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所图者大
一行濮人战俘护着中间的牛车,上面
载各种南方产出,但吸引我的却是排在这一个队伍后在面的一个藤筐。
这个藤筐有近两米见方,精细地编出来的筐中,装着两只美丽的鸟儿,拖着长长的尾羽,站直了居然有一米多高——这是孔雀!
“梅梅,快看,这是孔雀!”我忙叫上梅梅,她可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鸟儿,太昊城中对鸟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甚至防范多于喜欢,毕竟每年有大量的粮食会落入鸟口中。
偃鹏眼下应该陪着元方,不知道他看到这个鸟儿是什么反应,孔雀是我所见过的最接近少昊神鸟的动物,若是少昊族诸长老、城主见到这个鸟儿,怕是另有一番感触吧。
其他战利品都是大楚的常见物,或者至少在元方的家里我都看到过,也不足为奇,不过对多数庸族人来说,这些东西都得来不易,而且从这些物资的外观看,像是存放了许久的东西,包括一些稀有的兽皮,已经泛黄的象牙等,多半是从被消灭的南方部族搜罗到的了。
梅梅对这些物资全无兴趣,却对我重点介绍的孔雀两眼放光,不顾族人们的诧异目光,挤到战俘列中去看个究竟,吓得濮人纷纷让道,庸族战士们也手忙脚
地赶上去保护“族长他老妈”幸好这些濮人战俘一路上已经被调教得颇为妥贴,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不过这个动作还是与梅梅的“崇高”身份极不相符,让我也摇头许久,直到梅梅恶狠狠地盯着我才停下来。还好元楚比较“稳重”在我怀里老老实实地,没有跟他
去疯。
“族长来了!族长就要到了!”
城外的坡地上,一群远眺的族人哄叫起来,让城内等候的人群随之噪动。若不是进城的队伍在城门口封住了通道,还有更多的族人会跑出去看个究竟,我却知道,元方还远着呢,大楚城离大楚码头本来就不是太远,又是沿大江一线,站得稍高一些。就能够隐隐约约看到码头地轮廓,若是现在才看到元方的队伍,只能说元方他们已经离开码头了,一支大队伍,加上长老们坐的还是牛车,赶到大楚应该是正午过后的事情了。
果然。城外的呼声虽然一阵高过一阵,却一直没有大楚的旗帜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梅梅虽然也很急,却因为已经说过只在城门口
接。不肯抱着元楚到城外去看个究竟。
公孙诎眼下在大楚宗庙内,和礼部地长老们一起布置元方到后的祭神仪式,按前天的会议安排,公孙诎只需要在宗庙门口
接元方就行了,不知道庸族人长老哪来这么多讲究,连公孙诎也成了
接仪式的一个重要环节。
如我所料。过午时分,在我都有些腹中作响的时候,元方的大旗终于出现在江边,大旗上是一个硕大地“楚”字,旁边龙凤翔集,下面居然还铺垫了许多走兽虫蛇,花样繁多,呵呵,这样一面旗要是损坏了。复制一面的成本可不低,元方怎么会搞得这么复杂?
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元方搞的这个凯旋仪式是有些隆重,或者是庸族的长老们在主持大局吧,反正对我来讲,是有些过于繁杂了。他地仪仗还没有抵达,已经有近千骑兵站
了从大旗到城门的数里地,所有太昊和庸族骑兵都松缰缓行,整齐而缓慢地进入大楚城,并在宗庙广场上很快集结成方阵。先到的骑兵和后到的秩序井然,没有丝毫混乱。军威隐然而生。族人们则早已经如痴如狂“族长”的呼声直越重云,响彻大楚。
我和梅梅伸直了颈项,却没有看到哪一匹马背上骑着想像中威风凛凛的元方。
“元方呢?”
我和梅梅
换了一下眼神,都问出同一个问题。
直到队伍中出现一辆豪华型地太昊新品马车,两匹浑身全黑的骏马在驭者的纯
操控下,徐徐驶近大楚城,元方就安坐在这辆铺
虎皮的马车上。
出乎我们的意料,元方并没有
身戎装,而是一身麻布休闲装,只在上身麻布外裹了一层虎皮。
车行到近前,城门处虽然有骑兵们维持秩序,不至于混乱,但庸族人的情绪明显有狂热化的倾向,众多庸人甚至在往城门处挤,以图早一点看到他们的族长,我和梅梅抱着元楚站在战士们的保护圈内,有些惊骇地看着这个场面,梅梅可能有些少见多怪了,我却见惯不惊——虽然是在后世才见过这种场面:典型地追星族举动。
可是他们所追的这个星,真的还是我的儿子吗?坐在车上的这个频频向族人挥手的族长,是不是我原来所
知的那个元方?
