不屈的身影、忿怒含冤的眼神,临死前响彻云霄的狂啸…曾经为了手刃
人暗自得意不已,浴血苦战一旦夜的胜利如今全成了可笑的讽刺。
常天恒手脚冰冷,内心的骄傲自信正逐渐一块一块的崩塌。
柳如絮的声音恍惚中还是传进他耳里:“正因为你这正义化身的、剑神。亲手杀了易如风,因此江湖上便没人再怀疑烈火门的血案不是他干下的。谁说虚名不重要?凡事只要搬出‘剑神’两个字,还有谁会怀疑事情的真相?死在你剑下的可都是无恶不作的坏蛋呀,不是吗?”她咯咯笑着:“为你塑造正义化身的形象可真是有用极了,往后还有不少事要靠这‘剑神’的名号来完成咧。”
常天恒紧紧捏握着手中的擎天剑,双眼没有焦距的瞠视着前方。
什么侠客、什么英雄?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黑白?
什么是剑神…?
年轻的柳如絮毕竟不够沉稳,兴致一来什么计划全和盘托出了。将一个骄傲的侠客玩
于股掌间是多么得意的事啊,教她如何能不自得的炫耀?她毕竟对自己太有自信了,笃定他定会眷恋自己,明知只是一颗棋子仍甘于臣服在她的裙下,一如其他人。
柳如絮娇柔的身躯偎进常天恒坚硬的
膛,腻声道:“好了,别难过了,这事只有我俩知道,你还是可以继续当你天下无敌的剑神呀。往后只要你我联手,这天下还不是我们的?虚名有什么用?实质的权力才是最重要的。我把这一切告诉你也只不过要你静下心来想想,别动不动就嚷着要离开我。有我帮你,定将你的名声推向更高的境界,届时你有名有权,我也沾光呀。”
常天恒握着擎天剑的手微微发颤,脑中只有易如风临死前忿怒的眼神徘徊不去。原来威风凛凛、用着正义镶成的“剑神”之名的底下竟是如此污秽不堪。什么少年英雄、正义侠客,也只不过是笑话一场。
怀着铲
除恶、扬名立万的决心闯
江绸换来的只是镶金的外衣,其实不知沾了多少无辜的鲜血…
柳如絮动手缓缓除去他的衣衫,打算用身体好好抚慰他受创震惊的心灵。她知道他一时间定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一下子由万人景仰的正义化身掉入
恶的渊薮,任谁也无法承受。
她可不能任他自暴自弃呀,往后要利用他的地方可多着呢。“剑神”两个字已经是江湖中不败的神话,光是靠这个称号就无往不利了。
她
的红
贴着他的颈项一路蜿蜒滑至他光luo的
膛,用着比平时更热情的身体摩擦着他冰冷僵硬的身躯。她期待着他的回应,一如往常热切的渴望,狂野焚烧着两人…
常天恒倏地推开她,拔出了手中的擎天剑。
柳如絮一惊,踉跄退了数步,摔跌在一旁毒郎君的尸身上。
“你…你要做什么?”柳如絮惊慌不已,颤声问道。
常天恒空
的眼眸瞪视着手中的剑。是啊,要做什么?杀了她吗?下得了手吗?
她是他一生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也是惟一的一个。爱的如此刻骨铭心、无怨无悔。他愿意用一切换取她的一颦一笑,至死不渝。现在呢,发现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成空了,这女人竟比每个死在他剑下的人都更该死!
但可悲的是他竟发现自己下不了手。明知留她一命往后不知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但那
丽无俦的完美脸蛋,灿若寒星的晶亮明眸,还有
语还休的
红
,却一再的动摇他的决心。
不能心软的,如果自己曾做过什么愧对世人的事,杀了她也许能偿还几分。既然身为“剑神”,就该为这个至高无上的称谓负责,除去真正危害武林安危的毒瘤。
常天恒闭了闭沉痛的双眸,
口梗着一股忿恨哀绝的怨气。终于,他“叮”地一声震断手中的擎天剑,哑声说:“你我情份一如这把剑,从此恩断义绝!”
柳如絮一颗胆颤高悬的心总算落地了,大喜自己逃过一劫,惊魂甫定的拍着狂跳不已的
口。
常天恒飘忽的眸子望向窗外,低哑的说:“我将终此一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江湖中也将不再有剑神常天恒这个名号。”
终究自己只能选择逃避…
柳如絮刚平稳方才惊慌狂跳的心,一听得他带着心灰意冷的声音大有归隐之意,忍不住厉声道:“你休想离开我身边!”
常天恒淡然望了她一眼,心中难再起波澜。
柳如絮握紧双拳,瞪视着眼前这个仿佛刹那间变得陌生的男人。
他沉静的眸子在短短的时间内沉淀了一切情绪,所有的爱恨情仇、恩恩怨怨,似乎全成了过眼云烟。他那无
无求的眸子里却有着无比坚定的意志,仿佛离开这一切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她明明刚刚还看到他眼里有着深刻的怨、深刻的恨的呀,为什么此时竟只剩一片清明?他真的变了,决定了…柳如絮难掩心中莫名的恐惧,尖声叫着:“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就算你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掌心!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我会让你知道没有我你连活着都了无生趣!常天恒,你…”
她还说些什么,常天恒完全没有听进去了。
二十一岁那年,他抛下了一切,江湖中也不再听闻“剑神”常天恒的传奇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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