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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烈火凤凰第四十四节
  “驴的!叫你们给老子偷懒!叫你们糊老子!”张献忠双手拿着胳膊的木,一边用力殴打跪在面前的两个士兵,一边骂着“你们一个说米仓道的敌军有一两万,一个说那里的敌军超过五万,你让老子相信谁?今天不把你们两个打死,老子就不姓张,老子随你们的姓!”

 那两个士兵虽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但他们谁也不敢动,更不敢吱声,因为他们知道,若是在这个时候喊疼求饶,那么张献忠就会用更残酷的法子来对付自己,所以两人只好坚持跪着,试图硬扛过去。

 “啪”的一声,木折断。张献忠看着手里的那半截木,口中又骂道:“你个驴的!连你也跟老子作对!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他从地上捡起另外半截木,转身交给一名亲兵,命令道:“你,去把这两截子给老子烧个干净,要是留下一星半点儿,当心你的小命!”

 张献忠又转回身子,望着那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撑地的两名士兵,忽然呵道:“来人呐!把这两个混帐东西给老子拖下去捆好,用铁钩子钩着胳肢窝吊在树上,让所有的人都看看敷衍了事、欺骗老子是什么下场,他们所带的那六名部下也立即处死,并悬尸示众!”

 众亲兵一拥而上,不顾那两名士兵的哀号,将他们拖下去行刑。张献忠斜着眼睛望向身边的一名将领,冷冷的说道:“刘进忠,你给老子派的好兵啊!”那刘进忠早已吓得浑身哆嗦,张献忠的这句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他“扑通”一声跪倒,连连磕头,说道:“末将有罪!末将有罪!还望皇上看在末将一直忠心耿耿的份儿上,饶末将一命,末将来世结草衔环报答皇上。”

 张献忠冷笑几声,道:“来世?嘿嘿!你以为老子相信啊?要是相信来世,老子也不会杀这么多人了!”张献忠将右手按在刀柄上,望着匍匐在地上的刘进忠,正将他一刀砍死,忽然眼角又扫到了那朝天岭上,他心中一动,于是改变了主意,悄悄的将右手收回,平静的说道:“好吧,老子最讲情,看在你还算忠心的份儿上,姑且饶你一次,将你的人头暂时寄存于你的颈上。不过你要将功折罪,现在你就回去整顿兵马,半个时辰之后,你带部下冲击朝天岭,若是今天拿不下来,那么明天你就提着自己的人头来见老子吧。”

 刘进忠想也没想,立刻答应道:“是,是!末将遵命!一定拿下朝天岭!”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自己的川军营寨跑去,连鞋子跑掉了都不敢捡。

 刘进忠一进自己的大营,就听见了一阵哭声,他向哭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厌恶的询问跑刚到身边的一名副将:“哪儿传来的哭声?”

 副将道:“还不是那些营嘛!已经哭了大半天了,早上还好好的,不知又是谁挑起来的。”

 刘进忠骂道:“儿子的!哭个球!有什么好哭的?要不是老子救了她们,收留了她们,恐怕早就被做成人干儿了,还能在这里哭?真是给脸不要脸!你赶快去给我把她们震下去,免得老子听了心烦。”

 刘进忠骂骂咧咧的走进自己的大帐,迅速命各部将领前来商议攻击计划,而他自己则趁着这片刻的工夫出刀来,向着帐篷中挂盔甲的木头架子狠劈,以便将心中的恶气发出来。

 看着将领们纷纷跑向中军大帐,士兵们开始头接耳,互相猜测着、打听着。在他们的身后,一个可住二十人的帐篷里,一名年轻的士兵正缩在帐篷的一角哭泣,从那单薄的肩膀来看,似乎他的年纪甚轻。

 一名老兵走进了空的帐篷,一眼就望见了那名哭泣的士兵。他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说道:“怎么了?芦子,又想家了?”

