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九族
快到七峰池的时候,一路已经开始下雪了。路上雪花漫飞,雪由小变大。
花夕颜在马车里闲来无事,打开了食盒,里头,是宫夫人做的饼,和小太子爷一块吃。饶是平常很挑嘴的小太子爷,也不知是不是这两天出到外面被饿到,尝了一口宫夫人做的梅花饼,感觉食
顿开。
母子俩喝茶,品尝干粮的时候,车子突然颠簸了下。柳姑姑掀开车帘往里头报告:“要上山了,娘娘。”
马车这是行驶上了九曲十八弯的山路。据闻七峰池的七座仙山,都是一条山路,上去时的马车和人都像走进了
宫,不知是从哪座山绕进去,但是,始终都能抵达七峰池。
“爹,不知道先去哪儿了。”小太子爷往车窗那头望了眼,一向谓之冷静的小眸子,突然有点儿焦躁。
他是在今早出发时,带上了白虎,先走了一步。去了哪儿,没说。向来都是这样,他去哪儿,做什么事,她不喜欢过问。真正信任时,什么事儿都能信任他,心里开始猜疑时,他说什么话都是有罪。
漫天的大雪覆盖住了七座山顶,雪气犹如白云环绕。这里的最高峰,被称为一剑天。悬臂犹如断剑,直陡陡的,直指到九霄之上。浑身雪白的百兽之王,在崖壁上,四肢矫健地攀登,纵使如此,到了峰顶时,用了将近三个时辰,半
之多。
到了峰顶,却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虽然一样素裹银妆,然而,这雪景也太美了。建在峰顶的九玄行宫,宛如一座冰雕的宫庙。雪墙白瓦,只有几棵柱子是朱红的,宛如雪中的一抹胭脂,格外妖
。四周,种
了杏树。一颗颗
的杏子,悬挂在像是白银裹住的白枝条上,表面也覆盖了层白霜。可能正是这一切犹如冰冻的状态。这些杏子,若是没有人摘取,像是永远不会从树上掉下来,也绝不会想着它有一天会腐烂。
小鸽子从屋顶上飞下去,左右环顾,像是不见人时,大胆地摘了一颗,拿袖子擦擦,接着咬一口,
口的甘
,好比清泉,甜的他全身气脉里都滚着一股仙气一般。这东西,绝对是好玩意儿。于是,伸手又摘了两颗,跳上屋顶,孝敬自个儿主子:“阁主,吃一个?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魑魅阁主,八卦妖王,令狐京旭,妖孽的红袍男子,抬起青白优美的手指覆盖住眼皮,盖住头顶上过于炙热的光线。这峰顶是在白云之上,阳光比起平地要刺目许多。然而,这七峰池的冰气了得,硬是将寒气贯穿了峰顶,使得这九霄之上的银白世界,并不受到任何热度的影响。
躺在这地方,照着阳光,接近太阳,人生几分慵懒。可能在外面的人眼里,谁都不信,他这个像是生活在黑暗里的魑魅王爷,竟然有一
能来到这儿这么近地接近阳光。
鼻子,鼻孔里
是打了声
嚏。
见自家家仆,是把杏子都递到了自己嘴巴前,懒惰地张开
,咬了口,吐道:“不好吃。”
小鸽子感觉他这是生了病,生了厌食症,有点忧心忡忡:“阁主,你这莫非是生了相思病,对哪位女子念念不忘,以至于茶不思饭不吃。”
听到对方这话,令狐京旭是厌烦几分的模样:“本王对女子向来没有兴致,一个都被天下称为第一美人的人,怎可能对女子有兴致。”
说到这天下美人排行榜,第一的不是女子而是男子,这个秘密,一般百姓都不晓得。百姓嘛,被称为愚民,大都是人云亦云,不会仔细去追究真相。
对这话,小鸽子
情耿直,不信:“阁主,不是一直在跟踪那位宫皇后——”
嘘!
手指贴到小鸽子嘴
上,妖孽的红眸,染上了一层危险的颜色。只见云层之间,一抹美丽的白色精灵跃上峰顶,结实有力的四肢和浑白如雪的
发,让人能想起这天地之间最美的灵兽。
白虎?
