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冬瓜、小豆子,你们两个站这里,皮蛋、铁头、南瓜子跟我来,李哥哥,你带其他的人到那头去晃晃吧!记得太阳下山前要回山寨喔!”小雀发号完施令,便钻进热闹的人群中。
小乞丐们听话的各就各位,拿着碗,开始向路过的人讨银子儿。
易小雀,是现任丐帮帮主易代涛的妹妹,小乞儿兵团的老大。
她活泼可爱、精灵讨喜,虽然层出不穷的鬼点子常常整得大伙哇哇叫,却还是整个丐帮上上下下最得宠的小丫头。
“有钱的大叔,赏点碎银吧,我爹娘想吃糖葫芦。”她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笑容甜甜的向
面而来的男人伸出木碗。
“丫头,糖葫芦是小孩喜欢的玩意儿,没有大人还爱吃糖葫芦的。”他在木碗中放下一锭银子。这小女孩衣着虽然破旧,却无一丝腼
,尤其那会说话双瞳眨巴眨巴望向他时,教人不顺她意掏出银两也难。
“谢谢大叔,大叔真是好心人。” 她调皮的吐吐舌头,目送他离去。心中暗忖:大人就是吃这一套,你只要装得天真无
,他囊中的银两就会自动跑出来“咚”的一声掉进碗里头。
所以说,只要有钱拿,偶尔耍耍白痴也不是什么坏事。
“大婶,可不可以给我一点钱?我肚子好饿喔!”她换了一张脸,可怜兮兮的央求道。
反正都是要钱,要哭要笑随她高兴。
“唉!乞讨的孩子,来来来,我这还有几枚铜钱,给你吧!”经过的胖妇人面
怜悯之
,忙将方才收账的零头给她。
好少喔!
小雀在心里头犯嘀咕。瞧她
间的荷包明明鼓鼓的那么一大个,怎么出手这么小气呀?
“谢谢你,我终于可以买这三天来第一个包子了。”装出一脸感动的神情。
“什么?!三天只吃一个包子!不行、不行,难怪你身上没几两
。”胖妇人见她扁扁嘴,一副委屈状,顿时同情心大发。
嘿嘿!她前天吃烧饼和稀饭,昨天吃面疙瘩配小菜,当然这三天“只有”今天吃包子罗!她可没有说谎。
“我那七岁的女儿手臂有你两倍
,你这么瘦可怎么得了。”她解开荷包,
出亮闪闪的大元宝。
呵呵呵!果然是很多很多钱。
小雀看得两眼发直,只差口水没
下来。
难怪她后面要站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那荷包里可是货真价实的黄金耶!
看来,今儿个和乞儿兵团的兄弟们,可以好好打一顿牙祭罗!
“收好呀,小女孩,可别让坏人抢走了。”胖妇人将两个大元宝
进她手中,一手一个,沉甸甸的,差点合握不起来。
“大婶,你对我这么好,小雀真是无以为报。”她眼中雾盈盈的,看似含着泪水,心里可是乐得快要飞上天。
“不用、不用,只要你养胖一点就好,可怜的孩子。”说完,还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才摇摇头走开。
小雀连忙把元宝小心翼翼的藏进衣襟中。
看来今天已经可以收工了,光这一个元宝,就足够让大伙儿从街头狂吃到街尾,再从街尾杀回来还有剩呢!
另一个元宝用来买些营养的食物给生病的大
,希望他的病赶快好起来,才能和大家一块儿出来玩,否则整天病恹恹窝在破被里,教人看了就难过。
她轻快的吹起口哨,准备叫其他人集合。
“老大,今天怎么这么快就要打道回府了?”站在不远处的皮蛋,一听见她的口哨声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才不是回山寨呢!我今天讨到了好东西,咱们可以好好吃一顿了,去找其他人一起来吧!”她笑得合不拢嘴。
等下他们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呆头鹅看到那两个大元宝,肯定瞪得眼珠子都会掉出来。
“哎哟!你怎么可以打人?” 在一片纷
嘈杂中,隐约听见南瓜子吃痛的喊叫声。
“喂,你干什么?”皮蛋看见有一个高瘦、穿着华丽的公子哥,正唆使他身后的小喽罗教训南瓜子。
“打人?我没把他一脚踹开已经很客气了,竟然敢挡本公子的去路,不想活啦!”他凶神恶煞的对两个
臭未干的小
头发团。
“呜…我又不是故意的。”南瓜子呜呜咽咽的,仿佛受尽了委屈。
“这位大爷,你就别跟小孩子计较了,我代他向你赔不是。”小雀知道跟这种人讲道理是说不通的,还不如好言几句打发他走。
“去去去,我最讨厌臭乞丐了,滚远点!别再来烦我。”他虽仍怒声喝斥着,但语气已较先前和缓了些微。
待傲气公子拂袖走开,小雀才问南瓜子:“你怎么招惹到那种人?”不是教他们别随便意气用事吗?
