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六章 白水河上
大漠苍茫。
风子岳逡迤而行,已有大半
的辰光。
一直挂在地平线上的血红色的夕阳,到现在仍然是没有坠落一看上去,也没有要降下夜幕的样子。
“奇怪,早该天黑了…”
碧丝也甚是疑惑,她神魂寄托在剑母之中,还不曾感受这特殊的气候,但仍然心中不安。
风子岳却更是感触良多。
这一轮红
,一直不曾降下,这也渊二罢了,而气候干燥,全无一丝水分,空气中,留着一股火辣辣的肃杀之气,就像是火药燃烧过的那种气息。
他一路向南而行,饶是他如今已经破虚中境,外
不侵,但也觉得空气沉闷,压力沉重,与平
所处的环境,大不相同。
天地桥接之术,实在是神妙异常,虽然只是通过一处白光,就不知跨越了多远的距离,到了这不知何处的苍茫大漠之上。
大半
行走,未见结果。
幸好他武功已臻化境,不用食水,不是全力奔驰,也不会消耗太多力量,只是直到现在,仍无线索,令人心焦。
“此处只怕与东溟大陆不同,也不奇怪。”
风子岳望了望西沉的夕阳,淡然摇头。
“那也没有太阳不落山的道理吧…”
碧丝嘟起了嘴,“不过这地方,若是
取太阳之力炼剑,倒是不持…”
太阳东升西落,总有
夜分别,以太阳之力,锻造名剑,总要时时中断,要是这里太阳永不西坠,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风子岳举目四顾,只见走了这么久之后,仍然是一片茫茫”除了偎尔有白色的骸骨撤在干裂的地面上之外,景
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顶多,就是在阴暗处的草木,稍微茂密了一点点。
“那现在怎么办?再往前面走看看?”
碧丝见风子岳站定脚步,开口询问,却见风子岳摆了摆手,闭目感应,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
“有
水声!”
风子岳霍然睁眼,飞身而起,极目远眺,只见一道白线,不知从何处起始,划开这赤红的地面,形成了一道缓缓的河
。
“啧啧,这种地方,居然也有河水,不容易!”
碧丝摇头不已”几乎不敢置信,风子岳点了点头,急奔而前。
最关键的发现,不光是这缓缓的河
,最重要的,是河
之上,还有人烟!
有人存在,就有线索。
风子岳心中欣喜,自然是欣然奔往。
※※※
白水河上,是推积如山的木排。
这是从千里之外,运来的木材。
赤发望了望那宏伟堆积的木排”隐约能看到那当先
大的圆木顶端之上残留的暗红色,心中不由一紧,面容之上,
出了哀戚之
。
当然,这哀戚只能有一瞬间而已。
若是被骑马的监者发现,少不了一顿鞭子。
即使,那暗红色是他父亲的血,也是一样。
赤发今年已经十五岁,对手这红土大陆中穷人家的少年来说,十五岁已经到了独当一面的年纪,他袒
着上身,
出
瘦而结实的肌
,由于烈
的暴晒,让他的肌肤变成了古铜色”
糙而紧绷。
这让他与身边那些中年人区别开来,让人能够注意到他终究不过还是个孩子。
白水河”浩浩汤汤,绵延数千里。
从他的家乡,一直通到圣地。
这无边巨木,正是为了修建圣地而准备的材料。
圣地高塔的修建,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年,而这不断运输过去的木料,也不知有了多少。
赤发只是知道,他的父亲死在运输木料的途中,他的祖父也是如此,再往上计算,祖祖辈辈,都与这白水河和这无边的木排有着关系。
而那通天巨塔,直到现在尚未建成。
他不知道圣地的大人们,为什么要持续不断地进行巨塔的建设,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家乡的人们,要
复一
地砍伐巨木,运输千里,为这个圣地的建设服务。
一这个疑问,别说宣之于口,就算是想一想,也是罪孽。
监者的刀剑,随时就架在众人的脖颈之间,谁要反抗,格杀勿论。
可能从祖辈开始,就是如此吧。
“赤发,称不要难过了“…,这都是命…”
他身边的一个壮汉,叹了口气,拍了拍赤发的肩膀,面色阴沉。
“周叔,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爹虽然死了,但家里还有老娘和妹妹,我不会犯糊涂的…”…”
赤发叹了口气,虽然目光之中,几乎要
出火来,但终究还是忍耐住了。
他的父亲,就在数天之前,因为调整这巨木转向,被轰然冲下的巨木砸成了碎末,就连尸骨也无从寻找。
一更何况,监者也不会给他们寻找尸骨的时间。
不过是寻常一个工人死了,监者又岂会在乎?
