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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越来越扑朔迷离
  “那不合规矩哟,王妃只能跟郡主手,不然就直接承认败了。”

 “我看够呛,司徒郡主得名师指点,手上鞭子可厉害了,我就亲眼瞧见过,她得人地找牙!”

 “那魅王妃不是没机会?”有人咂咂摇头,很惋惜的样子,“你瞧魅王妃天姿天双,美得不像话,跟魅王殿下才相配么,司徒郡主…啧啧…”

 众人一片议论声中,司徒静言越发得意,手中鞭向前一伸,“安宁公主,请。”北堂紫凝,我看你今天如何下台!你要敢上来,我不得你哭爹喊娘,我就不是司徒静言!

 紫凝挑了挑眉,缓缓站起身来,就在众人以为她要上台接受挑战时,她却一挥袖,冷声道,“想跟我动手,等你打败所有人再说。”说罢她转身向后,低声道,“夜离,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君夜离握了握她的手,“自己小心。”

 “我知道。”

 看着她旁若无人地离去,司徒静言怒极反笑,“安宁公主这是不敢应战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众人轰地一下开始议论起紫凝的怯战,司徒静言越发得意,等待下一个对手上台,心道原来是个虚张声势的,那还怕她做什么!

 出了大院,紫凝轻呼出一口气,道,“缥缈公子,我就知道你会来。”

 被雪覆盖的假山旁,一身白衣的缥缈公子脸色也堪比苍茫白雪,几乎要与天地融为一,闻言轻笑,“我是知道你会来,我才会来。”

 “何必说的这样直接,”紫凝倒也没有生气的意思,挑眉道,“你若替西池国出战,西池国必将稳胜券。”

 缥缈公子微微叹息,摇头道,“你知道我不能。”

 “我是知道,”紫凝忽地上一步,“可你为什么不能?”

 “…”缥缈公子怔怔看着她,眼中有难以言说的痛楚,“紫凝,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剑拔弩张,我能为你做的,即使你不开口,我亦不会犹豫半分。”换句话说,他不能做的,即使她开口,也是枉然吗?

 “你为何要如此对我?”紫凝又上前两步,距他已只三步之遥,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每一分的表情,“上次在酒楼,他们说起凤凰神之事,你分明有所触动,你是否知道些什么,是我本来应该知道的?你如此清楚我的一切,是不是因为它?”她举起右手,衣袖稍稍滑落,出那个血玉镯来。

 缥缈公子轻抚了下眉心,似乎很无奈,“是我太心急了…紫凝,它非物,你不必担心,这是我们之间的情分,后你自会知道一切,现在你只须相信,我绝不会害你。”停了一停,他又加上一句,“和君夜离。”

 紫凝沉默,蓦地眼中光一闪,“之前总在我窗外出现,却又从未现身之人,也是你?”那时她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想想,如果是他的话,就没什么不可理解。

 果然,缥缈公子轻轻点头,“是。”

 紫凝释然,淡然一笑,“好,我信你。”

 “去吧,”缥缈公子似乎如释重负,伸手一让,“做你认为该做的事,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紫凝也不去细问他是何用意,更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缥缈公子轻轻一笑,惊天下,眉宇间却有着比方都方才还要深的忧虑:但愿得知真相的那一天,你不后悔今天对我说出这句话。

 紫凝才走出不远,一旁传来略带诧异的问声,“魅王妃?”

 夕月轻声道,“小姐,是益王世子。”

 紫凝点头,表示明白,停步回身,“司徒世子。”

 “王妃客气了,”司徒烨一笑摆手,比刚才要自然洒得多,“王妃怎会到这边来,武试不是还不曾结束?”

 紫凝一扬眉,“世子又为何离开?你不是文式的主考官?”

 司徒烨微一愣,失笑道,“在下只是随口一问,王妃何必这般咄咄人,文试那边休息半个时辰,我过来看一看静言。”其实他是有私心的,只想着找个借口过来,能有机会跟紫凝多说一句话,也是好的。

 紫凝就算知道他的心思,也不会给他难堪,点了点头,“我正要回去,一起。”

 “王妃请。”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看起来谈得来。

 司徒烨问道,“武试这边如何?魅王殿下不出场,定然没什么精彩之处吧?”

