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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两天以后,卡尔多城的城门口。

 剑麒一身青色的魔法铠甲,骑着白色锦硝走进了大军的阵头。

 士兵们对这位年轻的王者投以各种各样别具深意的目光。

 剑麒太年轻,而且他过于俊美的长相和修长的身躯,也会让这些长年在军中服役的战士们,感到其缺乏武者通常具备的威武和强壮。

 但不知为什么,只要看到他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从容镇定地驾驭着那只会让普通人退避三舍的妖兽,士兵们便能产生一种莫名的踏实和信任感,从而渐渐地定下心来,将注意力转移到该如何获取战斗的胜利上。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王者之气吧,可以统帅三军,领导将士们直取胜利的气魄和自信。

 米勒深深地向剑麒行了一个礼,然后对青龙王进行战前的例行报告。

 “魔法骑兵五百名,重骑兵三千名,弓骑兵五千名,轻骑兵一万名,步兵三万五千名,佣兵战士三百名,全军已做好出发准备!”

 “敌人的兵力如何?”剑麒侧过头去,向各拥有一半侦察权的两位近卫军长官问道。

 “根据侦察和推断,对方大约有一万到一万五千名骑兵,两万左右的步兵。”经过前几次的事情,哈鲁·斯奇瓦再也不敢藐视剑麒的权威,他以恭敬的声音回答着青龙王的提问。

 “但是敌人究竟会派多少兵力出城战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们是肯定会留一部分兵力在城中做守卫之用,以防我们闯空城的。”奥希斯在一边补充说道。他穿着一身漆黑的铠甲,看上去宛若战神一般冷峻和勇猛。

 不过奥希斯并没有提到另外一点可能,那就是由于浮德拉城和奇加克约城相距很近,使敌方调兵遣将会十分容易。

 担心魔兽族得知青龙大军征讨的消息,会向奇加克约城增派援兵的奥希斯,已经派出了己方的侦察兵去察探敌军的虚实,不过目前还没得到回报就是了。

 奥希斯之所以没有提醒剑麒这点,是因为他知道第一次真正置身于战场的青龙王其实已经够紧张了。

 剑麒对这次战争的不安,并不是产生于青龙军队实力的强弱,或者是准备够不够充分之上,而是每个初上战场的人都必定会经历的心理过程。

 站在自己面前的王并非无所不能的神,那是奥希斯等人在落月城事件中就曾深刻体会到的,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因为这样而觉得剑麒胆小或是懦弱。

 但也正由于如此,所以奥希斯不认为他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还去增加剑麒的压力,这件事情大可以等侦察兵传回确切的消息再提不迟。

 有奥希斯紧盯哈鲁·斯奇瓦,以确保侦察信息的正确,剑麒放心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对全军发出了前进的命令,打算直接赶到奇加克约城一带,等待敌人出城战。

 这是此次远征军的初战,也是剑麒继位以来的第一场战争。到此时为止,谁也不知道结果究竟会如何。

 离开卡尔多城的第二天的夜里,青龙的军队在野外扎营。

 奇加克约城、浮德拉城和卡尔多城几乎是成一条直线形式的三座城池。

 在它们的东北方向,有着被称为妖魔界三大“死亡森林”之一的“无回森林。”就如同其名字一样,无论是魔族还是妖族,只要一踏入“无回森林”就立即会失方向,再也没有活着走出来的一天。

 也所以扎营的时候,奥希斯等将领对于靠近“无回森林”那一面的防守,都非常地放心。

 无回森林的外面是一整片平原,明天青龙王军就将在这里与魔兽族一决高下。

 是夜,奥希斯走出了营帐,站在漆黑的穹庐之下,仰视着一望无际的星空。

 派出去的侦察兵带回的消息都是“敌方完全没有动静”这让他觉得情况很不对劲,但是又毫无办法可想,只好以增派守卫来确保军队在夜间的安全。

 “睡不着吗?这样明天可是会没有力气打仗的哦。”

 从一旁传来了米勒的声音,让奥希斯转头平视自己的同伴。“你不也一样?”

 米勒苦笑了一下。“第一次出征,谁能不紧张啊。”

 从前在白虎领地,奥希斯是紫藤殿的情报人员,而米勒虽然属于正职武将,却从来没有带兵出战过。谁让这么多年来,白虎领地外围的魔兽族安分守己得让人难以置信,因此白虎的武将们真是清闲了很久。

 “我们都向王隐瞒了自己也是第一次上战场…”米勒深深地气“要是这次战败,可真是糗大了。”

 “糗大?战败的话,到时候能不能活着都还不一定呢。”奥希斯轻轻扯动了下角“不过总觉得那个男人应该是知道的。”

 “或许吧,不过即使知道他也会当作不知道的。就像在士兵面前表现的那样,用那种沉着和稳重瞒过所有的人,谁都会以为他对这次战斗有成竹。”米勒耸了耸肩,青龙王就是那种会为了不给他们压力,选择独自承受一切的人。

 “嗯,来自外部的压力或许是小了,不过产生于自己内心的压力却反而增大了。”奥希斯无甚表情地叹气,说道。

 “我们这次光出动的步兵队就已经超过了敌军的总数。加上青龙魔法骑兵的强悍仅次于玄武领地的铁骑军,而这半年,在你麾下的轻骑兵也有了不少长进,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吧?”话是这么说,但连米勒自己也用了一种并不确定的语气。

 “但愿吧…”

 然而奥希斯的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候一声高亢嘹亮的高呼声,使得整个军营顿时混乱起来。

 “有敌军!袭营!”

