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裴弁两手抱
坐在主屋内,望着桌面那张拜帖,久久不发一语,拜帖上头的水痕让他感到有些困惑。
“大哥呀,你叫我和老四到这里来,是要跟你大眼瞪小眼吗?”
裴烨、裴煜这对双胞胎坐在屋子里头,四周冷冷清清,就连墨儿也被裴弁刻意差走沏茶去了。
“这张拜帖,你们怎么说?”裴弁询问两位弟弟。
他本想问问双胞胎的看法,哪知两人心有灵犀,口径一致的说:“扔了它!”
裴弁拧起浓眉,用两指捏起拜帖。“你们到底看清楚递帖的人是谁了没?”
两人一块接过帖子,左翻右瞧了下,当着裴弁的面咬起耳朵来。
“睿王府在哪?”和皇亲国戚很不
的裴烨,问着向来
游广阔的弟弟。
“就是那个玄武大街底的睿王爷呀,他递帖子来耶,难不成是嘴馋想跟大哥要几坛陈年好酒润润喉?”裴煜回答。
“他又不是大哥的老主顾,他算哪
葱啊?连皇帝老儿也只能排队等酒喝,他想
队,门儿都没有?”裴烨仍搞不清状况。
“他以为没有人知道,所以就来
的吧,好卑鄙唷!我其实不是
喜欢他的,睿王爷那家伙
脸横
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裴煜皱起眉,想到睿王爷那副尊容忍不住打个寒颤。
见两人嘀嘀咕咕说个没完,裴弁再也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们的对话。
“我希望你们的注意力不是只放在睿王爷身上,最好是到他的千金。”为什么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就只会给他添
?
“什么意思?”两人有志一同地将帖子摆回桌面。
“他、想、要、结、亲、家。”裴弁冷眼看着他们,丢出一个答案。
“想跟谁结?”两人一起说道。
“我们哪!”裴弁不得不说,自己在某些时候
讨厌这对心有灵犀的双胞胎,他们俩连说话的时机都抓得一样,听起来会觉得他们摆明不当一回事!
“大哥,你说的我们,该不会是‘我们’吧?”双胞胎指着对方的鼻子,同时发起抖来。
“对!就是你们。”将帖子收起,裴弁很高兴这回他连解释都不必。
“为什么?”
“你们也到了娶
的年纪,裴家香火总得有人传承。”
老五裴铨太过迷糊,小六裴涣孩子脾气、不可靠,还是老三、老四最妥当!
“哪有?我们才二十四!”正是青春正盛的美好时光啊!
“很多和你们同年龄的人,已经当爹了。”
“那么大哥你也三十了!足足大我们六岁!”双胞胎将问题又丢回给裴弁。
裴弁沉默好半晌,冷冷地扫视他们。
“叫你们成亲就成亲,啰唆个什么劲?如果真有本事,就别让人知道你们都二十四了,还是光
一个!”
“大哥你不也打光
?而且还是个老光
!”
“正如你们所言,我年纪太大,睿王府的千金对我而言太过稚
,不过配你们俩任一个,却恰好。”
见他仗着自己年纪大推托掉这门亲事,双胞胎气得直跳脚。
“那二哥呢?他不过大我们一岁,配睿王爷的千金也很好呀!”
“好,这句话我会原封不动地送给老二。”若非裴彻出远门,要不裴弁二话不说准推给他。算他逃过一劫!
“你你你…你欺负人!”双胞胎脸色惨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二哥若知道被他们俩陷害了,铁定会打死他们…
“少在这时跟我耍孩子脾气,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长兄如父,我帮你们做主!以前你们年纪小,像孩子贪玩倒也无妨,不过若你们以为有我在背后撑
,就可以随心所
?告诉你,没门!”
“我们没有。”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看到你们是这么做的!我不会为你们遮风蔽雨一辈子,你们要学着有担当些,不要永远都躲在我身后。”
“我们已经长大了,是你老把我们当孩子,成天担忧这担忧那。”双胞胎同时撇撇嘴,讨厌裴弁老当他们是孩子。“若真要成亲,你也要让我们心甘情愿,否则我们谁也不愿意牺牲。”
“那么我要怎么做,你们才会心甘情愿?”
“长幼有序,要我们娶
可以,不过你给我们一个大嫂!”双胞胎一搭一唱,笑得阴险。
“好。”裴弁答应得很干脆,严苛的面容无半点转圜。
见他答应得比想像中还来得豪
,裴烨、裴煜不
掉了下巴。
“大、大哥,你说什么?”他们以为他还会挣扎一下呢!
