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那团奇异的秸黄
光芒一直在慕龙泉身前不远处漂浮,不管他的速度多快,都始终漂浮在相同的距离上,仿佛慕龙泉从未移动过,微微的秸黄
光芒指引着慕龙泉不停地改变方向,甚至毫不停留地从巍峨的山峰之中穿过去,而无论是空气中佛音化成的沉重压力和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山石都在这团光面前变得仿佛不存在一样,渐渐地,慕龙泉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一团模模糊糊的光源,像是隔了很多层玻璃看灯光那样模糊却确切地知道它的存在,而这秸黄
的光芒正是带着自己直直地向着那光芒冲去。
中央莲台上的光明猛地停止了禅唱,双目突然暗淡下来,额头中央那翡翠般的点缀却瞬间变得炽热,一闪之后已经变成了一开始的那个光明的样子,紧皱的眉头下那锐利的双目紧盯着已经消失在无数山脉之后的慕龙泉、衣袖一振正要追去的时候,突然一怔。
光滑润泽的地面上,琉璃小小的身体正在缓缓地褪去颜色,雪白的肌肤一点一点地变成了仿佛暴晒过的红土一样的东西,触目惊心。
“…琉璃。”
光明低低地呼唤了一声,身影已经瞬间出现在那瘦小的身体旁。“琉璃尊者…为何你一定要让他带走琉璃心?你忘了我们的誓愿了吗?”他的声音沉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起巨大的共鸣。
琉璃的眼神微微有些迷茫,随即清醒过来,清澈的眼睛看着光明,微微地
出一个笑容:“…你不明白的,光明。”她的声音微弱到了极点,几乎刚刚出口就消散了:“我没有你的能力,但是我能看到…很多你们看不到的东西…可我不能说出来…断
之宿命…呼…”
她的目光变得茫然,小嘴微微张合,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了。最后只是轻轻地伸出小手,握住光明光滑润泽的手掌之后,微弱地呼出了一口气:“光明…”
清澈地眼睛失去了光泽,缓缓地合上。
光明的眉头一皱,毫不迟疑地运指如刀、将自己的一只眼睛挖了出来,轻轻放在琉璃的额头上,那眼珠竟然缓缓地沉了进去,到最后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痕迹。而琉璃的大眼睛也立即缓缓地颤动起来,很快就再次睁开——
“…咦?大秃头,你抱着我干吗?”
她很奇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光明,随后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霍地转头向着远方,轻轻地‘咦’了一声。
光明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缓缓地站直了身体,漠然地看着
出天真得疑惑表情地琉璃,久久地沉默不语,失去了一只眼睛的伤口中一缕金黄的血
缓缓地涌出,沿着那坚韧的脸颊
淌而下。
良久,他木然地抬起手,同样闪烁着玉石之
的手掌心里,一条细细的白色琉璃质的硬线静静地躺在那里。
光明。你不明白的,既然是连接宿命的‘结’,那就一定要是——两股‘线’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彦文轻轻地松了松自己身上那套奇异礼服的领口,偷偷地舒了口气,又左右打量了几眼之后,试探
地开口:“我说——”
“闭嘴。”
刚说了两个字,全身都在闪烁着绿色电光、明显心情不好的寇克·考拉就投来了冰冷地目光,顿时令他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勉强带着笑容摆了摆手,乖乖地不敢说话了。
“献祭之阵没有任何问题。所有的书写全都正确无误…”它自言自语地轻轻念叨着,小眼对失去意识的拉贝特投去赞赏的目光:“所有的反馈信息也没有任何异常,证明献祭的目的已经达成——那么,是谁抢在了我们头里?”
这个不难猜吧?
苏彦文无声地撇撇嘴。谁还有这样的资格、这样的能力?当然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家伙了…就算不是绝对,那也至少有90%的可能
么。
“我不是傻瓜…不会连这个也想不到。”
没有回头的寇克·考拉突然提高声音说了一句,苏彦文心中一惊,额头上立即布
了细密地冷汗——原来这家伙竟然能听到别人心里的声音!
“没错。”
寇克·考拉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确实那个卑鄙、无
、狡猾的家伙非常有嫌疑,但是这里面有些特殊的原因,制约了它不可能响应这个呼唤——至少不会是主动来响应。”
“但是又不太可能是别人。是吧?”
