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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苏-衣一开门,门外那熟悉又陌生的不速之客让她呆立如化石。

 “不请我进去坐?”言庆余食指屈起敲敲门板。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让过一边,“董事长请进!”

 因为是他,所以警卫才没有通报吧!

 言庆余自顾自地走进去,环视了一下收拾得有条不紊的客厅之后,拣了张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苏-衣忙奔进厨房,剧烈扬起的心跳捶击著她的口,她机械化的泡好热茶——老人家应该不喝冷饮吧?

 她宛如第一天进永亿上班,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僵硬别扭,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言庆余的突然造访代表了什么?为什么选这个时候?言若涛呢?

 连续蹦出的问号让她呈现缺氧状态,她张大了口,连续深呼吸了几下,再屏气凝神送上菊花茶。

 言老注重养身,应该会喜欢这味茶吧?

 忐忑不安的替他斟了一杯,端放在茶几上,斜对角与他对坐著。

 她力求自然的微笑,接言庆余一丝不苟的目光。

 “若涛还没下班——”她试著先开口。

 “我知道,他去参加一项酒会,替我去的。”他端起热茶,呷了一小口。“不临时叫他去,我哪有机会到这儿看看?”

 看看?看她?他知道一切了?

 “若涛我行我素惯了,要叫他听话不容易,他违的功夫可是一等一,谁也不及他,所以谁能让他听话,我自是佩服。”他抿嘴一笑。

 她不敢搭话,此刻仍不知言老重点在何处。

 “你是比他以前那些七八糟的女人好多了,端庄了些、学历也还可以,上得了台面,虽然不在我设想的范围内,不过我也不敢寄望他会娶什么名门淑女回来,他这子,若看上了眼,搞个上空女郎回来也不稀奇。”他微拧著浓眉。

 她一怔,更加接不上话了,他是来和她讨论言若涛的?

 久擅商场的言老用利眼瞟了一下她的小肮,脸部严谨的线条放软了些。“三个多月了吧?你太瘦了,完全看不出来,若涛不懂,你自己要多注意营养。我会派厨子过来,帮你做些补气的菜,你那个班能别上就别上了,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董事长——您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她终于挤出了一句话。言庆余愈说她愈糊涂,她什么时候怀孕的她都不知道?

 “你别紧张,等孩子生下来后,若涛也规规矩矩地搞好永亿,婚礼自然就会举行了,这是我对若涛的承诺,我可不是他,老是说话不算话。”谴责里竟有丝笑意。

 “承诺?他和您换条件?”言若涛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两亿买他定下心来接掌永亿,一点都不贵,还附带一个孙子,简直是物超所值!我不过问他这两亿要用到何处,反正将来连永达都是他的,但是只要他还心系那个搞不出什么名堂来的研究工作,就一也拿不到,他很清楚这一点。”

 两亿?他不久前刚自掏包用一亿摆平了她的麻烦,这两亿是打哪儿来的债务需要和言老换条件?而且,为何连她也在条件之列?

 “我今天是特地来看看你的,就算这两亿是用在你娘家也罢,只要你能让若涛好好进入状况,我自是不会亏待你的。”他挥挥衣袖,习惯性的骄矜动作。“好了,我得走了!”

 “董事长,我没有娘家——”她口而出。

 “那不重要,只要值得,就算十亿,我也敢给。”他昂首阔步,迳自走出大门,如同来时一般突兀。

 那口吻,明显的处于龙心大悦的状态中,丝毫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言庆余走了,一股暗在她内心汹涌徘徊。

 夏日的夜晚,以极慢的速度掩上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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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每一天的节奏一样,大门打开,关上;鞋柜门打开,关上;不著托鞋的脚板著地声;钥匙扔在茶几上的金属响声;接著是带著爱意的呼唤声——

 “-衣,你在哪里?”