小鸽子喉咙口里微紧。
白虎是东陵天子的人。白虎到,意味东陵天子抵达了。也不知道他刚才和阁主说的话有没有被东陵天子听说了。那位宫皇后可是东陵天子的老婆。若东陵天子知道有人对自己老婆有兴趣,还不拔出剑一把抹了对方脖子。
黎子墨是个善妒的男子。小鸽子早就这么想了。别看这男人平
里戴了一把仙颜,装的很
,其实嘛,越装的人越是热情奔放。
貌似知道东陵天子抵达了,九玄行宫中,出来两个道士模样的人,走到了行宫面前
接贵客。
在白虎身后,一抹犹如与雪
溶于一体的身影,在仙涡隐隐现身,如仙如雾的白袍,衬得他颀长身材更像是把一把剑一样,倾城的五官,犹如玉雕,无情像是牢牢地烙印在这男人的每一处上。
“恭
东陵天子到九玄行宫。”两名道士上前,向其深深鞠躬,敬意与惧意同时写在他们两人脸上
黎子墨的白鞋踩在雪地里,滴水不沾,像是在平地上行走,明明那雪是覆盖了有一尺多深的深度。
小鸽子趴在屋顶上偷偷俯瞰这奇景,啧啧咂舌:人家都说东陵天子很厉害,但怎么个厉害法,也从没有见过黎子墨在天下人面前
过几手。
两名道士,一前一后给东陵天子引路,在一尺多深的雪地上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脚印。白虎紧随他们身后,来到行宫门前时,趴在门边。根据规定,它并不能进入。
小鸽子努力想从屋檐上伸出个脑袋,往打开大门的行宫里望一眼,可背后的主子说了:你不想被掉脑袋,尽管看。
这地方,还真是高深莫测。连他家主子,号称八卦王,都不敢真的偷窥一下。不过,没有关系。他们既然被称为八卦王了,总有办法探到消息的。小鸽子伸出舌头
一把嘴角,问主子:“阁主,你这是打算把情报卖给谁?”
“这——”魑魅阁主稍显迟疑,“本王,未想好。”
近来,主子性格是越来越怪了。以前卖情报,还讲点价格竞拍。谁出的价格高就卖给谁。现在的主子,是想卖给谁,无论对方出不出银子都卖。小鸽子数数指头,他们当狗子队也要花销的,这样下去,能不能挽回成本都难说,愁眉,挂上了小书童的眉宇上。而妖孽美男,躺在那儿打呵欠,晒着太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实在惬意。
驻守九玄行宫的道士们,当然不是不知道八卦王来了。几个人在里头靠近门口里头的地方商量,是不是该给八卦王下个驱逐令。在他们议论的时候,走来了一位穿着黑袍,
前绣了太极图的像是法力极深的道士。所有下面的道士见到他,纷纷行礼:“茅山掌门。”
这位仙风道骨的道士,正是天下三大门派其一茅山派的掌门人,姓李,人称李道长,或是直接称茅山掌门。同时,平常里,负责这座七峰池九玄行宫一切事务的人,也是他。
听到底下人说八卦王在屋顶上趴着,李道长淡然一笑:“不用睬他。他没有这个勇气硬闯行宫里。想闯行宫,他也得想想,凭他一人与老夫过招,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魑魅阁主不是个傻子,不是个会做亏本生意的人。”
几位年轻的道士连忙点头称是。
李道长再轻挥一把道袍,道:“老夫要进入行宫里的九玄殿了。那儿,其余尊贵的客人也都到了。东陵天子是最迟到的。你们,把大门关紧。放两条狗守在门口。务必不让任何人靠近。”
