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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喂,大哥忙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里传来岳熙鬼叫的声音。

 “没忙什么,你有什么事?”岳毅与彼端的弟弟对话,这头却抓紧了掌中扭转挣扎的小手,小手愈不乖,他便抓得愈紧,甚至朝小手的主人使了个凶狠的眼色。

 还动,扁你喔…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我又惹老爸生气,他终于决定把我赶出家门了!哈哈,不知为什么,我总怀疑老爸已经打算这么做很久了。”

 按理说,被扫地出门是很凄惨的事,岳熙道来却不痛不,像是在说隔壁阿旺赌博赌输、第八百二十遍想剁手指又剁不下去的闲事。

 “换作我是老爸,我也会想赶你出去。”

 “喂喂喂!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惹老爸烦心你也很厉害啊!”“烦啦!请问你打电话给我到底有什么事?”多说无益,岳熙这臭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有所求才来的。

 “就小弟我被无情老爸扫出家门,顿时流离失所、口袋空空、两袖清风,煞是可怜,所以想先跟大哥您借点钱来花花…嘿嘿、嘿嘿。”岳熙一再干笑,也不知在笑啥意思。

 “就知道你没好事,中午来我办公室拿吧!”

 “是!谢谢大哥慷慨解囊,不枉咱们兄弟一场。”岳熙笑嘻嘻地,忽然话题一转。“不知你跟未来大嫂同居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回家见老爸?”

 “你已经被赶出家门,就不必多管闲事了。”

 “兄弟一场咩,我关心你是应该的耶,大哥。”难道他才刚被赶出家门,兄弟就做不成了吗?

 做人哪有那么现实的啦…他被赶出去,大哥一定很乐喔?

 他就知道大哥一定嫉妒他很久了!

 “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很忙,你若没其他的事我要挂电话了。”

 “唷唷唷,一大早都还没上班,忙什么…啊!我知我知,那你慢慢干活儿,帮我跟未来大嫂问声好啊!拜拜!”也不知岳熙在我知个什么劲儿,总之他爽快挂电话,岳毅也乐得轻松。

 “为什么要抓住我?”倪予诺终于有机会发问。

 “你白痴啊!不就是不想让你走掉吗?”别怀疑,此际他就是恼羞成怒。

 “咦?你火气很大喔!”倪予诺声音也不觉大了起来。

 “我没有。”岳毅为了证明自己没发火,很快地展开一记温柔笑容,语气也随即缓和下来…压抑死了啦!

 明明没这么好脾气的,为了娶这个女人当老婆,他实在修行得好痛苦。

 “那么,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倪予诺自知力气不如他,便放弃了多此一举的挣扎,改以坚决的眼神及紧咬的牙关传达她对他野蛮举动的不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想!”

 “咦?你…那你想怎样?!”倪予诺明知不该这么没脑的问,然而在他冒著两簇火焰的眼神里,她感到心慌了!

 从不曾与男人距离如此近,她整个人陷在岳毅宽阔的怀动弹不得,他温热的气息不断地由上而下在她脸庞,即使她感觉得出来他似在努力压抑、调整他自己的呼吸频率,但从他鼻端袭来的热度却仍然一直上升、上升,灼热到她终于不想再与之对望,因而撇开了脸,干脆将视线投注在地板上,来个眼不见为净。

 只是她没料到,眼不见为净的逃避现实大法在这时候根本不适用,她逃得了画面,却躲不掉也抹不去内心的疑惑与慌乱。

 他为什么要这样近似占有地抓著她不放?那不语的与跳跃的眸光,以及微锁的眉心,想传递的究竟又是什么讯息?

 “我突然觉得…”

 “怎、怎样?你突然觉得怎样?”不知是自己好奇心太重,或是他带著忧郁的嗓音太有魔力,倪予诺终于不自觉地将眼光重新投回他略显阴沉的俊脸上,集中注意力聆听他的下文。

 “你对我真的很坏!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坏!我好气你!”瞅著她等待答案的小脸,岳毅下心底初起的望,他选择了抱怨。

 “什么啊?”洗耳恭听,竟然听到晴天大霹雳!