 她慢慢踱至房门口,头倚在门框,微笑着接他。

 他向前一步,将她环进臂弯,用臂力挤她,像要将她嵌进体内,她忍痛没哼出声,静静沉浸在他特有的拥抱仪式里。

 几秒后,他松了手劲,一反常态的攫住她的,很快的袭取她的舌,强烈的攻势退她的脚步,她攀住他的颈,稳住倾斜的身体,感到他两手在身上略施力道的摸索,没有阻拦的往后拉下拉链,薄软的短裙无声无息的落地。

 “你还没换衣服,刚回来吗?”埋在她口的声音含糊不清。

 “我在等你——”

 他并不在意她的答案,掌下弹的肌肤、曼妙起伏的线条带领著他的意志,他双手暂离她,除去领带、去衬衫,重新再掌握住她的纤,覆盖她前的匀,连串的**轻易地升高了她的体温。

 “若涛——怎么了?”声音短促低哑。

 “想要你——”

 话刚歇,他拦抱起她,走向那张大,放下她,沉重的躯体向她两腿间。

 “若涛——我有话跟你说——”她困难的在他的热吻下发声。

 “待会再说——”她已逐渐在他身下luo裎。

 她明白他,他总像团火,燃烧起来非得燎原才罢休,于是她不再坚持,四肢柔化成水,与他融合,用进一步的亲密拥有彼此。

 即使在二十五度的冷气环里,当她伏在他前静静让烈的心跳?*吕词保饺似し艚唤哟θ允呛逛逛梗丈涎坌№谒匚鹊男穆芍械玫街瓜ⅰ?br />


 意识虚耗中,一声声熟悉的手机铃声不断的窜进梦乡,她动了一下眼皮,在第三声铃响的同时睁开了眼睛——是他的手机!

 她挪动身体,移到边,手探到地板上他丢弃的衣物堆里摸索,她隔著布料抓起那手掌般大的手机,腾出另一只手伸进他袋里将其取出。

 她懒得看来电显示,闭著眼将手机凑近耳边,正想出声,却因口干舌燥使她的“喂”卡在喉咙里,模糊不清,此时彼端却发话了——

 “喂——言先生!我苏新,帐户号码是——”

 她倏地清醒,猛然直起上半身,回首看向著额角的言若涛,他被她突发的动作千扰了,微撑开眼皮。

 “喂——言先生?”

 她“啪”一声合上手机,然后动也不动。

 “-衣,是谁?”

 她的沉默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警觉的坐起,从后搂住温凉的她。

 “没事吧?”他吻了一下她的耳垂,发现她的指尖有些冰凉。

 “他找上你了?”

 嗓音低冷,出乎预料地的平静。

 “-衣——”他用大掌包住她的纤指。“别为这事生气,所有的问题我都会解决的,你该相信我,他不会再找你了。”

 他太大意了,他们才刚温存过,接下来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肢体接触——不会令人舒服的那种。

 他近来发现她有一种刚烈的子,尤其在提到苏新时。

 “今天你父亲来过了。”意外地,她回眸抿著笑,浅浅的,但有些不自然。

 “老头?”动作可真快,是来看易标的物存不存在吧?

 “我不知道你会未卜先知,原来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他顿了一下,旋即开心地笑了。“这样可以省下和他过招的时间,三个月的胎儿不会太大,但要处理掉也有些风险,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得接纳你了,虽然我并不介意他的意愿,但起码他的态度不会让你不愉快,这才是重点!”

 她喉头一阵哽,硬是按捺住了。“你就不怕几个月后穿梆?”

 他收紧臂弯,抚上她的,吻著她的后颈。“我们天天做,你很快久就会有了,永远也不会穿梆,多上几个月老头不会在意的。”

 她不置可否,握住那只袭的手。“你父亲说,你会专心公司的事,全然结束美国的工作?”

