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父子斗法,歪理也能
知骆宾王在道王李元宗那里混得并不如意,李贤便暗起了小算盘。从妙惠和那道姑一唱一和的言谈中,他就算傻瓜也知道这位至德观主对骆宾王颇为刮目相看,否则也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向他推荐。
肯去给道王李元宗这么一个一点实权都没有的亲王当僚属,想必这骆宾王也不是什么恃才傲物的,想要
到手不会问题很大。可是,他除了听说这家伙一首赫赫有名的咏鹅,外加讨伐武则天的那篇檄文,其他的一无所知,该不该花大力气去寻找?
他这副琢磨的表情落在屈突申若和贺兰烟眼中,便成了大感兴趣的标志。因此,李贤一走出至德观,贺兰烟便立刻把屈突申若拖到了一边,悄声问道:“申若姐姐,看贤儿的样子似乎对这个骆宾王很有意头,我们是不是该把那家伙想办法
到长安来?”
屈突申若听到这话,顿时意味深长地在贺兰烟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们?六郎是你的情郎,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贺兰烟这次却没有在屈突申若的调笑下退缩,而是嫣然一笑道“你为六郎做的事情可不少,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以你的虎威,就算随便选一个人嫁了,只要拿出往日的做派,那一家上上下下还不得俯首帖耳,何必避居道观?依我看,你成天六郎长六郎短叫得亲热,有朝一
肯定是我家贤儿的…”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屈突申若脸色有异,赶紧一溜烟跑开了去。临到老远方才转头眨了眨眼睛:“不管怎么说,到时我都是大姐!”
“小妮子居然敢取笑我!”屈突申若终于反应了过来,见小丫头跑远了,更是没好气地啐了一口。但脸上旋即
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若真是他想要的人,使个手段拿来也没什么要紧。不过,先头姚元之的事情上她差点帮了倒忙。这回可万万不能再出差错。
对了,姚元之回乡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是不是也该派个人去打听打听。回头也好…奇怪了,这些事情和她有什么相干,就算要做也得李贤开口来求,她自己那么猴急干什么,那又不关她地事!站在原地思量了一会儿,她突然自失地摇了摇头。
当夜,屈突申若在至德观主妙惠的房中盘桓许久,待到天亮的时候。一骑快马从至德观飞驰而出,顺着朱雀大街疾驰,竟是赶在早间城门开启的时候径直出了长安。
李贤虽然确实对骆宾王很感兴趣,但只限于对贺兰周吩咐了一声,让其借助商贾地作用去打听一下这人如今的下落和情况。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托李弘地福,他这天一回宫就被李治派来的王福顺逮住。不得不苦命地走了老长的路去见他那位至尊老爹。
在宫里地大批内侍宫人当中,除了武德殿那些人之外,王福顺大概是唯一一个尚能理解李贤心
的人——自打接受了李贤借书的好意之后。他零零碎碎也看到过听到过好几回这位沛王殿下与众不同的表现。而正是根据这些看到的听到的,他隐约有一个很奇怪的念头。
李贤似乎在竭力避免出风头,但又在不可抑制地四处出风头,真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今儿个一早,太子殿下去蓬莱殿问安之后,就一直留在里头和陛下说话,期间谁也没能进去。小人这等侍候在外头地人都能听到里头传来一阵阵笑声,陛下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中午的时候,陛下似乎多用了不少膳食,小人进去收拾的时候,隐约还听到陛下说什么…什么桑拿。”
王福顺自以为很是关键的暗语,李贤听在耳中却觉得哭笑不得——自打那次桑拿浴过后,他这位老爹似乎就
上了那种挥汗如雨的感觉,足足吩咐了他好几回建桑拿浴室,他却一直用各种原因加以拖延。
直到现在,他还无法确定风眩是否心脑血管疾病,倘若答案为是,那么,他让患有风眩病地李治去洗桑拿,结果就只有两个字——找死!要是李治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个当儿子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母后那里怎么样?”
