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田妍紧抱着背包,瞪着周围朝她跪拜的一大群人,惊惧的一步步向后退,像是突然间掉进天方夜谭。
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诡异了,好端端的,她突然被一群“阿里巴巴”给绑架了,接下来还被带进一座富丽堂皇的皇宫里,所经之处,大家还拼命朝她顶礼跪拜,活像她是活佛再世似的。
比想想像中被绑架的不人道待遇,这样虔诚、宛若拜神似的膜拜法,更让她
皮疙瘩,不听使唤的窜个不停。
最诡异的是,她竟然突然听懂了眼前这群侍女的话——不,她疯了不成!
田妍用力敲了自己浑沌的脑袋一记。
她本来就是念阿拉伯语文系的,才会一直找不到工作,最后沦落到餐厅端盘子当服务生,她当然应该听得懂她们在喳呼些什么,只是刚刚遇到那群阿里巴巴时情况太慌乱,她一时没有意会过来罢了!
“感谢阿拉庇佑,公主终于安然归来!”一群侍女又是拜她、又是拜天。
“公主?”这又是在演哪剧戏码?
田妍瞠目结舌的瞪着眼前这群人,索
背包一丢,整个人趴到地上,拼命的朝众人磕起头来。
“既然落到你们手上,要杀要剐就随便你们,求你们别这么整我!”
“公主,别这样!”
霎时,一群侍女全慌了手脚,虽然从蒙着布巾的脸蛋上看不到表情,一双双澄澈大眼里,却明显透
着惊慌。
“公主,您是尊贵之躯,怎么可以向我们跪拜,这是不可以的!”
侍女七手八脚的赶紧把她搀扶起来,惊惶失措的说道。
公主?尊贵之躯?
她用力捏捏自己——不对啊!
这么真实的痛觉,更让她确定自己绝不是在做恶梦,也不是突然掉进某一个穿越时空的荒谬神话里,跑到了另一个年代。
难道——是她走错了拍片的摄影棚?
“公主…”
这一声叫唤,又唤起了田妍的火气。
“拜托!我叫田妍,不是什么公主,你们听不懂人话吗?”田妍暴跳如雷的吼道。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一看她发了脾气,一群侍女更是惊慌得活像天快塌下来似的,更加惶恐的拼命磕头、跪拜。
“别再叫我公主了!你们看我这样子,顶多只有替人端盘子的分,有哪一点像公主?”
气极了,田妍索
将脸上的面纱拿下来,凑近每个人面前,让她们看个清楚。
只是一看到她
近,每个人全别开脸,就连门口的护卫也纷纷走避,谁也不敢多看她的脸一眼。
这是什么情形?她或许长得称不上国
天香,起码也算是个清秀佳人,怎么每个人一副活像看到鬼的惊恐神情?
“喂!我说你们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我田妍有长得这么不堪入目吗?”
田妍望着眼前一大群恐慌的侍女,顿时
了气,无力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公主,您的脸是不能轻易示人的,请把面纱戴上。”侍女纷纷跪地恳求。
“好,我不吓人,这总可以了吧!?”田妍无力的将丝巾包回脸上。
身陷在这一团混乱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急切的交谈。
“真的找到公主了?”一个威严的声音问道。
“是的!护卫们在城外几公里处发现了公主,马上就将她带回来。”
“弥也敦呢?”
“回王上,当时并没有发现他的下落。”
说话声伴随着一群人急促的脚步,朝寝殿的大门
近。
“是…是谁来了?”田妍抓起一名侍女,紧张的问道。
置身此处,任何风吹草动都让田妍心惊胆跳。
“公主,是王上来了!”侍女兴奋的报告道。
公主的爸爸来了?来得正好!
这些对主子一味崇敬的侍女分不清真相,当爸爸的总不会连自己的女儿也认不出来吧!?