“我说,我会如你们的愿成亲!”
门外一阵瓷器碎裂声,划破夜里的宁静,裴弁蹙紧浓眉冲至门边。
外头是墨儿,她打碎了茶碗,正蹲在地上收拾。
“啊!痛…”她叫了声,一不小心,手指被碎片划破了。
“你做什么?”不过叫她沏杯茶,就
伤自己,她存心和他过不去是吧?
“对不起。”墨儿不顾伤口
着血,只顾忙着收拾…
“你听到我们的话了?”他沉声低问,冷眼瞧她收拾门前的一片狼藉。
“没有。”她手底忙着,将碎片收进托盘里,哪知伤口太深,血汩汩
出,不小心染红她身上的白裘。
“那你哭什么?”裴弁蹲下,托起她的下巴。
真是难得,他好多年没见她哭过了。
“我没有。”她挣扎着,却始终无法从他手中
困。
“那是你脸上是什么?”他抬高眉,她的口是心非颇值得人玩味。
“风沙跑到眼里。”忍着痛,她不知为何流泪,只想逃避眼下尴尬的场面。
她已经好些年没在人前
眼泪,自从十二岁时在他怀里痛哭一夜后,她就告诉自己别再轻易落泪,她不要他人的同情。
裴弁嘴角泛出冷笑,他伸手按住她掌心上的伤口,将她拉进屋里。
双胞胎见气氛不对劲,他们还是头一回看到墨儿落泪,想上前关心,却怕惹恼裴弁。
“我去找崔翇!”老三裴烨最懂得金蝉
壳之法。
“那那那…那我找人收拾善后。”见老三将话给抢走,老四裴煜虽恨得牙
的,也快快找个说法脚底抹油…溜了!
见他们跑得比飞还快,裴弁倒也没理会,只顾将墨儿拉至桌旁坐下,然后为她解下狐裘。
墨儿的视线落在那件被血
脏的狐裘,一时间,眼泪落得比先前还狂放。
“心疼了?”循着她的目光,他道出她的心事。不
识她的人会以为她的大哭,是因为伤口痛,不过他太了解她了。“再做就有了,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对于她,他从不吝啬,只要她喜欢、想要的,绝对会不择手段为她得到手。
墨儿凝视着狐裘,明白不管他再拿来多少件,也不再是原本那一件。
见屋内没什么可以为她止血的东西,他索
撕下自己袖子,简单替她包扎。
“你眼底的那颗风沙,还真不是普通的大。”见她哭个没完,他调侃道。
“你真的要成亲吗?”好半晌后,墨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泪却未停。
“对。”对于她的问题,他并不感到意外。
“你真的想成亲?”墨儿再问道。
“他们想要个大嫂,我就给他们。”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在谈论天气好坏那般简单。“至于人选…就由你来挑。”他瞟了她一眼,试探地说道。
“那你呢,到时你会不会爱她?”墨儿迟疑地问了,难掩心中疼痛。
“或许会,也或许不会…”他答得模棱两可。“你不是比谁都还了解我?”
“你希望我为你挑的人,是爱你的,还是不爱你?”
“都可以,只要你喜欢。”他未置可否,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那她会喜欢我吗?”她知道他向来只爱自己,不愿旁人走入他的世界,却也忘了这男人有情有
,不过是一个凡人。他终究会和其他人一样,属于另一个女人,但她仍是贪恋他对她的好…
“我不知道。”只要有她在,他从不在这种琐事上费心。“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也许…她不会喜欢我。”泪水轻轻滑过墨儿的面颊,她再度在他面前淌下热泪。
“你会想尽办法让她喜欢你的!”裴弁抹掉她的泪。他了解她,只因这些年来的相伴。
“因为那是我的职责。”她说道。
裴弁沉默了,抹去她泪痕的掌心迟疑片刻,很快便恢复过来。
“你会幸福吗?”过了许久,她话声哽咽,连她都听不清楚自己问的话。
裴弁森冷俊容绷紧,拒绝回话,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解,只是将她
是泪花的小脸按进
口。她若真想狠狠哭个够,就在今晚哭个痛快。
她哭得两肩颤抖,仿佛回到十二岁时的自己,躲在他温暖
膛哭泣的那一
。
为什么他要去寻求自己的幸福,他为何总这么折磨她?
