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巳时一刻,城内各条街道的人
渐增。
雪珍珠找上一家不起眼的朴素茶馆,稍定近,便瞧见一名男子堂皇的霸占着入口,笑望着她。
“殷哥哥,等久了吗?”雪珍珠兴匆匆的跑向兄长,一头撞进他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
幸好见面都约在外头,哥哥应该没发现罗家已人去楼空了吧?
“你去哪了?我去罗家找过人,却找不到?!”雪殷带着血腥味的俊颜在看到妹妹的瞬间,
气褪尽,绽放出春风般柔煦的笑容,温和的揽着她进茶馆。
“伯父和伯母好像远行去了…”不想亲人之间结仇,雪珍珠隐瞒真相,含糊其词。
“他们丢下你不管?当初他们可是收了我的银子,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照顾你!”发现妹妹装扮得像个大家闺秀,穿戴着她不喜欢的华贵妆饰…雪殷眼底闪过疑虑的光。
雪珍珠捶了捶兄长结实的肩膀,娇嗔道:“你若肯带着我跟你一起去闯
,就不必花那些银子啦!节省下的钱,还能给我买好些吃的呢!”
“别绕圈子,我打听到一些消息,有人说朝廷官员找上罗家,带走了你,伯父、伯母当晚就跑了。”雪殷正经的捏了捏妹妹的鼻子。“究竟发生何事?”
“我没遇到麻烦…我只是去…去…”
“说话别
吐吐的,老实点,别对我撒谎。”
雪珍珠和兄长面对面的坐在围栏内侧的位置,小厮定过来斟茶,整家茶馆让雪殷包下了,没别的客人。
“哥哥…”不知如何回答,雪珍珠眸光闪烁,望向围栏外的街道,人影在眼前不断穿梭。
“有难言之隐不能跟我说?”雪殷意外的发现,妹妹有所犹豫的脸色恰似在为情所困,又甜又苦又忐忑。
“我、我说了你可别骂我笨,事情是这样的…”雪珍珠
足气息,局促的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雪殷只听了开头就忍不住打断,“还叫我别骂,有你这么笨的人,随随便便
吃人家的东西,被人抓进宫去,你的脑子到哪去了?”
“呜!不要骂我嘛!人是会愈骂愈笨的,我也不晓得他会在别人家干些不入
的事呀!”雪珍珠反捏哥哥一把,继续讲述她的经历。
“他是太子?”雪殷再次没等妹妹说完就
嘴。
雪珍珠急忙捂着他的
,“你到底听不听啊?别老是打断我的话!”
她接着口若悬河的诉说,完全忘了起初想隐瞒着不让哥哥烦恼的心情,也不管哥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总之,太子是很可怜的,所以我答应陪他,直到你接我回家。”
雪殷眉头紧皱,目光如电,锐利的扫视妹妹,
察出雪珍珠对那位太子有所牵挂。“你喜欢上人家了?”
“没有!”她的反应很
烈。
“皇室中人与我们…我们家…身分悬殊!他是不可能真心待你的。”
“他对我其实不错呀!”
雪殷翻白眼,“还说不喜欢他,现在就急着维护他了,像你这种吃软不吃硬的
情,最是害人害己!”
“反正你也不带着我,我陪他又不会少块
,再加上伯父,伯母都不在了,你说我还能去哪?”
雪殷哑然而叹,近
他还有些事要办,真是不能带着妹妹一起行动,可她留在宫里更危险,万一朝廷发现了她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以后可以找机会处理,但妹妹只有一个,心思一动,雪殷立即做出决定,“你现在就跟我回山里去。”
“什么?你下山时说过,要在京城忙个一年半载,才会连我也一起带出来的呀!”如今半年不到,他却要回家了?
“总之,你不必回去陪他!”
“莫非哥哥是不想我待在宫里?”