 士兵杰德的背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呵欠。

 由于还算比较收敛,因此杰德只是回过头去淡淡地看了一眼同伴。这儿是平原上地势较高的地方,在这里设立数个瞭望岗哨,是为了防止敌人突袭,要是因为没有值好班而被敌人钻了空子的话,他们可是罪该万死的。

 “注意点,被队长看到你这个样子的话可不是被骂两句就能了事的。”

 同伴了解地点点头,却忍不住又张开嘴再次打起呵欠,他反地用手把自己的嘴捂了起来。见状,杰德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太久了,青龙领地真的是安逸太久了。不然的话,两年前就不会让魔兽族接连夺取奇加克约城和浮德拉城。士兵们也不会在大战将至的当前还如此懒散。听说左翼近卫军在奥希斯将军高的训练下,短短半年内在各方面都取得了明显的进步。

 想到这里,杰德忍不住想要叹气,但他终究还没有让自己发出叹息声。不管怎么说,即使自己确实看不惯右翼近卫军的松散,但只要还隶属于这一分部队,就该绝对忠于自己的长官和职责,他本身是没有质疑和抱怨的资格的。

 话虽如此,可是当第三声呵欠传来的时候,意识到营中的值班守卫竟然松懈到这个样子的杰德,还是让不安的情绪充了内心。然而仅仅身为一个下等兵杰德是不能去斥责对方的,那是长官们的工作,而自己只要忠于自己的岗位就行了。

 然后,杰德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对平原的观察和凝视上。

 那是一片十分广阔的草原,随着大地的连绵起伏,一路通往在其东北方向的“无回森林。”传说无回森林中住着一位永生的魔女,凡是进入森林的人都会被她无情地杀死,因此那片苍翠美丽的森林才会有这么不祥的名字。

 就在这时,杰德突然发现远方靠近“无回森林”的那一面出现了一片黑云般的军队,虽然夜间的视线显得很模糊,但是即便这样也能看见的话,就代表敌人已经很接近了,但为什么前方的岗哨却完全没有发出警告呢?

 “是魔兽族的骑兵部队!”杰德变了脸色,呼叫着同伴。

 “一点没错,那就是魔兽族的骑兵部队。”然而回答的声音却不是同伴的。

 杰德惊讶的回过头来,转身的时候他已经把手伸向了间的大剑,然而敌人却早已经来到他的身后,因此杰德练剑都没有时间拔出,就在他回过身的同时,被一把锋利的宽刃剑刺穿了口。

 随着一声惨叫,杰德的口中出了鲜血。他尽力地把这些带着温度和腥味的下肚去。

 “有敌军!袭营!…”杰德用尽全力大声叫道。然后,他的意识逐渐陷入了黑暗之中。但是在最后,杰德还是看清了那个夺走了自己生命的人的长相。对方是赛提沙王子亲卫队中的一员,名叫哈尔德。

 前方的岗哨守卫,想必也是这样子被干掉了…

 “啧!大意了。”看到对方最后的吼声使得军营中开始出现混乱,哈尔德不十分恼火地冷哼了一声“心脏都被刺穿了,居然还能叫这么大声,真是有种!”

 一脚把脚边的尸体踢开,哈尔德向远处敌军的部队望去,已经离得十分近了。

 “但即使如此,也已经来不及了!”

 满意地说出这句话后,哈尔德使用幻影移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魔兽族的轻骑兵部队如涨时的巨般开始了正面的突击冲锋。

 敌军铁蹄发出阵阵的轰鸣,大地在脚下剧烈的颤动着,竟使人产生一种站立不稳的错觉。

 被袭营了!王所在的中军部队被袭营了!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后方士兵的脑海,只见前方已有数个反应迅速的步兵团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向了敌人的铁蹄。

 冲出去的步兵们甚至连盔甲都来不及穿,他们手持兵刃,蜂拥而上,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用他们的血之躯将敌人的军队阻上一阻,为自己毫无准备的骑兵部队赢得一点时间——哪怕只是几秒钟也好!

 用步兵来挡冲势正足骑兵,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强大的冲击力将步兵们撞飞出去,由半空狠狠摔落的战士们,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前赴后继的铁蹄踩成了泥。

 有的步兵猫低身子竭尽全力去剁敌人的骑兽,想当然尔,不管有没有成功,他自己都成了后面敌人蹄下的牺牲品。有的步兵侥幸拉住了妖兽的鞍辔,但常常在他们挥剑砍下前,魔兽族的骑兵就先高举刀剑猛砍下去。

 通常一声惨叫以后,魔兽骑兵的鞍辔上还能留下死死抓着的一只手掌,更有甚者是在被斩后,半截身体挂在骑兽上被拖跑了一段路,才在魔兽骑兵的第二次挥剑下,和自己的手掌离开,在后军的前进中化为血泥。

 魔兽族的铁蹄疯狂地踩踏过青龙步兵的脑袋,清白的脑浆和鲜血搅和在一起,看不出颜色的浆缓慢但不曾间断地渗入到平原的泥土中。

 当第一、第二批冲出的步兵队死得差不多了,还有第三批、第四批继续视死如归地扑将出去。

 敌人的长刀肆无忌惮地砍削着青龙战士们的身躯,锐利的矛头没有任何阻碍地穿透他们膛,喊杀声、惨叫声、嘶鸣声连成一片,天的血雨当空飞散。

 青龙步兵的伤亡在不断地扩大,但敌人的冲势却并没有因此而减慢多少。

 这时,近卫军里终于有数千名轻骑兵,在最短的时间内牵过骑兽,拿起武器,简单列阵,然后冲出了营地。

 成千步兵的战死为他们赢得了这一点短暂的时间,现在该轮到他们去为后方的重骑兵和魔法骑兵争取更多武装的时间。

 然而青龙的骑军是仓促战,但魔兽族的冲势却正足,并且兵力数量相差也过大。因此双方刚刚接触,前排的青龙骑兵立刻就被敌军千钧般的冲击力掀飞出去。然后紧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

