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时。
挽袖踌踌躇躇地来到书房前,房内灯光已熄,看来凌霄也已经歇下了。她在房门前犹豫了良久,才颤巍巍地推门进房,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透过银白的月
,她依稀可以看见四周的景物。这间书房她来过好几次,算是轻车
路,架上的书籍依经史子集整齐地排列着,不过这些书他通常只是看过就算,不甚注意。他最有兴趣的是关于天文地理、医卜星相的杂书,常看得津津有味。
他正在惟一的榻上
睡。
然后该怎么做?
霜妹没教过她,她也不好意思问。
她说照他们以前的作法就行了,她只能点头表示了解。
之前他们之间的鱼水之
,向来都由凌霄主导,刚开始她还意志清醒,但只要他的手抚上她的身子,她的魂魄马上丧失自己的意识,不知身在何方。
不知从何下手的她,就这样呆坐在他身畔,月光斜斜地照
下来,轻洒在他的
前。她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男
化的脸庞,
他的眉浓黑入鬓,鼻梁又
又直,虽然是在睡梦中,但她晓得,只要他一睁开眼,她就会对上一对幽黑深邃、不时
出一丝笑意的双眸。他的
厚薄适中,微往上翘的嘴角,说明他洒
不羁的开朗性格。
从他微开的内衫襟前,微微可见
膛结实隆起的肌
。挽袖忍不住深
口气,轻轻将它解开,健康光亮的
泽、温暖的触觉,使她情不自
地贴靠在他
前,静静地聆听他安稳的心跳声,汲取这份不自觉的亲密。
他的
膛好宽阔,脸颊所触及的肌肤是那么温暖。于是她闭上眼,假装自己回到他们俩还恩爱的时候,
凌霄常爱用健臂环住她,让她整个人趴在他
前,享受情人间独有的亲密
心,这是她感觉最幸福的时刻。
忽然间,他的
膛略为震动。挽袖惊吓得抬起头来,只见凌霄正皱眉瞪视着她。她惊
一声,顿时重心不稳,从榻前连退三四步才惊魂甫定。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她暗
口水答不出话来,绝不能明说是来
惑他的吧!
他低头检视自己凌乱的衣衫,再抬头看向她早已绯红的娇颜,她正怯生生得像只受惊小鸟似的回视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挽袖咬咬牙,下定决心。微微颤抖的娇躯面对他,轻颤着手慢慢宽衣,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地
下,直至身上只剩一件亵衣为止。
神秘的月光在她芳香的娇躯上染上一层月晕,白
的娇容抹上淡淡的红晕,白里透红更增丽
,虽然有亵衣的遮掩,却更增添令人想一探究竟的
望。
她的纤指紧握泛白,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她所能做的仅到此为止,以下的她已无能为力。再来会发生什么事,就只有看老天的安排了。
凌霄好半晌没有动静,她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怪异地盯着她看,既不说话也不起身,她实在猜不透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这种古怪的沉默
得她心头越发沉重,想法也越加悲观,到后来更是心怯起来。
莫非他不要我了?这个想法差点打倒她的自信心,让她转身想逃,娇羞的神色褪去,紧咬的红
也变得泛白。
终于——他有了动静。
凌霄起身,朝她行来。
她闭上眼,静待这决定
的一刻。
接受或拒绝的决定权都在他手上,他的一个决定,可以让她上天堂,也可以让她下地狱,幸福或绝望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她的心跳如擂鼓,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凌霄在她面前站定,手抚上她的香肩,一指抬起她的下颌,使她不由自主地面对他。
凌霄凝视她良久不语,最后终于低下头,热烈地吻住她的
。她的泪如断线珍珠般的掉了下来,凌霄轻捧住她的娇颜,吻着她的
,也一颗颗
干她的泪珠。
“别哭了…嘘…别哭了…是我不好,不该这么对你…”“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她
噎噎的,泪使视线模糊成一团。
“别说了…我不该只站在我的立场来想事情,是我的错…”
“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夫君…”
“别哭了,再哭下去的话就不原谅你罗!”他佯装严正地告诉她。
挽袖闻言,忙用手掩嘴,怯怯地看着他,连眼泪也止住了。深怕他真如他所说的改变主意。
他对她的惊怯柔弱有些心疼。是他的错,让她这些日子以来,变得像惊弓之鸟一样,老是担心受怕。
“抱歉!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凌霄轻柔地吻着她沾染泪水而
润的
,她仰起脸来接受丈夫的怜爱。不久,原本安慰的吻逐渐变了质,她芬芳的气息在他周围萦回不去,
起他更深一层的
望,他的吻更加热烈、更加深沉了,终将她化作一滩水,全身的骨头像似被他给融化了。
只有她!只有眼前这个女子能带给他这么神奇的感受。没有人能够替代,没有任何人!