听着她的啜泣声,即便事隔多年,她可怜的模样也丝毫未改。唯一不同的是,当年那个黄
丫头已蜕变成美丽的天鹅,可那强装出来的坚强,在他面前仍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明白这些年,岁月已将彼此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但那段记忆依旧鲜明得犹如昨夜。他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明白她的美好,因为他总是将她看得比任何人都还重要,对于她的失控,他也能理解。
裴弁任由她的泪水沾
他衣襟,他紧紧环抱着她,就像那个夜晚一样。
过去和现在并无两样,只是多年后的今天,他再也听不见她吐
心声,因为她只顾着哭泣,什么也不肯对他说。
“也许…我不会得到幸福。”他低语,话声透着隐隐的无奈。没了她…
墨儿从不知道当自己肩上背负着另一个人的人生时,竟是如此沉重!
她无力思考将来自己在他身边是否还有立足之地,她只想完成他托付的使命,为他觅得良
美眷。
晶灿大眼漠视画中人的倩影,尽管她笑得美丽动人,却怎样也进不了墨儿的心。
屋内燃起夜灯,这里是裴弁替她安排的的书房,他待她极为大方,出总给她最好的,也规定她只能用最好的。他说只要是努力工作的人,就该得到最好的报酬。她知道某些时候,他待她比亲手足还好,但是…他却不会爱他!
墨儿移步到花窗旁,任寒风吹着自己的脸,两行清泪始终占据她清丽的容颜。自从裴弁打算成亲的消息在京城传开,她每天都接到许多人的说媒、请托,她早就料到会有这等场面,只是每当她面对这些求亲者的画像和拜帖时,总令她不自觉地想逃,想逃离他们的讨好及笑脸。
每个女人都知道若想让裴弁见她们一眼,必须先通过墨儿这关。
墨儿是一肩扛起裴家的大总管,她深谙裴弁的喜怒哀乐,只要有她在,阴沉难搞的裴弁也会变得好说话。
只要提起裴弁,就会想起墨儿。她已成了他的影子般,总会为他将任何事打理得稳稳妥妥,无须教他牵挂。可是他们却把她传得太美好、太无所不能,忘了她不过是一介女
之辈,没有通天本领。
她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突然,一双结实的手臂自身后环住她。男人感受到她微微颤动的双肩,猜到她又哭了。
“今晚的风沙又大了。”大掌包裹住她小小手心,话里带着浓浓调侃。
她的泪未曾止息,滑落至他手背,以一种很轻柔小心的方式在他心底蔓延。
裴弁仍拥着她,将她抱得比往常还紧。
墨儿没有挣扎,她不愿轻易在他面前失控,她的表情很冷淡,泪水却很温暖,她变得沉默,又或者该说,她已经跟他无话可说了。
“理想中的人选,已经挑好了?”他问。
这些天,她总是掌灯至夜半时分,工作量大增,他心知肚明。
“还没。”她答道。
“是你找不到,还是不想找?”消息放出去好些天了,裴府门槛就快被媒人给踏平了。
“我不知道你喜欢的,和我喜欢的是否相同。”
“你可以找我商量。”他道。
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想将他此刻的表情看个分明。
他说的话可是发自内心?
“我希望那是你的真心话。”纵然他的人近在眼前,她却觉得他的脸比往日更模糊。
“你若想当真,那就是真的。”
在他的眼里,她见不到真心,他的反反覆覆只为自己高兴。
“我不会的,因为我懂你。”娶亲一事,对他而言,只是
使其他手足成家的手段。
裴弁挑高眉,在她耳边低语道:“有多懂?”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际,引发她一阵轻颤。
她想躲开他的亲近,却被他牢牢抱紧,无法逃脱。
他再吻上她圆润的耳垂。“有没有比我还要懂你?”
“我…我不知道。”她羞得面红耳赤,不是头一回被他亲吻,可每次在他怀里,她永远手足无措。
“那就是没有了。”将下巴靠在她的肩窝上,和她观赏相同的风光,难得偷来悠闲片刻,足够打发他无聊时刻。
窗外,接连下了几
的大雪在今夜已暂缓,仅剩寒风冷冽疾劲。
一片雪白美景,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极为无瑕、清美与宁静。
“等你找到理想中的人选后,你会怎么做?”她淡淡开口,告诉自己要问得事不关己些,别
多余情感。
“娶她。”他言简意赅,草草带过。
“也许…你会喜欢上她的。”
裴弁刻意忽略掌心里隐隐发抖的小手,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如果那是你所期望的,我会做到。”
已止住的泪水,在此时再度溃堤,她忍不住鼻酸。“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凡事将她摆第一位,处处为她设想…因为每个女人都渴望被人爱。”
“然后?”他问。
“她会为你生下可爱的孩子,你们拥有美满幸福的将来。”
“所以?”他再问,心中感到不悦起来。
“请你做到。”她的心碎成片片。
听见她最后近乎哀求的话,他升起一股火气,用力将她转向自己。“告诉你,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幸福!你听见没?”为了一个还没见到踪影的陌生人拜托他,她真是慈悲良善,但很可惜他不是!