苏彦文接上它的话,做思考状——既然在心里想人家也能听见,那就没必要顾虑了,随便说吧。
“嗯。”寇克·考拉再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巨大的献祭法阵,特别在几个关键的地方多花了一些时间,依然没发现什么错误:“——所有表达式都正确无误,不可能召唤到别的什么东西…”
苏彦文耸了耸肩,目光落到拉贝特的身上:“看来只有等他醒过来问他了。”
“不用等他醒来。”
寇克·考拉三角小眼中蓝光一闪,背后那条尖尖地尾巴毒蛇般昂了起来,扑哧一下,刺入了拉贝特的头部,后者全身立即剧烈地痉挛起来,很快失去了人形,原来的衣服中只剩下了一只和猫一般大小的老鼠,全身的
都是白色的。
“…奇怪,原来真的是它。”
寇克·考拉瞬间收回了自己的尾巴,脸上
出
惑的神色,然而只是一瞬间,它就又恢复到了那种冷静的表情:“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它啪地弹响手指,手中瞬间多了一盒润喉糖,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之后,一边瞪着那个平静的祭台、一边同样慢条斯理地连续丢了好几颗进嘴,小眼睛里蓝光闪烁,一副在思考的样子:“等他们出现之后,直接问他们就是了。”
“哦?”苏彦文嘴角
出一丝笑意:“…你不是一直很避免和那个家伙见面吗?甚至还想把——”
“在这里不要紧。”
寇克·考拉大嘴慢慢地咀嚼着。言简意赅地用尾巴指了指脚底下的献祭法阵:“在这里,我随时可以离开,它想跟也跟不上——咦?”寇克·考拉的话突然停住,小眼睛里蓝色的光芒剧烈地颤抖起来,而同时地面上的献祭法阵也发出了不同寻常地光,在仔细地聆听了数秒钟之后,它突然向着毫无准备的苏彦文扑去,如同一颗沉重的铁球一般把他缀倒在地。再瞬间拖到了那些沉重的实验仪器的后面,整个身体同时拉长,如同绳索一般把他整个人连同手上的‘它’一起,全都
得严严实实:“…不要动!”
它冷静地制止了少年的挣扎,声音放得很轻:“有非常麻烦的人来了!——非常、非常地麻烦!如果你知道被他发现的后果之后,我想你宁可自己跳进油锅…嘘!”
少年立即知机地停止了挣扎,眼睛机警地快速扫视着周围,连呼吸都屏住了。
运气真衰——他嘴角自嘲地跳动了一下,全身的肌
都紧绷着,一方面是因为寇克·考拉把他束缚得非常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它口中‘非常麻烦’的来者的戒备——当然,还有那么一点为了抓住时机‘拔腿就跑’的准备在内——他还没正式地亲过可爱的丫丫呢,绝不想留点什么在这里…
地面上的法阵仿佛被什么东西攻击着一样,不规律地剧烈震颤着。连带整个地下建筑都在轰轰作响,部分比较脆弱的部位已经开始出现裂纹,幸好拉贝特对这些宝贝的保存非常慷慨,本身又是打
地专家,这个庞大地地下实验室完全是按照核子避难所的标准建立的,一时之间倒也不至于出现什么危险。
献祭之法阵突然发出了刺耳地撕裂一样的声音,借着‘它’的视觉,苏彦文看见了令他终生难忘的景象——献祭法阵的中央霍然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隙,从这裂隙开始,所有魔法符号仿佛被放进了超震动磨盘的材料。在越来越剧烈的震动中,轰然一个接一个地粉碎、消失,了无痕迹。
爆炸的暴风一过而散,撕裂的
隙中只有浓郁地黑暗在翻腾着,可怕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地下实验室,苏彦文觉得自己连一颗灰尘落到自己耳朵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再次用力屏住了呼吸,完全由‘它’供应能量。
!
