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怎么会这样?”
很久之后,焦元广早已离去,燕窝
茸羹也被丁妈送到老夫人处了,可是袁咚咚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她坐在炉膛前拨
着火,想着刚才与焦元广对视时,心里窜起的异样感情,
不懂为什么当听到丁妈建议焦元广将她留下时会有一种向往和心跳,而当听到焦元广断然拒绝并取笑那个建议时,又会感到失望?
失望?她微微一怔,随即确定,是的,那是失望!
难道说,她愿意留下来做他家的厨娘吗?
不,她不愿意!想到要与鲁四姑共事,为人奴仆,她坚决地排除了这个可能。
可是她不能欺骗自己,无论那如何令她震惊,她还是得承认,她希望听到焦元广挽留她的声音,希望她被他当作家人一样地留下来。
家人?多么荒唐的想法!可是那却真真实实是她此刻的想法。
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却知道她的确很喜欢看到他在品尝她做的美食时,脸上
出的那种
足感和快乐感,很喜欢听到他对她的称赞,甚至喜欢当她在厨房忙碌时,有他围绕在她身边转,这是她过去从来没有对任何男人有过的情感。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懂,可是她多么想
懂啊!
此刻的焦元广并没有去拜见他的前辈,也没有去向祖母道晚安,而是独自在他的‘鸟食居’亭阁内,面对那弯明月发愣。
留下地!
丁妈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萦绕,而早些时候,他的祖母才提过同样的要求。这让他很生气,很愤怒,也很心动。
因为,他确实非常想留下她,从第一次吃她做的芙蓉宴后就想得到她,可是他可以吗?可以留下她当他的厨娘吗?
不,光是那样是不够的,他想要她的全部!
他对自己这个越来越清晰的想法感到兴奋和害怕,因为他怕遭到她的拒绝。
他为自己的怯懦而生气,因为他竟然想到要逃避;他也为她无情的言语愤怒,因为她一心只想着离去;他得好好想想,不能轻易做任何决定,因为她多情的目光已经打动了他的心。
那天夜里,他没再去厨房,也没去找她换葯。
夜深了,袁咚咚决定去找他,却看到他所有的房间都漆黑一片,只好放弃。
不料回到厨房,却见宝儿在那儿。
宝儿告诉她,大少爷独自在亭阁内,不想被人打搅。
于是她没再多问,将手中装了一钵刚炖好的汤及两套餐具的食篮和烫伤葯递给他。“这是给你们准备的,你送去给他,帮他擦葯吧!”
宝儿欣喜地接过篮子。“我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今夜是什么汤?”
“金凤玉竹汤。”袁咚咚简单的回答,见不到他,她心里有点失落。
“金凤玉竹?小
炖笋尖吗?”宝儿快活地问。
“没错,你快送去给他,凉了就不好喝了。”
“是,少爷总说一天一碗汤,神仙都不当,要是以后你每天这样伺候着,我们大少爷就成神仙罗!”宝儿说完,笑着跑了。
水席的特点是客人随到随吃,而焦府虽是大户人家,宅门展开夜闭,与外界隔绝,寻常人不得擅自入内。但因为是焦老夫人的寿辰,焦元广又早早将三
‘
水席’的邀请函广发京畿,因此来宾中除了与焦府渊源不浅的宫宦世家、巨商豪贾和常年老客户外,还有不少焦元广的饕餮老友和只闻其名,未识其人的食客。
而这群人只为美食而来,不受时间地点的影响。因此,自
水席开始的次
清晨起,焦府门外就不时有不请自来的美食饕客出现,他们假借祝寿之名登门求食,焦元广自然不会怠慢他们。
于是为了
足不同食客的需要,袁咚咚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待在厨房里,丁妈和其他厨娘则以换班的形式
换休息时间。