“没有呀!我只不过在他跟前喊了声大爷,他就唤身后的人揍我一拳,还把我推开。”他摸摸被打的脑门,果真肿了一块,疼得很。
“真是嚣张,本姑娘今天心情好,陪他玩玩去。”不待南瓜子出言制止,她已往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不多久,灵活的身影回到原地,手中多出一包东西,正一上一下抛玩着。
“雀老大,这是什么?” 其余几人皆等在那,一见她回来,连声问道。
“那登徒子身上的钱袋,借来玩玩,有机会再还他。”她得意的噙着笑。这一招可是娘亲传给她的,平时派不上用场,使来教训小人倒还
顺手。
手段高明归高明,小雀一向不喜欢盗人财物,宁可靠一张伶俐嘴巴让人心甘情愿掏出银两。此次破例纯为兄弟出一口气,料那狗眼看人低的男子猜不到为何钱袋会平空消失。
“老大!你真厉害!”铁头马上竖起大拇指,逢
拍马
。
“少来。走!老大我今天收获颇丰,请你们去吃个
。”
运气不好时,常常是有一餐没一餐的,所以只要有人讨到了大数目,断无藏私的道理,无不先请大伙吃个过瘾再说。
“耶!耶!”一大群萝卜头于是嬉嬉哈哈的扬长而去。
不只这群小乞丐,所有帮会的人几乎都敬易小雀三分。
并非因为她是前任帮主的女儿,现任帮主的妹妹;而是她直
子、好打抱不平、凡事皆以帮内人为重的态度使然。
就因如此,即使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她说的话、做的事,几乎没人会有任何相左的意见。
除了易代涛是大家尊敬的头头之外,他们也自然的称呼小雀为“老大”
不过,这是孩子们才会这样叫的,因为她的确是不折不扣的孩子王。
有这么一个老大,就可以不怕被人瞧扁、被人欺负,和他们加入丐帮前孤零零行乞、过一天算一天的生活真是天壤之差。
有很多人觉得当乞丐是很可怜的,不过,小雀从来没在意过自己的出身。
她永远是那么乐观。
她从未质疑过,为什么生来要当乞丐,不能像富贵人家小孩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而要辛辛苦苦周旋在各种人之间,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
哥哥是丐帮帮主,爹也曾是,祖父、曾祖父…不知道有几代了,他们毕生的责任都是照顾这些大小乞丐。
他们多半是年老,力衰而孤苦伶仃的老人,要不就是身有残疾、无法像正常人一般工作的壮年人,和被爹娘抛弃的可怜孤儿。
在丐帮里头,她算是最幸运的孩子,亲人俱在、身子也健康,哪还有资格埋怨呢?