“是!”道士们纷纷行动起来,关上大门,放出道士们养的狗,这狗都是体积巨大的狼狗,犹如一头野兽一样,对所有敢侵犯者虎视眈眈。
白虎只轻轻瞟过那两条畜生,扭过虎头,白色的虎眸向天空望着,只觉这九霄云上的天,好像没有云,
下来的阳光,都像剑。可见,在屋顶上晒太阳的某人,其实是在承受万箭穿心一般的体验。
同时间,一身仙风黑袍的李道长,顺着行宫里那唯一点灯的那条路一直走,走到行宫深处,沿着下行的阶梯,走了九九八十一步,才到了他刚所说的九玄殿。
九玄殿里,与九玄行宫一样,一片银装素裹的颜色,殿的中央,画了个太极图。周围一圈,设了九把椅子。这椅子,大概是这行宫里唯一不是白色的东西,是黄金打造的皇椅。能坐上皇椅的人,非那九大神族,没有其他人。
天下三大门派的掌门人,茅山派掌门李道长,天师宫掌门御方剑,古刹门代理掌门尘静大师,一道一佛一凡人,刚好是代表了天下三个世界。这些掌门人没有椅子坐,只能是站在殿前。
随着殿里的九盏皇灯点亮,九把尊贵的皇椅上,在几乎没人察觉之中,落下了九抹龙影。这些代表天下九大势力的皇影,周身都笼罩了一层让人不能直视的光,外面的人,望过去,只能都是模模糊糊黄金般的影子,甚至连椅子里坐的人是什么模样什么年纪,都分不清楚。
三大门派掌门,同时表情严肃。道行之深,似乎只要看到眼前这一幕,都可以一目了然。
李道长作为九玄行宫宫主,主持此次会议,上前一步,双袖
叉,向众人拱手道:“九玄宫恭
九位龙主的到来。”
只听他这话刚完,已有人显得一丝迫不及待,
进了他话里说:“十年一次的仙剑大会,历史已久,从没有过出现这样的聚会。不知李道长,与另外两位门主,非要请我们过来,是为何事?”
“各位龙主。”李道长再躬了躬
身,“其实这事儿,要说到贫道在六年前观察北斗七星转运,发现了一丝奇异的迹象。”
“什么迹象?”
“按理说,这样的迹象应该不止贫道发现,像天下一些有名的卜卦师以及得道高人,都应该有所察觉。”李道长说到这儿面色一道凝重,“有人,似乎在尝试让凰主儿回到转世的命轮上来。”
凰主儿,这三个字,在场中似乎是引起了一些波澜。但是,像李道长说的那样,高人都有可能察觉这样异样的天象,在座的人,都是神族的皇族,都是位高权重有许多高人为其效力的王者,相信,这样的消息,这些人,应该都有所耳闻。
很快的,场中有人发出了一道大笑,笑声放
不羁,而且充
了嘲讽和可笑:“李道长,你说你是六年前发现了天象异样,却选择了六年后再来提这个事,本身不是一件极为可笑听起来荒诞至极的说法吗?六年前不说,到六年后你这是想让所有人干嘛?”
“六年前贫道察觉时,因为此天象十分怪异,只是一闪而已的痕迹,让人捉摸不定,以至于贫道自己,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确定是。”
“你自己都不能确定,如今说给众人听?”
“不是的。”李道长被这人步步
问,老脸
出点恼羞成怒的神情,下巴颌的一把得道仙须哆嗦了几下,颇显激动,“贫道若不是有进一步的发现,并且得到一些证据,是不敢召集九位龙主来说这个事儿。”
“说吧。什么证据?”