当下,田妍总算有点高兴的心情,她很快要
离这场荒谬的恶梦了。
华丽厚重的大门一打开,一名容貌威严,穿戴长袍、黑巾,额上还箍着块黄金图帜的男子,随即急切的朝她步来。
“娜雅,你可回——”一对上田妍圆亮清澈的眸子,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怎么了?”一旁的侍卫担忧的上前。
沙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身披王室标志图腾披风,身材纤细娇小的女子,眼底希望的火焰渐渐消失。
“她…”惊愕很久,沙律依旧无法开口。
“你知道对吧!?”田妍兴奋的笑了。
从这一连串事件推敲下来,她才头一次来到阿拉伯,身上唯一和这个地方有关连的,是陌生女子送她的东西,如果那名女子就是侍女们口中的公主,那么一切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我不是你的女儿!只是正巧穿了你女儿斗篷、骑了她的马,不信你看,我叫田妍,来自台湾…”她赶紧掏出包包里的护照、证件凑到他面前。
一干国务大臣,早就怀疑眼前这个体型截然不同的女子是假冒的,经她这么一说,更是紧张起来。
“王上!她说的——”
“她千真万确是公主,只是沿途太劳累,胡言
语,大家别当真!”沙律迅速回过神来,语气镇定的打断他。
“你这个老家伙糊涂啦?连自己女儿也认不得了吗?”田妍气得忍不住骂道。
“公主,您不该冒犯王上!”一旁的国务大臣蹙起眉,轻声提醒她。
“我管他是王上还是王下,总之他真假不分,就是不对!”田妍义愤填应的挥舞着小拳头骂道。
“公主,你——”
“不怪娜雅!”沙律沉重的打断国务大臣。“她一路奔波,情绪一定不稳,让她好好休息吧!”
踩着一反来时兴奋的脚步,他沉重的转身步出寝殿。
“喂——老糊涂!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儿!你听到了没?放了我——”
遽然紧闭的厚重大门,阻隔了凄厉悲惨的哀嚎,也阻隔了她回到自由的唯一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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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公主好像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坏!
穿着、袭黑色金边薄纱长袍,慵懒半倚在柔软的贵妃椅上,田妍一手拿着甜美多汁的苹果啃了口,一手捧着香滑可口的点心,
边挂着抹
足的笑容。
从她明显丰腴、红润的气
,明显看得出过去几天来,她受到的何等尊贵荣宠的待遇。
几名宫女在一旁又是递水、又是准备点心、水果,将她侍候的妥妥贴贴,简直像把她捧上天似的。
说实在的,撇掉被人硬是抓到这里来,当个劳什子公主,这种前呼后拥、有求必应的感觉实在不赖!
以往总是她端盘子,看人脸色侍候人,如今被人高高捧在上头、唯恐她有一点疏失,也该算是扬眉吐气吧!
反正将错就错,这些蒙着脸的傻瓜,既然要把她当公主侍奉,那她也乐得乘机享受一番,起码这些人殷勤的态度,绝对比领队小姐冷冰冰的嘴脸好上太多了!
而在这闲来无事,她也打听了不少有关于宫内的八卦。
据她收集的情报,原来老糊涂名叫沙律,拥有六个太太、四个小妾,孩子更是多得难以计数,平时最宠爱的,却是这个第六个太太所生的女儿——娜雅。
娜雅个性独立强悍,只可惜就是太聪明、太有主见了,这让她对于王室的传统规矩诸多不
,才会毅然决然私奔出走。
“公主,要不要俐玛再去替您取些点心来?”
一旁侍女殷勤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冥想。
“当然要!你尽管去拿,别跟他们客气了!”反正不白不吃!田妍
的朝她摆摆手。
侍女端着银盘快步走向大门,孰料才到门边,大门就突然打开。
“王上!”俐玛迅速地恭敬行礼。
“亲爱的‘父亲’,你来啦?”田妍毫不文雅的啃着据说极为昂贵的梨,懒洋洋的招呼道。
喊了几天,她倒也叫得越来越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
像那么一回事哩!
沙律站在几步之遥外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更没有看自己的女儿时那份温情,俨然就是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
田妍不是傻瓜,她当然看得出来,沙律肯定知道她绝不是他的女儿娜雅,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她当他的女儿。
真不知道他是打着什么算盘!?田妍又随手抓起一块糕饼,边暗自打量着门边的他嘀咕着。
沉默许久,沙律终于开口了。
“娜、娜雅!”沙律不自在的唤了声。“王父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喔?什么消息?”田妍心不在焉的哼道。
“拳击赛快到了,你也得准备开始练习、参赛了!”
“什么?打拳击!?”来不及咽下的糕饼,差点噎死田妍。“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叫我去…打拳击!?”她愕然瞪着他。
“我没有开玩笑!这是阿拉伯几国间每年的传统,你必须代替‘卡达’出赛,绝不能缺席!”
人家不常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下田妍可终于明白这句话的真意何在!
