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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还要生很久的气吗?”

 感地意识到气氛的僵凝,罗雪棠怯声轻问,没有忽略掉对方眼中急速奔腾而过的一抹深沉恨意。

 皇甫隽危险地细眯下眼,“谁告诉你我在生气?”

 “我…我不知道。”她惘地斜瞅他。“但你在生气,不是吗?”这次的怒气不同方才,郁恨中还夹杂着其他的情绪。

 是的,他在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但他气恼的不是她的善感敏锐,而是自己的心浮气躁。

 该死!

 极力下狂的思绪,皇甫隽硬扯出一抹鸷笑意。“你真的希望我‘快乐’?”

 他故意加重快乐两字。

 “当然。”

 她晶莹的眸子里是真诚与坚持。

 “那么,你能让我快乐吗?”

 他奇怪地笑哼道。

 罗雪棠颤悸了下,他的话就像雷霆破霁般直直劈进她岌岌可危的心灵城堡中,带来天崩地裂的撼动。

 她能让他快乐吗?

 她想啊!

 可是…她能吗?

 能吗?

 “我…我不知道。”她星眸半掩,语气迟疑,而她脸上的神情更是忧喜织而忐忑难安的。

 皇甫隽仿佛能够悉她的挣扎和矛盾,他讳莫如深地望着她,讪的眼中闪耀着两簇奇异的火光。

 “像这样可以吗?”

 他突然倾身向前,将她躺在沙发上,双臂撑起自己的身体,充威胁感的俯视着她。

 “你…”她心跳狂

 过分亲近的距离错着浅促气息,建构了极端暧昧的氛围。他高大的体型完全占尽便宜的锁住她的娇小,让她反抗也不能,逃开也不能,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隽…”她觉得自己快融化在那双漂亮又深邃的黑眸里了。

 罗雪棠强迫自己勇敢地视他,心脏却不听话地几乎跳出膛,她着似地凝视他感的双,想像被他亲吻的感觉…噢!

 她愠恼地别开脸,颊如霞烧。

 皇甫隽讪笑地斜扬眉梢,将她的娇羞无措尽收眼底。他把她微颤的身子整个拥入怀中,轻吻她的耳骨,抚她的发丝。

 “你可以给我这样的快乐吗?嗯?可以吗?”

 他温柔似水的耳语很快就融化了她的意志力,毫无预警地,他的已然盖上了她的。那灼热的拥吻,结实的臂弯,还有那清的气息在在撼动着她的心,令她意地揽紧他,唉,这个傲岸自负,却和她一样寂寞的男人啊…

 因为身处情之中,她浑然不觉自己的衣扣已全然敞开,当他将脸埋入前,那火热的舌与冰冷肌肤相触,终于使她惊醒过来,整个人仿遭电殛。

 老天!自己竟然任他…她开始挣扎起来。

 皇甫隽抬起头望入她惊慌的眸中,沙哑轻喃:“怎么了,甜心?”他的声音充魅,让她的心神又差点失。

 “请你…放开我…”她无力地重复,虚弱地低语。

 他温存的表情一敛,继而勾起一抹绝情的冷笑。“你真的希望我放开吗?”

 她真的…希望吗?她木然地呆望着他冷漠的表情,忽然听懂了他话里明白的心意——他是在讽刺她的放轻浮吗?

 望进他的眼底深处,罗雪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他毫不掩饰的轻鄙神态,似乎是故意让她看透,那怒火尽敛后的瞳眸,涌现的是更多怜悯似的不屑…她不敢相信,方才缱绻的温柔竟只是为了羞辱她!

 她陡地坐起身,挑衅地瞪视他,“这就是你所说的贞洁无虑?皇甫隽,我宁可宿街头也不会自甘堕落到当价的玩偶!”早该明白他绝不会把她看在眼里,而她却像傻瓜般躺在沙发上任他摆布,够了,她的脸丢够了!

 她直背脊,带着隐隐作痛的心,快步走开,不料,皇甫隽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拦住她的去路。

 “你要去哪里?”

 “回房收拾行李。”她冷冷地回手。“很感谢你这段日子的慷慨照顾,更感谢你给我上了人生最宝贵的一课,让我明白灰姑娘的幸运只是一则童话,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天真,不目量力!”她悲愤的嚷道,不参与的泪水在眼圈内盘旋着。

 皇甫隽静静听着,目光深远而绵渺。

 他原想惩罚她的,没想到却失去惯有的控制力,毫无经验的她比起任何女人都来得甜美人,如同向接朝阳般的纯真自然…他几乎有那么一刻想不顾一切地得到她!