“证据在于,贫道在今年以来,数次观察到天象异样,与转变了命轮的星辰相互对应的是,一部分原在轨道上的星辰,被其牵连,受到了不可想象的影响。包括一些不该死的人,都提前星辰陨落。这样的影响力,在贫道来看,除了历史中记载的凰主儿,没有他人可以做到。因为凰主儿,本身是一颗以
噬他人命轮进而得以重生的星辰。”李道长这个铿锵有力的话,或许是,有点动摇了场中本来的气氛,但是,这话,俨然有许多不合逻辑的迹象,照样引起他人质疑。
只听又有人发出了质疑:“李道长,本王早有听说,想让凰主儿回到复生的命轮,绝对不是人可以做到的事。”
凰主儿那是什么?是与传说中的灵兽之王的龙并称的灵兽王后倚靠的主子。可以说是被神指定的人。既然被神指定,当然是常人,包括他们神族人,都没法
手的事,可以归之为天命。天命,谁敢改变其轨道,必然付出性命的代价。不会有人这么傻,也不会有人有这个能力去改变被赋有天命的命轮。
俨然,这样的质疑声,不止没有能让李道长否决自身刚才的说法,相反,比李道长刚才的话,更像一颗石头投进了此时九玄殿中的湖泊里,引起了场内的一阵
动。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李道长周身像打了个摆子,只听有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若是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去改变凰主儿的命轮,岂不是这个能办到的人,自身也被赋予了这样的神命。所以,李道长观察的天象异象,有可能是人为没错,但是,也很有可能是神所包容所允许的。因为六年前发现的异象到六年后依然存在,说明那人没死,没有被天命的规则召回性命,不正是代表了自己身负了这样的天命。
这样的说法,一切都是符合在天命的命轮之中,包括凰主儿要醒来,包括有人非要凰主儿醒来。
“不对。”场中突然响起一个女声。因为九大神族皇者里头,女子极少,众人便是不
开始猜测说话的是不是天下女皇中最负有盛名的西真女皇。
女子的声音,与前面几位开口发表意见的皇族一样,都是模糊不清的,分不清年纪,更别提能听到其真身。即便如此,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皇椅里头那抹光,是紫
富贵姹紫千红的华光。
云尘景微微摇了下扇子,在其余九大神族皇者都齐聚的情况之下,他倒不敢过于轻举妄动,以免被人拆穿他坐在哪把椅子里头说出什么话来,只敢将扇子轻轻摆了摆,微微侧身,是对着左侧坐着的拜把兄弟,眉宇轻佻几分微蹙说:“看来桃花谷里刚开花的桃花王是被她拿走
食了,不然,全身这姹紫千红,谅她呆在西真国土中都修炼不出这样的仙气。”
对于他的说法,黎子墨淡淡的仙颜倒是没有因此很快恼羞成怒,出来几分愠怒的模样。
桃花谷,是属于东陵的一块地方。那里种
了桃花和桃树,桃树上结
年长不等的仙桃,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增长仙气灵气,而桃花酿出来的美酒,美味非凡,只是比起仙桃,由于属于纯度极高的东西,一般人喝了等于喝了一罐美酒没有什么异样,只有那些真正的高人,还要看是修炼什么功夫,才能尝试把这桃花酒转化为自己的仙气。
若是真能将桃花酒变为自己仙气的人,得到的仙气增长,肯定是远远超过仙桃。桃花酒出自桃花,真正的高手,甚至不喝桃花酒,只取桃花的仙气,都可以功力倍增。只是,对于那些真正的高手而言,其实,这样的仙桃和桃花,都不过是芸芸之中增长自身功力的仙品中,属于中上等的一类,还不及一些其它的上等仙品。
因而,被人偷了株桃花,坐拥无数稀有贡品的东陵天子没有放在心上多少。
云尘景见他荣辱不惊,叹了声:“桃花王对你我是没什么用,是对女子有用一些,所以,你没有想过摘了它送给槿汐吗?”
送她做什么?桃花王,听说长得很难看,没有普通桃花好看呢,枉费了一个王字。是人都喜欢美丽的东西。他摘一朵丑丑的花儿给她,不得被她嫌弃到要死。更重要的是,她并未修炼成像西真女皇这样的上乘功力可以
取桃花王仙气。再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她习武修炼武功。
在东陵,越是身份高贵的女子,越是是不需习武的。因为,有很多人可以保护她。从这里可以看出,为什么林璟琪第一次对她会几手功夫那么吃惊,而身为兄长的宮相如对她这方面与其他人一样都是显得十分排斥。
不管如何,在云尘景闲着嘴皮子没事儿动动时,两个人,已经可以笃定这说话的女子是那西真女皇,据闻有几百岁高龄的老妖怪了。
“怎么不对了?”有人问起西真女皇说的那句不对从何而来,是怎么个不对法。
西真女皇道:“我是指,大家不要忘记了。不管凰主儿是为何复生,归之,如果她真是复生了,可就代表天下将大
了。”
此话形同于晴天里一道霹雳,劈到众人周身像是
皮疙瘩起了一地。
“据史书记载。”似乎很高兴见到所有人都沉默了听自己说话,西真女皇慢条斯理地继续占据了先机往下说,“凰主儿每次复生,都是带了神命而来。而凰主儿之所以被称为凰主儿,与她的盛名完全离不开。凰主儿是浴火重生的神格,意味着是要毁灭,才能重建。至于凰主儿要毁灭谁,每次毁灭的是谁,史书中并无仔细记载,但是,无疑,凰主儿是来世间确确实实是带了毁灭的念头来的。”
只有毁灭了才能重生。按照凰主儿这样高贵的神格,这个要毁灭的对象,肯定不是那些不值一提的小狗小猫,至少,是一个派别,或是一个族落,乃至一个国家?
