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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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僵持间,有小太监进来回禀,“…沈夫人求见将军。”
“…臣宁死也不会休了甄氏,上元节夜她对萧大哥和万岁都有活命之恩,你们看着办吧!”沈钟磬就势站起来,朝万岁躬身施了一礼,“臣先告退了。”
见沈钟磬不待自己应允,就随小太监走了,万岁脸色一变,手里的茶杯嗖地飞了出去。
听到身后啪嚓一声,沈钟磬身子顿了下,复又大步朝前走去。
甄十娘正端着一杯牛
茯苓
,眉头微蹙,手指来回地摩挲着光洁温润的青花瓷杯壁,听到门声,她抬起头来,“将军…”放下杯缓缓地站起来。
不知是因为欠甄十娘太多心里愧疚,还是甄十娘的安详柔顺让沈钟磬舒心,抑或是她身上那股自然而然透发出的可以消磨一切杀戮的宁静,让他从内心里感到安宁,一见到她,沈钟磬因午门前的憋屈羞辱而集聚的
腔暴躁和狂戾之气一霎那便消失的干干净净,心瞬间便安宁下来。
“…七皇子怎样了?”沈钟磬在甄十娘身边坐下,声音温润柔和,和之前在太和殿跟万岁萧煜吹胡子瞪眼判若两人,若此时万岁和萧煜跟着他进来,一定会跌破眼睛。
同样是人,这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褚先生也没办法。”想到众太医、民间大夫都一致认为七皇子无救,正商讨要写联名折子,甄十娘幽幽叹息一声。“苏醒的希望非常渺茫。”
这就是说她也没办法了?
沈钟磬眉头拧成了川字。“…你也没办法?”语气中带着股浓浓的失望。
若她能医好七皇子。至少母亲就不会如此排斥她。横亘沙场,他指挥过千军万马,面对尸横遍地血
成河的屠戮,他沈钟磬眉头都没动过一下,可是,面对他们婆媳两人间这化解不开的纠葛,他却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从没这一刻,沈钟磬是如此地渴望甄十娘真像传言中。身有起死回生之术,能从阎王爷手里把七皇子的命给抢回来。
听出他的失望,甄十娘心里有股莫名的情绪
淌。
起身接过宫女端进的茶,亲自给沈钟磬倒了一杯递到跟前,甄十娘挥手打发了殿内的宫女太监,“老夫人…”她声音有些犹豫,“在午门前敲了登闻鼓?”
她知道了?
也是,母亲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她若再不知道就是聋子。
想起老夫人在午门前对她的羞辱,沈钟磬心里没来的一阵不安。“…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躲开甄十娘的目光。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一切有他?
他霸道强势又敢于担当,她相信他是一堵挡风的墙。
可是,再霸气那也是对别人,身为人子,人臣,他敢对他母亲,对万岁怎样?
“七年无出,身患恶疾,妾早就犯了七出…”甄十娘看着沈钟磬的眼睛,“将军…还是和离吧。”
我自不驱卿,
迫有阿母。
这是她前世读过的一篇古诗孔雀东南飞,庐江府小吏焦仲卿被母亲
迫休
时对
子刘兰芝说过的话。
婆婆不喜媳妇,便可以
迫儿子休了,在古代,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从怡和殿一路走来,她一直考虑,有一个被夫家休弃的生母,简武简文会一辈子抬起不头,为儿子着想,她不该离开他,可是,这是个死局,由不得她选择!
她已经有足够的财力保证简文简武能平安长大,也是时候离开他了,如果能抢得先机,争取和离,至少,简武简文长大后不会那么尴尬吧。
她竟想离开他!
骤听这话,沈钟磬心狠狠地一阵
搐,“闭嘴!”他脸色一黑,暴喝一声。
震的案上的茶具都发出一阵嗡嗡声。
一句话都不让说完,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见过霸道的,就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好半天,甄十娘才呼出一口气。
二话不说,她起身就往外走。
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沈钟磬紧紧地抿着
。
手握门把,甄十娘身子停了下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她一转身又走了回来。
见她回来,沈钟磬眼底瞬间浮起一层光彩。
“将军…”坐回原处,甄十娘叫了一声。
沈钟磬板着脸没言语。
“有些事情不是发怒就能解决的,妾想和将军好好谈谈…”甄十娘心平气和说道,“妾知道将军脾气不好,但如论如何,这是关系妾今后何去何从的大事,还请将军能安下心来,听妾把话说完再发表意见!”目光咄咄地看着沈钟磬,甄十娘的语气从没有的坚持。
逃避不是办法,无论如何,她也得和他把话说开了!