 那叫“芦子”的士兵抬起头来,望着那老兵,道:“卜叔,我想我爹,也想我娘,更想我那下落不明的姐姐。”

 卜叔叹了口气,拉着芦子坐在地上,提起脏兮兮的袖口将他脸上的眼泪擦干,说道:“人已经死了,你就别再想了吧,越想越伤心,你姐姐既然逃走了,那么就多在心里求求菩萨,让菩萨保佑她平安吧。现在有你卜叔跟你在一起,你不用害怕,以后卜叔死了,还等你给我送终呢。”

 芦子向帐篷门口望了一眼,低声说道:“可是我现在却在张献忠这儿子的军营里当兵,每想起是张献忠杀了我爹娘,我就难过的很,我想走。”

 卜叔道:“你往哪儿走啊?现在川中到处都是张献忠的军队,走到哪儿都不安全,要是被别的军队抓住,说不定你就会被杀掉,而且还说不定被做成干粮。”

 看到芦子浑身打了个寒战,卜叔接着说道:“这里再不好,起码还能吃上饭,而且刘进忠也不是杀你全家的人,你在这里也不算不孝。唉,‘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人’,世中我们这样的人到哪里去都不行啊,要么当兵,要么被杀,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卜叔从袖子里摸出半张饼,递给芦子,说道:“对了,你现在赶快准备一下,刚才我看见将军们都跑到中军大帐去了,兴许又该我们进攻了。你在身上多穿点衣服,不要怕热,虽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挡点儿石头什么的总没问题吧?当官儿的好歹有件盔甲,我们当兵的就惨了,所以你把能进衣服里的东西都进去,什么袜子、鞋垫儿全上,敌人只守不攻,所以也不用怕被他们追赶。还有,到时候机灵点儿,别稀里糊涂的当了炮灰。这是我刚从伙夫那儿偷来的饼,我已经吃了半张,剩下半张你吃吧,赶快吃,别让别人看见。”看着芦子狼虎咽的吃着那半张饼,卜叔着嘴摇了摇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刘进忠将张献忠派他们部队进攻朝天岭的消息一说,众将领就炸开了。一名将领道:“儿子的!怎么又改我们进攻了?早上不就是我们主攻吗?”另一人说道:“我看不妥啊!现在这么些天打下来,弟兄们伤亡惨重,五万人只剩下了不到三万,再这么打下去,不出五天,刘将军就真成了光杆儿将军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刘进忠的心里更烦了,他将手一挥,道:“好了!别说了!老子烦的很!”

 一名副将道:“现在重要的不是如何进攻,而是如何安抚士兵。别的营我不知道,但我的营里已经有些了,士兵们不愿意再打了,要是再他们进攻的话,恐怕会起兵变。现在想想真是后悔,早知今何必当初呢?真还不如继续当我们的山大王。”

 刘进忠被众人搞的头昏脑涨,左想也不成,右想也不行,正烦恼时,张献忠派来的督战官来了。他大大咧咧的站在帐篷门口,望着里面的众人,冷笑道:“怎么?刘将军还没准备好进攻吗?若没准备好,那我就去回禀皇上了。”

 刘进忠急忙出帐外,低三下四的说道:“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就在恭候督战官大驾了,您一来,大军就可以出营了。”

 督战官说道:“那就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说完,便带头离开帐篷。刘进忠无奈,只好转身吩咐将领各回各营,准备出战。

 这场战斗毫无悬念,只一个回合,刘进忠军就被打的落花水,连山脚都没靠近。望着那些争相逃命的部下,刘进忠只觉心胆俱裂,他根本就不敢向张献忠所在的南边的那座小山望,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部下向山上爬,但现在他手下的士兵已经不听军官们的命令了,在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跑的越远越好,跑的越快越好。

 见部下已跑,而且天色已暗了下来,刘进忠只好在数十名亲兵的保护下返回军营,他不敢去向张献忠报告,只是命人写了封信,说自己将在晚上发动一次夜袭。但信写好后却没人敢送,无奈之下,刘进忠只好从军中强拉来的壮丁中选了一人,给了他一两银子,派他去送信。