 “好戏总要轴演,否则不是早早就没了悬念。”紫凝也不以为意,事实上她并不怎样看重今的结果,真正的硬仗在六国争霸赛上呢,今选出的人,未必就比不过那些落选的,所以到时候只怕还得另看。

 司徒烨一笑,“这倒是,何况今年的题目也还没有出,这样选人的话,有太大的漏。”

 “哦?”紫凝回眸看他一眼,“你既如此认为,为何不向皇上提出?”

 “我哪有在皇上面前说话的份量,”司徒烨表情虽淡,这话却不无自嘲之意,“丞相大人有丰功伟绩在,换做是谁也会信他不信我了。”

 紫凝默然:原来哪个朝代都有这等事发生,谁的后台硬,谁说了算,不怎么新鲜。

 见紫凝沉默不语,司徒烨略显不安,“王妃勿怪,我是鄙之人,不善言辞——”

 “我亦不是只会听好话之人,”紫凝挑了挑角,“何况我不是一国之君,你又何必在意忠言逆耳那一套。”

 司徒烨先是一怔,继而笑着摇头,赞道,“王妃快人快语,且不拘泥于世俗常理,果然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在下佩服。”

 “过奖,”紫凝不客气地受下这称赞,“世子为人豁达,出身达官显贵却有一颗赤子之心,才值得人敬佩。”

 司徒烨脸上微微一热,“王妃过、过奖…”

 看他如此窘迫,紫凝也不再刺他,暗道跟司徒静言比起来,此人果真要率、纯真,值得结,夜离之前所言,倒是不差。

 来到武场,司徒静言早就已经下去,看来这里的女子没有人是她的对手,沐烟箩因学识颇丰,更看重的是文试那边,所以司徒静言就只等着跟紫凝做最后的争斗了。

 紫凝向司徒烨示意,回到了君夜离身边,看了看场上正在比试的两人,道,“有什么好手吗?”

 君夜离却板着脸色道,“你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跟司徒烨有说有笑,很开心吧?”

 紫凝愕然,忽地想到她是跟司徒烨一起过来的,感情君夜离看到他们“相谈甚”的样子,所以吃醋了?“是啊,司徒世子谈吐不俗,见解独到,是很不错。”

 君夜离越发气恼,吃醋的样子跟小孩子家家一样,一把揽过她来,“不准看别的男人好!紫凝,我会生气!”

 紫凝抿笑了出来,“你呀,动不动就打翻醋坛子,也太没风度了些!你可是堂堂战神,要有肚量!”

 话落又觉得这话说大了,想当初她不也因为君夜离对别的女人态度不明而气过吗,而且还是在明知道他不会背弃自己的情况之下,她又有什么立场说君夜离?

 “战神又怎么样,你也是我一个人的,战神就得把王妃也拱手让人吗?”君夜离果然是不服的,不顾左右都是人,抱紧她,啾,亲了一口,“谁敢打你主意试试!”

 紫凝脸上一热,推开他自己坐好,“你差不多一点,这是在外面!”这家伙,越来越不知道收敛了,是不是她退让的太多,他才越发肆无忌惮!

 君夜离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真正生气,越发洋洋得意,抓紧紫凝的手,向司徒烨投去示威的一瞥。

 无辜的司徒烨摸着鼻子苦笑:我不是没想着怎样吗,魅王殿下,你何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一天的比试下来,基本上没什么本事的都已经打道回府,留下来的总有可取之处,无华是代替现在还不能运功的君夜离出战,依他的绝高武功,这些能胜过他的人还真没有,所以他暂居第一,女子当中,紫凝还未出手,司徒静言暂时人气最旺,好不得意。

 至于文试那边,因为参加选拔的人太多,一时也还没有个结果,须明继续比试才行。

 落西山之时,哥舒笑做为第一庄的庄主,照例是要设下宴席,款待各方英雄。本来应该是男女分开来坐,但有了上次沈若萱的事之后,君夜离一声“不行”,哥舒笑也只能乖乖在他身边给紫凝安排了座位,旁人自然谁都没有意见。