看到她如此辛苦,大家都很过意不去,但也没人能代替她。
第三天,这是
水席的最后一天,袁咚咚原以为焦元广会忘记昨夜的不快,像前几天一样来厨房看她,可是他没来,直到夜幕降临,她也没见到他,这让她的心情越来越低落。
不过元申和元欣仍像过去几天的每个晚上一样跑来找她了,他们围着她,争着告诉她新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当然,说最多的还是她的食物。
三天
水席,他们吃遍了所有的菜,每一样都很好吃,但元申最喜欢她做的烤全羊和拌了羊
臊子的冷掏面,元欣最喜欢的是用荷叶蒸
的‘芙蓉翡翠’。
他们天真童椎的笑声分散了袁咚咚的注意力,她忘记了自己的烦恼,很高兴这两个孩子几天来已经恢复了该有的天真烂漫。
当孩子们离开后,她一边准备冷面浇头,一边听丁妈和几个厨娘的谈话。
“今天用了最多的食材。”丁妈检视着泡在水盆中的山珍海味说。
“没错,客人只见来不见走,今天来的比昨逃卩,看来大家都知道
水席天亮就要撤席,急着来吃个够。”一个厨娘说。
“听妮子说,今天来的多是大少爷的朋友,大少爷一直在陪他们…”
原来他有朋友来了。袁咚咚明白他今天没出现的原因,稍微安了心。
没生气就好,见不见面都没有关系,反正明天以后我们将各走各的路。她心中半喜半忧地想。既喜她终于完成、不,准确来说,是即将完成她答应焦元广的三
掌勺大厨的使命,明天就可以离开焦府回去继续过她正常的生活了;忧的是离开焦府,她不知道元申和元欣是否又会变成以前那样惧怕食物?
对焦元广,她已经产生了说不清的情愫,不过她相信只要离开他,她会恢复理性,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时时惦记着他。毕竟,她与他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何况她有很多事要考虑。
可是对焦府两位小主人却是另外一回事。虽然与他俩相识不过四、五天,但那两个孩子仿佛成为了她的责任,让她难以割舍。只要想到那个冷漠的鲁四姑,她就为那两个
感又挑食的孩子担心。
如果换丁妈去为两个孩子做饭,情况肯定会好一些,看了眼慈祥和蔼的丁妈,她决定在离开焦府前,找个时间跟老夫人或者焦元广说说这事。
焦元广?唉,想到他,她不由轻叹,如今见他一面都难,又如何找他说呢?还是去找老夫人吧!
这一夜又是一个忙碌的夜,但无论怎么忙,她还是像前两天一样,在给老夫人准备宵夜时,也为焦元广准备了汤点。
因为这是最后一夜,又来了不少祝寿是虚、求食是真的客人,因此厨娘们都没去休息,一直在厨房里忙碌。袁咚咚突发奇想做了几道自创的菜肴让厨娘们品尝,竟获得大家的一致认可。于是,她做了更多,让人送到外面去给那些不愿让好宴散去的宾客们品尝,同样得到了好评。
起哄逗笑中,大家意犹未尽地即兴点菜,让送菜的小厮传报给掌勺大厨,要求品尝。焦元广的那群饕友甚至还出难题,用‘金
玉燕’、‘翠缕红丝’等胡乱想出的名字来刁难她,想考考她的厨艺和智慧。
这是很富有挑战
,又特别被老饕们喜爱的提议,自然吸引了更多的人,就连焦元广和一些已经休息了的宾客也闻声来到庭院设置
水席的廊檐、大棚观战。
面对各种刁难,袁咚咚全然应战,毫不怯场。她不仅在
香味上
足了食客的要求,更让人过齿难忘。
这个夜晚因此而变得十分有趣,无论是吃的还是做的,人人都很尽兴和开心。
终于,天亮了,三天三夜的
水席在朝阳中被撤下,每个盘子无论大小都被吃得干干净净,所有客人都对焦府
水席的菜式糕点赞不绝口,袁咚咚做到了焦元广要求她做到的事。
可是,让她震惊的是,焦元广居然拒绝履行合约,既不为她开门放行,也不跟她见面兑现合约中他所做的承诺,还用一杯加了葯的水将她
得昏睡不醒,最后将她变相地关在了他的‘鸟贪居’内。
*********
“丁妈,到底你早上给我喝的是什么水,为何我会睡到现在?”