 “来不及了。”他的语气中不容错辨的笃定意味令她一阵茫然。

 “什么?”她纳闷地望着他。

 “我说来不及了,小姐。”他投给她一抹意味深远的笑容。“就算你想宿街头,也得先把积欠我的三百万债款还清吧。”

 “胡…胡说。”她傻住了,整个人后退一步。

 “你真以为你表叔这么好心,肯无条件把借你的钱一笔勾消?”他的话含讥带刺,还夹着几分幸灾乐祸。“你的确是太天真了,我的灰姑娘。他开的是地下钱庄,可不是救济院。”

 “你…”霎时,罗雪棠宛如被魔法点住的木娃娃,久久无法言语。

 是他!是他出钱替她偿清了债务。

 三年前,为了支付姑姑住院时所积欠的庞大医疗费用,她不得已只好向表叔开设的地下钱庄借贷,每苛刻自己、节约生活开销,就是为了能早还清债款。可是不久前,表叔竟将借据无条件还给她,她还当表叔是怎样慷慨、讲情义的人,她甚至认为这是姑姑在天庇佑的结果,想不到…

 天哪!他说三百万!她记得自己只借了两百万啊,怪不得表叔会前后判若两人似的对她前倨后恭起来。罗雪棠苦涩地咬紧瓣,觉得自己的确天真得可以。

 她受辱似的扬起头,“我不懂,为什么你要替我偿还债务?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这是她的事,他没有必要手管的。

 “当然有。”皇甫隽讪笑地接口,“我说过这是灰姑娘的荣幸专宠,你忘了吗?”

 “皇甫隽!”罗雪棠气坏了,怒不可遏地瞪视他,“就算你再有钱,也买不起我的人!”他那样子仿佛把她当成他买回来的女人似的,该死的男人!没错,他是她的债权人,但他非得这样羞辱她不可吗?“你放心,我绝不会积欠你半钱。你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一定想办法还清它。”

 他一语道破她心中的算计。

 “你还没被高利贷的利息疯吗?”皇甫隽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讥讽。“你有本事就照息还我,我保证你就算身兼三职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十年也还不起欠我的一半。”

 她恨恨地咬紧牙,很不想、却不得不承认,高利贷的沉重压力她是再也背负不起了。但与表叔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豺狼相比,跟着眼前这个肚子坏水的笑面虎,她的下场就能比较幸运吗?

 罗雪棠愈想愈无力,强自撑持着虚软的身体。“好吧,欠你的钱我会分期偿还,至于利息部分,我会比照信用卡的循还利息算给你的。”她振作似地深口气,“我绝对会尽快和你划清界线的,绝对会!”

 他轻笑一声,没辙似地摇摇头,“我有说过要让你分期偿还吗?”

 “皇甫隽!”她难受极了,觉得被人当众狠狠刮了一耳光。“你到底想怎样?”

 他边的笑意更深浓了,兴味盎然地看着她,“你知道吗?天真的灰姑娘。你只能用我的方式还清债务,而且…”他眯细眼眸,矮身附在她的耳旁吹着柔的气息。

 “你和我是永远也扯不清了!”说完,他猝然转身离去,徒留她兀自征在他方才的恶意恫喝里。

 罗雪棠突然感到心痛难抑。当初为了保住堡作,她抛弃尊严任他使唤,如今,她依旧没用的被吃制得彻底!

 何必呢?何必…她扪心自问,终于诚实对上心底的答案。

 到那间,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完完全全的崩溃了,隐忍的泪水滑下脸颊,她已然看见自己命运的尽头——

 她成了一只失的飞蛾,除了扑火,再没有其他的可能。

 ☆☆☆

 接下来几天,罗雪棠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过日子,她不确定自己将遭遇怎样的对待,对于即将面临的命运亦忧虑难安。

 然而,漫长却平静的一个星期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因为他的神闲自若,她反而更觉得惊心害怕。这种毫无头绪的等待真是一种折磨!她几乎宁愿回头再借高利贷算了,那么她至少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这天,罗雪棠决定自己受够了,若非公私分明的个性使然,她早已不顾一切地冲进他的办公室内,找他谈判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刻,她却在街上不安的连,直到近午夜时分,她才无奈的回到家。

 好吧,她默默下决定:他的要求倘若太过分,就算要她上街乞讨,她也会尽快把钱还清,他休想用残忍的手段羞辱她的尊严!