 如果说奥希斯手下的那些战士曾因自己长官魔鬼式的训练而怨声载道过,那么在经历这场血战后,他们中的幸存者就将为自己隶属在奥希斯麾下而庆幸。

 因为左翼近卫军平素的训练就十分强调独立作战能力。

 奥希斯要求从分队队长一直到百骑长、千骑长,在相应的情况下,只要明确了自己的主要任务,就要能自主战斗。战时不必等到将军下命令,支队的指挥官要能自觉地改变队型,进行防御或者进攻。

 因此后方左翼近卫军的轻骑兵一看局势不对,立刻由他们的队长带头,打出信号。

 下一瞬间,上千名骑兵同时勒住坐下妖兽,前蹄腾空而起,从中间分向左右两侧转开,落地时骑队已成了“人”字形的顶点。等到下一刻冲锋再起,全队便已一分为二,分别向敌军左右两路疾驰狂奔开去。

 队形散开后,后方赶来的轻骑部队全部是弓骑兵,寒冷的夜风中,带了火焰的箭头呼啸着,开始向雨点一样向魔兽族的骑兵部队,顿时平原上全部是星星点点的火光。

 然而即使这样,青龙这方依然没能挡住魔兽族的冲势。

 魔兽族中有人发出了惨呼声,有人中箭倒下,鲜血飞溅。但却无人停止冲锋,所有的人都视死如归一般,拼命往前冲,身侧的同伴连妖兽带人一起轰然倒下,但是没有人看到这些,听到这些。

 这些魔兽族战士心里想的,脑中浮现的,他们的目标,他们这次袭营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对方的王!

 此时经过十分钟的准备,米勒的魔法骑兵部队终于整装完毕冲出来了。

 由于魔法骑兵比其他任何一个兵种都来得更强大更优秀,他们配备了最好的魔法武器和铠甲,拥有令人称羡的勇猛坐骑,所以当这支队伍武装完毕冲出营地的时候,青龙最前线的战士们都松了一口气。

 青龙的魔法骑军像一道旋风般刮进了敌方阵营。只是由于人数实在太少,所以还是有不少敌人的骑兵绕过了魔法骑兵团,冲入了后方的营地。

 此刻奥希斯已经俨然成了近卫军的唯一指挥官,先头部队中哈鲁·斯奇瓦麾下的战士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个,在方才的对阵中,活下来的大批轻骑兵都是左翼近卫军。

 奥希斯指挥着他们分左右两翼,从旁掩护魔法骑兵团以及后面赶来的一小部分重骑兵。他最重要的任务是协助米勒建立前方的阵势防线,尽可能阻止更多的魔兽族骑兵突破己方的阻挠,到达后方的营地。

 正面的烈冲突产生的必然结果,就是血战。

 “宰掉这群蛮族畜牲!”

 “用他们的血来祭我们的剑!”

 “冲啊!干掉他们!”

 …

 类似的呼喊不绝地从战场的各个方位冒出来,不论是对方还是己方的战士,想把敌人打败杀死的心情是相同的。

 烈的战斗将隐藏在内心中最深处的兽完全地发了出来。

 战场上的战士,除了杀戮的快和死亡的恐惧以外,绝对感觉不到别的什么东西。

 惨叫不停地响起,米勒的魔法骑兵队,只论单兵的等级和实力,自是远远胜过对手。他们手中的魔法武器能够轻易地划破敌人的铠甲,造成各种致命的伤害,而且比起头脑简单的龙马,食妖兽的智商无疑要高得多。

 然而魔兽族本就是擅长骑战的种族,因此无论是骑术还是剑技,魔兽族的战士们都只比青龙的魔法骑兵稍逊一筹罢了。

 对方的死亡人数之所以在不断上升,是因为魔法骑兵的武器装备绝对不是这些落后的北方蛮族可以相比拟的。

 两军战,魔兽族骑兵的血顺着青龙魔法骑兵的剑刃不断地挥洒出来,后者以秋风扫落叶般的架势将敌人一一斩杀。

 此刻倒下的魔兽族战士的尸体绝对不比之前被他们杀死的青龙步兵来得少。

 魔兽族的主将菲尔拉特在战场的后方,双目紧盯着前面的战局。

 他的视线越过最前线战的士兵,观察着之前突破对方防线的己方骑兵,在敌方军营中的情况,良好的夜间目力也是魔兽族的优势之一。

 敌方的大部分重骑兵在来不及武装的情况下,毫无用武之地,步兵面对骑兵更是如此。

 在那里唯一棘手的,就是那些身经百战的佣兵战士,他们都有自己惯用的武器和老练的战术。

 佣兵中有些人使用的是带毒刺鞭子和长等远距离攻击武器。他们阴险地刺伤骑兵们的坐骑,或者用长捅到骑兵们的腋窝,把对方从坐骑上掀下来。

 一旦离开了坐骑,穿着盔甲的骑兵们的动作会变得十分笨拙和迟缓,这使得死亡通常就成了他们无可避免的结局。

 菲尔拉特亲眼看着麾下的骑兵仰面倒下,而在他们花费很大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翻过身来之前,就被敌人的几个轻装步兵围攻而上面一刀,轻易了结了性命。

 从敌方的军营拉回视线,转移到阵地前线的菲尔拉特脸上此刻好像罩着一层寒霜似的。

 这次他们出动了一万轻骑兵,在前方战中的就有三千多名骑兵战士,然而这样竟然还抵不过对方区区五百魔法骑兵以及极少数量的重骑兵。看来的确像内线所说的那样,青龙的骑军已经不可同而语。目前敌方的军队渐渐组成了阵式。