一种无法形容的、完全无法解释的恐惧感突然从苏彦文的后背窜起,狂暴而猛烈。令他猝不及防之下牙齿‘得得得’地颤抖起来,然而只响了两声就被他自己死死的咬住,刚才还平静的年轻脸孔现在几乎扭曲的变形,眼睛死死地瞪大、全身肌
都紧绷得发疼,如果不是被寇克·考拉紧紧地束缚住,他没准就会不顾一切地跑起来逃走——那种莫名其妙地恐惧感如同紧贴着他的脊柱骨爬过的冰凉毒蛇一般,令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巨大的裂隙中轰然爆发出一阵更强的无形气势,寇克·考拉的三角小眼中蓝色光芒如同暴风雨中的油灯,挣扎着忽亮忽暗,对苏彦文的束缚有一瞬间甚至放松了,然而那张脸上始终是冷静的表情,终于坚持住,没有作出愚蠢的贸然举动,待身体慢慢适应那巨大的
迫感之后,悄悄地再次拉长身体,尖端处又长出一只眼睛,偷偷地向着气息传来的方向望去
巨大的裂隙如同狰狞的巨口,从距离祭台十几米的地方劈过,几乎横贯了整个实验室,而在那裂隙的前面、背后如海啸一般奔涌的浓郁黑暗的衬托下,那个它一辈子都刻骨铭心的苍老面孔带着明显的愤怒表情伫立在那里,华丽的服饰和又高又尖的繁丽王冠依旧是一尘不染,一双骇人的眼睛闪烁着比太阳还要亮地光芒,那光却是冰冷的,即使是感觉再迟钝的动物,也能轻易感觉到其中的愤怒和杀意。
没有说话,老者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扫视着地面上残余的魔法符号,脸上的表情也一点一点地变得更加阴郁而狂暴。寇克·考拉不敢再窥探下去,极其小心地慢慢地缩了回来。
“把这里给我彻底的包围起来!”老者的声音沉闷的如同一串串震雷,震得苏彦文耳膜生痛:“不惜一切代价,即使毁掉这个星球也要把它给我找出来!”
沙哑苍老的嗓音失去了寇克·考拉记忆中他曾经自以为傲的高傲和从容,语速变的很快,狠狠地咬着牙,背后的四只褐色羽翼完全无法抑制地张开,和整套华丽的服装形成鲜明的对比。极其不和谐地张牙舞爪,却充分表达了主人那完全不能忍受的怒意:“任何欺骗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黑色的光芒仿佛
泉一样从他身上不停地汹涌而出,整个地下实验室都在随之颤抖,伴随这威势十足的老者一起出现的十几名形态各异的生物微微行礼,接受了命令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裂隙之后。(文′心′手′打′组′手′打′整′理)
麻烦了。
寇克·考拉地脸上表情漠然,一双蓝光闪烁的小眼却眯得越来越紧。这老混账在发什么疯、居然不惜代价到了要毁灭一颗星球的程度?这样会让其他各大势力都为之侧目,一旦被别人发现了其中的秘密,恐怕会会群起而攻之,它们这一族也许会面临灭顶的下场——然而如果要它现在做点什么来‘挽救一下未来’,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它的好。
呼!就在寇克·考拉急速思考的时候。祭台之上,那幅静静地悬挂在那里的画突然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波动,一瞬间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转到了祭台之上,却再没有什么异常出现。而正当两名老者的手下谨慎地靠近、准备看个究竟的时候,那画面上突然如同被点燃一般轰然燃起了剧烈的火焰,红黄两
织、却仿佛水晶一样透明的美丽光芒翻滚着,
绕着,在那幅画的周围翻腾舞动,仿佛眷恋着不忍离开…然而终究这火光渐渐地变得微弱、细微,最终化作淡淡的秸黄
光芒,消失在虚空之中——而那幅画的画面上,原先绘制的‘女童怜蚁图’的线条如同巧克力一般融化、
淌,最后和空中燃烧的光芒一起蒸发得无影无踪。在原先的画纸上,
出了原先被掩盖隐藏的东西——
暗红色的、甚至接近黑色的线条,混乱地、密密麻麻地纠
着,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它们是由一个个极小极小的字迹组成,全部的线条没有规律地转折、盘旋着,占
了整个画面,却又在浓淡颜色的变化之中,明显地出现了一幅闭目合十的慈悲佛像,毫无雕琢痕迹。宛如天成,仅只在佛像的左眼部位,女童怜蚁图的画面仿佛被什么东西粘住了,残留了一点点橘黄
的痕迹,在整张画面上显得非常的醒目,而佛像眼睛的部位也因此成为了一个黑色的
,整体只不过薄薄的一张画纸,这
口却仿佛深不见底一样,只能看见黑暗在隐隐
动。
是什么?
寇克·考拉把身体又缩了一缩,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幅画上去了——凭借自身的直觉,它能够感觉到这幅画有很大的古怪,而且一种隐隐有点熟悉的感觉似乎正在靠近…是什么?