 “除了第一次见面,你好心替我买胖包子之外,接下来第二次见面、第三次见面、到现在都同居两个月了,你从来没对我好过!嫌东嫌西活像我这人真的除了英俊就没其他优点!”

 “是没错啊,认识你这么久,我还真找不到你有其他优点…喂喂,等等,我们是同住,不是同居,你可要搞清楚喔,这差很多耶!再说,我有没有对你好,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大声讲完,岳毅自己也纳闷不已。心境不清,他的神情不由得五味杂陈,紧接著又沉默了。

 “哪里重要?”倪予诺追问。

 “我现在没办法说清楚。”他有些气馁,愈气馁,火气愈大。

 从刚才惊觉自己似乎已对她动情的那一秒开始,躁动的心思愈来愈明显、愈来愈强烈,简直令他懊恼到极点。

 从来不会这样的!他该怎么办?!一般大男人遇上他这种状况时到底会怎么办?

 “不然要等明年喔?”一点也没注意面前男人生理、心理正在起双重变化,倪予诺仍不知死活地挑衅,简直迟钝得可以。

 “倪予诺,别耍白目!”岳毅狂声大吼。当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闹什么别扭,明明可以放开她,两人各自上班去算了,但他就是不想放人!

 揪著她、钳制著她,耽误彼此宝贵的时间,他甘愿一整天都如此对峙下去,也不想放开她。

 “你有什么事不说清楚,还骂我白目,你是怎样啊?不可理喻。”倪予诺严声抗议,本以为会引来他的不,没想到回应她的,竟又是他的静默。

 仿佛没有边际的静默。

 这男人一定有鬼,不然他没这么好欺负的,骂不还口不该是他的作风!

 “你说话啊!”受不了他闪著深沉光芒的凝视,她耐不住地频频催促。

 “是啊!世上不可理喻的事可真多。”

 岳毅一反方才绝不放手的念头,突然松开自己的手掌,任那只被他握得红肿不堪的细致手腕重获自由,而他则转身急离开。

 “一大早就发神经,要人家怎么对你好,脾气暴躁、喜怒无常,我看连温柔大爱的慈济师兄、师姐都不想对你好…”倪予诺著发疼的手,嘴里犯起嘀咕。

 “倪予诺!”一听见她发牢騒,岳毅又忽地旋过身来大吼她名字,好似他有多气怒她,像要将从他嘴里吼出来的这名字给咬碎吃下肚去。

 “又来了,你到底要做什么!一天到晚连名带姓吼我,很没礼貌耶!”倪予诺不甘示弱吼回去,气势绝不比他低。

 “你不但白目,简直笨死了…”岳毅一掌托住她微尖的下颚,再将她的身子很暴地拉向他,两人紧紧相贴。

 “是!我白目又笨死了,才莫名其妙一早就跟你吼个没完。”又不是吼得大声就有钱赚,她干嘛吼得这么认真。

 “你听清楚了!”揪紧她,两张脸凑得不能再近,已快要黏上她的。“我原本可以忍住不吻你,是你太有本事惹我,或许你是无心的,但我已经有感觉了。”

 “什、什么,你说什么感觉?”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倪予诺再度被他贲张的气息给模糊了心绪。

 好近,他的跟她的靠得好近…这个已不算是距离的距离,教她心慌透顶!

 “不说了,我不说了!”

 “不说也好…”倪予诺这胆小表见苗头不对,终于知道害怕,想停战了。

 “不说并不代表我没意见…”打住、打住!真的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直接做吧!做了,她应该马上就懂,何须他多费舌?

 喔,不,舌…

 舌在这时候是很重要的,非派上用场不可!

 岳毅的眼底深处发出阵阵热能,在她是讶异与惊骇的神态里,他下一个令她猝不及防的动作便是霸道地抬高她的脸,随后一记燃烧著躁怒与释放望的吻,就无法抑制地,印上了她轻颤微启的嫣红上!