 青龙军队的中央是正在混战中的主力部队,两侧是拿着长剑和砍刀的轻骑兵,以及一个个剑拔弩张的弓骑兵。

 菲尔拉特此时很后悔由于怕拖累轻骑军队行军的速度,所以他没有带步兵师出来。不然的话,在之前对方的防线有过一次松动的时候,步兵方阵便可以有条不紊的前进,直接进入敌方的阵营。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自己的骑兵部队分成了两个小战场,一个是在敌方的营地内,一个是在离开营地有一段距离的外围。

 “将军,给我们传递情报的那个人会不会有诈?青龙军似乎开始缓过气来,如果形成阵地战的话,我们肯定会输啊。”菲尔拉特身边的参谋之一怀着疑虑如此说道。

 “应该不会。再等等,对方可能就要行动了。”菲尔拉特目不转睛地瞪视着前方回答。

 正在这时,青龙的军营又冲出了两队轻骑兵,菲尔拉特看到原本位于阵势右翼的一些轻骑兵开始后退,绕到左翼靠拢,逐渐把阵势右翼的防守让给新到的骑兵部队。

 “啧。”菲尔拉特的脸上浮现出冷笑“这种时候变换阵势,看来青龙军的内部也并不团结嘛。”

 原本敌人两翼的阵势已经基本就要完成了,可现在这么一来,左翼军虽然没有丝毫混乱,原本在右翼的那些骑兵调转到左翼的行动也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但是新到的右翼军却很明显看得出,无论是组织还是纪律都比不上之前的部队。

 由此看来,青龙轻骑军左右两翼的指挥官也不是同一人。瞄准这个时机的菲尔拉特奋力高呼着。

 “全军听令!往敌军右翼突破!不要去管掉队的敌人,全力冲散右翼的防线!”

 营地的后方,修达正远远地遥望着前线的战场。

 “什么?赛提沙殿下在第三批突击的部队中!”

 完成任务回来,陡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哈尔德,不大声地叫了出来,同一时间他的额上冒出了冷汗。

 “是左翼近卫军长官下的命令,军令如山,殿下不能不服从。”修达的脸色冷冷的,而且没有一点血

 整个支队只了赛提沙出去,其他的人则是被命令武装留守,对方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让赛提沙死在这场战中。遭到袭营的话,无论出现多大的伤亡都是可以被理解的。

 如今修达在为自己没有看清对方斩草除的决心而懊恼,这一刻他只好祈祷赛提沙能够平安的回来,不然的话,一切的努力都将付之东

 “青龙王示好的目的就是这个吗!”哈尔德觉得自己全身的血就好像被冻结了一样。

 “事到如今一切的猜测都是没有用的,卡斯陪在赛提沙身边,他将会用性命去保护赛提沙。”修达深深地了一口气。

 有一瞬间,他竟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为卡斯担心还是在为赛提沙担心。一个是跟随他多年的部下,一个是极具利用价值的殿下,这两者之间也许并没有可比

 “那接下来还是要照原计划进行吗?”哈尔德看向修达问道。

 “当然要!”看着外围烈的战斗,修达咬了咬牙“都走到这一步了,决不能让萧剑麒活着回去!”

 “遵命,大人!”

 对方的人数要远远地超过自己。

 这让米勒的魔法骑兵团即使战力惊人,也是越打越吃力,渐渐呈现出了败象。

 加上原本护卫在阵势右翼的奥希斯的近卫军全部撤到了左翼,右翼让亲自率领轻骑兵前来的哈鲁·斯奇瓦防守。但是敌人就在哈鲁·斯奇瓦的军队尚未整理好防御阵形时,一口气切断了防线。

 此刻若是米勒统编下的王军或者奥希斯的近卫军,面对这怒涛般的进军应该都能毫不慌张,镇定整理自己的队形。因为假如以未完成的阵势应战的话,造成士兵的消耗将会大大地增加。

 但是哈鲁·斯奇瓦的右翼军却没有这种觉悟,他们被敌人猛烈的攻势吓破了胆,整个右翼的防守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右翼防线的瓦解直接导致米勒的魔法骑兵队因没有右翼军的防护,造成了极大的耗损。

 开始有魔法骑兵为了挡住敌军的进路,操纵着妖兽改以长的方式接攻过来的敌人。

 身为魔法骑兵,这些战士如果在阵地战中,担任的应该是冲锋队的角色,但是这次他们却被魔兽族勇猛的攻势阻挡住,从根本上转变成了防御部队。

 有的魔法骑兵更是直接用妖兽去撞击敌方的龙马,迫使对方的战士停止前进,然后白刃交接。

 用这种不要命的战法,己方的损伤远比敌方要来得大,所以原本还有四百多名的队伍一下锐减到只剩下不到三百名。

 并且由于战使得军队失去了正规的统制。

 各队队长虽然下令不要追击极个别落单逃跑的敌人,要配合整体阵势的移动。然而杀红了眼的战士们却只顾着足自己嗜血杀敌的望,根本不把命令当成一回事。

 这么做所付出的代价是致命的。

 米勒虽然身为将领,但也被冲散在了战中。他的后背和侧已经吃了好几刀,虽然全都不在要害地方,但对继续战斗多少造成了影响。

 魔兽族的蛮力竟然能够使普通的剑砍入坚固异常的魔法铠甲?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米勒断定对方的剑上一定也被施过强大的魔法。这种装备在青龙军队中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在魔兽族应该已经是相当高级了,看来对方这次是派出了精锐部队。

 前方设下的岗哨为什么完全没有作用?上万名的敌军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接近我军的?有人背叛的话,究竟是谁又是怎么传达消息给敌军的?这些问题在米勒的脑海里盘旋了很久,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这十成十和北景那批人不了干系。

 然而这时,更糟的事情发生了,远处传来了充惶恐的惊叫声。

 “营中起火了!”