 既然如此,司徒静言和沐烟箩当然也不甘于人后,都坐在了这一席上,哥舒笑摸着鼻子直摇头,最后也就做罢。

 “安宁公主,我今已打败其他对手,明你能否与我一战?”司徒静言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一副得意的样子。

 紫凝不置可否,淡然道,“你不怕输得太难看就好。”

 司徒静言怒极反笑,“到底是谁会输,要明天比过之后才知道!安宁公主,你可别忘了太后的吩咐!”只有在争霸赛上胜出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战王妃,否则说什么都是白搭。

 “我没忘,”紫凝神情冷然,“何须你多说。”

 “各位今天辛苦了,”一看情形要糟,哥舒笑很适时地端着酒杯站起来,将一场争吵扼杀要摇篮里,“在下不才,就借瞥庄陋之地请各位喝一杯薄酒,请!”

 众人自然要卖他这个面子,纷纷起身,饮下这杯。

 趁着坐下的间隙,司徒烨扯了扯妹妹的衣袖,低声道,“静言,别太过分。”

 他非武者,就算说话声音再低,君夜离、紫凝这等高手也听的分明,不过谁都没有再多说,就看司徒静言是不是识时务,别再继续生事。

 好在司徒静言没沈若萱那么蠢,知道当着这些人的面跟紫凝闹翻绝非明智之举,就冷哼一声,没再多言。

 宴席总算在虽然有点别扭,但还算安然的气氛当中结束,众人稍坐片刻,即回到各自的房中,洗漱就寝,以准备明的比试。

 君夜离与紫凝虽已是众人公认的一对,但因为还没有拜堂,终究是男女有别,自然要分别住两间房。不过,两人都没有睡意,外面天寒地冻,不适宜出来,君夜离就到紫凝房中,与她随意聊聊,以打发这漫漫长夜。

 紫凝转头望向窗外那轮清冷的月,忽地生出些许感慨来,“夏夜恨短,冬日叹长,人生圆之事,毕竟还是太少。”

 “旁人的事我管不了,”君夜离最见不得她伤感,握住她的手嘻嘻一笑,“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开开心心就好。”

 “魅王殿下好大的志向,”紫凝白他一眼,却又忍不住地笑,“我虽是不想承认自己红颜祸水,可你对着我时,也着实‘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些,夜离,为我尽敛锐气,你觉得值吗?”

 君夜离拿起她的手,轻轻吻在她手背,轻笑道,“紫凝,我不管你说这话是在试探我,还是说玩笑话,总之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除非你对我无意,否则即使天塌地陷,我都不会放弃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是我的!”

 三生石上姻缘在,缥缈公子也说要她怜取眼前人,她是不是真的不该再有什么顾忌,将自己交给他,全身心地信任他、爱他、倚仗他呢?

 想着茫然未知的未来,紫凝看着君夜离俊逸不凡的脸,出起神来。

 “好,你说什么都好!”好一会儿之后,紫凝回神,在他角吻了一下,以示对他爱意的回应,“说点正事,上次六国赛,最后参赛的除了你还有谁?”

 “上次只武试而已,是我和外公,还是哥舒笑,”君夜离揽着她,一边摸着她如云的秀发,一边回答,“我那时内力虽不如现在,武功却高,外公半生戎马,自然是马上功夫了得,哥舒笑是轻功过人,不过还是输给了对手,好在另外两名女子一胜一负,最后的结果还是我们西池国赢。”

 君夜离和镇国将军能赢,也不怎么出紫凝意料之外,她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那两名女子是何方神圣?”

 “你也见过其中一个,”君夜离笑笑,神情间有些许遗憾,“就是二弟的侧妃温笑妍。当年她得胜,为西池国立下大功,父皇足了她一个心愿,就是入宫为二弟的侧妃。”

 事实上,温笑妍当时看中的是丰神俊郎,一战成名的君夜离,本是要嫁给他的,谁知道其后不久出了蕙妃之事,君夜离又成了恶魔般的存在,她哪里还敢许给这样的人,两相比较之下,还是嫁给国之储君比较保险。

 但她虽然胜了,却因出身并不怎样高贵而不被宣景帝和梅霜皇后特别重视,只封她做了个侧妃了事。如今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这些年过的是否顺心,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那另一个呢?”对于温笑妍,紫凝只是有模糊的印象,并不深究。

 “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比武时被对方打了一掌,原也不应该致命,不过她被人嘲笑妄想飞上枝头,心结难解,没多久就去世了。”君夜离摇摇头,虽然已经过去五年,但每说起来,还是不免唏嘘。

 紫凝心头也是莫名一沉,道,“这六国赛,真是坑爹。”

 “什么?”君夜离又被她超现代的词汇给“雷”到,一脸茫然。

 “…没事,”紫凝暗暗好笑,“我是说人各有命,怨不得别人。话说回来,镇国将军和哥舒庄主今年可还参加六国赛吗?”