闪烁着蓝光的三角小眼疑惑的微微闪烁中,一团如同萤火虫一般大小的光点突然从佛像眼睛的部位冲了出来,光芒微弱之极,刚刚在众人视野里留下一点痕迹便彻底消失了,而佛像眼睛里的黑暗中,也突然出现了两点红色的光亮
莫名的熟悉让寇克·考拉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扭曲,小眼中蓝光剧烈地闪烁几下之后,已经拉得非常细长的身躯缓缓地扭动起来,从很多部位都发出了更细的分支,无声地、灵活地弯曲、扭动着,有些甚至变得只有发丝那么细,而且渐渐地呈现出规则的符号痕迹,竟然是用自己的身体在组成一个复杂的魔法阵!
“真是浪费…!”
派普西懒散的声音响起,却像是被突然卡住喉咙了一般,戛然而止——
穿过了山脉、穿过了地面,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点秸黄地光芒面前化作无形,慕龙泉背后的六只羽翼有力地挥动着,如同流星一般,在琉璃世界的未知空间中急速飞行,眼前的这点光芒以
眼可以察觉的速度在黯淡,而远处那点模糊的光明还仍然遥遥无期。
“还要飞多久啊!”派普西不
地扭头抱怨:“我的尾巴可是非常
巧的构造,老被你这么拽地话,很容易出问题的!到时候别怪我找你要修理费啊!”慕龙泉双眉紧凑。对派普西抱怨的话语充耳不闻,全部的能量都用在不断增加速度上。当时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现在要离开这里竟然这么费劲——他觉得自己现在飞过的路程都足够绕地球一周了。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橘黄
的光芒就突然挣扎着闪亮了一下,随即慕龙泉就觉得身体一震之后穿越了什么东西,身体的速度骤然消失、仿佛从未移动过一样,而那光明的源点就豁然出现在眼前,那光芒却并不发散,仅仅只局限于一个狭小的圆圈内,仿佛从阴暗地深井中仰望天空。
“看样子是到了…”
派普西突然出声。随即挣脱了他的手、呼扇着翅膀往前飞了一点。眯起三角小眼细细地打量那个光源:“——嗯,没错了,从这里能感觉到一点点外界的气息。应该只要穿出去就行了——”
“出去以后,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慕龙泉凭借现在的速度非常技巧地又抓住了黑球的尾巴,柯玛加德罗得脸孔看起来有那么一点不怀好意:“进来的时候事情太多,我没来得及问,这一向忍得很辛苦啊,‘神灵’大人!”
“要问什么?”
派普西肚皮上的大嘴微微地撇了撇:“‘神灵’也是有隐私的!应该和你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不告诉你的部份,不是和你没什么关系、就是即使告诉了你也没有任何用处的…我何必费那个口舌?”
“至少我有‘知情权’吧!”
慕龙泉不为所动,同样撇了撇嘴回应,扇动羽翼向着出口飞去:“我又不是让你‘彻底坦白’。只不过如果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的话会很被动的,现在影响还不大,等将来我慢慢成
起来了、有了力量,还是不知情的话,咱们的生意就会白吃很多亏了!”
“…哦。”
派普西听到他说‘咱们的生意’的时候,小眼眯了一下,随后嘿嘿地笑了两声:“你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好吧,”它嘭地一下化作雾气摆
了慕龙泉的手,然后在他面前再次聚形的时候。身上已经多了那套滑稽的礼服:“出去以后,我会把事情详详细细地和你说清楚的,你先把形象整理好,等会出去的时候可别让那只耗子看轻了…唉,看来要靠我的收藏品来补漏
了,那么好的东西,居然要用在一只耗子身上…”它微微摇着头,从那出口钻了出去:“真是浪费——”
那球一样的身子探出了一半的时候突然僵在了出口处,仿佛被卡住了一样,慕龙泉刚要出声询问的时候,一种特殊的感觉猛然在心头泛起,一时之间从小时候欺负他的小胖子到上大学时瞧不起他的同学,众多令他曾经感受到屈辱和愤怒的脸孔瞬息之间在眼前快速的
转出现,令他
中莫名其妙地怒意沸腾,差点就无法抑制,柯玛加德罗的身躯更是瞬间膨
了一倍,有些部分竟然
离了慕龙泉的控制,挣扎着想要扑出去的样子。
派普西全身突然亮起了剧烈的闪电光芒,随后它回过头来,即使在这么炽热的电光中,小眼中的红光依然清晰地闪亮,身上那团电光突然向着慕龙泉扑了过来,瞬间变成了发着光芒的丝线,
织着把柯玛加德罗连同慕龙泉一起紧紧地捆绑住,动弹不得。
“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它抛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深深地看了慕龙泉一眼之后,转头钻出了那发光的出口。
“好久不见了,格里埃洛首席执行官大人。”
派普西缓缓地从画面上飞出,脸上带着看似非常恭敬的笑意。小爪搭在
前微微弯身行了一个礼:“不知您为何会大驾光临此处?”