“我就知道!”田妍丢下糕饼,火速的冲到他跟前。“你莫名其妙硬要扣一个公主的帽子在我头上,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她就说嘛!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平白无故在路上就能捡到一个现成的公主好当,原来这个老
巨滑的老家伙,早就打好如意算盘,准备把她当成替死鬼去送死!
妈眯啊!她只会吃喝玩乐,根本什么也不会!顶多也只会爬爬枕头山罢了,如今竟然要她去打拳击!?
再说,她这么娇小,要她去当沙包还差不多,恐怕对手一挥拳,她就被打成
馅了,叫她去参加拳击比赛,岂不是找死?
难怪这两天她的眉头老是跳个不停,果然就是个坏兆头!
“比赛就在十五天后,你最好先准备一下比较好。”
沙律心虚的回避她的目光,转头就往门外走。
“喂——”田妍急得直跳脚。
他要她准备什么?依她看,先准备后事还差不多!
临到门边的身影,突然停了下脚步,语重心长的留下一句。
“我也是万不得已,你就认命点吧!”
她有没有听错?她竟会在沙律的语气中,听到一抹沉痛的忧伤——
田妍望着越行远的身影,莫名自脚底窜起一阵凉意,像是——已经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望着
桌的水果、点心,田妍真的
哭无泪,连半点食
也没有了!
虽然她田妍活了二十几年,对国家社会上无重大贡献,可也不能抹煞她一年多来在餐厅服务人群的苦,老天爷也总该给她最基本的生存权吧!?
突然间,脑中浮现一个浑身孔武有力的女巨人,抖动着一结实的肌
,咆哮着将她一拳打飞出去的画面…
自脚底窜起的一阵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行!她绝不能在这里傻傻的等死!
她一定得想办法逃走才行!
只是当田妍一开门,看见二十四小时轮
有人严密看守的门外,忍不住揪起了眉头。
她只有两条走不了远路的腿,一双无缚
之力的手,能怎么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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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袭人的夜晚,冷月凄清的悬在天边。
空旷的沙漠里万籁俱寂,除了这宫殿大门前隐约闪烁的火光外,整座宫殿全笼罩在黑夜之中。
在这片黑暗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挂在足足有四层楼高的殿廊边晃动着,还不时传来愤恨的低咒。
“该死的!这是什么墙嘛?就算是猴子也铁定摔死——”
想像远比实际来得容易多了!
田妍狼狈的从殿廊边爬回阳台,气
吁吁的跌坐在地上。
虽然外头是寒风飕飕,却仍热出她一身汗。
枉费她辛苦勘查地形,找出了这唯一离开的出路,却没料到这座宫殿,全是由足足有她的两倍大的石头所堆砌而成,不但巨大,而且还光滑平坦得要命,难怪老糊涂这么放心,墙边连半个看守的人也没有。
看着下头通往自由的路,心想只要下了这面墙,她就自由了,但除非她想玩掉小命,否则她绝不能贸然行事的。
望着灯火通明的寝殿,突然间她灵机一动,赶紧转知回寝殿搬出衣柜里一件件罩衫长袍,绑成一条布绳笔直放到地面上。
她真是太聪明了!田妍沾沾自喜,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冰雪聪明!
将布绳牢牢绑在阳台的石柱上,她跨出阳台围栏,深
了口气,抓紧布绳准备往下。
宛如一只无尾熊,她紧攀着布绳,小心翼翼的一寸寸往下滑,夜晚的寒风吹得她不时飘来
去。
田妍不但得抵抗强劲的狂风,还一边得支持自己的重量,移动的速度实在相当缓慢,但在这生死关头,她已经无法想太多,只能咬着牙奋力往下爬。
老天肯定是存心作
她,就在她已爬到一半,布帛缓缓撕裂的声音却从头顶上传来,虽然夹杂在风中的微弱声音几不可闻,听在她耳中却宛如响亮的催命丧钟,足足令人竖起一身的寒
。
“佛祖、观世音、耶酥、阿拉,拜托谁都好,千万要保佑我啊——”
虽然她平时有些爱占人便宜,总算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也做过几件损钱助人的善事,虽然那些五块、十块金额实在不多,她的心意可无价的,老天爷可不能对她这么残忍,让她横死异乡——
只是,她乞求的每个神,全没听到她哀切的恳求,布帛仍是以一发不可收拾之势,撕裂得越来越快。
田妍毫无办法,随着一个遽然扯裂的声响后,她的身体也随着地心引力猛然往下掉,眼看摔成一滩
泥,是无法避免的命运。
她闭上眼,等着剧烈痛楚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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