 “这是迟早的,若水是不会放弃行医的,他和老头又不对盘,看来只有我是唯一人选了,虽然我不是什么商业奇才。”

 那轻松自若的语气,似乎一点遗憾的味道都没有,但她不会忘记他在接触研究工作时,那张隐隐发光的脸庞,深深吸引了她,看见他罕有人知的一面,她不是不骄傲的。

 “你说过,等你父亲身子稳定了,你会回去的,我也在等著和你一起回去呢!我想看你快乐的样子,不想看你心不在焉的在永亿度如年。”她转过身抱紧他,脸颊贴在他痊愈后有些凸起的疤痕上,那些伤痕同样地刻在她的心里。

 “那得让你失望一阵子了,不过,天天看到你,我一样快乐。”

 她抬起头,含著气的眸光闪烁,她没有让意成泪,只淡淡地开口道:

 “若涛,这么多年的折磨,只是为了要遇见你吗?你想保有我的快乐,我也想保有你的啊,你为我做太多了!”

 辗转地深吻里,她的泪终于淌进他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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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侧转身,长手期待搭上软馥的女体,但却直接落在已凉的薄褥上。

 他眯著眼辨视头的数字钟——七点十五分。

 她这么早醒来做什么?她第一堂课不是十点钟才开始吗?

 拉开一半的窗幔让室内透著清晨的明晰,他清清喉咙,扬声唤著:“-衣?”

 没有回音,不在房内?

 “-衣?”他提高音量,等待她清脆的应声。

 一分钟过去了,只有窗外啁啾鸟鸣,和不寻常的宁静。

 “-衣?”会是在书房吗?她偶尔会在上班前进入书房替他整理一些夜里传来的各式文件、报告,但是对于他的叫唤却很少置之不理,总是会在第一时间让他知道她即时的方位。

 没来由的,沉甸甸的霾爬上心头,他跳下,著了件短,快速的在偌大的房子里巡了一回,他连言玲曾借住的客房都打开一探,空无一人!

 他转回卧房内,站在边,视线所及处有种难以察觉的异样感在缓慢动,他抬眼定睛一看,头旁的印第安雕像头以怪奇的角度与肩膀连接,那不是酋长惯常的姿态。

 他意念一掠过,伸手扭动那颗头颅,将其-开,往内一瞄,正中他的预感——不见了!

 她带著那把走了!

 走到哪里?她能做什么?

 昨晚那通电话虽然是苏新打来的,但她没再过问啊!她甚至下半夜还和他再次绵,表现令他惊喜,难道她脑袋里同时转动著相左的思绪?

 往右一瞄,手机好端端地放在台灯下——不好!如果苏新是从饭店打来的——

 他抓起手机,重回来电显示——电话号码清清楚楚地躺在那儿!她可以轻易探询到来处。

 他的女人——肯定是要去做傻事!

 他胡乱套上外出服,抓了车钥匙,狂奔出门。

 她多久以前出门的?她是不是早就见到苏新了?她几年前下不了手,现在呢?她刚刚才获得可预期的幸福,会这样轻易让它破碎吗?

 他急踩油门,穿越无数个闪著红灯的十字路口,惶惶恐惧揪心,冒著冷汗的手几乎抓不稳方向盘,他竟然极度的害怕失去这个女人。

 车子滑进饭店大门前的坡道,车钥匙丢给泊车服务人员,他飞快冲向询问柜台。(谢谢支持*凤*鸣*轩*)

 “有没有人来找过七零六号房的苏新先生?”

 柜台小姐一愣,随即展开甜笑。“言先生?您是要找七零六号房的苏先生吗?十五分钟前有位小姐已经到了,要不要帮您通报一下?”即使他头发微、穿著随意,那张醒目的脸仍是很轻易地就被认出来,永亿在这家饭店曾办过多次的酒会。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了,我们约好的。”

 该死的苏新,哪儿不好找,竟找这家宛如永亿御用厨房的饭店下榻!一旦苏-衣出了事,他想帮她毁尸灭迹也难!