“…确实好久不见,久到我现在都已经有自己的首席执行官了,派博尔希卡洛大人。”老者眼中的光芒几乎要燃烧起来,死死地盯着派普西:“——自从你放弃首席参谋官的职务、跑去‘做生意’之后,我们还一直没有正式地见过面呢…几千年了,看来的确是太久了,久到很多人都忘记了欺骗我、甚至是惹怒我的下场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老者背后四只褐色的羽翼猛然张开到极致。张牙舞爪的
大灰色闪电在上面跳跃
绕,看起来十分的骇人,最后几个字的声音沉重得如同一个个巨大地冲击波,令派普西和周围那些手下们的身体都随之微微摇晃,地下实验室的墙壁更是嘎吱嘎吱地发出了呻
。
“哦?”派普西依旧嘿嘿地笑着,尾巴一甩,扑地
入了地面,借着这个支撑点很快稳定下了自己的身体:“首席执行官大人,当年您的脾气就非常有名了,仅次于、嗯。那位…究竟是谁居然敢让您发火?他就不怕您把整个宇宙来个底朝天么——”
喀啦!
派普西的话尚未说完。被称作格里埃洛的老者身影在原地一阵模糊,人已经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派普西的身边,镶
了各种晶石、极其华丽的靴子毫不费力地将派普西整个身体都踩入了坚固的地面中。打断了它后面的话,双眼中发出地光芒几乎可以把人灼伤:“——你忘记我是谁了么,嗯?你忘记了我的手段了么,嗯?”
每发出一次疑问,他就轻而易举地把派普西的身体又向下踩一截,最后挪了一下脚底地位置、
出它的一只眼睛来,把一直捏在手中的一块水晶信手一甩、抛在它的脸旁,派普西乍一看到那块晶石,三角小眼中的红光立即情不自
地跳了一下。
停顿了一秒之后,那块晶石忽然发出光芒来。自动在上方投影出一个模糊的影像,虽然那画面不停地跳动、变形,却仍然可以容易地分辨出来那正是慕龙泉,仿佛没有知觉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开始…创生…结束…终结…”
影像的质量不算好,慕龙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然而每一个能听清楚的字,都令在场的人心惊
跳,即使是格里埃洛,眼角也无法抑制地
动了一下。
画面突然非常频繁剧烈地跳动了一阵。随后传出地声音变得异常的清晰,却不是慕龙泉的声线,而是另一个不知名的低沉宏大的声音:“时间
绕着我的左手,命运攀附着我的右手,万物都需拜伏于我的名之前——”
啪!格里埃洛的全身微不可察地颤抖着,一脚踩在那晶石之上,早已受损地晶石立即粉碎,影像也随之消失。
“回答我的问题吧,派博尔希卡洛大人,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发怒的时候的样子了呢?”格里埃洛的声音竭力想要平静,却根本无法压抑其中的颤抖,不知是怒意还是其他:“…还是你认为自己足够聪明、可以把世界上所有长脑子的东西都玩得团团转呢?!”
手脚没
干净么?
派普西的脸上表情丝毫没有改变,心里边却悔青了肠子——真的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到自己都忘记了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了,久到自己真的投入到这个商人的角色里去了,真的成了要钱不要命的典范了——
“这明显是陷害,我尊敬的格里埃洛大人!”派普西的脸上出现了坚定的表情,表现得完全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正直的人:“虽然我那点小聪明在您眼里不值得一提,但是您认为这要真是我干的话,能落下这么拙劣的把柄么!?我是谁啊,我可是曾经的首席参谋官、有着‘加德洛之脑’称呼的派博尔希卡洛——啊!”噗!格里埃洛的脚上又加了一份力度,派普西顿时被
得更紧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我不管你说什么,总之我要马上见到
付给你们看管的‘货物’,然后彻底地把它再次清洗一遍!”
“当然没问题,您是雇主么。”
派普西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格里埃洛的怒意稍稍平息,把脚拿开了,黑球立即砰地一声化作烟雾,回到了半空中漂浮:“您要在哪里见他?”