“没的事。”雪殷勉强的笑了,转移话题,“哥哥最近认识不少朋友,各个才貌不凡;你年纪也到了,哥哥带你去会会他们,若有中意的,就选一个当夫婿。”
“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雪珍珠抓起他的手,报复的轻咬了一口。
雪殷这才意识到他们兄妹的个性极为相似。“你还不想嫁人?”
雪珍珠皱皱鼻子,哪个青春少女没想过要嫁夫婿的事?不过认识太子以后,她想得更多的是情为何物?有没有可能与不相识的人一见钟情?
“哥,我希望…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明白情为何物。”雪珍珠难为情的回答,随即扫兴的想到,她的良人应该不会是令她一见钟情的太子。
太子会有许许多多的妃子,而她受不了那样的景象。
或许,她早些离开才是正确的…
雪殷听着妹妹如梦如幻的呢喃与轻叹,面色愈加的沉重。
上个月见面,只知道吵自己多买点零嘴的妹妹,此时却想去
清楚情为何物…
毫无疑问,她对某人动了情。
从她的话语判断,那个某人很可能就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各怀心事的兄妹俩全副心思均放在自家人身上,以致完全没发现他们正被人监视着。
茶馆对面,有一家同样人客稀少的酒楼——
在酒楼二楼的雅间内,龙翔凤坐在临窗的位置,透过半掩的窗口,窥视着斜下方,围栏内亲昵的男女。
这一刻的雪珍珠令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远远望着她晶莹的眼眸,含着笑意,如晨星般灿烂,却不属于他…龙翔凤可以感到自己
口有种纠结似的难受。
即使明白对方是她的兄长,龙翔凤却仍不愿看到她对别的男人好。
“去查查那男子的身分。”冷着声命令身边的太监,龙翔凤已失去了与雪殷见面交谈的兴趣。
他不讨厌对方毫不逊
于他的伟岸身躯、英俊面容、狂傲气态,却受不了雪珍珠与对方的亲密!
************
午时,雪珍珠匆忙的赶到热闹的街口。
在一棵无人乘凉的大椿树下,她看见了上午她偷跑时,遗弃不管的马车仍留在原地。
“你们还在等我呀?”雪珍珠不好意思的朝着车夫与随行的小太监陪笑。
哥哥要带她走了,她该怎么和太子告别?是委托这些下人传话,还是亲自进宫去跟太子说明?
雪珍珠走向马车的步履因犹豫不定,而变得缓慢无比,哥哥说了,只给她一个时辰去道别,时间一到,她必须回茶馆跟哥哥离开京城。
她只有一个时辰…
身侧,行人经过,谈笑叫喊的嘈杂声影响得她的心绪紊乱不已;身后,在不远处的石桥下,有几个卖艺人聚集起来,拉琴吹笛、
唱小调,歌声如
畅的
水,淹向她的身体…
“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是酸酸楚楚无人怨…”
雪珍珠默默的听着凄婉的歌声,神志恍惚,不由自主的迈步走向马车;脑中回忆起与龙翔凤初遇的那天,便是在这样的午后和他邂逅。
宛如戏曲,猝不及防的相遇,等着对方靠近,幻想着将来,是否会与看得顺眼的他有一段良缘?
雪珍珠掀起车帘,沉浸在惆怅的思绪中,没发现车夫与太监的脸色古怪,正
进入车厢——
“啊?”意外的,她见到车厢内坐着一人。
龙翔凤俊秀的脸,在她猝不及防之际,闯进她眼里。她受到了撞击,芳心抖动不已。
“偶然间,心似缱…”马车内依然听得见外头的歌谣声。
看着龙翔凤,雪珍珠开始觉得一个时辰太短暂了,她不想匆匆忙忙的与他告别,只想多陪他一会儿…
“你怎么在这里?”她面带忧虑的坐到龙翔凤对面。
马车缓缓的行驶了,她想叫停,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心里天人
战着,好半晌,才支吾道:“我有事得告诉你…”
“你哥哥与你长得并不像。”龙翔凤双目炯炯的瞅着她。
雪珍珠一听,觉得很莫名其妙。“那又如何?”