 “大营起火了!”

 “我们输了!”

 …

 米勒吃了一惊,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果然看到大营中火光冲天!士兵们作一团。

 而就当他转头的瞬间,突然感觉背上一凉,一把长剑深深地刺入他的后心。

 “太愚蠢了!在战场上竟然将背对着敌人!”

 刺伤米勒的不是别人,正是眼见己方的内应开始放火烧营,因此决定亲自加入战团的敌方主将菲尔拉特。

 只要对方的将领倒下,他们的战士自然会愈加混乱。

 而己方只要放弃追杀四处逃散的敌人的话,就可以一鼓作气全军攻入对方的营地。

 当然,菲尔拉特最终的目的不仅仅是如此。

 他要把对方的王上逃亡的路途。

 只有这样,布置在暗处的内应以及狙击队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作用!

 青龙王的近身亲卫队队长,当年落月城的二十位战士之一,曾和佛德他们一起在“森之停”战斗过的沙帝,用冷静果断的声音对着浑身已经呈僵硬状态的剑麒说道。

 “青龙王陛下,大营起火,米勒将军的魔法骑兵已经快撑不住了,请您赶快撤离此地!”

 剑麒没有出声,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有听见沙帝的话,此刻的他已经被一种悲哀和愤怒占据了全身。除了北景的人以外,还有谁会把己方的军情出卖给敌方!对方采取的时间和战略分明是对我军十分地了解,就连布置的岗哨都一清二楚!

 “陛下!请您尽快撤退!”沙帝跪下后再次重复了自己的话“为了今后的胜利,您就忍下暂时的辱吧!”

 这次总算听清了自己亲卫队队长的话,剑麒深深地了一口气,然后又吐了出来。“我不能!”

 “陛下!”

 “听我说!我不是不同意撤退!而是不能单独撤退!”

 剑麒的话让沙帝楞了一下,但他随即明白了这位年轻的王的意思。果然,剑麒接下去说道。

 “我不能让士兵们认为我扔下他们逃跑了,他们在为我拼了命地打仗,如果身为统率的我竟然独自逃跑了!青龙王军的名誉就被玷污了,再也洗刷不掉了!而战士们没有必要为那种丢下部下不管,只顾自己逃命的王倾尽全力!”

 剑麒高声地说道,他并没有被战败的愤怒冲昏了头脑。相反的,他几乎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密机关那般冷静。时至今,看着大批的士兵前赴后继,浴血奋战,疲力尽地倒下战死,他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有身为王的体会。

 也所以,此时的剑麒愈加明确自己身为王,在战败时所应该尽的职责——那就是在前面带领大家整齐地撤退。

 “王!”沙帝不是不明白剑麒的话,但是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不用说了!”剑麒直接打断了沙帝的话。他感受得到因为自己刚才的那番言论,站立于身边的亲卫队战士们所燃起的斗志,甚至是附近一定范围内战士的士气也重新有了上扬的趋势。

 崎晟,这就是王吗?一句话就可以震动千万人的心,同样一肩也要能够担负起他们的生死。

 承宇,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你的话,你一定会说“王要确保自身的安全,这才是对子民负责”一类的话吧?

 那么请原谅我的任,我无法抛下自己的部下不管。奥希斯、米勒、特罗奇他们都在前方第一线直接与敌人战,我不能像只缩头乌一样悄悄潜回卡尔多城,我决不可以玷污崎晟堂堂青龙王的名誉!

 剑麒跨上骑兽,同时右手掌心已经长剑在握。白色锦硝一跃而出。

 亲卫队队员的坐骑却无论如何跟不上锦硝王的速度,因此剑麒等于是独自一人冲了出去。

 就当剑麒冲到营地外围的时候,他看到了因火势而分心的米勒,被敌人一剑刺入了后心。

 与此同时,另外一名年轻的轻骑兵战士冲上前去,在米勒还没有倒地前,将他拉上了自己的骑兽。

 由于右翼的防守崩溃,使得左翼那些平时训练有素的战士们也陷入了混乱的局面。

 奥希斯此刻也意识到事态已成定局,除了撤退已经别无它法了。

 然而此刻青龙军中,无论是魔法骑兵还是轻骑兵,都和魔兽族的厮杀进入了胶着的状态。

 靠近敌军一侧的很多近卫军已经和魔法骑兵混合在一起,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与敌人展开烈的搏杀。

 进入战后,凶猛善战的魔兽族骑兵少了冲刺速度和力量,在配备了优质兵刃的青龙轻骑兵面前其实未必讨得到太多好处。

 但这样敌人虽不能顺利前进,青龙的骑兵却同样无法有效撤退。

 奥希斯身为将帅,身边也配有一支实力强劲的亲卫队,但是此刻亲卫队的人数越来越少。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要是再不离开战场的话,自己将和所剩不多的几千近卫军一起葬送在这里。

 剑锋薄如蝉翼,削断了敌人的兵器,也将对方从左肩到右活生生地劈开。

 他不怕死!或者说身为武将,他从来认为战死沙场是一件极光荣的事情,只要是让他堂堂正正地战死,死又何所畏惧?

 暗红的血飞溅,落在黑色的铠甲上,几乎是立刻被黑色覆盖隐没。

 他杀了多少人?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有这么多人为他陪葬,是不是该说一句余愿足矣?

 刚才,连米勒都让敌人从后方一剑穿而过,虽然之后立刻被一名轻骑兵救走了,但这时也是生死未卜…

 整条防线很快就要崩溃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么此刻,是否应该选择以身殉王…?

 “妖王!那种男人来战场根本就是扫把星!”

 “那种长相,还能叫是男人吗!”