当她从昏睡中醒来时,看到
头都到了正午,而她正躺在西厢房的
上,身边只有丁妈陪伴,不由又惊又怒。
见她
脸怒气,丁妈愧疚地说:“姑娘,你不要生大少爷的气,他只是想让你好好睡一觉,
精神神地离开焦府。”
好好睡一觉,只是这样吗?傻瓜才相信!
“谁需要他的好心?”袁咚咚激动地跳下
,不料一阵晕眩,她不得不抓住
头稳住身子,生气地说:“你带我去找老夫人,我要离开…”
“你不能离开!”焦元广的身影随着他的声音出现在房内。
“不守信用的家伙,你为何现在才来?”一看到他,袁咚咚马上忘记了自己衣衫不整,忘记了头晕目眩,生气地怒斥他。
“你不是一直没醒吗?”他丝毫没有愧疚感地说。
“你怎么知道?”
“你难道忘了这是谁的房屋?”他的声音有种让袁咚咚惊讶的腼腆与谨慎。
什么意思?难道在她
睡时他来看过她?
想到那个可能,袁咚咚瞪大眼睛看着他,随即被他灼人的目光窘得面颊滚烫,忽地低下头去。
见她火气略减,焦元广对丁妈说:“你去休息吧!”
“可是,大少爷…”丁妈不放心地看看袁咚咚。“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她。”
听他这么说,丁妈只好离开了。
“你干嘛要丁妈离开?我不需要照顾,只需要你兑现你的承诺。”袁咚咚再次激动起来,却发现自己嗓子很干,她
咽着往四衷拼。
他看到了她的这个细小动作,马上从身侧茶几上倒了一碗茶水送到了她面前。
看着青瓷花碗中澄碧的茶水,她很想喝,可又担心里面有下葯。
“喝吧,我不会下毒害你。”他举着碗送到她嘴边。
“你已经这么做了,否则我不会睡到现在,也不会头晕目眩!”她伸手想打掉他手中的碗,可是他早有防备,轻易躲开了她的攻击。
“那不是毒葯,我只是想让你放松睡一觉,如果醒来时你不要急着起来,在
上多躺一会儿的话,头晕的现象根本就不会出现。”他温柔但不失严厉地说。
“你骗人!”她口干舌燥地骂着,扭头痹篇他举到她
边的茶水。
他收回手臂,头一扬,那碗茶水被送入了他的喉咙。随后他翻转茶碗,让她看到碗底空空,再提起身边茶几上的茶壶将碗注
,端起递给她。“我已经证明给你看这茶水是安全的,你可以喝了吧?”
袁咚咚看看茶水,再看看他,在喝与不喝间犹豫。
“快喝,不然我就不让你走!”他威胁道。
“我喝了你就会让我走吗?”她渴望地看着茶水。
“你先喝,然后我们谈谈,你再走也不迟。”他含糊其辞地说。
嗓子在冒烟,袁咚咚无暇跟他磨蹭,接过他手中的碗,一口气喝了个
光,然后双眼又望向他身侧的茶壶。
“给我碗。”他向她伸出手。
她将手中的碗一缩。“我还要。”
“我会帮你倒,你上
去躺下。”
“不要,我可以自己来。”袁咚咚执拗地说着,想绕过他走到茶几边。可是才迈出一步,就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焦元广一把抱住她,接住了已经从她手中松
的茶碗。
“没见过像你这么倔强的女人!”他低声咒骂着,一只手扶着她靠在他的身上,另一只手为她倒茶。
“我也没见过像你这么有身分又无赖的男人!”身体的不适让她无意离开他的怀抱,而且依偎着他感觉
舒服的,因此她闭着眼睛反击。
焦元广闻言嘴角一扬,
出个大大的笑容,但当他转过脸面对她时,为了怕
怒她,他把脸皮绷得紧紧的,不
出丝毫笑意。
“张开嘴。”他命令道。
她缓缓张开眼,看到面前的茶碗,便毫不迟疑地张开了嘴,就着他的手将那碗茶水喝完。
“还要吗?”他问。
“不要了。”她回答着再次闭上眼睛。可是随即她感觉到强烈的晕眩袭来,而她的双脚离开了坚实的地面。“呃,你在干嘛?”