“你们真的是亲人?你们在茶馆内勾肩搭背、旁若无人的嬉笑亲热,简直不知检点!”
“你跟踪我?”雪珍珠听出了眉目。“你看见我哥哥了?”
“没看过你们这么亲密的兄妹。”
“我自小与哥哥相依为命,我不和他亲昵,是要跟谁亲昵去?”雪珍珠受不了龙翔凤咄咄
人的气势,一气之下,漏了口风,“我原本放心不下你,特地回来跟你告别,你却摆脸色给我看,真过分!”
“告别?”龙翔凤像是听到
子出墙的丑事,不悦的瞪她。
“…我哥哥和我要离开了,我不能陪你,我得走了。”
龙翔凤被泼了冷水似的,
心发寒。“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别这么生气嘛…”愈说愈虚弱。
“没我的许可,你们谁都不准踏出京城半步。”事态超出控制,龙翔凤又变回横行霸道的本
。
雪珍珠遗憾的低下头,不希望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争执中完结。“我哥哥很厉害的,他要带我走,你是绝对阻止不了的;我们别吵了,说些好听的话吧!”
尽量留给彼此一个美好的回忆,将来想到对方时也能欢笑,而不是感到悲哀。
“你以为他是神仙,无所不能?”龙翔凤自动忽略她的后半段话,只顾着加重对她兄长的厌恶感。
雪珍珠对兄长的崇拜,
发了他前所未有的嫉妒,况且他们相处的情景根本不像兄妹,反倒像是新婚夫妇那么恩爱,那么刺目。“只要我一声令下,别说京城由不得你哥哥放肆,整个国土之内,他都别想自由出入!”
龙翔凤的脑子钻进蜜蜂似的嗡嗡
响声,出口的话也失了章法。
“你别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净要
子。”一颗又圆又大的夜明珠,在雪珍珠手中出现,她赔偿般的
给龙翔凤。“这个送给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走得这么突然,他一定会生气,那代表他在乎她,舍不得她离开,因此她尽力忍让,他
口的疯言疯语,她也不计较。
雪珍珠蕴涵着包容之
的脸蛋,散发出柔和的光辉,令龙翔凤又惭愧又无奈。
他失态了,比妒妇还难堪,就只是为她而失去理智,忽然间,他不得不承认,身份再尊贵的人也会因难以抗拒的喜爱上别人,而变得无法自拔。
“你别走…”没有他,雪珍珠会有别的男人去宠爱,她不需要他,可他却找不到第二个她!
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冷寂的东宫,回忆着她倔强的脸、自恋的神情、活泼的身影。“告诉你哥哥你要留下,我会照顾你!”
龙翔凤握住雪珍珠的双手,言语中充
了恳求的意味。
“不行…”她为难的、艰难的、困难的掰开他的手指。
他是太子,将来会是皇帝,早晚要娶好多妃子,会有三宫六院…雪珍珠想着想着,眼眶泛红了。
没想到分别会这么的难受,她的眼泪都快奔出眼眶了。
“停车吧!”她的手伸向车门,“我走了。”再不走,她会哭的。
“不许!回来!”龙翔凤强拉住雪珍珠坐到身旁,限制她的行动。“你答应过要陪我的!”
他的眼神犹如危险的漩涡,吸引人深陷其中。
一时间,她失去了反抗之意。“我也说过,我的事都由我哥哥作主。”
“我们一起去见他,让他同意。”
“不…”她无法再找借口推托,坦白道:“我想离开。”
龙翔凤如受打击,浑身的热情霎时冷却。“如此说来,什么哥哥的决定,都只是借口了?”
雪珍珠无法回答,酸楚感一点点汇集在
臆,她每次呼吸,心都会隐隐疼痛。
她怎么能说,自己不想留下来看他娶
生子?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不去招惹别的姑娘?