这样的论调,怎能不让听者惊惧,忐忑,惶恐。
本来是那样高贵的,百兽王后的名字,经这样详细剖析下来,竟是与那传说中毁灭天界的妖王差不多,都是让人足以从脚底打颤到头顶像是望到了世界末日。
站在中间的李道长,此刻像是被四面八方的狂风围裹住,变成了牢狱中的困兽,目光聚集在他这儿,有的盛怒,似乎恼极了他为什么六年前不提,拖到如今六年后。盛怒的目光,像是在李道长噼里啪啦的掴嘴巴,李道长微微摇摇晃晃的黑袍,似乎都体现了这一点。
现在,命运的齿轮,似乎都在朝着凰主儿复生的这条道儿行走了。众人必须下定决心,对于凰主儿,是要向对待妖王妖神那样,阻止其复生,还是说,让其遵循天命赋予的神命复生。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凰主儿复生后,想大开杀戮的人,会是自己。
场中的言论,立马像条分水岭一样,分成了两派。一派坚称天命不可违,若是违抗,像是对抗凰主儿这样的,不止是付出自身性命,恐怕会连累国人和族民,得不偿失。凰主儿毕竟是与妖神妖王不同,像妖神妖王,都是要格杀勿论的,是天命赋予他们必然被消亡的。
另一派,则完全不如此以为。如果凰主儿想弑杀谁,难道能束手就擒乖乖被杀,这与违抗凰主儿的命运并没有两样,还不如就此一拼。违背天命又如何呢,可以好比妖神妖王这些,都是背运命格而生,不也是有赢得天命的机率。
烈辩论的,都是一开始就开口的那几个。其余的,很多选择了沉默。包括摇着扇子要打起呵欠来的云尘景,以及从来都不喜欢多说一句话的黎子墨。
两方人马辩论到面红脖子
时,突然想到,在中间站着的那位把大家召来的李道长,没有发表自己的高见呢。
李道长
头大汗,他自己其实都没有确切的主意,不然,不会把九位龙主请来,想让九位龙主定夺,自己好稍微推卸下肩头上的责任。
李道长哆哆嗦嗦的嘴
,声音越来越小,没能说出点决定
的话语。
众人见了,都知道在关键关头上,这男人绝对是最靠不住的一个,随之,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两位门派掌门人。哪知道,这两位和李道长一块策划把他们请来的人,同样都是一副闪烁其词的模样。俨然,这三个门派掌门人,是打了同样的主意,都协商好了,来拉他们一块下水。
不出意外,有龙主气毙了,砰,大掌狂打黄金皇椅,叱骂道:“懦夫,都敢自居掌门!三大门派,从何时起,竟是沦落到猪狗都不如的地步。百年前,明海大师任古刹门掌门时,何等令人崇敬,想当初,朕还要想拜古刹门下,拜明海大师为师父!”
明海大师,可以在百年历史中列为最传奇的人物,一切最辉煌的名词,都可以戴在那个男人身上。但是,这样一位龙主突然说出这话,可以看出,原来,明海大师的声望,远远不止如此而已。
听到这话,年纪与明海可能是差不多,与明海大师可能是同期的李道长,老脸红到像个红彤彤的太阳。想必,那会儿与明海大师同期,这位道长不知已经因被人经常拿来与明海大师对比,被天下不知道羞辱了多少回。
更可恨的是,谁都知道明海大师那
情淡泊,淡泊到什么地步,古刹门的掌门位置,他不过是去那儿帮人顶替挂个名,只挂了不过一年,马上帮古刹门提升到了天下三大门派之一的地位。因此,使得后来继承古刹掌门位置的人,比如现今的尘静大师,都只敢以代理掌门自居。在古刹门里,明海大师的高度,是无人能及的,相当于开山祖师。
同理,年纪四十的御方剑,处于不高不低尴尬的地位,是比用年纪来倚老卖老的李道长,比能用明海大师的后辈这一称号来做挡箭牌的尘静,都要更尴尬的多。天师宫,本身是不伦不类的一派,不修道,不修佛,修的只是武学,到如今,自家门派的宗旨都未能摸清。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门派怎么混到今时今
的位置,都很让人生疑。
三大门派推卸责任,九大神族,没能达成统一的意见。
云尘景除了看看拜把兄弟,对于自己身边右侧那把同样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皇椅,起了一丝好奇。右侧皇椅放出的华光,像是九把皇椅里头最弱的,弱到影子都成稀薄状,像是随时命损一般。不知九族里头的哪个兄弟姐妹?