 唔…一触及她美好柔,他忘情地低叹一声,沉醉的思绪因吻得深入而渐放光明。

 是了,他全懂了!

 原来,窒闷的情绪全来自于他这阵子一点一滴在她身上所衍生、累积的渴望,却一直得不到纡解与认定的关系。

 表面上,两人相安无事,实际上,暗汹涌,情波已在不知不觉中为她漾。

 他太久没谈恋爱了,是倪予诺,她唤醒了他对爱情残存的记忆及热忱。

 如今,他的情感波纹从无到有,从不自觉到被发觉,从小涟漪到扩大、由浅至深,他终于确定了自己对爱情是渴望的,而非一直以来误以为的“无关痛”!

 霸道地吻著她,恣情搅动彼此初次融的润与温度,他心口溢、浑身悸动,似负荷不了情生的热烈,却愈觉不能负荷,愈舍不得让这甜美的拥吻分离…

 “予诺、予诺…”吻里的低语,有喜悦,有感动,更有蓄积多时的热情。

 “你…”倪予诺想说话,但已无法开口,想挣脱,却在听闻他的低喃与惑人心魂的轻叹息时,觉得没必要了。

 这男人,毕竟有他不容小觑的魅力。

 谁说他没别的优点?

 有,他有的…

 ***

 读书好图书公司的仓库里,倪予诺不畏辛苦地整理著一箱箱书籍画册,为了多赚点津贴,连公司额外提供给正职员工的仓管助理差事,她都率先举手揽下来,做得不亦乐乎。

 可是今天,她断断续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劳动著,平常几十分钟可以完成的工作,现下一个半钟头过去,都快到午休时间了,她还出不了仓库大门。

 多半是让发怔误了工作效率。

 都怪早上出门前岳毅那记突如其来的热吻,教她镇心神不宁。

 回想当时,她一被他吻住之后,除了脑筋一片空白之外,一双依本能及迫人形势而不得不紧紧闭上的眼睛,在黑暗中,七八糟的火花四处飞窜,她没做什么反抗,也没任何回应的技巧与胆量,她只是被动的、没有任何想法的,任凭他霸道的拥紧她身子,肆意地在她口中探索、掠夺。

 亲匿的感觉在两人一再碰触下油然而生、迅速累积,她慌乱生涩,偏又止不住想品尝。

 被他近似疯狂的揪扯、搂抱、索吻,她自始至终都显得乖巧柔顺,不曾反抗。

 讶异于自己的乖巧与柔顺,连这一吻的结束,都是因为岳毅贪婪地一吻再吻、深入再深入、纠再纠,终至两人都不过气来,他才主动放开,而非她做了什么抗议或挣扎。

 奇妙又不可思议的付与索求,她恍惚明白,原来痴不休、充占有的吻,就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为什么,只消一个吻,那个男人就地占据她的思想而为王?

 只是一个吻啊!若再来一次,她是否将有不同的反应?

 吓!在胡思想什么?!

 倪予诺敲了敲自己的头,赶紧用力抑住如缰野马的遐思。

 才回神,手机铃声正巧响了,她清了清喉咙,接起电话便听见晓兰充恐惧与焦躁的声音。

 “姐,予信骑车撞到人了,你可以赶紧过去帮予信吗?听说那个被撞到的人好像伤得很严重…姐,予信一定没办法自己处理的。”

 “予信呢?他现在在哪里?”听见坏消息,倪予诺浑身一僵。

 又来了、又来了!恶运为什么总是著他们姐弟不放?!