被甄十娘看的心虚,沈钟磬气势消弭下来,他别过头去,冷哼一声,“你说!”
“…将军不喜欢妾,却不肯听母亲的话抛弃妾,是因为妾身患绝症又无家可归,让将军不忍。”甄十娘真诚地看着沈钟磬,“妾很感激将军,也钦佩将军的磊落。”
她竟然钦佩他磊落,沈钟磬眉宇间闪过一丝飞扬。
甄十娘话题一转,“只是,妾身患恶疾不能为将军生育,将军今年二十有五,却一直无子…”见沈钟磬眉头立了起来,甄十娘急促道,“将军先听妾把话说完!”
沈钟磬重重地哼了一声。
“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将军不尊母命休了妾,背上不孝的罪名,会被人指脊梁的。”声音缓慢,甄十娘绞尽脑汁想着所有能说服沈钟磬的理由。“妾认了萧老夫人为母。离开将军也不算无家可归。将军若是心里过不去,妾…”她声音有些迟疑,“妾很想将军能把祖宅送给妾,妾在那里住惯了,以后喜鹊秋菊也有个栖僧地。”静静地看着沈钟磬,“妾是个没有前途人,将军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既然两人没有感情。妾是真心的不忍耽误了将军。”
以为这是说服沈钟磬放弃自尊随波逐
同她和离的理由,可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甄十娘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丝丝挠挠的酸楚。
这才是她的真心话吧。
他虽然从不懂尊重为何物,可她还是钦佩他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尤其
泰殿前为护她性命和万岁皇后对持时的铿锵之语,让她至今想起心还阵阵的悸动。
不得不说,当初选择不合离留在他身边,潜意识里,她何尝没有恶意地报复和私心,她这一身痨病对哪个男人来说都是累赘。明知两人没有感情没有未来,却硬拖着不让他再找。耽误着他大好的光
,她就是自私地想着他晚一年续娶,他未来的嫡子就会晚一年出生,对简武简文就多一分利益。
现在主动离去,她是真心的,不想再耽误他。
如果不是老夫人和她水火不容,如果不是他将军府后院还有个蛇蝎美人,她不介意坦诚简武简文的事儿在她死后就把儿子也还给他。
相处了这么久,她相信他刚直的
子绝不会亏待了简武简文,但是,他对女人心机和政治上的白痴,让她实在不敢苟同。
简武简文没长大前,绝不能落入楚欣怡之手。
殿内异样的沉寂。
甄十娘心里少有地泛起一股急躁。
这煞星怎么回事儿,不该说的时候抢着要说,现在该说的时候他又不说了。
甄十娘呼出一口气,
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妾说完了,将军可以说了。”
沈钟磬恍然才回过神,他直直地看了甄十娘好半天,问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知道,不孝有三,都是哪三条吗?”
“这…”甄十娘语滞。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知道古代有三不孝,但最经典的就是这句,其他的,她还真就没用心考证过。
“于礼有不孝者三,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正思索着他忽然问这个干什么,便听沈钟磬徐徐说道,“七年无出是因你曾被我遗弃五年,身患恶疾是我没尽到为人夫的责任,让你积劳成疾,六年前你与我有活命之恩,算是我的恩人,上元节夜你为救驾惹下了大皇子和皇后…”呼出一口气,“你现在身患绝症无家可归又被强敌惦记,我沈钟磬若在这个时候抛弃你就是不义,是猪狗不如的畜生,母亲
我休了你也是不义,我若拱伏无违地屈从就是阿意曲从,陷亲不义,是大不孝!”
最后一句话,语气铿锵有力,震的甄十娘耳朵一阵轰鸣。
她惊愕地看着沈钟磬说不出话。
这厮惜言如金,她怎么从来没发现他也有讲理讲据,这么能说的时候,几句话就令她这个最擅巧言狡辩的人竟也无话可说。
还有,还有,他说六年前她救了他,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正惊愕间,却听沈钟磬又道,“什么有没有感情,夫
之间,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霸道的语气不容置疑,“只你们女人唧唧歪歪的无病呻
,愿意
这些风花雪月,我们拜了堂,圆了房,你就我沈钟磬结发的
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一生我都要对你负责!”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句话很
,沈钟磬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声音也缓下来,他看着甄十娘,“…以后再不许你
七八糟地说这些有的没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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