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战密州(上)
“当心!把大石运到这里来,赵员外,让你拆了自己的屋,真是过意不去。”
“哪里的话,李将军救回我的女儿,对百姓又秋毫不犯,这种仁义之军,我们岂能不尽心相助,若是让那时青、夏全残暴之人进城,可怜的还是我们这些百姓,我只恨自己年纪大了,否则我也会上城助战。”
李思齐负责防守的是东门,这十几天来,几乎全城的百姓都主动前来帮忙备战,眼前的这个赵员外就是其中之一,他听说缺少大石,便毅然将自己家的两大间祖屋拆掉,贡献了数百块巨大方整的青石。
象他这样捐钱献物的大户数不胜数,有户张姓的人家甚至还把自己家族祠堂给拆了,只因里面有二
千斤重的生铁柱可以用来铸箭。城上川
不息百姓正忙着加固城墙、运送物资,无论是汉人、女真人还是契丹人,此刻都万众一心地协助振威军守城。
“将军,听说已经有四万青壮自发来替我们守城了,只要再有十天时间,我们也不会再惧怕夏全的军队了。”
此时冷千铎正陪着李思业视察城内备战的情况,宋涌泉领着十名亲兵默默的跟在后面,因为挖护城河人力不足,李思业便把他的大部分亲兵都打发去担泥了。
“千铎,你要记个帐,以后这些都要补偿给人家的。”
“是!”“还有安丘、高密那几个县的百姓要快点搬过来,胶西的大户比较多,更要多费点心,以后我们发展还得主要靠这些中、小地主的支持。”
“是!”“还有粮食储备,现在仅一个月,不够!至少也要三个月,就算实行配给也必须给我坚持到三个月。”
“是!”李思业看了他一眼,笑笑说道:“别总‘是!是!’的,也谈谈你的看法,我不是早说过‘兼听则明’吗?”
“将军,属下这几天确实有点担心李全那边,此人狡诈异常,我担心他并没有诚心。”
李思业叹了一口气道:“我何尝不知,他闯
几十年,枭雄一般的人物,连蒙古人都恨他无信,何况于我们,所以我才这样努力备战以图自保。”
他见冷千铎正要开口,便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我知道千铎要问我为何不投夏全,但此计关系到我的原则,所以不能接受。”
“也并不是真要投他,只是权益之计,等缓过神来再打他不迟,再说我们先前不也投过张惠?”
“投张惠实在是迫不得已,这种事投恶之事只可一次,岂能一犯再犯,否则早晚会失去民心,要不是李全、杨妙真还有点名望,我是绝不会投他的。”
“可是将军明知李全无信,可为什么还要将翰海送去为质?”
“翰海与杨妙真有旧,否则我也不会答应。你们几人中我一直认为你用兵最为诡道,现在却为何猜不出我的用意?”
冷千铎低头深思片刻,猛然醒悟。
“我明白了,将军这是在驱虎
狼,我们来坐收猎人之利!”
“我志之远,岂是一个密州所能遮住。”
李思业望着无尽无垠地胶东大地,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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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州,宋为密州高密郡安化节度,是山东军事要镇,金占领山东后由重修了此城,现在的密州城长十里、宽五里,城高十丈,皆用巨石砌成,城墙道宽约二丈,可容下五个人并肩而行,城垛十分厚实,只有身材高大的人才能探身看到下面,城墙上布
了可用于弓箭手
击的箭孔。城下的护城河是引潍水和荆水形成,九月前,山东终于下了几场透雨,河水慢慢地蓄
,也使得护城河也涨
了起来,护城河原本宽三丈,现被挖宽为五丈,吊桥和城门也被重新换过,其中城门更是用铁汁浇铸,以防止被攻城槌撞破。
二天前,从密州城墙上便可看到高密、安丘那边冒起的冲天火光,一些怀着侥幸而留下的百姓皆被时青军赶尽杀绝。而从昨天起,距密州以西三里处便已扎起了无数的营帐,这是时青的三万忠义军终于到了,按照夏全的部署,本应在十天前就开始进攻,但彭义斌的迟迟不来却打
了他的战略计划,无奈之下,时青只得独率本部攻打密州,振威军也由此得到了宝贵的十天备战时间。
就在振威军开始备战二十天后,大战慢慢地来临了,这是一个沉闷的黄昏,预示着一场风暴雨的即将来临,一大片乌云掩过血
的残
,铺
了天空,天渐渐的黑了,进攻的鼓声终于在此时敲响。
‘咚!咚!咚!’随着巨大的皮鼓声,远远地一条红线开始缓慢地
动,一眼望不见边际的火把铺天盖地地向城墙涌来。
突然,天边一道令人眩目的亮光划过云朵,闪电的獠牙刺到城外的平原上,在那一瞬间,城上的守军看清楚了地面上挤
了黑色的身影,戴着
糙的头盔,拿着黑色的盾牌,挥动着刀剑和弓弩;扛着云梯、推着楼车、背着泥袋,吼叫着朝城墙冲来。
“放!”