“不要再给我假装!”
格里埃洛身上的灰色闪电又剧烈了一分,表情变得狰狞:“这里明明就是一个残余的死忠分子的基地,我不相信他们能够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建立起这么复杂、正确的献祭仪式!——我剩下的耐心已经非常有限了,派博尔希卡洛大人!希望你不要再做些令它继续减少的愚蠢举动了!”
“这您可冤枉我了!”派普西脸上
出愤愤不平的表情:“这里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妖怪,通过自己的能力建立起来的。说实话我也很吃惊呢!——啊,对,您想要现在就见到他是吧,没问题,我马上就——谁在那里?!”
话说到一半,它猛地转头伸出小爪向着身旁的角落里一指,尾巴却趁这个短暂的瞬间在背后偷偷地画起了魔法阵,准备当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
“别耍花招!”
格里埃洛暴怒地咆哮一声,空气中地振动强烈到
眼可见地程度,信手一挥。一道
大的光芒就朝着派普西所指的方向上
了过去。沿途把所有地设备都轰成了碎块:“你以为这种小花招能让你拖延多少时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性格吗?我明确地告诉你,今天就算毁了这个星球、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身旁的那些手下突然有了些异动,派普西和格里埃洛两人同时一惊。警戒地抬头打量的时候,却都愣住了——
派普西刚才随手所指的方向上、被格里埃洛的光束轰成碎块的实验机械后面,全身已经都化成了细丝组成魔法阵的图案、只剩下一双蓝色小眼睛的寇克·考拉和地面上的苏彦文呆呆地愣在那里,仿佛被突然发生地事情惊呆了,而前者用身体组成的魔法阵刚刚积聚起来的魔力在方才的攻击中已经消耗的点滴不剩,变成了中看不中用的雕花栏杆。
“我#^(&$——”
逃跑计划在即将成功的时刻功亏一篑,让寇克·考拉呆呆地喃喃自语,小眼一阵
搐,怨恨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被掐在格里埃洛手里的派普西,差点就想扑上去咬它。
“嘿!”派普西嘴角不自然地
动了好几下,才
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啊,兄弟!”
格里埃洛缓缓地站直了身子,狐疑地目光在派普西和寇克·考拉之间快速地来回了几次,最后
鹫的目光突然落到了地面上一身盛装打扮的苏彦文身上——他的那身装扮乍看之下,非常像慕龙泉穿的那身‘标准行头’——全身都在打颤的少年在这种情况仍然敏锐地注意到了老者的目光所向,强忍着颤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扯下了脸上的面具和华丽的上衣,格里埃洛的目光在他脸上又停了片刻,这才收回了去。
少年沉重地摔回地上,大口大口地颤抖着
息。
脸是劫后余生的表情,然而他没有欣慰多久,格里埃洛接下来的话让他再次陷入了地狱:
“杀了他们。”
老者漠然地转过头去,给手下发了信号:“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能再多任何一个人知道!”
手下们立即忠实地执行了主人的命令、表情漠然地向着这边靠近,寇克·考拉小眼睛中蓝色光芒暴闪,身体迅速地开始恢复原形,先行组成的一只小爪上已经凝聚了一个绿色的闪电球,却没有立即行动,目光向着派普西望去,竟然隐约有询问的意思。
还等个
啊,你这个笨蛋、赝品!
派普西的眼神毫不掩饰——我本来有机会全身而退的,都怪你这个废物,连找地方躲起来都做不好!现在当然只有打了!
“格里埃洛大人——”一番眉来眼去之后,转过头来的派普西尾巴缓缓地卷到身后,脸上却堆起了神秘的笑容:“您是否听说过,当年那位大人的手下。除了‘加德罗之脑’外,还有个‘加德罗之影’呢?”
老者的眼中掠过一丝疑惑,随即面容一紧,霍然转头去看的时候,寇克·考拉已经恢复了原形,和派普西毫无差别地身躯飘浮在空中,
大的绿色闪电几乎笼罩了一米左右的距离——趁他一疏神的瞬间,派普西也同时发难。圈在背后的尾巴瞬间用尖端完成了一个魔法阵,这个魔法阵却没有发
出去,反而快速地贴到了派普西自己的后背上,晶亮的魔法符号光芒中,它的一双三角小眼红光暴闪,全身都爆发出亮到了极点地光芒来,格里埃洛敏锐地嗅到了一种极其危险的信息,甩手将派普西的身体摔了出去,直接击中自己的一名手下,在红光无声无息的暴涨中。碰触到派普西的那名手下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被气化成了一团烟雾。
“冲出去!”