 “他在甘明泉纪念医院急诊中心,姐,请你去帮他,好不好?双胞胎一直哭闹不停,我根本走不开。”就算走得开,她也没能力处理。

 “我知道了,晓兰你别哭了,我马上去,你好好照顾小孩,姐会处理的。”

 怎能袖手不管呢?上天好像从来就没有赐与她对人冷漠无情的权利,何况是她的亲手足。

 安抚晓兰几句之后,倪予诺挂断电话便冲出仓库回到办公位置,一面请同事帮忙请假,一面快手抓起皮包,火速离开公司。

 “倪予诺,你要去哪儿?”公司正门前,专程来邀她一起去吃午餐的岳毅正好停妥车子,见她行匆忙,他立即下车喊住她。

 “你,你怎么来了?”倪予诺一怔,见到他,又忆起他的吻…此际并不是她该想入非非的时候,但她仍情难克制地发了好半晌的呆,连脸都泛红了。

 “要带你去吃饭。”岳毅将黏在她颊上的几丝秀发拨往耳后,细腻的碰触像条缓缓动的小河,温柔过她心房。

 “带、带、带我去吃饭?”好奇特的说法,却要命的令人害羞、感动!

 “嗯。”岳毅轻应著,眼光竟是灼热到不行。

 “呃,吃饭是很好,可是很不巧,我现在有急事要办,不能跟你去了。”一提到倪予信所闯下的免不了要花钱消灾的祸事,倪予诺马上愁容面。

 别怪她现实。当弟弟肇事的坏消息传来,浮上她脑海的第一个念头确实是:这次不知又要花多少钱了。

 并非她不将受伤者摆第一,而是当一个人为了金钱,汲汲营营在社会上打滚久了,压力通常会直接影响价值判断,及本能思考的顺序。

 不是与世无争的人,逃不过人无奈的演变,这样的演变无关乎人的心地善不善良或恶,一切是生存法则下不可避免的结果。

 通常唯有这样想,她才能安慰并忍受、进而谅解自己的市侩。

 “什么急事?需要我帮忙吗?”

 “我要去甘明泉纪念医院,如果你能送我去,我会很感激。”

 “就要了你的感激,走吧!”岳毅朗声道,亲匿地将她肩膀一搂,往停车处走去。

 “这个…”陡地被护在宽大厚实的怀中,倪予诺心跳的频率顿时又了序,仰脸侧望着他,她语还休。

 要她说什么好呢?

 男人的气息制造出一波又一波无法抵挡的暧昧氛围,她说什么都不对,也觉得不妥。

 早晨之吻在她心中烙痕,她又怎知他是否同她一样,想为两人的关系下个更清楚明白的定义?

 例如,以结婚为前提做交往的朋友,往上一层变成情人或什么更亲近之类的?

 可是此时此刻,当真不是将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的时候,倪予信还急切地在医院等著她这个做姐姐的去解困哪!

 倪予诺眨了眨眼睛,将旎的思绪瞬时甩开,并高声催促著他。

 “我们快走…”

 “不要怀疑了,倪予诺小姐。”看穿了她的疑虑,岳毅握紧她的肩,轻柔地俯低头在她耳畔准备自动为她解惑。

 没有遇见她,他不相信自己也能是个处处展现温柔的男人…他乐见自己对她温柔。

 “呃?”倪予诺一怔。

 “早上的吻充分说明,我们已经不是普通朋友,而是一对快要进入结婚阶段的伴侣,倪予诺小姐,你懂了吗?”

 “你…”认真的?倪予诺樱微启,黑亮的眸也瞠得大大的,思考能力一时间没能从他的宣告中回复。

 “不懂吗?”他又问,浑厚却放得轻如羽的嗓音,格外令人著。“我将你当成正式的女朋友了。”

 “喔,懂、懂了。”倪予诺点头,模样虽有点傻愣,却是真懂了他的意思。一抹美丽娇的笑容在她粉际漾开,取代了原本逗留在她小脸上的诧异。

 “那就好。”

 “但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的违规吃案销单。”

 “我不至于那么没品,公私不分。”岳毅的笑容与眼光里,已开始有了对这女人的宠溺。

 他或许不知道,他在自己的眼神里附加了什么值得她欣喜的东西,但她确实看见了,也感受到了!

 回以热切的注视,倪予诺偷偷收下她以前没看过、也没收过的珍贵礼物…男人的宠溺。

 爱情,正一步一步地靠近曾经扬言“爱情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的两个人。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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