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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八十一家店铺
  聪明人比笨人往往都怕死,所以战场上悍不畏死冲在前头的,大多数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八达的家伙。

 温茶就是太聪明,就是太怕死。

 他顺手拉过来两名不知所措的“大风堂”弟子,往自己身前一推,就不住的往后退、腿、退、腿、退…

 知道背后的一把血红如残的长穿透他的心脏。

 杀人后的“血泪”变得更加红,红如美人腮。

 辰源的眼睛都红了。

 “血泪”凄的杀气带走了温茶丑恶的灵魂,他的尸体直的立在大厅上几十余名“大风堂”弟子之中,首低垂,深躬,像是为自己犯下过的罪孽忏悔。

 通禀的斗笠客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笠,出布青衣一张双目无神的清俊睿智面容,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走!”

 站在他两旁的楚羽与柳生寒立即刀剑齐下,割掉何酒和唐糖的首级,与辰源一道将叛徒的血淋淋的头挂在后上,然后跟着布先生,神情自若的行了出去。

 武功最大的四位当家被调虎离山,身手次高的三大执事被对方一个照面就了结了性命,大厅上三十几号人,没有人敢拦住他们,更没有人能留住他们。

 走到槛⑨%,。。前,布青衣微微一顿,大袖一挥,一股重若千钧的罡风直飞了起来,众人哗然躲闪,只闻“轰”的一声,袖风将那太师椅后镂刻着犀牛望月的石壁击得粉碎。

 墙坍砖裂,尘土飞扬,再看布先生等人,早已不见。

 外面风云诡秘,雨势渐大。

 布先生一出“青犀堂”,街角就疾转出一个青衣少年画师,快步跟上并步疾行。

 这刚出现的画师很年轻,很清瘦,背上横着大大的画布,在雨中漫不经意,仿似在踏青写生般潇洒悠闲。

 楚羽和柳生寒并不认识这个新加入的画师,只听布先生问:“她来了?”

 那画师边走边答:“她已经过了‘一道街’,同行的还有七当家‘女诸葛’朱七七。”

 “撤!”布先生一听这话,脚下走得更急。

 辰源面带杀气,倒拖长殿后,尖在青石地上划出了一道深刻的痕,星花四溅。

 她是谁?为何名震天下的布先生,一听到她的消息就要马上遁走?

 楚羽和柳生寒心中百般疑惑,但大敌当前,也不好深问。

 布先生一步入“五道街”,巷子里又转出一个老学究,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来,紧紧地跟在布先生身后。

 楚羽和柳生寒同样也不知道这书生是谁,但见他五十多岁年纪,两鬓发白,戴着老花镜,背上背着高高的书架,一身半旧的青色袍子已经浆洗的发了白。

 布先生头也不回的问道:“她发话了?”

 老学究亦步亦趋地回答道:“是。她已经到了‘二道街’,三个传令使者的尸体已经暴,她已传令‘七道街’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留住先生。”

 布先生一闻此语,只说了一个字:“走!”

 他的步伐更快,辰源不离不弃的默默相随,一行人顺风顺雨,越顺越走,越走越快。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天下最有智慧的布先生惊弓之鸟般的一味闪躲??

 楚羽和柳生寒按下心头疑虑,紧紧随行。

 布先生刚一踏上“六道街”,守在街口的一个脸中年汉子,早早快步上前来。

 楚羽和柳生寒当然也不会识得此人姓氏名谁,未见他身形瘦如麻杆,两眼发光,脸色黑白参半,背上一方玄铁棋盘,间悬挂着装有棋子的棋囊,神情沉稳而又严肃。

 布先生脚步不停的问:“她动了?”

 脸汉子且退且答:“是,她的芳驾现在‘三道街’,动员了手头上的所有力量,我们前后左右都被包围了。”

 布先生脸色大变,马上命令道:“逃!”

 刚才布先生下的命令是“走”,现在直接、直白地换成了“逃”,一字之差,已足可见他们现在的处境都多凶险。

 辰源深知布先生在发号施令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没说一个字,便有一个字的用意。

 所以,辰源马上不顾形象的跟着布先生,沿着大街飞逃。

 她究竟是哪方高人?竟然能使雄才大略的布先生望风而逃???