这条白水河之上,也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人,他们全都暴尸于荒野,连坟墓都不曾留下。
这已经是习惯了。
只要这巨木的运输还在,只要时间还是这么紧迫,死人,根本就是难免之事。
“那就好””周叔叹了口气,“你是第一次跑白水河,那可要小心些,别看这些木头不动,杀起人来,可是不眨眼睛的。”
这木排堆积如山,一撞之下,有万斤之力,若是顺
缓缓而下,也就罢了。
偏偏这白水河,百转千回,每隔一段,必有转折,这就要靠他们这些运工,将木排牵引转向,这个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很容易就有人在这个时候,白白地丢了性命。
啪!
啪啪!
远处又传来了凶猛的皮鞭声,想必是有谁长途跋涉,走不动了,这才挨了监者的皮鞭。
“大人,求你们行行好!我爷爷真的是病了”我背着他走,背着他走!”
伴随着这皮鞭之声,还有一个少年的哭泣和嘶喊。
赤发和周叔
换了一个眼神,面色无奈而痛苦。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那是一个头发已经huā白的老者,他半跪于地,呼呼
气,面色发青,看来真是病得不轻,而他的身边”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正跪在监者的面前,苦苦哀求。
“病了?”
骑在马上,身形魁梧的监者,脸上
出残忍的笑容,放下手中乌黑的鞭子,缓缓策马”走到这祖孙俩的跟前,微微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是啊,我爷爷是病了,我会…,我会照顾他的…”
少年慌乱地解释着。
“哦?”
监者笑眯眯地哦了一声”低下头去,看那老人的模样。
突然之间,寒光一闪。
嚓!
只听一声轻微的脆响,一蓬血雨,泼天而出!
只见那监者狞笑连连,手中不知何时,提起一柄雪亮带着鲜血的利刃。
“既然病了”那就去死吧!”
“谁敢耽搁行程,谁就要死!”
他残忍的声音,震
四方。
那少年一瞬间面色变得惨白,瘫倒在地,抱住了爷爷断头的尸体”竟是连哭喊都喊不出来。
同观众人,一言不发。
并非不怒,却是不敢。
敢怒而不敢言,谁也不敢得罪手持刀剑的监者。
良久,那少年嘤嘤的哭声才传了出来,而那监者”早已经扬长而去。
赤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在这些大人的面前,家乡人的性命,从来就如蝼蚁”挥手说斩,就是斩了,哪里会讲什么人情。
这个少年,大概也是第一次走白水河吧,身边又没有一个长辈提点,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一不过,那老者走不动路的话,早晚也会被监者发现,此去圣地,还有迢迢千里,他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的结局。
“赤发…”
周叔拉住了他的手,面色微微有些惊惶,摇摇头,让他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赤发咬住了下嘴
,面色苍白。
※※※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吃这样的苦?为什么那些大人们能随意要我们的性命?”
在驻扎休息的时候,当有些年轻汉子被家酿的烈酒灌醉之后,营地之中,时常会传来这样的怒吼。
监者的营地,不在一处,所以这样的发
,才不会带来杀身之祸。
“是啊!为什么?”
赤发仍然是咬紧子嘴
,他并没有喝酒,只是蹲坐在营地中央,呆呆地看着篝火。
祖祖辈辈,为了圣地献出了生命,然后圣地的大人们,却是越来越需索无度,以前每年百万方的巨木,仍嫌不够,现在的木排,差不多已经有三百万方,这一年来回一次,几乎不知要带走多少寨子里壮年人的性命。
现在寨子里面的壮子越来越少,这几年之中,甚至有姑娘接替父兄,走上这运木的白水河之途。
再这样下去,只怕是真的不行了。
寨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一父亲是这样告诉自己,若是不摆
血的圣地,那木寨绝不会有翻身的一天。
赤发坐在火边,静静地沉思着,喃喃自语。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小子!这个问题,你是想不通的,要是想活命,就继承你爹的遗志,跟我们一起干吧!”
赤发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却见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
面带着殷切的期望。
“你爹,本来就打算在这次运送当中,干掉这些监者,早就计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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