 温笑妍已经做了娘亲,看来是不可能再出战,君夜离则是一定要参加的,旁人么,就得看谁能在这选拔赛上拔得头筹了。

 “外公年纪大了,我原也不想他再操劳,回去以后再慢慢商议,”君夜离边沉边道,“至于哥舒笑,他的轻功是很好,不过双方比试,总不能一直用轻功飘来飘去,何况他上次打输,一直觉得不好意思面对我,这次应该是不会出战的了。”

 紫凝抿:这人,面皮倒薄。

 “咳——”门外传来哥舒笑故意加重力道的咳嗽声,“草民有事禀报,魅王殿下可否出来一见?”

 两人正温存时被打断,君夜离没好气地道,“本王没空,明再说!”

 哥舒笑无奈抿:果然美当前,魅王殿下就不管明的比试了吧,红颜祸水什么的,好感慨…

 紫凝淡然一笑,起身过去开门,“庄主请。”

 “不敢,”哥舒笑立刻眉开眼笑,进门行礼,“多谢王妃,参见殿下。”

 君夜离白他一眼,“什么事?”

 哥舒笑在人后也不讲究那些个俗礼,自动自发坐下去,“自然是明比试之事,草民听闻其余五国对增加文试一事颇为热衷,必定也提前做足了准备,殿下是不是要禀报皇上,小心应对?”

 这京城第一庄除了是高手选拔之地,同时也负责派出人手四处打听其他五国的动向,以掌握先机,哥舒笑在这方面的人脉有眼线,非常人所能想像,这也是为何他能得君夜离如此信任和倚仗的原因。

 “这个本王已经知道,”君夜离眼神清冷,一副料敌在先的样子,“文试之事,还需最后商议,他们休想占了便宜去!”

 “殿下有准备就好,”哥舒笑大大放心,“草民也有一些想法,稍候再向殿下讨教。不打扰殿下跟王妃,草民告退。”

 “庄主留步,”紫凝忽地叫住他,“我有事想要请教,还望庄主不吝指教。”

 “草民不敢,”哥舒笑立刻对紫凝笑得见牙不见眼,丝毫不惧君夜离瞬间怒容面,还往前凑了一步,“王妃请说,但凡草民知道的事,必将言无不尽。”

 “多谢,”紫凝微一颔首,道,“我知道缥缈公子的未婚是庄主的姑姑,她大去之时,庄主可记事吗?”

 大概没想到她会提起此事,哥舒笑怔了怔,眼里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诡异之,“王妃怎会想到要问此事?莫非缥缈公子跟王妃说过什么?”

 “他所说必定是世人都知道的,庄主又何必多此一问,”紫凝淡然一笑,眼神锐利,“还望庄主告之,我自有分寸,不会让庄主为难。”

 她的诚信从来都不是用嘴吹出来的,而是以其人格魅力慢慢征服身边的人,而且从来没让他们失望过。

 哥舒笑迟疑着,下意识地看向君夜离。

 “你可以不说,”君夜离神情不变,但凡是紫凝要做的事,他必定会力到底,“刚才你的保证,本王就当没听到。”

 哥舒笑苦笑一声,“草民惭愧。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只是姑姑大去之时,曾经要我尽量忘记她的一切,别对世人提及而已。”

 紫凝与君夜离对视一眼,能够留下这等话,足见那个“心逸”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她身上的秘密,或许比任何人都要让人震惊——单从她是缥缈公子的未婚这一点来说,就够惊世骇俗的了。

 “她如何会成为缥缈公子的未婚?”