 “现在的他一定是趁黑偷偷逃跑了吧!”

 “那还用说吗!卑的妖族!凭什么要让我们为他卖命!”

 …

 这几句话随着风中的血腥味一同飘了过来,灌入奥希斯的耳中顿时让他气血翻涌,双目一片赤红。

 “奥希斯大人!”

 亲卫队战士根本来不及阻止,奥希斯已经双腿一夹妖兽的肚腹蹿了出去。但是军之中,怎么可能找得到说那些话的人!说不定那些人此刻也已经成了不能开口的尸首。

 于是,奥希斯的腔怒火只好发在身边的敌人身上,他一连几招狠毒的招式,让周围未料他突然发狠的魔兽族战士倒下了一片。

 但随即奥希斯驱策妖兽,在那些魔兽族没反应过来前,一路疾驰回了亲卫队阵营。

 就在方才,奥希斯很明确识到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青龙王要怎么办?

 初次出战便被袭营,死伤惨重,在士兵的心里,那个长得过分俊美的王是不应该上战场的,他只会为肃杀的战场带来晦气和战败的诅咒。

 接下来的战争,那个男人要如何赢回军心,获得将士的信任及爱戴?

 今晚会被袭营,必定是和北景的那些人有关,而哈鲁·斯奇瓦那个卑鄙小人也一定还在战场的某个角落苟活着。

 如果自己死了,还有谁来帮助青龙王牵制那个腹阴险诡计的恶痞!

 数支流箭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不过幸运的是全部落了空。

 出阵接的亲卫队战士不松了一口气。

 “大人!请不要勉强自己。”

 “大人!您先撤退吧!我们殿后!”

 “大人…”

 奥希斯环视着周身的亲卫队,这些人中有的甚至比自己还年长,称呼年轻的自己为大人,忠心耿耿,誓死效忠,一向孤高的他竟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但最后毕竟是没有。

 “我不能走!现在我一动,前方的近卫军防线必定崩溃,让魔兽族骑兵冲到后方的话,王的安危要怎么办!”

 不能走!但也不能轻易赴死,要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奥希斯沮丧地发现自己完全想不到办法。

 突然这时,旁边有人充惊讶地呼喊道。

 “那是什么!”

 随着那个人的视线转过头,奥希斯看到一小支实力强劲的青色军队,由外及内在混乱的战团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赛提沙也在左翼近卫军加入混战的那些骑兵中,身为一个百骑长,原本奥希斯就没有给他多少士兵。

 在漫天的血雨当中,提沙一个接着一个地失去了自己的部下。他所获得的那一百骑人马,有一半是战死的,另一半则是被冲散了。

 赛体沙息着,他的膛不断起伏,似乎想要把其中的空气全都挤出来一样。那原本光洁的魔法铠甲上如今处处是刮痕,虽然因为甲胄的坚固,使得皮并没有受伤,但他目前的感觉是全身酸痛,连手臂都快举不起来了。

 赛提沙忘了自己斩杀过多少敌人,只知道从最初的害怕和惶恐,被战场浓重的血腥味熏到恶心得想吐,一直到现在,他可以麻木地,机械地,连眼都不眨一下地挥动自己的剑。

 坐下的妖兽“呼呼”地吐着重气,赛体沙觉得自己到现在居然还活着,这实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整个支队中独独把自己拉出来参加战斗,想也知道那位冷峻的左翼近卫军长官安的是什么心。

 如此说来的话,把自己安置在第一批敌的骑兵部队里不就好了吗?那样的话,就算是铁人此刻也成铁过了。不过或许对方是怕皇兄问起来不好代吧。

 想到这里赛提沙不苦笑起来,如果修达在场的话,一定会说那是皇兄授意的,但赛提沙发现自己对这种想法并不是很感兴趣。而其实他对敌人为何能袭营成功,直取中军这一点反有着更深的…不安。

 不过无论事实究竟如何,当前能活着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候,又一个魔兽族骑兵挥着重剑奔了过来。赛提沙立刻紧绷了全身,持剑向敌人。

 几个回合之后,对方发出了不知是夸奖还是嘲讽的声音。

 “小子!这么年纪轻轻就来战场真值得夸赞,或许再过个几年,你会是一名有名的战士。但是很可惜,你的性命只能持续到下一刻为止了。”

 说完,他向赛提沙挥出了十分大力的一剑。

 赛提沙灵巧地往旁边闪躲开去,身为王子他从小所受的剑术训练可一点都不含糊,只不过目前很难打破年龄的限制,更进一步罢了。

 不用对方说,他也知道假以时自己必定可以成长为一名出色的战士!但是面前这个一身蛮力的对手确是十分难对付。

 眼见对方将剑放平,以横斩的方式攻来第二招,赛提沙急中生智地弯下侧躲于骑兽的一侧,同时将剑笔直地伸出,稳稳地拿于手中。对方的冲势使得他的骑兽自动自发地往赛提沙的剑锋上撞过来。

 一时间,温热的血泼洒在赛提沙的全身,他深深地低头避开了血的正面飞溅,因为如果眼睛被鲜血模糊、粘住,导致睁不开的的话,在战场上将是十分危险的。

 而敌方的那名战士在骑兽倒下落地的同时,已经被一名从旁经过的己方骑兵一剑了结了。

 正当此时,赛提沙看到率领魔法骑兵部队的米勒将军中了对方将领一剑,正有滑下骑兽的趋势。深知在战中,骑兵失了骑兽就等同于死亡,赛提沙飞驰上前,抢先一步将米勒带上自己的坐骑。

 可他的这个举动,却让自己无可避免地正面来敌军将领威力十足的一剑。还没有调整好架势,根本无法出剑的赛提沙因此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平静地等待死神降临。

 “赛提沙殿下!”