派普西言简意赅,背后的魔法阵环缓缓消失,整个人也突然变得萎靡。却仍强打精神,再次用尾巴画出了那个令人
骨悚然的法阵、迅速地贴在了自己的背部向着众人的包围之外冲去,寇克·考拉微微点头,全身绿色地闪电同时暴涨,整个身体如同一颗保龄球一般也向着靠近这里地手下们冲了过去,而令平素自视甚高的格里埃洛的直系手下们吃惊地是,这两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球一样的东西竟然如此意外的难
,实力在整个宇宙中也能排得上号的他们在这样的两个滑稽的生物面前束手无策,那个像是个炸弹一样的红色家伙固然没有人敢轻易碰触,这个绿色的家伙竟然也相当地利害。几个平素颇有实力的家伙甚至连阻挡它片刻也做不到!
“带着我!”
苏彦文几乎是同时用完全失真的声音狂吼,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来想要跟上去,寇克·考拉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依旧积聚了全身的力量向前猛冲,尾巴瞬间拉长将他拽了起来,那强大的力道令少年的全身传来了一阵彻骨的痛楚,全身很多处骨骼传来了轻微的‘喀吧’声,和绿色闪电接触地地方皮肤瞬间已经烧焦,他却一声不吭。甚至还忍着这痛楚把身体蜷缩起来,竭力减少自己意外受到打击的可能
。
“吼!”看着这一切的格里埃洛几乎气炸了肺,狂暴地大吼一声之后,以完全和他苍老的外表不相称的敏捷跳起在空中,背后四只褐色的羽翼只一挥就瞬间来到了派普西的身旁,阴郁的目光扫到了派普西身后的魔法阵,眸子里
光闪烁,身影一阵模糊之后靠得最近的一名手下就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派普西的身躯撞去,在惊骇
绝的尖叫声中,无声无息的红色光芒再次出现,空间中多了一团诡异的烟雾的同时,派普西的身体也瞬间变得摇摇
坠,三角小眼中的红光黯淡到了近乎熄灭的地步,心里却知道现在是紧要关头,咬牙从不知什么地方变出一块闪闪发光的晶体
入口中,丝毫不敢停留地奋起余力继续向前方冲去——只要和那个家伙汇合之后就有办法逃走了!
它刚咬牙勉强再往前冲了一小段距离,背后就突然传来一股大力,随后它整个身体就这么被按了下去,硬生生地在厚厚的水泥地面上划出了足有一米长的痕迹。
“我开始怀疑某些传说的真实
了,‘伽德罗之脑’派博尔希卡洛大人。”格里埃洛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声音充
了愤怒:“难道你认为凭你这样子能够逃走吗?难道你认为我在那个人的手下作了整整二万年的首席执行官,都只是处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件吗?难道你认为我曾经的‘加德罗之牙’的称呼,是睡得舒舒服服地平白得来的吗?”
他的华丽礼服早已在几下高速运动中被撕碎了很多地方,灰褐色的爪子
出来,如同钢箍一般紧紧地贴着派普西的身躯,牢牢地把它控制住:“十秒钟之前,我还准备继续让你做几千年来一直作着的工作,把那家伙的灵魂洗白之后交给你看管,而现在我已经决定,不再给你任何机会了——”
那强而有力地爪子带着神秘的魔力。猛然刺入了派普西的身躯,非常
暴地直接用蛮力将派普西的翅膀拽了下来,紫
的电火花顿时如同点燃的焰火一般剧烈地
溅起来,黑球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惨呼,全身都因为这痛楚在微微地颤抖。
“来呀,愤怒的‘加德罗之牙’,不要考虑太多,直接给我个痛快好了!”派普西依旧在笑着,笑容却前所未有地狰狞,小爪地爪尖从自己的额头向着大肚皮比划了一道竖线:“来吧,直接把这个身体,不,这个‘牢笼’彻底的破坏掉算了,反正那也只是‘他’的身体而已,灵魂是绝不可能再回来的——我想您也肯定是这么认为的吧,格里埃洛大人!”