 抱着受审的复杂心情,罗雪棠步履沉重地跨进客厅,一眼就瞧见那个令她又爱又怕的男人,他眼神离地坐在沙发上,一瓶XO已喝掉一大半,她的心在瞬间跃至喉间狂跳着。

 她强自镇定地走到他面前。“我有话跟你说。”她的声音在她听起来格外的紧张惶然。

 皇甫隽淡漠地斜睨她一眼,厌恶而饥诮地说:“我没兴趣听你-唆!”

 她一僵,难堪的怔在原地,很想走,却怎么也迈不开离去的步伐。

 她惴惴不安地凝看他许久,这才发现那股凝聚在他身上随时会爆发的怒气,他怎么了?

 看他烈酒一杯又一杯地豪饮猛灌,她忍不住劝着,“你这样子喝法,又不吃东西,很伤胃的。”

 他眯起眼睛,冷冷地说:“走开。”烦!

 罗雪棠并不气馁,“隽,你别这样。我不是想干涉你的行为,而是…而是关心你。”她的语气诚挚而动人,“你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跟我说,就算帮不了忙,至少…至少也可以分担你的忧愁。真的,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啊!”

 回应她的却是他冰冷的瞪视,“你以为你是谁?”他我就算需要快乐,对象也绝不是你。”他再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她浑身一震,白着脸颤声的问:“你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我不需要廉价的快乐,更不需要无聊肤浅的关心。所以在你准备牺牲奉献前,最好先称称自己的份量。”他恣意嘲,傲慢的笑容狰狞若恶魔。

 罗雪棠差点掉下泪来,她的心好痛。自己是受侮辱的人,她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我知道了。”他永远都不会在乎自己的话有多么伤人!

 皇甫隽一愣,揪痛他的感觉是这般陌生,见她噙着泪水,倔强强忍的模样,他的心更是火焚般难受。“等等,你去哪里?”他出声喊住转身走的她。

 “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出现在他面前。

 “不准走。”他暴地攫住她纤细的手腕,留下她。

 “你…放手!”她沮丧地想挣脱他占有的掌握。“我现在就去找和我同样肤浅,需要我提供廉价快乐的男人,这样行了吗?”她讥诮地反相稽。

 “你最好不要试探我的极限!”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出声,那如炬的双眸深处,隐忍着一股怒焰狂涛。

 她也火了,更加使劲扭动,却偏偏难以摆,不觉又气又恨又莫可奈何,他到底还要怎样?

 见她抡起小拳头又捶又打,皇甫隽脸上的阴郁更吓人了,“你这只泼辣的小野猫!”只见他低咒着,猛地将她强拉入怀,适时吻没她即将冲口的咒骂。

 他霸气地挑开她的,恣意地吻她,蛮横地发腔的郁恨。这一吻的目的是在惩罚她,它暴、无情,而且彻底。

 罗雪棠怒不可遏,她奋力挣扎,却发现要抗拒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在他狂野而惊猛的攻势下,她已经愈来愈软弱,整个人仿若置身火球之中。

 他将她抱回自己的房间。

 那是一间布置得十分清逸舒朗的主卧室,米印花壁纸,配上地中海式的米白色布沙发,两扇落地长窗掩映在粉香槟的锦缎帷幕中,平添了一份幽静宜人的气息。

 可惜她完全没有那份神闲自在的心情,整副心思全牵系在眼前的他身上。他颀长壮的身躯散发着迫人的热度,令她心如麻、浑身发烫。

 “吻我。”

 他口气傲慢的命令着,她照做了,积的热情犹如一把熊熊烈火,在他的灼热下,她仿佛也快燃烧成灰烬。

 他的霸道地占住她的呼吸,锁住她所有的理智与矜持,她柔如燕语的呻,更加坚定了他得到她的决心。他将她按上,老练的以膝盖分开她紧拢的双腿,将她拉向自己。

 罗雪棠凝睇着他炽烈的眼眸,感觉着他的手无处不在地游移着、**着,她的意志与身体全然为他所主宰。此时此刻,除了他与她对他的爱之外,其他均不复存在了。

 两情缱绻间,她突然感到身下枕着一块硬硬的物事,令她极端不舒服。她挣扎着仰起身,发现那是一帧相框…是方才不小心从头的小几上挥落的吧。

 她伸手拿起相框,相框里,一个好年轻的少女好甜、好美的笑着。

 “这是谁?”