 夜渐浓,而那高高的朝天岭在夜幕的映衬下,更显得突兀、狰狞,吓得刘进忠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现在所有的战斗都已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宁静,而且天上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不过在静得可怕的黑夜里,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仍不时传入人的耳朵。刘进忠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那里有些亮光,似是点着火把。

 刘进忠找来一名亲兵,命他前去查看,待亲兵回来后,他才得知那惨叫声就是那两个被张献忠用铁钩子挂在树的士兵所发出来的。铁钩子勾穿了他们的腋窝,从肩头出钩尖,但却一时又不得死,因此才在这黑夜中发出阵阵惨叫。

 “唉——”刘进忠长叹一声,那两个士兵也是他的亲兵,从他占山为王开始,跟随他多年,很得他的信任,本想派他们去侦察米仓道的敌军情况,也好能为他在张献忠面前立个功,哪知那两人不知是没看清楚还是胆小没敢向道中深入,总之他们回来后报告的情况不一致,所以就引得张献忠大发雷霆,还险些连累了刘进忠。

 其实刘进忠心里清楚的很,张献忠惩罚那两个士兵根本就不是因为他们的报告前后矛盾,而是因为他得知了米仓道也被敌军占领了,使得自己向北出川的道路全部被堵死,所以借着此事发怒气。迁怒于别人是张献忠的秉,这也是刘进忠最近才悟出来的道理。

 刘进忠走回军营,望着自己军营中的那些篝火的亮光,听着伤兵的呻,还有那士兵们的怨言,他感到这支军队已接近崩溃了,若是再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会发生营啸的,那时候,不论张献忠杀不杀他,他也肯定是难逃一死。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看了看那些围着篝火东倒西歪的士兵,心一横,走进了大帐,命亲兵分头去找各部将领,悄悄入帐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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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张献忠屠川:

 (关于张献忠屠川的事,我也查了很多资料,发现无论是正史、野史还是私人笔记,多倾向于张献忠为主凶,不过我也发现有些资料过于夸张,根据那上面所说的被屠杀的人数来计算,张献忠一共杀了六亿人,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个人认为,张献忠虽然说不上是主凶,但这“始作俑者”恐怕是跑不了的,因为从他44年攻陷成都,到他于西充山被清军杀,差不多两年多的时间,他不仅未能将四川建设成为一个牢固的根据地,反而对于四川的经济造成巨大破坏,致使“天府之国”遍地饿殍,在战、饥谨、瘟疫的打击下,四川人口锐减,据说清军入川时,四川人口已不足五十万。

 也许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张献忠入川后,或出于立威的需要,或出于镇反抗的需要,杀了一批“不听话”的读书人,而且也牵连了一些其他的人,并且将原明朝设立在川中的军户也杀了一些,这样一来,就给了人一种印象,那就是“张献忠嗜杀”(而且在中国的历史上,凡是得罪了读书人的统治者,在史书上的口碑都好不到哪里去,秦始皇就是如此。)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大家知道的那样,张献忠被清军杀,而他的部下在其四个义子的带领下,由川南进入贵州,接着便占领了云南,并以那里为根据地,后来与明朝联合,共抗清军,并坚持了很多年。根据一些记载,大西军在云南的口碑还是可以的,可见大西军能否在某一个地方站稳脚跟,还要看他的领导人的素质,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张献忠是多么的无能,显然,他作为一个政治家是绝对不合格的,在这方面,他的义子就比他强得多。

 张献忠没能在四川站稳脚跟,其影响可能是全局的。当时清军兵力不足,只好暂时放弃进入四川的企图,全力进攻南明。(说到这里顺便提一下,清军之所以会在张献忠死后十余年才有效控制四川,我认为是由几方面的原因造成的:1、李自成余部湖南抗清失败以后,其部队退到川东夔州府,也就是今四川东部奉节一带,他们与明将联合继续抗清,被称为“夔东十三家军”其一直坚持到64年才最终失败,而在这之前,清军一直被阻挡在川东以东地区。2、当时江南地区尚未平定,清军无暇顾及四川,即使是杀张献忠的清军也是从兵力空虚的陕西川北一带入川的,而且由于兵力粮草不足,未能穷追张献忠余部,随后这支部队就被调到淮南,参加对南明抗清势力的围剿。3、正是由于张献忠对于四川经济,尤其是农业经济的巨大破坏“天府之国”已名不符实,清军无法在这里就地筹措粮草,所以也就放弃了四川,当全国局势稳定以后,清军才再次入川,并一直呆到1911年。)