西真女皇见事情没有结果,像是恼怒地咬了口牙,道:“东陵天子,麒麟的主子,不是今
到席了吗?作为九龙之首,如此沉默是不是太对不起大哥这个称号了,何不给大家表个态?”
九族里头,唯东陵天子,是最躲不掉的,想隐身都没法隐,因为名气太大,九龙之首,全天下哪怕是个小乞丐都应该知道他万爷的名号。
可是,这西真女皇未免太心急了,竟然如此挑衅起了东陵天子。
寒气充斥的一声冷笑,严威十足,凌厉地像是从宫殿中深处发出,在梁柱之间
漾徘徊,绕梁三
,余音不止,乃让人都察觉不出是从哪把皇椅上发出来的。
众人身子一凛。
西真女皇都像是不
在一瞬间似乎屏住了气息等待。
无情的寒音,像是从来没有存在感情,说:“有什么好说的?若是她敢对朕及朕的子民拔刀相对,朕拿了她就是。”
这话,说得还真是,让殿中一片错愕之声。
不会儿,有人
笑,有人低笑,有人狂笑,有人大笑,还有人,笑而不语。
这东陵天子真够自私的,只顾着自己,也从不会想过是与其他人同在一条船上,更不会想与他人同仇敌忾。但是,若是没有十足的自信和可以狂妄自大的底气,谁又敢,毫无保留,当着众人说出这样毫不给人半点情面的话。只有想通这点的人,何不是身体陡寒,眸中划过一道刀光。
九族说是上古
传下来的亲手足,然而,论到利益之争,夫
都能反目,何况兄弟。东陵天子,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
大哥发了这话,好比一家之主,说了,各家兄弟,都长大成人了,自己料理自己吧。底下的,请大哥发言定夺的,见大哥都这么说话了,又能怎样。除非是,夺了大哥这个位自己来发话,让众人臣服自己。
西真女皇心里的盛怒是可想而知的。因为,她的棋步,俨然被黎子墨打
了。本想
黎子墨就范,哪知道黎子墨连这样不负责任的话都能说出来。
该死的是,场内,不是所有人都是她的人。比如她还没能完全拿住的西秦,以及与东陵绝对站在一个阵营里的云尘景。更该死的是,正是这样错综复杂的情况,导致黎子墨说的各自为政这话出来以后,竟是成了目前最符合各人的心理。
就此可以推测出,黎子墨这话,表面任
狂妄,实际上,绝非如此,是一位富有心计的王者深思
虑之后的结果。
短短不过数年,那位曾经在仙剑大会一鸣惊人的无情少年,那时候的少年,只记得只会一双无情的眸子装模作样想威吓下面的人,结果,如今的城府和深沉已是成长到这个地步,实在令人惊心。
云尘景收起扇子往掌心里静静地敲了声,眯起的蓝眸,落在西真女皇搭在皇椅扶手上的指尖,只见那
出一小截的指头是光滑如玉,完全没有衰老的模样。
九把皇椅上的光华,随着尊贵的客人离去而消散。三大门派的掌门人,见神族的皇者离开之后,无不是立马精神抖擞地
直了
板,做出一副立于万人之上的清高姿态。李道长回身,向另外两位掌门说:“贫道相信,关系自身时,神族皇族都无法视若无睹。我等,只需耐心观察就是了。”
另外两位掌门纷纷赞同。紧接,三人是走出行宫,要下到七峰池,主持那儿即将开始的仙剑大会。
花夕颜和小太爷乘坐的马车,折腾了将近一
,才抵达了七峰池旁。皇帝之前,已经先派人在这儿定了客房。
七峰池旁,在七峰接壤的六个山脉之间,是建了六座客栈,同是茅山派负责,为的是接应仙剑大会来的客人们。可是,每次参加仙剑大会的客人太多了,使得,客房的紧俏程度让人难以想象。为了能接待更多的客人,客栈几度改建,改到现在,除去了招待特别贵客的别院,变成统一规格大小的客房,入住的客人无论高低贵
,都是一样的房间。
真正娇生惯养的贵客,嫌弃这样房间的话,当然不会住在这,也有的是法子。
花夕颜来到之后,亲眼目睹了有贵族直接将乘坐的马车变化为华丽的住所。
好在,他们一家三口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太子爷有时候游走天下,是连野外都睡过了,有张
睡,已经可以说是天堂。问题在于,一家三口只有一间房,莫非,今晚上,他要睡在父母中间?