泪花在她眼中打转,她看不清他异常的愤怒,她已无心触及他心中某处境地。
“既然我得不到幸福,那么她也别想要!我不快乐,她也不会快乐。”
将她拖回案桌前,
她从成堆画卷内,再把剩下的人选看过一遍。“把你觉得好的,挑出来给我过目。”
墨儿抿着
,像尊木娃娃般,她做不到他的期盼,更学不会他的无情。
见她沉默不语,裴弁动手拆开仍未打开的画轴,见一个扔一个,地上散落着凌乱的画像,他的手从未停歇过,直至最后一张画掷向地面时,他才冷冷开口。
“新娘我自己决定,三天后,给我办一场热闹的婚礼。”话说完,他毫不留情的踩过那些画,将她扔在屋内。
“墨儿!”
一声轻快愉悦的叫唤自身后响起,墨儿停下脚步,虽未回过头,却知道叫住她的人是谁。“六当家,有事吗?”
小六裴涣热络地搭上她的肩。“这是我底下的人新研制的绣布,质料又暖又轻巧,我差她们做套新衣裳让你试试。”他手底拿着一件折好的红底紫罗织袍子,虽然天色已晚,但就着月光下仍可见到上头细腻的花样,美丽秀逸。
“谢谢六当家。”她接过,知道裴涣比裴弁还喜欢为她打理衣饰,但因为怕剥夺自己大哥的乐趣,所以他克制得很,若非好作品,绝不会送至她手里。
“叫我裴涣啦,这里又没别人。”裴涣像对自己姊姊般亲密搂着她,很高兴能送她东西,这件袍子虽比不上大哥的狐裘,也属顶级,若在京城里贩售,不出几
铁定能荣登王宫贵族抢破头的珍宝。
“你来找大当家?”见他走的方向和自己相同,墨儿不
询问。
“是呀,既然大哥要娶媳妇,做小弟的也不好没半点表示吧?”他是不了解最近发生啥事,三哥、四哥那天被大哥抓去不知商量了些什么,结果,却爆出大哥要娶
的大事,不过,这是件好事!
“那么我们顺路。”她浅浅一笑,知道他比谁都还贴心。
“墨儿呀,你确定我大哥真要娶
?”
越过回廊,两人进了庭院,离裴弁的书斋还有一段路程。
“是的。”墨儿嘴角勉强扯出笑容。
“你不生气?”明眼人也看得出来大哥没了她,就像锦鲤没了水般要命,可是这些日子过去,他见到的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每个富商拼命将自己女儿推给大哥,就是没人想到还有个墨儿,待在裴弁身边好多年,连青春都耽误了。
“我该生什么气?”她不怒反笑,刻意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你别骗我,咱们感情最好,你这人呀,宁可在人前撑着面子,将泪
往肚里
。”拍拍她的肩,裴涣叹口气。“别说我年纪轻,虽然你比我大几岁,可是这也没多大的差距。你嘴上虽不说,可我看得出来,咱们五兄弟和大哥,对你而言两者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
“我不是在质疑你付出的程度有差别,我只想告诉你,尽管你想否认,但看在我们眼里,事实就是如此。对你而言,我们像你的家人、手足,又或者是朋友,但你却把大哥看成一个男人。”
“他本来就是男人。”墨儿笑了。
“别装傻,你不会听不出我的意思。”
“我真的听不懂。”墨儿板起面容,没了先前的从容。
“当你意识到裴弁对你来说是个男人时,这个身分就会有很多种可能。”
“可能是什么?”
“可能是你愿意将青春岁月浪费在他身上的人,可能是你想一辈子占有的人,也可能是…”
“我没有!”见他将她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挖了开来,墨儿急着辩驳。
“别担心,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他停下脚步,将她揽向自己。“无论大哥是否辜负你,对我们兄弟来说,你是我们的家人,既然是家人,就一辈子不分离,好吗?”他知道大哥心意已决就不会更改,更明白墨儿个性坚毅倔强,这两个人相互牵制,注定要纠
一生。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听他这么说,墨儿不
哽咽。
“你可能不需要他就能过得很好,但大哥却不能没有你,无论他身边来来去去多少人,求你永远站在他身后,做他的支柱。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太苛刻,但是为了我们、为了大哥,我求你哪里都别去,也算是为了你自己,行吗?”