他会是一个拥有成千上万女子的男人,而她算什么?
“你在想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身边人儿忧伤的神色
惑了龙翔凤,察觉到她的话隐藏着许多不得已的妥协,他苦恼了,“是不是你哥哥强迫你?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不!不必再说了,你我犹如云泥,再处下去,只会让彼此更烦心!”
马车仍在走动,雪珍珠却突然甩开龙翔凤的手,不假思索的推开车门,往外跳——
“停下!”他急忙命令车夫。
“再会了。”
她的话别声轻如蚊鸣,传到龙翔凤耳朵里却如雷贯耳。
他顺着雪珍珠移动的身影,伸出挽留的手,在触碰到她衣裳的刹那,还是被她溜走了。
一错过,她已跃出马车。
龙翔凤急了,“雪…珍珠!”
他叫出她的名,“回来!珍珠,别离开!”
他终于叫她的名了…
跳出车厢的雪珍珠听见了,顿时身心撼动,点地的双脚没站稳,心急着想看他此刻有怎样的表情?
她蓦地回首,如愿的望见他眼中深深的映
她的脸,为她,只为她而忧虑。
她的心浮动了,她甚至没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失去控制,滑倒在地。
这时,后方正有人骑马经过,事发突然,来不及停止——
“不…”眼看着健壮的马匹扬起前蹄,猛地踏向雪珍珠跌落的身子…龙翔凤俊逸的容颜,霎时苍白如雪。
************
他清楚的记得,姊姊临死前,身体一寸寸变得阴冷的恐怖感,那曾带给他无比的恐慌与无力感。
这一生,他不想再经历伤亡带给他的痛楚…
“珍珠?”龙翔凤慌忙冲下马车,跟在周围的侍卫统统凑了上来,将街道百米之内围得水
不通。
龙翔凤谨慎的抱起昏厥的雪珍珠。
她的额头撞了一个肿包,干净的衣裳上有着明显的马蹄印;她的脸色发青,毫无意识,不知是撞昏了,还是痛晕了?
第一次,龙翔凤发现这倔强的小姑娘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怒视着骑马践踏过她娇小身躯的路人,大喝道:“你瞎眼了,没瞧见她落在地上?”
对方被他一吼,很是无辜,分明是雪珍珠突然闯出,可见附近虎视眈眈的护卫们围护着龙翔凤,对方只得忍气
声。
“尽速回宫!”龙翔凤也明白怪不得人家,赶紧抱着昏
不醒的人儿回到马车内。
她紧皱的眉,透
出几分痛苦。
“怎么有你这样
情暴烈的人?”他真没见过如此倔强的姑娘,现下更无心追究茶馆中那名男子与她的关系。
只要她平安就好,他不愿再经历——眼睁睁的看着在意之人死去,却束手无策的折磨!
马车进了皇宫,太监们赶来服侍。
龙翔凤紧急命令侍从,“传太医过来!”
“太子殿下。”太监小单晚一步赶来,见龙翔凤忧心仲忡的守在雪珍珠身旁,不知发生什么事。“小的已查到那名男子的身分了。”
龙翔凤伫立在
边的身躯微微一震,无神的轻抚着雪珍珠泛着冷汗的睡颜,很快就能知道她哥哥是什么来头。
“出去说话。”等太医一到,龙翔凤退出寝房,带着太监进书房,边走边听小单讲述查探出的情况。
“那男子是雪家遗孤,与几个朋友合作,仍然做着盗贼的营生。小的已经通知官府去捕捉他了!”
龙翔凤顿在门槛边缘,拿出那颗雪珍珠给的夜明珠,丢到小单手上,“你瞧这是什么?”