历代丐帮帮主都不穷!也不富有,他们有能力赚很多钱,过一般大富人家的生活,但他们始终是以再简朴不过的模样示人,竭尽所能的让乞丐们有得吃有得穿,不至于成为路边冻死饿死的枯骨。
更甚者,他们总是劝诫身体无疾、还有能力劳动的人试着去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而自幼被丐帮收留而成为小乞丐的孩子,长大后也能靠自己的力量赚钱,不要成为一辈子只会伸手、在别人眼里不值分文的无用之人。
毕竟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世界,依赖别人接济过活,过得并不比出卖灵
的
女光彩到哪去。
这点外人不明了,可小雀却清清楚楚。
她不希望这群死心塌地跟着她的孩子们认为自己是低下卑
的。所以,她让他们了解,勇敢的面对人群、重拾自信是很重要的事,因为他们以后可能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教他们如何不在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掉眼泪,她带着他们疯,她做一个称职的孩子王…
虽然某些行为总难免有点任
,但在她心中自有一把衡量的尺,在冲动下做的事,也不至于会伤天害理,造成无法挽回的缺憾。
易代涛晓得妹妹拥有皮上天的个性,和使鬼点子整得人哭笑不得的本事,但他还是放手让她带着一群孩子到处跑,就是这个原因。
像这个时候,一群衣着破烂的孩子,正坐在酒楼里大吃大喝,而店小二在一旁恭恭敬敬的服侍着。
他在半个时辰前的脸色可不是这样的。
乍见那么多个小乞丐钻进酒楼时,他还以为他们是准备来吃霸王餐的,赶紧凶巴巴的拿着抹布挥舞,把他们驱到门边。
“走开、走开,咱们还有客人要服侍呢!没时间施舍饭菜,要饭到别家去。”
“咱们才不是要饭,是来当大爷的。”小雀使个眼色,大伙便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开始
头接耳的讨论起菜
。
“喂喂喂,你们不可以打搅本店做生意,占了这么一张大桌子,别的客人要坐哪?” 店小二气急败坏的手叉
,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我要红烧馒鱼。” 圆滚滚的小冬瓜率先发难,他快饿死了。
“我要清蒸豆腐。”小豆子一想到白
的豆腐,口水就快滴下来。
“我要…”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出自己想吃的东西,
“喂,我们点了这么多,你是记下了没?”小雀突然看到小二一言不发的睨着他们,好像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似的。
“点也没用呀!我们这可是不供应霸王餐的,你们付得起钱吗?”他双手
叉在
前,一副赚贫爱富的模样。
“当然…”小雀最讨厌这种鄙夷的口气了,难道穿得不够华丽,就没有资格进酒楼吃饭吗?“怎么可能没…”
“我来替他们付,”突然一锭大元宝被放进店小二的手里。“这样够不够这些小兄弟好好吃一顿?”
“够够够,太多啦!”店小二不解的看着这位出手阔绰的大爷,原本一张臭脸立刻赔起了笑容,鞠躬又哈
的。
“那就赶快去准备,没看他们都饿了吗?”他用不容忽视的口气命令道。
“耶,终于有得吃了。”孩子们撇下刚才的不愉快,乐歪了。
“哼!多事。”小雀老大不高兴的哼道,从襟中摸出了一个大元宝,冷着脸走到隔壁桌“砰”一声将元宝按在桌上。
那小二只是怕他们白吃白喝,虽然讨厌势利眼的家伙,但被一个不相干的人瞧不起更让她恼火。
原本好事的那个高大男人兀自斟着酒,反倒是旁边的白衣人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抬起头来。
“斌,我想你好心过头罗!这票孩子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他闲闲的提醒道,目光仍停留在小雀脸上。这小丫头气呼呼的模样还真可爱呢!
“伟轩,收下。”他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还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是…”他冲着小雀
齿一笑,将元宝纳入衣袋中,不再多说什么。
这两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一个冷冰冰像个聋子一样,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一个又老是抛媚眼,还自以为那张笑脸多俊多
人,在她看来,统统有病!
忍着
肚子不
的情绪,她回到座位上,不再往那个方向看。
若是她在乞讨,他施舍个大元宝,她会很乐意收下,可是现在她是座上客,就不容许别人施以怜悯的眼光。
将来若还有机会进这种大酒楼,她一定会先亮出银子堵住势利小二的嘴,免得又教别人看笑话。
桌子上很快摆
了佳肴,小乞丐顾不得形象的狼
虎咽起来。有得吃就赶快吃,别等到银子花光光的时候才来后悔。
“我要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高大男人忽然
低声音,问了一句。