这两年时间,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山在车上的元方比上次到太昊时多了数十斤
,
身都是暴绽的力量型肌
,肤
黝黑了许多,看上去就像一个强化版的庸族人,而不是太昊族地子孙。
在他
脸春风般的笑容中,在舍马坐车,舍戎装着便装所营造出来地远离杀戮的祥和气氛中,我仍能以一名经过战阵的军人嗅觉,从他的眼神和一举手一投足中感受到杀神般的强悍!
虽然只是坐在车上,比周边的骑兵们低了一截,却可以从战士们的态度中可以看出,元方是远远高出他们的存在,是他们眼中的神!
这还是不是我的儿子元方?
才21岁的元方怎么会变得这么强悍?
刻意畜留的短短的胡须让他的年龄特征不再明显,两年前还挂在脸上的顽皮像早已经收敛消失,眼下的大楚族长威严而成
,让族人不敢直视。
车驾进城门的一刻,虽然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号令,但已经放下物资地濮族战俘全都整齐地跪到地上,城中的喧嚣一时平静下来,众多庸族人随后跪下。然后是城中的太昊族人,然后是所有的随行战士,然后是宗庙的诸位长老。
举目之间,没有跪下的只有车中的元方,和抱着元楚站在城门处地我和梅梅,回头看时,连守在宗庙广场处的公孙诎都跪了下去。
这情形相当的让我不安。
元方的大楚。怎么跟太昊有这么大的区别?
“父亲!”
这一次,轮到元方从车中站起,走到我和梅梅面前,缓缓跪了下去。
“父亲!我已经明白了!”
这是元方进入宗庙前跟我说的唯一地一句话。随后他和大楚的长老们进入宗庙去举行仪式,庆祝大楚的兴盛和空前的胜利。
“元方明白了什么?”梅梅不解地问我。
一向与她最为热络地儿子居然没有跟她说一句话,这让她有些愀然不乐。
我却一时间并没有合适的话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能够隐隐约约地把握到元方想说的话。却又不能太肯定,等以后还是让他自己跟梅梅解释吧。
庄严而繁复的仪式过后,城中一片
腾,除了那些关在战俘区等候处置的濮人。所有人都开怀畅饮大嚼,夜深时分仍然处处烟火,一片喧嚣。
元方直到凌晨天已经浮白时才带着一脸地疲惫和
身的酒味回到家中,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已经醉倒在火边的座榻上,鼾声如雷。我和梅梅。以及元楚都被他撞开门的“哐当”一声巨响吵醒,元楚当即不依地哭叫起来,几名庸族妇女也急忙惊起,忙着过来照料元方父子,公孙诎带着她们给元方擦洗,却都挪不动元方,只得让他就这么睡在榻上。
一整个上午,宗庙的长老们来过几次,却都不敢惊动酣梦中的元方。被公孙诎挡了驾,怏怏地离去。
最后却是元楚的欢笑声把元方吵醒。
“儿子呐!哈哈!老爸抱抱!”
元方在屋中吼叫,把元楚抱着胡乱晃
,梅梅看得心惊,要去接过,却被元方拒却,自顾在那里抱着儿子亲热,这小子也颇不以为意,居然咯咯地笑个不休。
可是午餐结束时,元方一句话却让公孙诎大为失
。
“爸。妈,把元楚带到太昊去吧。
了15岁再还给我!”
梅梅有些不解地看着我,我却沉着一张脸,心中暗骂——这小子,成心拿我当保姆!
“元方!”
公孙诎忍不住叫出声来,元方却没有理会,冲她摇摇手,一直盯着我,看我的反应。
“你舍得?!”我笑笑“等元楚
两岁,叫人送到太昊来!”
元方开心地去处理大楚宗庙的事务,留下我们一家在屋里好一阵沉默。
公孙诎一时间略有开解,知道我不会马上把孩子带走,却不知道两年后如何舍得孩子离去,元方地决定在大楚城内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这一点连公孙诎也无从抗拒。
已经沉溺于抱孙之乐的梅梅固然乐此不疲,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沉默的公孙诎,也无从开口。
“你们父子是怎么啦?”梅梅在公孙诎背后悄悄地问我。
我抚着她的肩,却无从置答。
元方希望下一位大楚族长可以超越他自己,可是我能够做得到吗?
一个太昊城中成长起来的元楚,能不能胜任一位大楚领袖的职责?
可以肯定的是,这十多年里,我不会轻松了。
元方比我想像的要精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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