 楚羽和柳生寒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只能随着快速奔驰的人撤离,好像晚走片刻,就会天塌地陷一般的匆忙紧急。

 行到“七道街”,只见长街上,灰蒙蒙的雨中,居然还有黑的人群在摆摊叫卖。

 街道左边一连四家摊子,一家贩牛,一家卖羊,一家销狗,一家售猪,都整齐的摆着案板,着屠宰刀,地上放着血盆,墙壁上挂着块,七、八个赤着上身、膀大圆的屠夫,正一边刀卸,一边眼冒凶光地睥睨着登上长街的布先生等人。

 店对面就是磨刀铺,一个秃头师傅正将一把柴刀在磨石上磨得飞快,“沙沙”的磨刀声,令人听了心惊跳;隔壁是家豆腐坊,一个鬓野花、皮肤白的豆腐西施,正在与路过面前的一个肩上猎叉挑着一只山、两只野兔的猎装大汉打情骂俏。

 再往远处,各种摊位的各种小贩兜售着各种小货,吃的有米粥、馍馍、烧饼、锅贴、炸糕、糖果、西瓜、香梨…用的有布匹、胭脂、水粉、铜镜、兽皮、鞋袜、雨伞、字画…玩的有风车、布偶、陀螺、面具、手鼓、弹珠、壶筹、扇牌…只要你所能想到的吃的、用的、玩的,这儿几乎都有。

 这并不希奇,这条街本来就是繁华的市集。

 但眼前这些事物出现在糟糕恶劣的雨中,就很让人稀奇了。

 这些男女小商贩,简直就当是风和丽的好日子沿街叫卖,忙得不亦乐乎。

 但楚羽很快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疑点

 整条大街,从街头到街尾,一共八十一家店铺,经营种类齐全,但是没有顾客。

 一个顾客都没有。

 这些商贩本身就是“大风堂”的弟子,与其他江湖帮派不同的是,“大风堂”的上上下下,都来自市井走卒,他们原本都有自己的工作和职业。

 而今,他们这八十一号店铺,这一整街的贩夫走卒,就只为接一位“顾客”

 这唯一的“贵客”,就是统管黑白两道、统辖正两派、统领官民两路、统带朝野两政的一百零八座“青衣楼”总楼主,“君临天下,江山如画”布青衣!

 柳生寒突然觉得很恐惧,他一紧张就感觉手冰脚凉。

 他很不喜欢自己这个极少犯的缺点,他一边活动手脚一边低声说:“从街头到街尾,一共八十一家店铺,街面上雨景里看得到的人有二百四十七人,还有匿伏隐藏的一百零六人,个个都是练家子。”

 楚羽一恐惧就会口发闷,闷得他不过气来。

 他很不愿意别人看穿他的破绽,他一面剔看眼眉深深呼吸一面沉声道:“玩箭的涉不准混在左前方二百步开外那群猎户群中,他的豹裙下扣着三支冷箭;我们正前方四十米卖都豆腐的妇人,是柳依依易容扮的,在‘凤凰台’手时我记得她身上的体香;大通在右面第十一家磨刀铺门前磨刀,他额头上的想香疤瞒不了人;夜蛰翼就在左起第七家铺案子后,他的杀气太重,他的‘不死狂刀’也太惹眼。”

 辰源一恐惧就会嘴角牵扯,知道他有“癫痫”之症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义父布先生,另一个是他自己。

 他绝不允许自己这个致命的弱点被第三个人察觉,他隔会儿放进嘴里一颗花生咀嚼缓解紧张的神经,隔会儿竖耳倾听道:“她已经过了‘四道街’,估计半个时辰内就会赶到这里,同行四十八人,水平都在准高手以上,其中两人的战力,已接近超高手。”

 大敌当前,三个年轻人都高度紧张,凝神以对。

 只要是人,都会有恐惧的时候,不知道害怕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傻子,还有一种是大傻子。

 不同的人,消除恐惧的方法就会有所不同。

 有的人害怕的时候,会大声讲话,有的洗冷水澡,有的睡大觉,有的拉野屎,有的吹牛皮,有的吃火锅,有的狂跑,有的自,有的干活,有的上,有的念佛,有的杀人…

 布先生呢?

 他是如何消除恐惧感的?

 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缓步来到集市中的一个人面前,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个怀抱马头琴的“西域”青年琴师,高鼻深目,奇装怪服,一看便知不是中土人士。

 布先生问:“带伞了吗?”

 青年琴师着蹩脚的官话答:“下雨出门怎么会不带伞?”

 布先生又问:“雨伞够用么?”

 青年琴师腔调怪异的又答:“今天的雨势太大,所以我带的伞也足够多,八百把雨伞,足可撑起‘七道街’的整座天空。”

 这青年琴师说完这句话,就移步,与脸中年汉子、戴花镜的老学究以及背着画布的少年并排站在了布先生身后。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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