从小服侍龙翔凤的太监识得几个字,一看夜明珠上的刻印,马上惊恐的跪下。“太子殿下,这东西!这东西…”
鲜明的印记为证,这颗夜明珠——
“是本朝开国之君的陪葬品!”龙翔凤说着,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雪家人,国内赫赫有名的盗墓贼,目无王法、不惧鬼神,专挑皇室中人下手。
十多年前,朝廷设置陷阱围剿雪家,将他们一网打尽,诛杀无赦。
“她还真有胆量,拿我祖宗的东西来送我…”
“太子殿下,快把这东西丢了吧!”小单惶恐道。“若是被好事者发现此物在太子殿下的手上,可是会招惹上欺祖的罪名啊!”
龙翔凤取回夜明珠把玩,不在乎的道:“在本国,雪姓人氏虽寥寥无几,却要如何判断雪珍珠就是那些盗墓贼的后代?”
“小的调查过,当年围剿雪家之行,不慎让几个孩童逃跑了,就不知漏网之鱼到底有多少。但那雪殷行走江湖多年,身手及行事作风都有雪家人的风格,一定是那些盗墓贼的后代!”
龙翔凤闻言苦笑,倘若雪珍珠并非盗墓贼的后代,这颗陪葬所用的夜明珠,她是如何到手的?
看来,他是无法为她辩护了!
“怪不得…她的
子如此
率。”假如她是王法都不顾,只爱挖皇墓的雪家人,别说太子,即使面对太上皇,她也会肆无忌惮的下手吧?
“太子殿下啊!求求您,要谨言慎行啊!”小单举袖拭汗,若是外人听了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可是会借口生事的呀!
龙翔凤向来自我,除了重视之人,其余的一概不管,即使祖先被冒犯了他也不介意。
“倘若,她是雪家人,为何突然来到京城?”莫非又看中谁的陵墓,打算卷土重来?
龙翔凤有了疑惑,他带雪珍珠进宫,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雪家盗走许多稀世奇珍,当年始终找不出那些宝物的下落,必定是在漏网之鱼手上,雪姑娘应当不愁吃穿吧?”
“小单,你再派人去查一查,罗家和雪家有什么关系?”
“太子殿下…”留雪珍珠在宫里,实在太危险了!
太监正想劝说龙翔凤另行处置,一张口,龙翔凤便
察了他的意思,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废话少说,保密即可,退下吧!”
龙翔凤何尝不懂,若雪珍珠真是当年雪氏一族的遗孤,留住她等于是自掘坟墓。
可他放不开她…
走到案边,他略感疲倦的坐下,不经意的瞥见案上放着许多破碎的纸片,组成出一张画像。
这是什么?
龙翔凤讶异的端详,碎纸一片片拼凑出一位男子的容貌——
这是他的画像!
尽管笔触僵硬,依然描绘出他的特色。
早晨,雪珍珠在寝房内撕着信笺的犹豫神态,如回
的水,在龙翔凤脑海里重现…
她撕得粉碎的画纸,上面所画的人是他?
龙翔凤平静的容颜再度碎裂,遍布东宫的画像没一个是他,可就在他看着别人时,雪珍珠却在隔壁房里偷偷的画着他。
他的心突然束缚住,身体像是被柔暖的阳光所抚慰着,重新感觉到了融化人心的温情。
“小单。”叫住走出书房的太监,龙翔凤正
道:“此事不得声张。”
“小的一定守口如瓶!”让别人知道他们收留了罪大恶极的盗墓贼,他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守口如瓶还不够。”为雪珍珠召过太医,必会引起宫人关注,这些日子他又百般纵容她,奴婢们难免会私下议论,怕是隐瞒不了她与众不同的情况在皇宫
传。
他必须动些手脚,藉以保全她…
龙翔凤摇头苦笑,没想到自己会为了保全盗墓贼的后代而伤神,他们盗墓世家还曾向他的祖宗下手呢!
当真世事难料。
祖先们若是地下有知,一定会痛骂他的不肖吧?而他,继续留着身分如此特殊的雪珍珠,会不会害这条漏网之鱼重遇灾害?
盗皇墓者,株连九族…
他真要为了私
,害她重回刀口边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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