 假如占领四川后,张献忠能在四川施行与民休息的政策,将川中局势稳定下来的话,那么他可以率一支军队,或者派一支军队顺长江而下,攻取同样空虚的湖广地区,这样一来,不仅能够有力的牵制住清军的兵力,使南明不至于那么快就灭亡,而且更重要的是,占领了湖广地区以后,大西军就可以以湖广地区为缓冲区,全力经营四川,并适时北进汉中、陕西,当形势稳定以后,再以湖广、关中为据点,逐鹿中原,驱逐鞑虏,光复神州。

 当然了,这都是事后诸葛亮了,以我们今天的眼光,张献忠显然放弃了一个争夺天下的好机会,但这实在怨不得别人,谁让他习惯了窜呢?要是让李自成来经营四川,兴许能够比他强一点。

 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说明一下,我为什么会在书中把张献忠写得那么不虞。我认为,张献忠对于整个中国来说,实在是一个罪人,正是由于他的无能,他的无所作为,他的残忍嗜杀,导致中国最后一个避免悲剧的机会丧失了。张献忠死亡以后,大西军就退出了四川,因为四川已经被他毁了,再也无法作为一个可靠的根据地而存在,大西军只能以当时的社会生产力还很落后的云南为根据地继续抗清,而这显然注定了大西军最后的悲剧命运,当大西军最后一个抗清的士兵倒下后,中国大陆上最后一个稍微强大一点的抗清势力也消失了,中国就此沉沦,开始了屈辱的近代史。

 (不要提什么清军远征葛尔丹,不要提什么“雅克萨大捷”这些所谓的辉煌战绩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清朝皇帝穷兵黩武!愚蠢透顶!葛尔丹与清军的战争实质就是争夺对中国的控制权,谁赢了,谁就入主中原,做中国的主子,对于老百姓来说,其实谁赢都一样,谁赢了就跟着谁,这里没有什么愿不愿意的问题,也没有什么好坏的问题,只要继续完粮纳税,继续当顺民,那么就能保住小命,要不是葛尔丹率领的军队从蒙古草原绕道近北京威胁清朝的统治的话,康熙也不会出兵,所谓为蒙古各部主持公道云云,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至于“雅克萨大捷”请问,中国得到了什么好处?除了一张毫无意义的纸,还有什么?国家安全与利益靠得是实力,尤其是军事实力,而不是白纸一张。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尼布楚条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不平等条约,通过这个条约,俄国得到了贝加尔湖以东的大片中国领土,虽然这些地方也许开始时没有明确的主人,但作为中国人,理所当然的应当把它认定为中国的,没有这种雄心壮志就不可能成为一个强国。

 清朝签订这个条约,是由其统治本质决定的,清朝是一个外族统治的政权,其本族人数很少,为了维护其统治利益,出卖中国利益是未可厚非的,换了别人也一样干,俄国人会这样干,日本人也会这样干,而在二十世纪初,他们两国就在中国的领土上开战,并用中国的利益与领土讨价还价,当真是厚颜无

 顺便声明一下,本人决非民族主义者,也并不歧视任何少数民族,在我心目中,当今中国的各民族都是平等的,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建立在平等的法律基础之上,而且现在的族也不能与清划等号,他们一个是民族,而另一个则是实行民族歧视和民族迫的封建王朝,何况,清八旗中既有八旗、蒙八旗,也有汉八旗。)

 正因为如此,我决定将张献忠这个民族罪人拉到示众台上,好好的鞭挞一番,也好出出中的这口鸟儿气!大家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让张献忠在书中杀太多人的,最多几十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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