“别勉强我做出承诺,我不知道。”墨儿忍住眼底热意,她从未让裴弁以外的人看见她的泪水。“这些天来,我已经想过很多事,也挣扎过很多回,很抱歉无法给你肯定答案。如果新来的大少
进来后不喜欢我;如果大当家要我走…我会走!”
“你不可以!你哪都不准去。”
“裴涣,你应该比我还要了解大当家呀,若哪
他要我走,就表示他不再需要我了,他身边已经没有我立足之地了。”
“是他辜负你的青春,你不可以轻易放手让他自由,你不要…看不见他对你的好。”
墨儿苦笑。“总有一天,会有别的女人来发掘他的好。”她重新前进,不看裴涣眼中的苦楚。
两人来到裴弁的书斋前,墨儿等他一块入内,却被他婉拒了。
“不了,我不过是想送套新嫁裳给未来的大嫂,你帮我问候大哥吧,明天这时候我也会叫人到书斋为大哥丈量尺寸
制喜服,算是我的祝贺,没有其他事了。”
临走前,裴涣又唤住她。“墨儿,希望你别忘了我今晚说的话,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无论你是否如此认定,对我们兄弟而言,就是这么简单。”
她绽开笑容,很高兴能得到他的认同,仿佛今生最大的愿望总算实现,但却很可惜地不该属于她。
推开门,墨儿见裴弁似乎在沉思些什么,她悄悄走进屋内,不打断他的思绪。
她凝视着他的侧脸,那刚毅英
的下巴线条,想像他举手投足间,那份
人的风采。能和他朝夕相处,她比任何人都要幸运,却也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若不是他即将成亲,她也不会轻易承认自己那颗心,已留在他身上很久、很久了。
“有事么?”裴弁视线落向她,他冷冷开口。
墨儿将成亲当
注意的事项条列出来递给他。
“其余的,就只剩下新娘的事了。该把聘礼送至何处,以及请媒婆登门正式提亲拜访。”
“除了这些?那其他的?”他翻了翻清楚列下的各项事宜,就连细节也拟得和他想像中的相同,全配合他的喜好。
“六当家说明天这时候会派人为大当家量身,还
代墨儿向大当家要新娘的身量与尺寸,他说想为新嫁娘裁制嫁衣当大礼。”
“是吗?那你去量身吧。”他将本子一合,推至她面前。
“我?”她觉得莫名其妙,和她有什么关系?“六当家问的是新娘。”
“叫你去就去。”
“是。”她不敢多话。
他站起身来,一套华美的凤冠和首饰就搁在她面前。“还有,这是我送新娘的薄礼,你喜欢吗?”
那璀璨耀眼的珠饰虽美丽,可其光华却进不到眼底,她顿时有种很悲哀的情绪。他强迫她打理一切
娶的种种事项,就连要送人的礼物也要问过她,就怕惹新娘不悦,是不是连观礼,她也要被他
着站在最前方,用她的眼来记录他另段人生的开始?
“她应该会喜欢的。”她话声颤抖,眼底浮现热意。
“我是问你喜不喜欢。”
“只要新娘喜欢,我就会喜欢了。”她给他模棱两可的答案。
她的话让裴弁心一沉,差点想将盛装凤冠饰物的托盘给砸在地上。“我问你就答,什么时候你学会敷衍了?”
“墨儿不敢。”
“哼!”他冷嗤一声。“你到底在怕什么?或者该说你介意些什么?”
“没有,墨儿希望能为大当家办场风光的婚礼,那是我该做的。”
“你在意的是那个看不见的女人,还是你的自己?”
面对他的冷讽,墨儿既心酸,却又痛恨他的无情,他永远懂得如何伤害她。
“无论如何,你是裴府最尽责的总管,也是我最有力的帮手。”
“拿着那顶凤冠离开我的视线,两天之后,它会戴在该拥有它的人身上。”冷声斥退她,他不想再讨论些无谓的琐事。
墨儿带着凤冠伤心地离开书斋,茫然站在雪地里许久,直至天际又飘起飞雪,现下的她,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今晚,已停歇好几
的风雪,又开始呼呼吹起,那绵柔的霜雪,凛冽浩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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