 这一点不止是紫凝的困惑,其实也是所有知情者最不能理解之事:京城第一庄虽然在西池国京城举足轻重,却也只是一方产业,哥舒心逸彼时也并不怎样耀人耳目,而缥缈公子却一直是这片大陆上神一般的存在,这两者之间怎么会有如此深的瓜葛?

 哥舒笑皱了皱眉,“这个吗…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姑姑比我大了十几岁,我记事时,她就已经是缥缈公子的未婚,不过缥缈公子并不常来,就算来也只是匆匆一见,立刻就走,感觉他总是很忧郁的样子。”

 紫凝默然:如此看来,那哥舒心逸对这个未婚夫恐怕也没有多少感情可言,所以才会在后来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缥缈公子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害得哥舒心逸死于非命,他亦孤独悲伤至今,时不时回来第一庄缅怀亡人。

 表面看起来,这样的推测似乎顺理成章,也很符合如今这样的结果,但在这段故事里,她自己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这一切跟她,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缥缈公子一直对她格外关切,送她宝物,还要引她知道哥舒心逸的存在,知道他的事,却又不说明原因,到底意何为?

 君夜离目光闪烁,问道,“缥缈公子究竟是何来历,你姑姑有提起过吗?”

 “不曾,”哥舒笑立刻摇头,“我甚至不知道缥缈公子跟姑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莫名其妙就成了一对未婚夫,家父去的早,庄中的事一直是姑姑在打理,直到她十几年前去世,草民才几岁大就接管了第一庄的事务,也多亏了庄中几位婶娘叔伯相助,才没败落了这份家业。”

 原来如此。紫凝略一点头,稍稍一想也能明白哥舒笑这些年经历的艰辛。“那你姑姑究竟是何原因亡故,你可知道吗?”

 “草民不知,”哥舒笑摇头,神情也很茫然,“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后来有一天,姑姑突然离庄而去,隔了一个多月才回转,却突然宣布要嫁给别人,父亲不在了,旁人也管不了姑姑的事。后来缥缈公子寻了来,知道姑姑喜欢上别人之后,很是悲伤,就找了去。后来…”

 其实关于姑姑到底是如何死的,哥舒笑到现在也不明白,就记得又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半年,还是一年,他那时年幼,记不清了,缥缈公子忽然就将姑姑的尸体带了回来,不顾庄上人阻拦,硬是将姑姑的陵墓葬在了她以前住的院子,并警告旁人不准动她的陵墓一下,否则后果自负。

 世人将缥缈公子传的有如神人一般,对于他的话,自是不敢不从,哥舒以免的陵墓才一直到了今天,并有专人不时过去打扫整理,虽已经十几年过去,却犹如昨才建一般。

 好像越来越扑朔离了呢。紫凝觉得脑子有些,想了想才道,“你姑姑爱上的别人又是谁?”

 哥舒笑略有些尴尬,“这个草民就更不知道了,后来草民也问过缥缈公子,他却是什么都不肯说的。”不管怎么说,是哥舒心逸背叛了缥缈公子,身为女子的贞洁名声尽毁,这样当面说起来,他总是有些难堪的。

 紫凝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此看来,哥舒笑所知道的,也只是如此了。略一沉默之后,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件事,“你可还记得姑姑的容貌吗?”

 “啊?”哥舒笑一愣,“记得…吧,毕竟那时草民才五、六岁,隐约有些印象,不过,总有些出入吧。”看他答得这般不确定,基本上来说,他对姑姑的容貌,大半是没有记忆的。

 “那,你姑姑跟我,长的像吗?”紫凝将脸侧了侧,看向他的眼睛,漆黑的眼眸犹如两汪深潭,深不可测。

 哥舒笑一惊,赶紧移开视线,“草民不敢胡言!姑姑蒲柳之姿,岂能同王妃相提并论——”

 “逝者已矣,你如此诋毁你姑姑做什么?”君夜离脸一沉,“你不记得就罢了,去问问你的婶娘叔伯,你知道该怎么做。”紫凝既然有此一问,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不过事实未明之前,这些事自然不能再让更多人知道,相信哥舒笑能明白个中利害,问及他的叔伯婶娘时,绝不会问得太过刻意,出什么破绽。

