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回不了当初
辰源生
淡泊,不近功利,在他的生存理念里,什么功名利禄、生死荣辱,都不要紧、全无所谓,生老病死,亲朋至友,好来好往,善始善终。≧,在江湖上、武林中、朝堂内、市井间,几乎所有的人,对他的风评,都不是很坏。
孙财自知,自己没有布先生的自信睿智,也没有辰源的豁达大度,那楚羽呢?
楚羽是“才为我用”你是人才,就必须为我所用;如果你不低头称臣,再大的人才,再难得的大才,他也会连眼睛都不眨的将你脑袋砍下来!
“不达目的,誓不善罢甘休”,这是楚羽真实的人生写照,他的野心太大,他的锋芒太
,他的心
太窄,他有八斗高才,他自诩天下第九,他容不下第十个人超于自己的功业、名气,甚至是过去帮助、提携过他的恩人辰源。
孙财也有雄心壮志,也曾经想干一番大事业;他自信自己没有楚羽的文武全才,更缺少他性格里张狂狠辣而不择手段的决绝一面,势难成功。
至于孙财的顶头上司、带路大哥梁发,给他的感觉,只有四个字:“高深莫测”
在初涉江湖时,是梁发一手拉扯孙财进入楼子的。梁发是个表面昏庸实则严谨的人物,他对布先生的命令,绝对的服从听命。孙财一直认为梁大哥是一个忠心不二的汉子,然后,他后来又发现,其实则深深不然。
首先,当年“青衣楼”与“大风堂”决战之役,被分配到侧面战场偏师支援的梁发,不但没出全力援助过中路的颓势,反而只一力保存着他自己小圈子的实力,战后,其它分楼损伤都重,唯有梁发那楼元气未伤。
布先生殒命之后,梁发保存的整体的实力,迅速向大公子辰源效忠,稳定住了“青衣三秀”之间波涛汹涌的局面,辰源因此,也十分重用梁发,是他在楼子里的地位,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但是,待辰源被楚羽推翻打倒之后,梁发马上向楚羽表态,将包括孙财在内的嫡系人马,全部直接听命、而且从此只效忠于楚羽一个人。
在这场兵变
宫的大戏中,梁发从“前朝开国功臣”,摇身一变,又成为了“新朝从龙新贵”,楚羽以下,风头无两,权势并重。
就这样,梁发的权力地位,不断的稳步上升:他手上的人手兵马,也不住的平步增多。他是那种处变不惊,
中擅变,但又能在每一次变革中都取得最大利益的“聪明人”
他也是一个忠诚的人,他忠诚的对像,不是布青衣、不是辰源、也不是楚羽,而是他梁发自己。
比起梁发的沉着变化,孙财自觉又是远远不如。
出身“东北神
会孙家”的孙财,没有布青衣的睿智、没有辰源的豁达、没有楚羽的决绝、没有梁发的自利,他太注重人的情面。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愿意和任何人翻脸断
。所以,他顶着压力、冒着危险、带着流言,又一次的回到“青衣楼”,又一次站到了楚羽的面前。
他见到了一脸
寒、
身杀气的楚羽,他就后悔了——
一见到孙财,楚羽劈面就问道:“你为什么还要滚回来?”
一听到楚羽这不善的口气,孙财的心里,就是一沉,他强笑着答道:“因为这里是属下的家。”
楚羽冷冷的道:“这里是‘青衣楼’,不是你孙财的家。”
孙财心里一苦,问道:“这是为什么?”
楚羽冷声道:“因为没有家人会出卖对不起自己的家。”
孙财的心,又是一沉,且沉到了底,他苦笑道:“如果这里是属下真正的家,属下又怎么可能出卖它、对不起它呢?”
楚羽冷道:“这里现在已不属于你的家,而是你的坟墓。”
孙财叹道:“公子爷,属下真心不希望我的家,变成了埋葬我的坟墓。”
“希不希望,那是你的事,”楚羽冷道:“你现在无论去到哪里、哪里都会变作坟墓,因为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即将要死的死人。”
孙财低头,良久,他抬头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取我性命?我还不想死。”
楚羽反问:“那要先问问你,为什么要出卖背叛本总楼主?”
孙财极力抗辩道:“公子爷,属下没…”
楚羽道:“别再往下说了,我一点也不想听你的没有解释。我知道,你是抵死不会承认的。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用人对敌之道,大战在即,我现在收不了手,也不想收手,宁可杀错三千,也不放过一个,你,认命吧!”
孙财看着
间的两杆精美的缨
,艰难的道“假如…我不认命呢!”
