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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番外来生
  暑热的天里,热翻滚。偶有一阵风吹来,也是卷起一阵阵热

 这个天里,即便呆在遮光之处,也是不停淌汗。

 赵管事此时正一脸苦相,腆着个肚子,小跑着往外院的书房而去。边跑边不时拿着帕子往额头上抹两把。

 热啊。这个天里,给大把的铜子都不一定有人愿意领差事。

 院里的小厮丫鬟见他一路小跑,纷纷朝他行注目礼。也不知出了什么事,竟让平时沉稳的大管事跑得牛一般。

 而那赵管事一边小跑,一边拿一双历目朝那些下人们扫去。骇得那些人纷纷低垂了头,不收与他直视。纷纷忙乎手里的活计去了。

 这可是爷身边的头号管事,头号心腹之人。若惹着了赵管事,可不是打一顿板子那么简单了,没准今天还在宅子里与人聊着八卦,明天就发配到北边的矿场去做苦力去了。

 书房门口静悄悄的,原本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这会只怕是到哪里躲清凉去了。

 赵管事在门口顿住了身子。

 “六爷,是小的…小的有事禀报…”

 赵管事说完便倾着耳朵细听。

 片刻后,门内一声低沉的声音传出:“进来吧。”

 赵管事松了一口气,又往额头上抹了一把汗,这才抻了抻衣领,掸了掸衣裳下摆,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门才打开一条,一阵清凉沁人的凉气便扑面而来。四肢百骸。全身上下无一不舒

 真是他娘的太舒服了。

 这得放多少个冰盆啊。呆在这样的房间里,哪个还想到外面受累。

 周晏卿此时正坐在书桌后面埋头翻看着帐本,见赵管事进来,头也不抬,只眼皮着看了他一眼。

 那赵管事正享受着屋里的凉气呢,都恨不得把身上这身束缚也了个干净。

 他想好了,哪怕六爷赶他,他也要在这间房里磨蹭到下晌再出去。

 见六爷朝他看了一眼,忙敛了敛神,三两步就走到案前去。从怀里掏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爷。青川来人了,带来了老太太的书信。”

 周宴卿看了伸到他面前的书信,许是天热的缘故,那封书信被他揣在怀里。都有些泛泛软。没那么了。

 “放那吧。人呢?”

 赵管事见自家主子并没有急着看信。叹了一口气,把信放好后,垂手站在一旁。回道:“来人都已安置好了。青川来的掌柜都已安排他们吃了饭,领着到柜上去了。家里来的,都请到客房歇着了…”

 说着抬头看了周宴卿一眼,又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次六太太的陪房也跟着来了,传了六太太的口信,说…说十三少爷前段日子受了暑热,大病了一场,饭也不爱吃,就念着爷呢,看爷能不能个空回去一趟…”

 赵管事小心翼翼说完,很快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忙又低垂了头。

 他原叫石头,原是六爷身边的贴身小厮。六爷成亲之后,便跟着六爷到了这西南。

 十年过去了,如今他也在西南成了家,生了好几个孩子了。后来别人又送了他一房美妾,妾室又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家里倒是和睦。如今六爷又升了他为管事,除了身份以外,他如今的日子就跟外头一般的富户也没什么两样。

 而他口中的六太太就是京中礼部侍郎家的庶女。那年跟着六爷从京师回来,便一直住在青川,后来二人成了亲,颜氏便给六爷生了十三少爷。

 十三少爷长得跟六爷极像,对六爷也极有儒慕之情,只是六爷已是两年没回青川了…

 赵管事想到他家六爷这些年一个人在西南,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便涌起一阵阵心疼。当年的事,他做为贴身小厮,是再清楚不过的…

 若是那人成了六太太,也许六爷就不会成天板着个黑脸了。那时的六爷笑得多开心啊…而如今他都好久没听到六爷笑了。

 赵石头想着便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六爷也经常悄悄打听那人的消息,知她过得好,又是喜又是悲的。让他看了更加心疼。他的六爷原不该过这样的日子的。

 这回他一定要把六爷劝回青川。

 而坐在书案后面的周宴卿听赵管事说完后,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仰靠在椅背上。

 良久,赵管事才听到六爷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把来人都好生安置了,去柜上找几个掌柜,把青川要的货都紧着备下去。”

 “是。”

 赵管事听到自家主子没有别的吩咐了,遗憾的瞟了一眼屋子几个角落里放着的冰盆,一脸苦相地又出去了。

 周宴卿看着桌上摞得高高的帐篷,头皮一阵阵发紧。

 若是以前,这些事哪里需要他来心?