两人瘫软地靠在一起,难以移动半分。
“夫君——”她轻唤。
凌霄的下颔靠在她的头顶,正徐徐地摩挲她的背,闻言低应一声。
“你…”她有些难以启齿,却非问不可。“还怪我吗?”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才又继续。
“我并没有生气,我只是对你有点失望。你说过要信任我的,记得吗?遇到了难题为什么不来找我?身为你的丈夫,我认为你并没有将我放在心上——这才是最令我生气的地方。”
挽袖沉默良久,才慢慢说道:“我爹和我娘两家是世
,他们从小就订了亲,还是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可惜爹后来家道中落,外公怕娘嫁过去会委屈了她,所以想退掉这门亲事,娘死也不肯答应,后来就和爹私奔了。
外公知道后大为震怒,宣布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永不往来。生下我没多久,爹就因病过世了。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又举目无亲,母女俩差点走投无路,幸好舅舅肯担下责任收留我们。娘确定舅舅会照顾到我成人后,便追随爹去了。
舅舅几乎把我当成他另一个女儿,让我陪着表姐,她学什么我就跟着学什么。表姐自小就聪颖,人又长得漂亮,见过她的人没有不称赞她的,我跟在她身边常觉得与有荣焉——纵然其他的亲戚常因我娘的关系而看不起我。”
她长叹一口气“对我而言,他们是我的亲人,同时也是我的恩人。没有舅舅,娘可能就不会死得这么安然、这么了无遗憾,这是我欠他们的,一辈子都还不起。”
挽袖抬起头望向他,眼眶
润。
“这不是我这么做的理由,却是一部分的原因。我只想让你了解——我…并不是不将你放在心上,而是另有苦衷。这样你或许就不会…那么生我的气了。”
望着她认真执着的眼神,他第一次哑口无言,心里面却有感动的情绪在发酵。
“傻瓜。”他暗哑地说道,将她的螓首深埋在
前。“以后可别再这样了,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她笑中含泪“知道了,我会记在心里,不会忘记的。”
这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虽然相对无语,但彼此的心思在心中交流,既然都已明
,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对了!”他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想到
惑我这一招?”
“因为…因为…”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知道的?”她突然狐疑起来“你那时不是还在睡觉吗?”
“你一进门我就醒了,还以为我不知道吗?如果来的人不是你,我怎会随便让人接近我身边?”
“你…原来你早知道了…”霎时她脸红似三月的榴红,她呆看他良久、轻抚他的脸,这些举动他全看在眼里,却一声也不吭,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装模作样地质问她的来意,真是太可恶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的
子要来跟我道歉,还想要
我,为人夫者当然乐观其成啦!这么好的事一辈子遇不上几次,我当然不能错过。还有——别以为我不晓得是霜冷那丫头在背后出的主意。”
她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要是敢这么大胆我也就不用等到今天了,你说是不是?”他挑眉,别有用意地问道。“那丫头,老是爱出些馊主意,惟恐天下不
。”
她抿
一笑,眼波
转,有说不尽的媚态,惟有在他面前才会毫无保留地
出来,与平
端庄娴雅的她,另有一番截然不同的风姿。
“你笑什么?”他好奇地问道。
“主意虽馊,对你倒是
有用的。”
这摆明是拐个弯取笑他“好啊!你竟然
笑你的夫君,我非得重振夫纲,给你一个教训不可。”说完一翻身将她
在身下,
气地言道:“就算你苦苦哀求也没用。”他又把她网进他密密织起的情网里,尽情地
绵。
她醒来时,天已大亮。
凌霄不见踪影,房内阒无人声,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让人看了心情不
愉悦起来“一
之计在于晨”可不是?
眨眨惺忪的双眸,见到外面的天色时不由得一惊,太阳竟已升得老高了。这可是成亲以来第一次这么晚起,若是让爹知悉,会以为她这个媳妇好吃懒做呢!挽袖正要起身下
,全身的筋骨却酸痛不已,真像有不是和好如初了吗?说不定经过这次风波后,更是好得
里调油了呢!”
她仔细打量挽袖一眼,又啧啧出声说道:“瞧你气
这么好,颊肤白里透红,瞳眸水汪汪、
面春风的,还不感谢我这个媒人帮你一把?”
“霜妹——”她困窘地轻喊一声。
“好!好!好!我不说便是。”霜冷终于住嘴,不再调侃她。她们几个不停地取笑,挽袖面皮薄,早已招架不住了。
蓦地挽袖脸色一白,头部传来阵阵晕眩,一股反胃的感觉从体内涌上来。
霜冷关心地问:“袖姐,你怎么了?脸色有些发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强言欢笑“没什么!可能最近心情郁闷了些,所以老是头晕想吐,过几天就没事了,你别担心。”
“是吗?可是你的脸色不好呢!要不要请大夫来替你诊断看看?”
“不用麻烦。”挽袖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休息一会儿就行。”
“这怎么可以…”霜冷还想劝她。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声音由远而近,凌霄大步踏进入房内。见霜冷在座,不
笑道:“丫头,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回头瞧见挽袖的脸色,往她额头一探,关注地询问:“怎么啦?你的脸色不太好呢?”
霜冷在旁说风凉话“人家头晕目眩的毛病已经好一阵子了,现在才来关心,不嫌太晚了点?”
“她说得是真的吗?”凌霄紧张地迫问。
挽袖强打起精神“霜妹说话夸大些,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凌霄转头吩咐道:“莲儿,马上去请郑大夫过来看看。”
莲儿马上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凌霄阁”专属的郑大夫来到。凌霄二话不说便请他马上替挽袖把脉诊断,郑大夫搭脉闭目好一阵子,才睁开眼笑道:
“恭喜少主!贺喜少主!少夫人并非得病,是有喜了。不过她的身子虚,气血不足,得要补补身子才行。”
消息传出,众人都为他们的少主高兴不已,其中尤以岳寒山最为兴奋,差点欢喜得发疯了。并且马上下令:
“那些个补药、汤汤水水的,全往他们夫
房里送,只要郑大夫开出来的方子,不管多贵一定要给我买到。还有拨四个丫头、二个有经验的仆妇、一个厨子过去;媳妇房里的两个丫头没有经验,我怕她们应付不来,有厨子侍候着,让她爱吃什么就吩咐下去做,别饿坏自己,连带也饿坏了我的爱孙哪!”说到这里岳寒山不
笑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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