‘呜——!’数十道怪异而令人恐惧地呼啸声划过天空,巨大的石块翻滚着向下面地黑色人海砸去,每一块大石的落下,都会溅起漫天的血
和碎片。
“放!”
一轮接着一轮,巨大的火球也被凌空抛起,火球滚过之处,便是一片沸腾的火海。
天边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滂沱大雨开始毫不留情地哗哗落下,地上的黑色大海也开始了攻击,同样如滂沱大雨一般的箭雨铺天盖地朝城上
来,同时一声声炮声响起,最犀利的攻城武器—火炮也开始了发威。
“快躲!”
李思齐大叫一声,一颗炮弹击中他前面的城垛,十几名士兵不及躲闪,拉着长长的惨叫声坠下城去,一颗石子擦过他的耳廓,腥热的
体顺着他的脖子
了下来。
“思齐!你受伤了!”
刚赶到旁边的宋涌泉突然看见李思齐
脸是血。
“我不妨事,将军在哪里?让他赶紧下城去,这里太危险。”
“将军就在门楼里观战,他命我来问问思齐,敌人用的是铁汁弹还是实心弹。”
“现在是实心弹,你还是赶紧把将军拉下城去!”
“知道了!”
说完宋涌泉匆匆向门楼跑去。
“啊!”一支狼牙箭
中李思齐身边的亲兵,他惨叫一声,滚落下城去。
“第二营、第三营都上,一定要把敌人的弓箭给我
下去。”
李思齐突然怒吼起来,他一把抢过士兵的弓,拉
弓弦向城下
去。
鏖战已经进行了二个时辰,城墙内外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隆隆地炮声夹杂着巨石的呼啸声,在密州上空
织着一张死亡的大网。
李思业此刻正站在城墙正中的门楼里,仔细地数着敌阵上火炮
出时发出的点点光芒,眉头随着光点的亮起时紧时舒。
火炮声此起彼伏,每一声爆炸后,城上必然会传来一片惨呼声。
“火炮!仅十门火炮就如此猖狂!”他紧咬牙关恨恨地说道。
突然呼啸声由远而来,一枚炮弹击中门楼,一
大梁被击成两断,伴随碎木和尘土直向李思业头上砸来,
“将军!小心。”
他身边的亲兵见势不妙,猛地扑在主帅身上,大梁正砸在他的背上。
“赵杨!”李思业一把抱起自己的亲兵,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赵杨的脊椎骨已经被砸碎,鲜血顺着他的嘴角
了下来。
“将军!我可能要死了,请你替我把这个给我娘,告诉她,我来生再来伺候她!”他艰难地朝口袋里掏去,手只到一半突然一松,人停止了呼吸。
李思业
脸泪水地取出他怀里的东西,那是一双女人穿的布鞋,针脚细密,柔软而厚实,正是密州的特产。
“该死的东西!”宋涌泉进门正好看到这一幕,他不由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
李思业默默地将布鞋放进自己的怀里,突然他隐隐听到敌阵上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火炮炸膛了!”
李思业猛地跳了起来,转身向门外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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