“治疗你的头晕。”他说着,将她抱回了
上。
喔,躺在
上真是舒服!她闭着眼睛想。
“你躺一会儿,等不再头晕了,我们再谈。”
“不要,我好多了,现在谈吧!”她想坐起来,可是他
住了她的肩。
“那你得耐心地等我一下,因为我还得去送几个贵客。”他低头看着她,眼里有种让袁咚咚无力反抗的温柔。“你能答应我好好躺着等我吗?”
他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地看她,从没用这样动听的声音跟她说话,袁咚咚情不自
地点了点头。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他的手在离开她的肩膀时擦过了她的脸,在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前,他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他刚才做了什么?!
门合拢好久后,袁咚咚才从震惊中醒来。她摸着额头,
不清刚才那炽热而短暂的碰触是出自于她的希望相想像,还是他真的用嘴巴亲了她的这里?
他真的抱了我、亲了我吗?那温柔的目光真的是由他的眼睛里
出来的吗?
她痴
地摸着脑门,回想着不久前他的碰触,觉得自己轻飘飘的飞了起来,长这么大,好像还从来没有什么事会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带着一种似梦如幻的失重感和甜蜜的希望,她坠入了沉沉梦乡。
当她再次清醒时,感觉自己不过是打了个盹,却发现天已经黑了,屋里点上了灯。虽然吃惊,但这次她并没有马上跳起来,也没有惊惶大叫,只是注视着头顶的帐幔,慢慢回想着这几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想着与焦元广从结仇到认识,再到产生感情的过程。
当所有的情感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时,她不会否定自己对他的感情:她喜欢上了他。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就是喜欢他!
这真是令人难以相信,由恨到爱,竟那么迅速和简单。
可是,她是个聪明而成热的女人,当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后,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任感情继续发展,因为她与他无论是社会地位、家世背景,还是个性都绝对无法匹配,因此就算他在她额头烙下了无法消失的印记,在她心里留下了永远不会消退的
情,但她还是会离开他,会将这段感情珍藏在心里,直到永远。
带着一种沉思后的醒悟,她坐起身,下
梳头,欣喜地发现不再有晕眩感。
整理好自己后,她对自己说:好啦,现在离开吧,没什么好谈的,也不必说再见,回到天海哥和袁玥身边去,忘掉这里的一切!
可当她走出房门,来到扇形门前时却发现,这里的门被锁上了。
“混球!无赖!”她为他的这番举动让她刚认识到的珍贵情感蒙尘而生气,一边骂着,一边拉扯巨大的铁锁,捶打厚重的木板。可是紧闭的门扉文风不动,仅发出单调的闷响。回头看看院子,除了
院夕阳余晖,红花绿树,没有丝毫人迹,她只能忿忿不平地往院角的厨房走去。
厨房里只有厂妈一个人在做面条,一看到她便惊喜地说:“姑娘醒了,我正想做碗面条给你送去呢!”
面对她亲切的笑脸,袁咚咚克制苦脾气,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说:“谢谢你,丁妈,别忙了,我不饿。”
丁妈看出她的怒气,问道:“姑娘,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不,我不会生你的气。”
可是丁妈并没有因此安心,更加小心地问:“是生大少爷的气吗?”
袁咚咚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后面的侧门,却发现那道门也从外面被锁住了,而远离地面的窗户绝对不是逃生之路,于是她的怒气再也无法隐忍。
“焦元广呢?他不能把我锁起来,我要离开!”她气急败坏地大喊。
丁妈急忙安抚她。“姑娘别急,大少爷不是想锁住你,他只是想暂时留住你,等他忙完,会亲自送你离开的。”
“骗人!这里和院子里的门都被锁上了,你还帮他说话?他是个大骗子!”袁咚咚仿佛被困住的动物般用力的敲打着门扉。“开门,让我离开!”