从没有和父母一块睡的小太子爷,想到这儿,小颜立马一片通红。
花夕颜哪里知道大儿子离题老远了,吩咐柳姑姑将行李中那些最厚的衣服都拿出来,准备给儿子和他换上。明
听说这里还要下大雪,温度会更低,可不能感冒了。
翻着保暖的衣物时,花夕颜突然想到要拿这里的雪洗洗脸。这儿的雪,据闻与平原的雪还不同,沾有灵气。她想体会下什么叫灵气的雪。
柳姑姑听到她这话,去外面帮她
点雪。
小太子爷坐在窗户旁的椅子,拿起本书掩饰自己紧张的小心情。花夕颜坐在太子对面,给儿子冲茶,侍奉儿子念书。
窗户里头,母子俩对面而坐的亲密剪影,落在了对面另一间客房的窗户里头。
贤王阮灏君眼睛慢慢眯了成条
隙样,似乎在准确捕捉花夕颜脸上的一丝一毫。
宫皇后?
不,她骗得了他人,但是,绝对骗不了他的。
这人分明是花家的大小姐花夕颜。只瞧她一笑一颦,像是聚集了天地所有灵气的杏眸,
光溢彩,对着他,始终是那几分冷嘲热讽。恨,看不见。他原先总以为,他休了她,她该恨他恨到半死,结果表明是,她不仅连点恨意都别想在她眸里看得见,倒是在她双眸里明明白白对他写了两个大字:不屑!
他休了她,她反而不屑他了。说出去,谁能信?他反正是不信的。
一个曾经为了他去跳河的女人,能对他没有恨之入骨,能对他没有半点感情留恋?
一切,不过是她自欺欺人。因为,她和他分手时敲诈他拿了他开具的那张欠条,不是后来还没有向他追究吗?
基于如此,他是情愿相信她是被东陵天子
迫的。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化身成为宫皇后,又怎么会与东陵天子有了关系,但是,他绝对相信她就是他认识的那个花夕颜。
现在,只要在众人面前剥去那层皮,让她
出花家大小姐的真面目来,到她无法否认的时候,或许,就此她能承认她对于他的那份感情,至今没变。不然,他贤王实在太委屈了!被他休了的女子竟敢对他不屑!
再有那东陵天子,那高高在上宛若云端上的男子黎子墨。早就看不顺眼了。只要揭
她是被他休过的女子,当众狠狠一块羞辱一把东陵天子。想到这儿,他不这么做绝对是不行的。
“主子。”常青进门,给他找了个添了炭火的暖炉进来,见他屹立在窗户前不动,轻声提醒,“风大,今晚要下雪。属下帮主子把窗关了吧。”
说了几句,发现主子好像一句话都没有听见。
阮灏君一双视线,都像冰冻一样落在了对面的窗户。
常青顺他眼神望过去,望到了花夕颜,怔了怔:“这不是宫皇后吗?”
“宫皇后。”阮灏君嘴里玩味这几个字,道,“宫皇后不是死了很多年吗?”
常青想,莫非主子遗忘了吗?谁不知道宫皇后死而复生了。
“常青。”
“属下在,主子。”
阮灏君眯着的眼,追逐那个走出房门拿了个铜盆的柳姑姑,
角落下一抹阴影:“对面的客人,似乎是找什么东西,你去看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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