楚羽冷笑一声,拧过头来向肃立身旁的梁发道“他是你的人,就
由你下手吧,杀了他!”
梁发马上应命道:“属下遵命。”回应的如钢似铁,没有一丁点的犹豫和不决。
这下,面带笑意的孙财脸上,终于是变了
。
楚羽说罢就往外走,临出门前,他还向梁发问了一句话,道:“你的‘第二楼一百单八杀将’呢?”梁发即答道:“已全部召集,楼下随时候命,为公子爷效死!”他的声音,依然斩钉截铁。坚定无比。
楚羽马上离开,他的心情,现在好了很多。因为他已经假借梁发之手,除去孙财,让这对昔日的好兄弟、好手足,自相残杀,这不由得让自己有了几分得意。
今天的楚羽,已经远非昔比,能不当坏人,还是不当的好;能不亲自动手杀人,还是由别人代劳的好。况且,稍后,他还要对付“关东之虎”安东野,要对付安氏这样凶悍猛恶的绝顶敌手,就必须要保留精力、保存实力和保全魄力。他要全心全意全身全力备战安东野,他决不能于大战之前,在孙财这样的小人物身上,浪费掉一点点时间、精力、和体魄。
楚羽冷笑着离开后,“青衣第二楼”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两个老朋友、好朋友,梁发和孙财,相对无言。
梁发跟孙财相
十数年,从顽劣少年到壮志青年,都一齐共事、一起战斗,绝对算得上是“老朋友”,更说得上是“好朋友”
十多年的友情,今天,似乎就要划上一个“句号”了。
“主子命令你杀了我。”打破沉默的是孙财。
“我听到了。”梁发道。
孙财问道:“你会杀我吗?”
梁发反问道:“我可以不杀你吗?”
孙财带着笑意道:“整座‘青衣楼’里,我们是最好、最久的朋友。”
梁发道:“如果换成主子命令你杀死我,你会因‘朋友’两个字搭上自己和全家人的性命而放我一条生路吗?”
“不会,”孙财先自苦笑了一下,才道:“我们之间,并没有好到、久到这个地步。”
“我若不杀你,我就得先送命,”梁发的笑容更苦:“事实上,我们都是这样自私自利的小人物。”孙财叹了口气,道:“好友一场,老友一回,临死前,我还是有一句肺腑之言,要讲给你听。”
梁发慈悲的道:“你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孙财道:“楚羽今
能疑我,明
也难保疑你。”
梁发道:“你的意思是,他今
下令杀你,明
只怕也会下令除我?”
孙财道:“梁大哥你一向都是聪明人,也一向比我聪明。”
梁发道:“你能在临危前告知我这句话,就足以证明,你比我聪明太多。”
孙财道:“坦白讲,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对于今天的危势,我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梁发道:“我看得出来,这十几年来,你一直留意看你的
情和手法,从而判定我会不会杀你?几时才会下手杀你?”
孙财一晒:“你在你面前,尽量保持深沉严肃,我在你面前,也是一样,一直保持开朗乐观。我们都刻意隐去原本的天
,十多年来,我们都一直在防范着彼此。”
梁发道:“我不否认你说的,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同案办事并肩作战,我总可以知道,这世上若有了解我‘发昏章十一’的人,第一个恐怕就是你‘财源滚滚’。”
孙财道:“你说的我也不反对,布先生很早觉得你是一个‘不堪大用’的平庸之辈,你就乐得当个不声不响的‘庸才’。‘青衣三秀’内斗,争相铲杀异己、培养亲信,却很少有人会注意、会提防‘自甘平庸’的你;辰源觉得你忠厚可靠,你就乐得做一个老实听话的闷葫芦,因为很少有上司或者同行,去排斥和排挤一个他们认为温良敦厚的部属或是同僚;楚羽认为你严肃认真,你更乐得去扮一个一丝不苟的角色,至少,一个精明能干且有野心的领导,最需要的就是能帮他分担事物而忠心不二的干练手下。你就是这样善于伪装自己,才在楼子里的几度危机里安然无恙、更步步高升。
然而,我们的相处,时间太长,也太亲密,你隐藏的再好,也难免有些真情实感,被我无意之中捕捉到。”
梁发道:“所以说,对我而言,屈居我之下十三年的你,绝对是一个对我构成极大危害的极度危险人物。”
孙财点头道:“所以你也一直等待这个除掉我的机会?”
梁发道:“你呢?我
夜夜想铲除你的时候,你恐怕也是时时刻刻想剪除我吧?”
孙财道:“生逢
世,谁不是为自己的生存打算?我们暗中较劲、算计了十几年,今天,终于要落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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