“姑娘,少爷并无恶意,你不要这样…”见她如此,丁妈急忙拉着她,好言好语安抚她。
可是袁咚咚听不进她的话,她的心里充斥着被欺骗、被玩
的羞辱感。
想想看,就在片刻前,她才刚确定了自己对他的感情,也相信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可转眼间却发现,他对待自己的方式如同囚犯,她如何能不伤心失望?
就在她用脚踢门时,门从外面被拉开了。
“你在干什么?”焦元广耸立在门口,
脸惊讶地看着她,而他身后是宝儿和几个护院男人。
见他居然表现得
脸无辜,袁咚咚气炸了,扑上去当场傍了他一顿
拳,并嘶声骂道:“混蛋!你竟敢一面灌我
魂汤,一面又把我当囚犯!”
焦元广在最初的震惊后,用力抓住了她颇具威力的拳头,对身边想动手的护院和站在厨房内惊恐不安的丁妈说:“你们都离开,这里的事我自会处理。”
说完,他将奋力扭动和咒骂不停的袁咚咚拉进厨房,用脚将门踢上。
被失望和愤怒控制的袁咚咚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在说什么,也没有看到所有人都离去,房门也已被关上,她只想向面前这个罪魁祸首兴师问罪,宣
心中的情绪。
“卑鄙小人,我早该知道你干不出什么好事!都怪我傻,居然相信你,让你一次又一次地耍着玩,我…快放开我…”
她的咒骂和反抗最后都渐渐变成了
重的
息,因为焦元广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抱着她,让她无法再对他挥舞拳头,而她的扭动和反抗虽然演变成与他难分轩轾的角力,但最后,她的气力用尽,除了‘呼呼’地
气外,再也无力反抗。
“骂够了?”他俯身注视着她水盈盈的眼眸,环绕在她身上的力量丝毫末减。
袁咚咚恼怒地盯着他,骂道:“你这个…”
“不可以!”他对她轻轻摇头,眼里有不容忽视的认真。“从今以后,你不可以再用‘卑鄙小人’、‘骗子’,或者其他话辱骂我。”
“你本来就…”
“我本来就不是!永远也不是!”他的目光变得凌厉,没有丝毫感情。
想到自己竟愚蠢地爱上这个无情无义的人,袁咚咚的眼睛红了。“你说要我相信你,还说不会让我失望,可是你不按合约行事,给我下葯、锁住我,现在又像这样抓着我,
得我全身都痛,这不是卑鄙是什么?不是骗子是什么?”
他脸色微变,环着她的手臂略微放松,但语气依然冷硬。“如果你答应不对我动手,我就放开你。”
她羞红了脸,难为情地说:“我不是有意那样,刚才是气糊涂了。”
睡了几乎一天,她精神早巳恢复,此刻因为羞涩,更显明眸皓齿、娇美秀丽,焦元广看着触手可及的娇颜,心头一阵热
翻涌,但他克制着,放开了她。
“给你下葯的原因我已经解释过,那只是为了让你好好休息,我可不想听人说焦府害得好好的美姑娘去了几天就没了人形。”他的话让袁咚咚的脸更红了,她痹篇他的视线,等着他下面的解释。
“我答应过的事绝不食言,在你睡觉时,我已经兑现了当初对你的承诺。如果你不信,可以让宝儿给你看‘芙蓉饭庄’在东大街的新租约。”
听到这个,袁咚咚眼睛一亮。“你是说,你去找天海哥公开赔礼认错了吗?”
“没错,就是刚才,饭庄生意最好的时候。”她神采飞扬的双目让他觉得今天所有的忙碌和辛苦都很值得。
“是你亲自傲的吗?”她追问,难以相信他真的做了。
“当然。”他的目光转柔。“我也把你这几天的报酬给了他。”
“为什么?”他温柔的眼睛彷佛一泓蓄
深情的泉水,而她正沉溺其中。
“因为他们比较需要钱。”
“不是…”听到他误会了她的问题,袁咚咚恶劣的心情改变了,但仍有点耿耿于怀。“我是问为何你要独自去做那些事?为何不提早告诉我?不等我醒来一起去?为何要锁住我?”