 就在这紧要关头,之前已经被冲散的卡斯正巧找到赛提沙,他急冲过来用力挥出一个横劈,从敌方主将的剑下救了青龙的王子一命。

 然后侧翼立刻有数骑冲上,挡住了敌方主将的去路,卡斯则马上掉转方向,和扶着米勒已经先行一步的赛提沙一同奔回了外围左翼近卫军的阵列中。

 “请殿下保重自己!您是青龙领地的王子,要是在战场上出事的话,末将万死莫辞啊!”等已经确认安全之后,卡斯气吁吁地如此说道,看得出此刻他的脸色真的十分苍白。

 “青龙领地同样不能没有米勒将军!”赛提沙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冷冷地看着卡斯“况且,战场上有所死伤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我死在这里,也没人有资格责怪你!”

 “殿下何出此言?”卡斯心里一惊,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样子的赛提沙。

 “别告诉我军营被偷袭,和你们一干人完全没有关系!”赛提沙一手扶着正在血不止且已经失去意识的米勒,一手将剑尖对准了卡斯“告诉你!我一个字都不信!”

 指着卡斯的剑在轻微地颤抖着,由此可以看出赛提沙此刻激动的情绪。他的眼眶微微发红,却无论如何没有下泪来。

 “赛提沙殿下,我们…”卡斯这时才猛然意识到,赛提沙并不如他们大人所以为的那么单纯无知。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就算是骗局也好,就算永远被蒙在鼓里也罢,我不想要知道真相!”

 吼完之后,赛提沙驾驭着妖兽往后方本营飞奔而去。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这时的他,强迫自己心中只想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尽快把米勒将军带到安全的地方,让对方接受治疗。

 卡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驱着骑兽追赶了上去。无论如何,赛提沙的性命在目前而言,对他们还是很重要的。

 一整队青色的身影,在混乱的战团中杀出一条血路,远远望去,就像一条舞动中的青龙。

 奥希斯倒了一口气,瞪着看着那个穿着闪亮铠甲,尤其引人注目的黑发男子。

 对方手中的剑将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敌人一刀两断,其卓越的实力使得到后来,敌人的战士只要一见他靠过来,就立刻反地纷纷避开。

 “青龙王陛下!”另一名战士看清了出现的人是谁以后,不大吃了一惊。

 这时由于连续的战斗,使得剑麒冲刺的速度慢了下来,他的亲卫队整队队员也已随后到达。

 战士们都在尽力护卫着自己的王,然而他们却被一波又一波蜂拥而来的敌军所淹没,没有太多余力掩护青龙王。

 不过再怎么看,奥希斯都不觉得剑麒需要别人的掩护。

 那个男人要论单打独斗的水准的话,可是谁都比不上的。目前就算是在战中,他也一样能够冷静地观察的敌人攻击的动作,识破对方的伪装招数,在最后时刻给予致命的一击。

 他所握的魔法长剑在月光的照下,散发着银白色近乎神圣的光辉,把朝他袭来的敌人首级连着头甲,拉出一条条飞舞半空的血的绸带,很多敌人根本连惨叫声都无法发出就已经咽了气。

 每当那个男人用力挥出一剑,他的身边必然会多一具倒下的敌人的尸体。那几乎和可以死神划上等号的剑法不断摧毁着敌军的斗志,同时也在提升己方的士气。

 虽然想过剑麒那种个性的人,应该不会抛下将士偷偷逃跑,但奥希斯也绝没有想到堂堂青龙王竟敢就这么冲出来。

 “真是的…他就不怕被活捉吗!”即使是有点气急败坏,但奥希斯的声音还是尽量保持如往常一样平静。

 他要求副手把近卫队的队旗递给他,并亲自笔直地高举上天空,向剑麒表明自己的位置,以便接受青龙王下一步的指示。

 另一方面,和剑麒一起驰骋在战场上的皇家亲卫队也不是什么好易于的角色,他们每两人形成一个小组并肩作战,一边进攻的时候另外一边防御,完全没有破绽可言。

 更何况从武器装备上讲,这些人也是全军中最好的,毕竟他们要守卫的人,是统领整个领地的王者。

 因此近百骑的亲卫队战士这样杀将出来,其威力绝对不比一百魔法骑兵来得差。

 跟随亲卫队杀出来的还有青龙军中仅剩的数百重骑兵,这些骑兵原本是武装完毕后,排列成整齐严密的阵型挡在青龙王营前方,决心要用血和生命来捍卫青龙王的安危。

 这时剑麒绕过他们直接冲进战团的举动,让战士们感到惊讶和惶恐。

 然而当他们看到自己的王骑着白色锦硝,身披青甲,手持利剑,目坚毅,所向披靡的时候,战士们的心跳声开始大了起来,他们感觉自己的血快要被煮沸了,他们想要杀敌,想要和那个在危难时刻和士兵们生死与共的男人并肩作战。

 青龙的重骑兵开始了反冲锋,这种反冲锋的效果是很惊人的。

 这一次,被掀飞出去,踏成血泥的,是魔兽族的军马。

 由于这两支队伍的奋力冲杀,让很多落了单的战士得以保住性命。

 他们纷纷驱赶妖兽靠拢这些出类拔萃的武者,同时也怀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崇敬感,仰望着那名纵横战场如同战神一般勇猛直前的英男子。

 见到时机已经成,剑麒勒住坐下的白色锦硝停在原地,大声宣布着至高无上的王令。

 “全军后退!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就全速往卡尔多城方向!不准有任何小动作!不准追击掉队的敌人!只准朝正后方直线前进!”

 施加了魔法特意扩大后的威严声音响彻了整个平原,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连远方卡尔多城的守军都能听得到。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只有留着这条命,才可以重新来过!只要还活着!胜利就终究会属于青龙!”