 活似被人浇了一大盆冷水般,她的热情骤然冷却了。

 皇甫隽挫败地低咒一声,一心只想抓她回上继续绵,直到看清她手上的照片后,不浑身一震。

 “我的母亲。”他低喃,怔忡的视线远远落向虚无的彼方。“在我五岁时,她就长睡不醒了。”

 “啊,我很抱歉。”罗雪棠不为自己的多心感到懊恼。“她长得很美啊!”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光滑的镜面。这么美的女子,莫怪会生养出这么俊美的孩子了。

 皇甫隽眼中的神采乍然黯淡,“美有什么用?我宁可她平凡些,也许不用活得这么坎坷。”

 母亲的美丽是种错误,一时的出轨成了她一生的折磨,不被祝福的爱情必不得善终,明白时她已没有机会的回头。

 “隽,别难过。”他失神的模样让她好心痛。“怨恨伤心并不能换回失去的亲人,更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也许你会为你的遭遇感到痛苦,可是想想,天下间还有什么能比拥有母亲的爱更幸福?”

 她静静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又开口说,声音里有着肯定,“隽,你很清楚她很爱你,对不对?”

 皇甫隽口陡地一震,他急急地别开脸。

 “别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其实你对真正的我根本一无所知。”他不要在她面前无所遁形,不要她太知他、太懂他,他不要!

 “你不想让我了解,我不会勉强的,你不需要为难自己。”她体谅的说。“真的。”

 那坦然的眸子,合了善感的悲,拨动了他心底深处的寒。她以为她是谁?卖着圣洁的光环,就能救赎堕入地狱的灵魂吗?哼!

 皇甫隽眼神惊地瞪她,深锁的记忆被她成功翻出,不费吹灰之力。

 好,她不想听,他偏要说。

 “我是一个私生子,我的母亲因为受不了大老婆的迫,最后仰药自尽了。”讲到这里,他的面容倏地扭曲了。

 现实,是最让人抗拒不了的恶运。那女人用最出人意表的残忍字眼,直击中母亲心中最不堪一击的角落,结束了她的生命,也埋藏了他的幸福。

 “你不会明白我当时心中有多恨。”他阴沉低语,眯细的眼中尽是明显的深恶痛绝。

 她怎能明白亲眼目睹母亲长睡不醒时他心中的感受,那种痛,她会懂吗?他亲爱的妈妈带着无怨的笑容,当着他的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的母亲被那个女人恶毒的话给杀了,然而她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若无其事地过着安枕无忧的生活,因为第三者终于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她可以控告别的女人妨碍家庭,却不会对她的男人怎么样。所有的罪责全由第三者一个人承担,这就是法律对婚姻的保障。呵呵,很公平吧!”他温和的笑容仍是那么和煦,黑玉般的眼眸却浮现了残酷。“但是,我绝对——绝对不能原谅!”

 如墨的眼瞳倏地眯紧,闪动着化不去的怨怼,阴郁得教罗雪棠浑身一颤。

 终于,她开始有点懂他了。

 童年时的阴影最具毁灭,往往让人误入歧途而不自觉。真正的皇甫隽其实并未完全长大,在他的心灵深处还住着一个小孩,只有五岁,寂寞、封闭、郁而伤心,没有母亲、没有爱、没有所有想望的未来…

 这就是他偏执冷僻的原因了。撕开那层孤傲倨漠的外衣,他不过是个脆弱无依的孩子…

 那双明丽眼眸尽是怜悯和心疼,皇甫隽看出来了,猛地别开脸,顿时觉得愤恨异常。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该死!就是这种透人心思的怜疼让人生不如死,她知不知道?!

 愠恼地起身,他状似醺然又似不稳地踉跄了下,罗雪棠连忙扶住他,他顺势靠上她的肩,知道自己其实再清醒不过,就是这样才悲哀。

 “你头疼吗?我帮你按摩好不好?”她将他扶靠着栏坐定,说话的同时,一双小手已按住他两边的太阳,轻轻地划圈推起来。

 皇甫隽浑身一僵,眸光闪烁不定。见她离得好近,那水漾眼底明显可见的关切,澄静自然,没来由地使他的心口犹如针刺般隐隐作痛了起来。

 瞪着她,他冷然绝恶地开口质问:“谁准你碰我了?”他鲁无礼地挥开她忙碌的小手。

 罗雪棠的表情有一瞬的受伤,但随即恢复平常。“对不起,我马上离开让你好好休息。”她垂眉敛眼,转身离去。

 那纤细、落寞而微微颤动的背影,此刻看来格外惹人爱怜。皇甫隽眯眼瞪着,神智尚在昏和不知名的情思中挣扎,他的手却已迫切而有力地攫住她的臂膀,留下了她。

 “别走。”

 “为什么?”她回眸轻问,难解地望着他。

 “我要留你,还用得着理由吗?”他讥诮地微抬起一道眉,“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她以悲伤的眼神视他,“你一定非要这么残忍不可吗?”泪水终于滚滚而出,她不知道自己对他为什么还存有奢望,难道她受的羞辱还不够多吗?