“这么多的问题,你要我如何回答?”他的脸竟然红了,让袁咚咚不得不趋近他,确认自己所看到的。但是他痹篇她的目光,生硬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没有休息好就离开。”
“那我现在已经休息好了…”
“可是你和我部还没吃饭,我在等你做饭。”他狡猾地一笑,脸上不自然的神情消失,而那个笑容马上让袁咚咚不安稳的心‘怦怦’
跳起来,她知道他在找借口回避她的问题,却不忍心让他失望,便不再追问。
“好吧,我给你做。”她爽快地走到案桌前,将刚才丁妈
好的面很快做成面条,再准备了一点
和菜端到灶前。
天已经开始黑了,焦元广把餐桌和灶头前的灯点上。
袁咚咚在他的注视下烧火取汤,动作俐落地做了一锅三鲜面。吩咐道:“快去坐好,我可不想看到你再次烫伤自己。”
“喂,你看好了,我不是申儿、欣儿。”他不
地提醒她。
“有时候你比他们还小孩子气。”她将面条盛入碗中端上桌,揶抡道。
“嗯,好味道!”闻到美食香,焦元广顾不上跟她斗嘴,尝了一口后称赞。
看他吃得高兴,听到他的赞美,袁咚咚心里很高兴,可是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获得解答。“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他没有回答,只是专心地吃着。
知道他还想逃避问题,袁咚咚不放过他,追问道:“我明天可以回去吗?”
“你不饿吗?这面条真的很好吃!”焦元广一边大口吃着,一边示意她错失品尝美味佳肴的乐趣是多么不理智的事情。
“不,我不饿。”心里被许许多多陌生的情绪困扰着,她哪里有食
。可是见他始终不理睬自己的问题,袁咚咚心里也渐渐有了气,但想起离别在即,分手已经很难过,她无意让心情更糟。于是她坐在他身边,听着他边吃边天南海北地说着美食趣闻,他知道的事情可真多,而他的言谈幽默风趣,可惜这些往日最能吸引她的趣闻轶事,此刻都入不了她的耳。
他对她似有情,又似无情,让她难以捉摸,而她对他却已经情
难除,即便今夜离去,他的影子也会
绕她一生。
想到走出这个大宅院后,自己将与他永无往来、形同陌路,她的心就会揪紧、发痛,不由怨恨起他来,因为这些都是他造成的!
可他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失神,只是兴致
地说着他没有结尾的故事。
“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突然失控地打断了他的话。
焦元广猛地顿住话题,手中正夹起的一箸面条停在半空中。“怎么了?”他讶异地看着她。
“你别再装傻!”袁咚咚对他猛皱眉。“从你抢走我的燕窝开始,我们就像誓不两立的仇人,后来为了
水席,你屈尊求我,可我们都知道,我们根本就是两看两相厌的冤家。现在三天三夜的
水席结束了,宾客们离开了,按你的说法,你已经兑现了承诺,那么我们之间的契约关系早就结束了,你应该让我走,因为继续这样拖着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对我俩都没有好处。”
她说这番话丝毫不留余地,字字句句像铁锤般打在焦元广的心上。面条落回碗里,他愣愣地看着她,仿佛不会说话了。
袁咚咚不理睬他眼里越来越阴郁的色彩,报复般地将堵在心头的气恼一股脑地扔给他。“明人不做暗事,我们最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告诉我,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的意思是,直到现在你仍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灼热而专注,袁咚咚无法克制心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吧,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咚咯,我不认为我们是两看两相厌的冤家,我也不相信我们之间结束了,所以,我不会让你走。”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感情,袁咚咚仿佛也听到自己的血
在沸腾
唱。
可是他继续说出的话将她沸腾的热血降至冰点。
“你这么聪明,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吗?再看看我的家人,从我的祖母到年幼的弟妹,包括下人,谁不希望你留下呢?”
噢,这就是他留下她的原因:为了他的家人,甚至仆人!
带着失望和心痛,她再问他。“别跟我说你的家人,也不要转移话题。我问的是你,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想得到你的爱,得到你全心全意的付出!
他垂下眼睛,在心底狂吼,可是惧怕和自尊让他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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