“依你叙述,这附近倒真是有那么一个类似的地方。我想,不妨去瞧瞧。” 白衣人打探消息的功夫到家,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即使老大这回真是交给他一样很奇怪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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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依白天那些路人给的指示,在山中左拐右绕了好一阵后,他俩果然看到一座简陋的山寨。
寨门前的地上闲闲坐了三四个老头,或靠着石块闭目养神,或
着烟斗享受徐徐吹来的晚风。
“前辈,可否请寨主出来一会!”虽然这人其貌不扬、衣着破旧,楚伟轩仍是客客气气的问道。
“黄河闹水患,灾民暴增,帮主前去了解情况,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啦!”老乞丐勉强掀了一下眼皮,又继续
起他的宝贝烟斗。
“那…这会儿是谁在当家呢?方便出面一晤吗?”他又追问道。反正,有什么事总得先进去才好谈,老待在寨门外可不是办法。
“哦!你不是专程来找帮主的吗?那我告诉你好了,现在咱们寨里大大小小事都由帮主的妹妹在打理,你有事可以同她说。”老乞丐心想,这两个人看来不是坏人,让小雀和他们
涉应该没关系才是。
“妹妹?”楚伟轩难以想象,一个女孩子如何负起管理这别人口中势力不小的丐帮帮众。
他回头看向惜言如金的男人。
“无妨。”他点点头。
于是老乞丐便撑起身,一摇一摆的进去通报了。
“请进呀!二位。”
寨里没有想象中脏
,大厅虽然没什么摆饰,但简单宽敞的结构,外加正前方那张铺着色彩斑斓豹皮的坚固大椅,充分显示出这是个很慎重的地方。
惟一不协调的是,那张豹皮大椅上两只晃呀晃的小脚。
“两位,又见面了。” 小雀整个身子陷入
皮中,由她脸上的笑容看来,她目前的心情显然比在酒楼时要好得多。
“是你呀!真巧。”再见面,应是有缘。楚伟轩当她是
人,想也不想就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歇歇脚。
“敝姓楚,叫我伟轩就好了。”
“少说我也是这丐帮的代理帮主,楚公子来到我的地盘上就不能尊重一下主人吗?”小雀挑了挑眉毛,语气中倒无敌意。
“你太见外了。”楚伟轩知道她不会为难他。
“没的事。”她笑着看向另一边。“这位公子,你也请坐呀!敢问大名?”一直都不讲话,不闷吗?小雀竟替他担心起来。
“史仁斌。”他简短的回答,便不再多言。
“死人冰?”她故意扭曲那三个字,差点忍俊不住。“好名字、好名字,这名字实在再适合你不过了。”
“姑娘如此认为?”他岂会看不出她那一脸贼笑的样子是因为什么。
“没错。”空有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却正经八百、不苟言笑,大抵也只有死人或是冰块可以形容他了。她这辈子可从来没看过这么无趣的人呢!
一旁的楚伟轩乍听她拿老大的名字来取笑,心里对她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一般人看到老大那张酷脸,多半是尽量小心不去得罪,只有她,敢毫不迟疑的向他的威信挑战。
嗯!有勇气!
“我叫小雀。往后的一年半载这儿都没大人,所以由我当家。两位大驾光临,可是有目的而来?”她清楚的告诉他们,若是质疑她一介女
的能力,就没什么好说,可以请回了。
“我想看看传说中的宝贝月珑纱。”史仁斌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来意。
“月珑纱?”孙老搔搔一头
发,
脸狐疑,这月珑纱名声虽大,但真正见过的人可是少之又少,怎么可能会在这山寨中出现呢?“史公子可能有所误会,月珑纱并不…”
“我很确定。”连续三个月梦到同样的地方,他一见山寨就知道是这里没错。
而且梦中那老者一直叫他前来寻找失落的宝贝。他无论如何铁齿,这回也不得不信
,同样的事情被提醒了将近一百次,不给吵死也给烦死!
所以,只得暂时放下手边繁重的事务,就当作是活动活动筋骨、散散心,依照梦中老人的指示一路向西走,果不其然,找着了这座山寨。
为何非要他来寻找月珑纱,他也不知道。
反正有些事情是不能以常理来解释的,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史公子,如果你肯定那宝贝真的藏于这座破寨子中,我是不反对让你自个儿找找看的。”
月珑纱,听起来似乎是个
有气质的东西,但他真以为那种东西会出现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吗?
就当他是个脑筋不正常的寻宝狂好了,可是,她竟舍不得太快下逐客令。
也罢,给他们一点希望,反正找得到是奇迹,找不到也不关她的事。
不如趁他们有求于她时,嘿嘿嘿…“小雀姑娘果然好说话,史某人先谢了。” 史仁斌早看出她不是一个小气的女孩,但也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快。
“等等,我没讲完呢!”小雀绽开一朵灿烂且无害的笑靥,但旁边的小乞丐们看了却无不心惊胆战。
那代表雀老大活得太无聊了,而此刻正好有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找上门让她开刀:这两位若不想被整得死去活来,可得把皮拉紧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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