 哥舒笑额上已有冷汗渗出,闻言立刻如天下大赦般起身,“是,草民告退。”说罢像是被鬼赶着一样,急急地跑了出去。

 “看把他给吓的,”君夜离好笑地拍桌子,“我们又不会吃了他。”

 紫凝了下眉心,“我觉得事情越来越不明朗了,缥缈公子跟哥舒心逸之间肯定还有什么事,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但是——”

 “但是这不是重点,”君夜离跟紫凝相处这许久,跟她学了不少话,“重点是这一切跟你有什么关系,缥缈公子数次接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紫凝赞赏地对着他点点头,“对,夜离,不是我抬高自己,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是关键,只要查清楚我的身份来历,或许这一切就可刃而解。”

 当初惊悉她不是大月国丞相府的千金时,她就相当意外而且吃惊,偏偏苏落雪的娘又将她的身份说的那般神秘莫测,如今看来,那并不是空来风,否则,缥缈公子也不会有意无意指点她,想要寻亲,就到东南山之巅了。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缥缈公子清楚她的身份来历,又为何不肯直接告诉她,非要打哑谜似地把她引来西池国,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楚,”君夜离笑笑,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待选拔赛一过,我们就约缥缈公子好好谈谈,他对你既无恶意,应该会告诉你真相,你先别心烦,别着急,好不好?”

 看着他布关切的眼眸,紫凝心头的压抑感顿时去掉大半,嫣然一笑,偎进他怀里,“放心,事情既然一步一步到现在这个状况,说明一切早已注定,总有解决的那一天,我急又有何用。何况…不是有你陪着我吗,你一定会陪我一直走下去,对不对…”

 君夜离忽地紧紧抱住她,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低笑道,“是,我保证…”

 第二,最后的决赛正式开始,文试方面没有什么特别,由梅盛尧根据规矩选出几句文采斐然者,众人也都没有异议。而沐烟箩更是凭借着原本就不错的学识和庆国公这块活字招牌,成功晋级,成为文试当中唯一一名胜出的女子,也算是不错,既然有文试的结果,她也不再在武试上费力,也算给了司徒静言出风头的机会。

 武试这边也没有什么悬念,无华是铁定胜出,太子君夜辰武功虽然不是绝佳,但他怎么也是一国储君,当然是要占据一个名额,君夜燎则很聪明地选择了主动退出,显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哥舒笑果然没有参加这次的选拔,何况为了接各国的前来,他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也确实够忙,没那么精力再做别的事。

 这样一来,除去一直不曾面的一宫双城等江湖门派,武功最高的男子主就是他们几个,而女子中就是司徒静言和紫凝,一个是魅王妃,一个是益王郡主,那些女选手谁得罪这个人,跟她们挑战?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司徒静言跟紫凝根本不用比试,就双双进入最后的胜出者当中,皆大欢喜,把她们之间的决战直接放到了西六国的争霸赛上,这样的结果,多少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而让紫凝不屑的是,就这样一再放水之后选出来的所谓“高手”,西池国真能在争霸赛上战胜其余五国,继续一统西六国吗?而且不得不说,因为文试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所以选出的这些人绝对不会是最后的参加者,所谓计划不如变化,还得走一步看一步。

 沸沸扬扬的选拔赛过后,人们很快就平静下去,似乎都在积攒着热情,以到真正的大战到来之时帮西池国呐喊助威去。

 接下来就是宣景帝与其余几国的全都互通书信,讨论文试之事,君夜离也是忙来忙去,做着各种准备,一下变得很忙碌,紫凝也就先不去打扰他。

 这两天在仔细研究了青彤的金针封脑之术后,紫凝在脑海中模拟了几次解法,已经很有自信,决定去替她诊治。因为知道君夜离忙于阵法之事,加上替青彤治病,他也帮不上忙,紫凝也没打扰他,带着夕月去了怡然居。

 上次已经见过,念瑶对紫凝似乎很是喜欢,一看到她,立刻笑着行礼,“见过王妃。”

 紫凝伸手扶起她,“不必多礼,青彤如何了?”