 该死!他敲了一下脑袋——他想到哪儿去了!

 电梯姗姗来迟,他一个箭步跨进,完全无视三步远外正朝电梯迈进的五、六个外国观光客,直接按了楼层号码和关门键,将他们隔绝在外,心急如焚让他顾不得礼貌。电梯一抵达,门一开,他撞开了等在外头的房客,抱歉都来不及出口,便火速穿过右手边拱门,几步路寻到了那间房。

 他举起拳头擂门,动作之大,引起了经过的房客注意。

 门倒是很快的开了,苏新像是早已预料他会出现,表情无一丁点儿波动,抿嘴一笑,神采奕奕的,言若涛仿佛在作梦,却也结结实实的松了一口气。

 “言先生,这么早就到了?怎么不和-衣一起来呢?”

 他边说边侧过身让言若涛进来。

 苏-衣脂粉未施,白衣、白裙,整个人像一张薄薄的纸,窝在一张斜对门口的绒布沙发椅上,一看见他,眼睛闪了一下,垂下小脸。

 “-衣——”他靠过去,执起她的小手,抚著她的脸。“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我很担心——”

 “对不起——”她勉强笑笑,握紧手里的皮包,没想到他会赶来得这么快。

 “我们走吧!待会还要上班不是吗?”他拉起她的手腕,她极力想挣脱,身子定在厚实的椅身里不动。

 “-衣和我还有话没说完,对吧?”苏新歪靠在双人座上,身上还著饭店睡袍,发梢微翘,显见是被苏-衣打扰了清梦。他右臂一伸,拿起茶几上削好的一片水梨,放入口中。

 “苏先生,我们都说好了不是吗?你不该再见-衣的!”他看向苏新。

 “若涛,你不该和他易,他不会放过我的,就像他不会放过我妈一样。”苏-衣幽幽开口,神情并不激动,近似无动于衷,这反倒让他不安起来。

 “-衣,怎么这么说呢!我是你父亲,认你是天经地义,你不想再见到我,我就滚得远远的,言先生只是尽点作女婿的孝心,让我安享下半生,这有犯著你什么吗?”苏新点起一烟,斜睇著两人。

 “你没有资格向他要一钱,你太狠了,他才替你摆平金先生那件事,你竟敢再狮子大开口要两亿?你错了,他不是你的提款机,我也不是你的提款卡!”她瞅著苏新,冷森森地笑了。“若涛,他是个无底,拿了这次,肯定还有下次。正经人家有了一亿,一辈子就不用愁了,可他却要这么多,可见不知又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怎能相信这个人!”

 “别说了!-衣,我自有主张,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协议——”他强势地要拉起她,她竟跳开,站到一旁的角落去。

 “没有我,就不会有这个协议,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她盯著苏新,一脸执拗。

 “怎么样?你们小俩口干脆先回去商量好再说吧,我昨晚两点才睡,还没睡呢!”云吐雾里,苏新略显不耐。

 苏-衣眼眸陡地寒光乍现,手上皮包沉沉落地,言若涛循声一看,她向前平举两手,两掌共握一样东西,快得他来不及眨眼,那把黑真真实实的被她握在手中,口朝向苏新。

 “说!说你不会再跟他拿一钱,你很快就会离开台湾,不会再来烦我,说!”她的手臂没有一丝抖动,坚决有力的对准她的父亲。

 “-衣——你这是干什么?放下!”言若涛跨前一步,心惊跳地注视著她的手势,他深切地感到他掌握不住这个女人,她特异的勇气和决绝震惊了他。他知道她一直是坚强的,是他一厢情愿的想保护她,可现在她却想用自己方式来保有她爱人的一切。

 “不要过来!我怕会擦走火!”她挪动了一下站姿。

 苏新挑了一下眉,将歪著的上半身扶正,美目里闪著异光,丝毫不见畏惧,角还斜斜勾起。“咦,真敢开啊?啧啧,不愧是我苏新的种,你比你妈勇敢多了!”