 看着她伤心的模样,他鸷猛的眼神不自觉柔软了下来。

 “别哭。”他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秀致的脸颊,“听话。”

 她的泪刺痛了他的心,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希望自己不是皇甫隽,只是一个单纯普通的男人,那么他就可以坦然地接受她的爱。

 但是,那如鬼魅般深藏于心的烙印又岂是一汪泪泉能够洗净的?

 罗雪棠一被他拥入怀中,就能感觉到他的怜疼了。但他为什么这么善变呢?前一分钟还暴如狼,转眼间又温文似风。

 “我对你当真这么重要吗?”俯贴着她的额,他柔声轻问,眸光深邃似海。

 罗雪棠苦涩地绽出笑颜。看得出来,他已经醉糊涂了…也只有在这醉酒的时候,他才能卸下平时的倨做冷漠,温柔地对待她。

 她微微仰高小脸,让他瞧清楚她眼底的感情。“是的,你是的。”

 短短一句,多少情动!

 皇甫隽心弦一震,像是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情感折腾,他猛地拥她入怀,紧紧地、用力地抱住她,渴望从中汲取力量。

 那轻柔如魔咒的音律困住了他,这样纤弱的女子,如何能拥有这般宽广绵远的情思?

 她真的这么爱他吗?

 狠狠地拥住她,他无法不动容地封住那深情的瓣。她不该爱他的,她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她甜美的气息在在挑逗着他的望神经,但当他看见她脸上那份情深无悔的神情时,羞惭的感觉却尖锐地浇醒了他的理智。

 皇甫隽气息不稳地放开她,声命令道:“回你的房间去。”他转身将置放在上的相框,放到头的小几上。

 罗雪棠无助地僵怔着,她知道自己应该马上走开,她知道…但是她没有做,她渴望陪伴在他身边的幸福感觉啊!

 “可以告诉我,你母亲最后的梦想是什么吗?”

 “她…”他望着相片沉默好久,才幽幽启口,“她希望我能好好保护我的公主。”那冷沉的嗓音里蕴藏着几许压抑。

 罗雪棠的心没来由地一。“那你找到你的公主了吗?”她冲口问出心底深处最直接的渴盼。

 “公主?”皇甫隽错愕一怔,随后爆出大笑,“你似为我几岁?还是相信童话的年龄吗?啧!”

 他嗤笑的态度令她有些难堪。是啊,她在期待什么呢?灰姑娘的童话只是一场千古的骗局啊!

 看见她边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让他伤痛而震撼。

 他拧眉看着月光洒落她细致的肩颈,淡淡勾勒出一股不该出自她身上的华丽气息,使清丽秀雅的她看起来极其高贵动人…

 竟像个公主!

 皇甫隽匆忙别开恍惚的眼,极力将荒谬的神思下。

 “我困了。”他舒懒地躺平身子,一双幽黑的眸子却定定地停驻在她柔美的脸上。

 罗雪棠只好咽下自尊和矜持,忑忑的说:“我…我再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问吧。”他难得好脾气的答应了。

 她其实很想知道他要如何处理她的债务,但问出口的却是:“你今晚为什么心情不好?”

 闻言,皇甫隽眉心一拢,“那得要问问你这个心口不一的女人了,你都可以自由自在的到处晃,凭什么我就得像个小学生似的报备行踪?”他愈说愈生气,愈觉得自己像个大白痴。“你不觉得在训示别人之前,自己最好先做榜样,我并不是…”

 “你是因为我没有报备自己的晚归而生气?”这就是他今晚酗酒的原因?罗雪棠在错愕之余,更有一份甜蜜的柔情在心中漾。

 他倏地住嘴,有些狼狈地侧过身。

 “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他突兀地带开话题。

 梦想?她的梦想呵…她还没能回答,他已然沉沉睡去。罗雪棠不敢置信地傻怔了好一会儿,终于无法自抑地轻逸出一声叹息。

 他真的睡着了,是因为醉酒的关系吧。

 跪下身,她让指尖滑过上沉睡的人儿宽阔的前额,然后抚移过直的鼻梁、感的瓣,最后梭巡着雕琢美好的下颚曲线…

 他有张俊逸的脸,有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没能力躲过这张漂亮的脸庞和那双锐利的、炯亮亮的深眸的攻击了。

 眷恋地端视他良久,她才许愿似的低语——

 “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成为你的…雪棠公主。”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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