 全军听命行动了。

 失去了米勒的魔法骑兵此时俨然已经以剑麒为他们的指挥官。

 原本被冲成一盘散沙,因为血战的烈,神经麻木到已经目光呆滞,宛如一具杀人机器的战士们眼中再一次有了光彩。

 他们开始想办法慢慢聚到了一起,组成队形跟着他们的王及其亲卫队进行移动。

 两翼轻骑兵方面,左翼近卫军在奥希斯的率领下有序地边打边往后退。

 从右翼防线被突破后就行踪不明的哈鲁·斯奇瓦,这时候才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但是右翼军此刻已经不再听他的指挥了,他们明白要想活命就要跟随左翼军一起行动。

 远处,在战斗中幸存下来的步兵战士,还有那些在这场受袭战中做出了正确的状况判断,采用扬长避短的战法,在营地几乎是徒步和骑在妖兽上的敌人进行的作战中,起到非常重要作用的佣兵战士们也开始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慢慢向后撤去。

 这时,魔兽族那边传来了尖锐的哨声,哨声划破夜间的空气,在双方兵刃相的声音以及营地燃烧所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中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剑麒知道那是战场上惯用的传讯哨,但是不同的军队之间无法互通。他抬起头望向对方主帅所在的地方,哨声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不过很快剑麒就清楚哨音的含义了,只见魔兽族的军队开始往后退,原本战在一起的敌我双方因为同时在撤退,所以一下子就开了距离。

 虽然魔兽族因军纪严厉,所以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整齐划一地撤出战场,但在很多魔兽族战士的脸上,却明显看得到迷茫的神情。

 就在刚才,青龙王最后关于胜利的那句话,还让一些那时占有优势的魔兽族忍不住嗤笑起来。当然这些人中不乏在嗤笑的同时,让边后退边还在作战的青龙骑兵取走了性命的。

 然而他们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的主帅会下令撤退。这次袭营的目的,难道不是要擒拿或者说是杀死对方的王吗?现在那个男人已经亲自率领部下杀入战场,也就是把自己暴在了己方战士面前,但将军为什么反而下令撤退?

 袭营之前不是说过,哪怕全军死剩最后一个人,也要冲到对方的王面前吗?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所以大家才不要命地冲锋,突进,不畏敌人的刀剑,不畏天的箭雨,勇往直前,视死如归吗?那么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事实上,远处的菲尔拉特目前是打落牙齿和血,正是有苦说不出。

 菲尔拉特清楚地知道青龙王的话并不是鼓舞士气的套话,从对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强势就可以知道,如果让那个男人活着回去的话,魔兽族必将有战败在他手里的一天。

 但是即便如此,菲尔拉特心里很明白,自己的军队已经不可能达到本次袭营的真正目的了,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必须立刻撤退,保留己方已经所剩不多的战力。

 菲尔拉特紧紧地咬着牙,千算万算,他都没有想到对方身为青龙之王,竟会不顾自身安危,就这么率一支亲卫队杀入敌阵。

 甚至于己方的一些战士在刚开始时根本不知道那个独自冲出来的人就是青龙王,反而避开了他的攻势!

 加之那个男人的战斗力如此之强,根本是和传言中的青龙领地新王南辕北辙!

 “新任的青龙王不过是一个无用的胆小鬼,他既不会作战也不会统帅军队,是个只会依赖下属的无能之人。最重要的是,被朱雀王和白虎王操控的他在朝廷里没有任何自主权,那个男人不可能给予你们想要的东西。”

 对方的秘密线人是这么说的。然而此刻菲尔拉特却对这个说法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不,那已经不是怀疑,而是彻底的颠覆了。那个人跟他的下属都是一的战士,是超级恐怖的对手。

 想要在对方逃亡的过程中狙击对方的计策失败了,己方的战力也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虽然对方的伤亡远比自己的军队来得惨重,但这在青龙领地而言并不是无可恢复的。

 不久之后青龙军必将卷土重来,那时候的自己能够抵挡得了吗?

 如今要考虑该怎么办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至此,菲尔拉特在心底重重地叹气,并举起手再次下令自己的军队迅速退出对方已经成为一片焦土的营地,准备回城。

 另一侧,青龙领地的残军正在以一种高度的整体,有序地撤退。

 整个撤退的过程整齐、肃穆,几可说是近乎庄严的。

 没有人说话,连呻声都很少听见,受伤的战士之间相互扶持着,咬着牙,却是一声不吭,目坚毅和信任。

 奥希斯不在心底暗自嘲讽,目前这种气氛要是是用在进攻而不是撤退上的话,该有多好。

 战场上凄凉一片,并不是每一个还活着的人都能够撤退,很多步兵和骑兵的战士身受重伤,目绝望,就只差还没断气而已。

 有些忠实的妖兽伸长了脖子,悲哀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主人,不断用它们糙的舌头去添主人的脸颊,却唤不起对方更多的回应。

 看到此情此景,剑麒感到一种锥心般的痛楚。因为不得不抛下这些无法带走的伤员,他对自己起了一种强烈的憎恶感。

 强迫自己转头不再看那些人,剑麒的内心充了沉重的悲伤。

 曾几何时,萧承宇微笑着对他说过,身为王,战争的结果仅仅只有胜利和失败两种,而所谓战争的悲哀对王来说,代表的不过是一连串表示死亡人数的数字罢了,别的,什么都不是。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学吗?剑麒自嘲地想道。

 萧承宇说得对,所谓王,不过是拿一些人的悲惨来换取另一些人的幸福罢了,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双手无一不是沾了那些无辜弱者的鲜血。

 现在的他,也是这些高贵的刽子手之一!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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