 “闭嘴!这几年我天天看报纸,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在上面看到你的名字,不管你坐牢也好、被打死也好,我都希望这一生不会再看到你!你真以为我不敢开是吧?既然你不打算放过我,那我只要杀了你,就永远不会再有人受害了。”她进苏新,手指勾住扳机。

 “-衣!你听我说,如果你不想留在台湾,那我们一起离开,我们可以到你想去的地方——”言若涛倚近她,一边衡量著夺的角度。

 “不必,没有任何人该为他牺牲、退让。苏新!你快说!说你会无条件离开!”她与苏新只隔了一个茶几,纤弱的肢体强硬的与命运对峙。

 “-衣!我爱你,你有没有想过我?别做傻事——”言若涛紧盯著她的手指,从来没有如此心惊胆战过,他的背脊黏腻,冷汗未停。

 “我也爱你,所以我不想拖累你,你本来可以好好的,都是我——”她半垂眼眸,极力想撑起因他而柔软的心。

 “-衣,我的女儿,我给过你机会,但你做不到,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身上只著我一半的血,若开了,你和我有什么不同呢?你不是一点都不想像我吗?但如果杀了我,你就完全和我一样了,你该怎么选择呢?”苏新靠回沙发扶手,一式的慵懒无谓状。“你能否认吗?那一半的血,永远都存在,如果你想和我一样,这一生没有所谓的情深义重,那就开吧!”

 “住口——住口——”她的手开始颤抖。“你还是人吗?”

 “即使我是禽兽,也还是你父亲,你的生命是我给的。况且,杀了我,你怎么面对言若涛?”他又点了一烟,视线调开,不再看她。

 “-衣!放下!我们回去,我们一起面对所有的问题,我们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完成不是吗?别为他毁了一切,请你——”言若涛一手搭上她单薄的肩,指头收紧,让她感受他的存在。

 慢慢地,她垂下双臂,手指渐渐松了,口直抵著桌面,言若涛谨慎的接过手,她没有拒绝,指尖仍旧轻颤著。

 “你说得对,我一点也不想像你,我永远也不会像你,一半都没有——”她轻喃著,几乎无法听闻。

 然后,电光石火间,她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毫不迟疑地的划向左手腕,言若涛惊骸地瞪大双眼,看着那鲜浓的血怵目惊心的洒在苏新的睑上,沿著她的指尖争先恐后的汩汩向桌面、地板。

 “-衣——”言若涛大掌迅速攫住她腕上的刀口,用力紧。“快去——快去——巾——拿巾——快——”他朝苏新大喊,几已碎不成声,左手环住她的,支撑她摇摇坠的身躯。

 苏新从浴室抓了一叠巾,奔向苏-衣,取出一条紧紧裹住她红色的手腕,他双目圆瞠、惊恐四溢,面色与她一样煞白,平的潇洒全然不复存。

 “我把一半的血…还给你…我自由了…”她眸子无力的看向苏新,角逸出飘渺的笑,紧偎著言若涛。“若涛…对不起…对不起…”

 言若涛咬著牙不发一语,用浴巾裹住她上半身,抱起她,看了苏新一眼,便冲出房门。

 那一眼,苏新知道,他从此走出了苏-衣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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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闭著眼,疲惫让她载浮载沉,意识仍能跃出主宰,感知周遭的慌急、扰动,原本紧贴住的怀抱忽然远离了,她半张著嘴,却说不出抗议,手臂一股刺痛,她沉沉坠入空白无梦的世界,蜷曲著身子,不觉痛苦。

 “-衣,-衣,醒来——”叫唤声悠扬、熟悉,带著一股宁静安定的力量。

 她不费力地张眼,四周一片雪白,那收藏在心扉深处的面孔浮现在眼前,如初见般年轻、俊朗。

 “-衣,醒来——”