 念瑶立刻越发高兴,“比以前好多了呢!自从上次王妃来过之后,青姨就有了些动静了,有时会说‘醒了’、‘醒了’之类的话,似乎想起一些从前的事了。”

 “是吗?”紫凝迈步进去,果然见青彤眼睛较之上次灵活了些,眼神里也有了些情感,应该是上次自己的到来,多少刺到她了吧。

 “嗯。”念瑶答应一声,到一边去侍候着,忍不住问道,“王妃有法子把青姨救醒吗?奴婢看她这个样子,好难过呢。”

 紫凝一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拿过青彤的一只手,开始把脉。

 青彤隔了一会儿才有所反应,慢慢转过脸来看,等到看清楚是紫凝时,眼睛里立刻现出不一样的神彩来,嘴努力地一张一合,应该是在叫“娘娘”之类。

 紫凝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青彤,别急,你会好起来的。”

 青彤此时应该听不懂紫凝的话,但或许是这微笑让她感觉到了很久之前那种熟悉和温暖的感觉,她艰难扯动嘴角,算是还了紫凝一笑。

 “念瑶,扶她到上去。”紫凝起身,过去洗手。

 夕月把药箱打开,做好准备。

 念瑶赶紧将青彤扶起来,慢慢到上去,按照紫凝的吩咐,让她俯卧在上。

 紫凝坐过去,先是散开青彤的发,出后脑埋入金针的地方,轻轻按了周围两下,感觉与上次并无不同,应该还没有发生其他异变,也就稍稍放心。

 侧脸看一看青彤,似乎极端不高兴这样的姿势,喉咙里发出类似动物的悲鸣声,紫凝微一摇头,并指点了她昏睡,见她睡得沉了,这才动手起针。

 谁料她才一碰触到金针所在的位置,右手腕上的血玉镯却忽地急剧收缩,紧紧卡在她手腕上,虽然还不至于让她感到疼痛,却瞬间觉得似乎有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手腕而上,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怎么回事?

 紫凝脸色一变,本能地回手来,麻痹的感觉也渐渐消去,右手又能正常活动了。她心念电转,瞬间想到了什么,冷然一笑,“原来是他!”

 夕月已瞧出不对劲,警惕地道,“小姐,怎么了?”

 “没事,”紫凝果断停止对青彤的治疗,站起身道,“念瑶,你好生照顾青彤,我回去准备些药物,择再过来替她诊治。”

 念瑶也不多问,恭敬地道,“是,王妃!”

 紫凝随即吩咐夕月,将药箱留在这里,回头再取。

 出了门,夕月奇道,“小姐要去哪儿?”一副似乎发现了什么样的样子,不会是青彤的病有什么异常吧?

 “从南门出城。”紫凝换了个方向,加快脚步。

 “出城?”夕月一愣,“小姐要去哪儿?”没告诉姑爷一声,这合适吗?

 “千绝山。”

 “啊?”夕月更是大为意外,“小姐,千绝山离京城可有五十多里地,一来一去之间要花很长时间,姑爷会不会着急?”

 “你倒真会替他想,”紫凝瞄了他一眼,“我去是有事,很快回来。”

 方才的事虽然看似无法理解,但一切的源还是要着落在缥缈公子身上,既然他说她要找的人在山之颠,那他肯定就在那附近无疑。

 虽然乍一看起来,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但这种情况下,紫凝凭借的也是自己的直觉,是与不是,去看过之后才知道。

 夕月不敢多言,应道,“是,小姐。”

 尽管两处相距甚远,但出城之后行人稀少,两人展开轻功,顶多一个时辰,也就到了千绝山脚下。

 抬眼望去,此山果然有高万仞的气势,山顶一片阴郁,常年被冰雪覆盖,透出一股森冷的气息,紫凝皱眉表示怀疑,这样的地方,会有人居住吗?那为何缥缈公子要说她要寻的亲人会在山之巅?

 不过,她今天临时起意到这千绝山来,主要目的却不是为了寻亲,而是另外一件事。

 “小姐,”一见紫凝要上山,夕月很担心,“这山气息有古怪,还是先不要上去的好,总要做些准备再——”

 “不妨事,”紫凝摆摆手,眼神睿智,“你不必担心。”说罢她将狐裘披风下,随手扔给身后的夕月,利索地往上走。

 夕月只好跟在她后面,仔细注意着周遭动静,一有不对,马上出手,护好主子要紧。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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