“吼!”格里埃洛用一声愤怒地吼叫回答了它,然而本来向着派普西额头中央伸出的爪子却如同被什么人紧紧地握住了一样没能再往前移动分毫,整张脸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到了极点。看得派普西也紧张到了极点。生怕他一时头脑不清楚就这么戳下来——这条小命可是自己的啊!
“果然是曾经的首席参谋官啊,派博尔希卡洛大人!”格里埃洛非常艰难地压制了自己的愤怒,慢慢地直起了身子:“原来当时你这个口口声声为我们考虑、看似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决定。竟然还有这么重要的用途…”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抓着派普西身体的爪子却更加用力——然而也只能如此了,派普西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一个巨大地压力,他现在绝对不敢把派普西破坏掉,虽然正如派普西自己所说,它的身躯里
锢的只不过是那个人失去了灵魂的躯体而已,然而那个人的力量实在无法想象,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变故,这样的风险,即使是现在的他也是一想起来就要冒冷汗的——
“轰!”沉闷的撞击声从背后传来。打断了他短暂的失神,锐利的目光转头去看的时候,却是自己的几名手下合力与那团绿色的闪电撞击到了一起,终于成功地遏制了寇克·考拉的冲势,令它再也没能前进分毫。
“别管我了,你快点逃走吧!”
派普西突然高叫起来,寇克·考拉身上的绿色闪电已经消耗大半,冷静的目光向这边瞄了一眼之后,转头似乎要向另一个方向逃走。而此时原先针对派普西的那些手下们已经悄无声息地包抄到了它的身后,隐隐地形成了包围之势。
“这就是传说中的‘加德罗之影’?”
如同拎着一个残破的玩偶一样,格里埃洛单手提着派普西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身体,威势十足地向着寇克·考拉走来,狰狞的目光在那和派普西几乎毫无二致的身体上打量着,爪尖渐渐亮起光芒:“这个身体中,应该不会再隐藏着什么其他部件了吧,我的首席参谋官大人?”
“嘶…当然…不会再有了…”派普西的机能已经受到了影响,一只小眼中红光已经接近熄灭了:“…嘶…嘿嘿…不过,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它挣扎着想要把话说完,然而紫
的电火花闪烁中,严重失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怎么也完成不了这个任务。
“还是我来说好了。”
寇克·考拉的目光冷静而漠然,不知为何把身上残余的绿色闪电都收了起来,小眼中却是蓝光剧烈地闪烁着:“‘加德罗之影’并不是单指某一个个体,而是一群按照不同的目的被制造出来的东西,而我们通常所执行的任务,基本不会有什么生还的机会,所以我们都有一个最终指令,当没有任何逃脱希望的时候——”
它的双眼之中蓝色光芒已经亮得接近白色,圆形的身躯在微微地颤抖着,巨大的嘴角突然扯出一个狰狞的微笑:“我们就会执行最后一个指令——自爆!”
格里埃洛身形猛地一顿,仿佛僵在了那里,随即在场中的所有人都察觉了一种极其异常的能量
动,寇克·考拉“哈!”地一笑中,那小小的身体轰然爆炸了开来,强烈的飓风瞬间把周围的一切都吹拂得干干净净,所有能动的东西都不再留在原地。
格里埃罗在暴风出现的瞬间已经暴退了几十米,然而气流的波动之后竟然紧随着空间的波动,令他瞬间睁圆了眼睛,四只褐色羽翼立即把自己紧紧地包裹住,形成了一层坚固的保护膜,令他完全摸不清深浅的波动在整个空间中蔓延,持续了足足有十秒钟。
暴风散去之后,整个地下实验室开始不断地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开裂声,地面也在隐约地震颤着,爆炸的原地只留下了深达数米的一个巨大的坑
,寇克·考拉和被它拖着的苏彦文踪影全无。
“…笨蛋…嘶…”
派普西仅剩的一只小眼看着那个深坑,发出了一声不
的咒骂。赝品就是赝品,干什么都不利索,演的这么生硬,你以为是青春热血漫画亦…
“我同意你的观点,派博尔希卡洛大人。”格里埃洛轰然伸展开自己的四只翅膀,抖落上面的尘土:“那确实是愚蠢的举动,除了让这里的环境更加恶化之外,没有丝毫的用处…”
…笨蛋。
派普西的三角小眼斜了他一眼,其中的红光飘摇黯淡,终于在下一秒钟,突兀地消失了。
“派博尔希卡洛?”
格里埃洛苍老的面孔皱了起来,然而派普西已经失去了知觉,任凭他怎么呼唤,都不再有任何的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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