 她半梦半醒,微笑以对,发出的声音飘散在空中。“子浩,是你吗?我又见到你了?真好——”她指腹触及那张若有似无的脸,泪霎时淌落。

 “-衣,别再睡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别牵挂我,我现在很好。”他的手掌拂过她的眼皮,她顿觉安适,视觉又更清晰了。

 “子浩,对不起,别走——”她抓住他的手。

 “他会照顾你,我很放心,你要珍惜,不要轻易放弃——”他的手溜出她的掌握,如影子般的形象在一股刺目强光切入下,溶入雪白的背景里。

 “子浩——”她呓语著,紧闭合著眼皮,躲避光束的侵袭。

 “-衣——听见了吗?”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那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

 适应了光线后,她再次睁眼,一张冷静好看的脸在上方审视著她。

 “若涛,她醒了。”言若水静静地走开。

 换了张急切憔悴的脸,她迫不急待地想伸手触摸,可却被腕上的束缚牵动了痛感,言若涛移近她,脸颊贴向她的手心。

 “别动!你还在打点滴。”

 “我作梦了?现在不是梦?”一动,方觉虚弱。

 “你刚才是作梦了,叫的还不是我的名字!”他怨嗔的说。

 “对不起——”微弱的气音,传达不了她的切,她好想紧紧拥抱他,感受一个实质的抚慰,确定仍与他共处在一个尘世中。

 他轻吻她的手心,她的体温已有起,不似初入院时冷凉,生命力正一点一滴的凝聚当中。

 “玉拾在外头,你要不要见他?”

 她摇头,有些慌。“我这个样子,他不会原谅我的,他没对你怎样吧?”玉拾一直没收起对言若涛的敌意。

 他轻笑。“他都知道了,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了?”口忽然一阵收缩。

 “苏新走了,如你所愿的走了,你吓坏他了,他不知道你会——”余悸犹存使他有些气弱,声音有些低哑。“答应我,以后不准再随便伤害自己了,如果你有什么——对我而言,一切都没意义了。”

 她那绝裂的一刀,彻底的让苏新走出她的后半生。她义无反顾的用生命护卫自己的爱,这是苏新一辈子也不会明了的坚决,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苏-衣一旦出了事,言若涛必会竭尽所能的追究他,这不是他所能承担的风险。

 “他走了?你没骗我?”她皱起眉头,气恼自己的孱弱,想起身坐起来。

 “我不会骗我孩子的母亲的。”他凝视著她,有著掩盖不了的情真意挚。“你得快点好起来,不然老头不会原谅我的,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他你在医院安胎,不过这样也好,你可以趁机好好养身子,你太瘦了,我怕我的孩子会吃垮你。”

 “你又在胡说什么了!”她有些啼笑皆非。虽连笑也觉得累,但是她爱听他说话,能真实的与他面对面,是奢求的幸福。

 “你怀孕了,实际的周数要等看了妇产科才能确定,现在只是初步判断。”

 她笑意停止,视线定在他的黑眸里,过一会,她挪动了一下背脊,辛苦地发声道:“扶我起来。”

 “你会头晕——”他按住她。

 “不要紧,你扶著我。”她略略挣扎,他环起她的肩,不费吹灰之力的撑起她,她因为失血过多、又一天没进食,感觉仿佛更为清瘦了。

 “我想抱你。”她投进他怀里。

 他小心避开她的伤口,将她小小的身躯包纳在前,略微施力,想将他的意念藉此传达,他是多么爱这个女人啊!

 埋在他的颈窝里,她轻轻叹息著。

 “若涛,我不用再逃了,再也不用逃了!”

 他摩挲著她浓密的短发,轻扬嘴角,本想说些什么,终还是默然,只是更加拥紧她。

 他相信,她从此不会再逃了,他会是她唯一的归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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