王福顺原本还想继续卖
他地独门消息,猛地听到这个问题,顿时颇觉得古怪。今儿个召见的分明是皇帝而不是皇后,这位沛王巴巴地问起皇后的状况干什么?不解归不解,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皇后娘娘这几天胃口不好,似乎常常犯困,睡下了偏偏又不安生,即使滋补安胎地药服用了不少,但似乎还是精神不济。”
他老妈精神不济?李贤歪头想了想,很难想象那样一个精神奕奕的武后会疲倦,最后干脆决定蓬莱殿出来之后转道含凉殿去探望一下。孝道孝道,不能只顾着老爹这一边,而忽略了老妈。
夕阳下的蓬莱殿
漾着一种来自太
池的清新气息,隐约还能够闻到一种菊花的香味,让人为之精神清
。李贤一踏进蓬莱殿大门,便有各
内侍宫人笑
地上来见礼,而不拘上下,李贤都是大把银钱打赏。
现如今谁都知道他是阔佬,他也就在花钱上头更加随便了,随便得让人以为他这个沛王只是天生豪
慷慨。然而,也只有王福顺这样的人,他才会真正用真心相待,尽管那已经是颇带了几分目的的真心。
李贤走进最深处的内殿时,看见的正是父子其乐融融的一幕——温馨的烛火下,他那老爹和老哥正相对而坐,面前赫然是一盘围棋。尽管这时候理当已经是用膳的时候,但这两位却各执棋子在那里冥思苦想,
没有一个人注意他进来。
他也不去打扰那下棋下得疯魔了的两人,自顾自地吩咐王福顺去传膳食,然后坐在了一边空出来的椅子上,自得其乐地拿出一本事先准备好的书翻了起来。很快,王福顺便蹑手蹑脚地带人在另一边的小桌上摆了
一桌子盆盆碗碗。
等到人都走了,李贤上去关上了门,自顾自地先把他假公济私要的点心全
进肚子垫饥,等到肠胃空空的感觉暂时没了,他这才饶有兴致地上前看两人对弈。他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样样精通,那手棋更是见不得人。
但是,即便他再没眼力没见识,这时候也能看得出李弘差不多该投子认负了。果然,这个念头刚刚转过,李弘便起身认输,而赢了棋的李治顿时大笑了起来。知道这时候,父子俩方才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各自都
出了愕然之
。
“贤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六弟,怎么进来也不说一声?”
李贤先是向老爹和老哥问了好,这才笑着答道:“反正我没事,等着也是等着,倒是父皇和五哥一盘棋下到现在,连饭都没吃过,我便让王福顺先送上来了。原本还以为待会要拿去热,现在看来不用了。有什么话你们用膳之后再说,我在一边等着就好。”
见李贤拿着一本书坐到旁边安安静静地看,李治和李弘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在他们印象中,李贤除了鬼点子贼多之外便是生
好动,所以,李治才会硬是把身体不好的于志宁留下来
给了这个儿子,而李弘才会对李敬业等四个伴读横挑鼻子竖挑眼睛。现如今看到这一幕,两人原本该高兴的,此时却面面相觑了起来。
不会是我在父皇面前把六弟卖了的事让他知道了吧?李弘心中如是想道。
不会是荣国夫人让贺兰烟出家入道去当女冠,所以才让李贤
情大变吧?李治心中如是想道。
两人食之无味地用完了饭,李治干咳一声,正
说话,李贤却立刻丢下了书上得前去,忽然用一种肃重的语调道:“父皇,儿臣有一番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有的举动加上少有的语气,登时让李治愣住了,但他毕竟至尊多年,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爽快地点点头道:“你和朕还用得着那一套么?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既然有这么一席话,李贤立刻慷慨
昂地把那天对李弘讲过的大道理,添油加醋改头换面地重新拿了出来,甚至还从袖子里掏出了刚刚正在看的那个卷轴,上头赫然是一系列吐蕃地图。他唾沫星子
飞讲得头头是道,一边的李弘被糊
住了,另一边的李治却愈发觉得不对劲。
这小子以往从来没有如此卖力,今儿个难道是吃错药了?不对…难不成是为了这个缘故?有了这样的判断,李治立刻冷不丁打断了李贤的滔滔不绝:“贤儿,以往你对这些国家大事从来没有兴趣,今次大约是因为贺兰的缘故,你才如此卖力吧?”
李贤的解说顿时嘎然而止,他用一种愕然的目光盯着老爹看了许久,忽然郑重其事地道:“父皇,有一句话说得好,倘若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何从保护一个国家?”
李弘闻言顿时气结,然而,李治虽说皱眉,但脸上却
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站在两人身侧的李贤居高临下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顿时得意地笑了一声。
M.bWO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