 只怕那个女子早就把它分门别类都好了,还一目了然,帐目清晰,一点都不需他劳神。

 即便已过去了十年,每每想起那人,他的心还是隐隐做痛。

 那年从益州回去之后,他便把自己关进院子,颓废了好几个月…出来后,便依着母亲与颜氏成了亲。

 等颜氏有了身孕之后,他便独自去了西南。把颜氏留在了母亲的身边…

 那年冬天,颜氏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给取名周文擎。

 孩子周岁的时候他回了青川。

 那孩子长得很像他。被母亲和颜氏养得很好,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很是讨喜。

 他在家里呆了半年,等孩子会叫父亲的时候,他又回了西南。

 那时候,母亲说家里已有几个嫂子在她身边尽孝了,府里丫头婆子也多,让他把颜氏母子带去西南。那时颜氏也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盼着他能够心软。而他怀里的儿子抓着他垂落的散发爹爹爹爹地叫得,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最后,他还是一个人走了。

 西南是父亲留给他的产业,他不能把它荒废了。他这么跟自己说。

 每年年节,他都会叫赵管事把西南的土产及各种礼物备上好几车,让人送回青川。儿子的礼物他也亲自挑了又挑,送了一箱又一箱。从来也没亏待了哪个。

 每年过年前他总会回去。偶尔长的也不过隔上一年。在家里也会住上两三个月才回。而这一次他两年没回去了。

 他一个人在西南,母亲和颜氏总是会频繁给他来信。

 他收到后,都会给母亲回一封。在信里叮嘱母亲善待他们母子。

 只不曾特意给颜氏寄一封半封。连口信也少。

 后来慢慢地颜氏的信便来得少了。

 母亲信中总会说到儿子。又长高了,话说得流利了,会背诗了,请了先生启蒙了,送进书院了…诸如此类。

 母亲总是试图在信中打动他一二,以盼他能回去承膝下,与儿团聚。

 母亲的信中也偶有讨好之意,若不是她的坚持,也许他早已与那人共结连理,娇佳儿环绕,开心快乐在青川生活着…而不必一个人离乡背井的十年固守在西南…

 他已很久没想起她了。

 每想一次都要痛一次。

 书房和卧室的墙上都挂着一副兰草。长在悬崖峭壁上,绝世而独立。

 他有时候能盯着它呆看半晌,不声不响,不吃不喝。

 那人是他最深的遗憾,是藏在他心底最深的印迹。若有来生,他一定与她早早地相逢。

 周晏卿扭头望着墙壁上那幅兰草,好像望到那人清淡如水的眼眸…他嘴角往上翘了翘,像无数次面对那人时那样。

 拿起桌上的信拆了来…

 母亲在信中一惯地语气,问长问短,又说了一些家里的大小事,事无巨细,连三哥的儿子周文轩相了几个姑娘都一一朝他道来。

 信中不可避免地说到颜氏…说她如何如何周到体贴,待她这个婆婆如何极尽孝道。又如何教养他唯一的儿子。

 文擎已过了童生试了,家里上下喜不自。母亲还把亲近的族人都请到家里吃席。搂着她的宝贝孙子一顿夸。只是上个月受了暑气,病了一场,躺在上直叫爹,把她心疼坏了…

 母亲在信中,总是会小心翼翼的讨好,说她年纪大了,让他回青川。说儿子已两年没见到爹了。若是他今年再不回去,她就做主把颜氏母子打包送到西南来…

 周宴卿阖上书信,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何尝不喜欢娇幼儿陪在身边?

 若是那人,他一定不会抛下她一个人。什么铺子什么产业他通通都不在意,只愿与那人携手同游,看尽名山大川。

 他也是正常男人,他也有渴望。只是都不是那人。如今在西南的宅子里,后院也养了两个姨娘,都是在西南别人送的。

 他也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们。给她们一人择了一间独立的院子。偶尔也会去她们房里歇一晚。只是大多数他都呆在他的院里,或是直接在书房里歇了。

 纵使雪肤玉肌,娇哦,也不是那人啊…

 来生,他一定睁大了眼睛,早早地把那人认出来。再不放开。(未完待续。。)

 ps: ps:看到酒v茶催更,看到还有人愿意看,很是开心。本来这两章想等新书上线才发布的,但因出版社催稿,便放上来了。对不住大家,让你们久等了。

 还有最后一章,便结束了,今天会结稿。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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