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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今天她的效率很差…何聆霖不知感叹了多少次,可是依旧无法把赵熹然从脑海里抹去。

 她把那张字条带在身上,不时拿出来翻看,似乎只要看着他俊秀的字体,就可以看见他写字时专注的神情。

 聆霖,相信我,-将遇见爱情。

 她的耳边一直回响着伦克笃定的话。是不是自己显了某些情绪,不然伦克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想问个清楚。

 拿起电话才发现,她连伦克的联络方式都不知道。一向都是他这个的艺术家来找人,而不是人找他。

 她忽然觉得好麻烦,浑身似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中。天大地大,找一个人是那困难;而天下人这么多,可以真心交谈的,也屈指可数。

 除了哥哥,除了刚认识的伦克,而赵熹然…他真的放弃了往日恩怨?还是,他接近自己是为了报复?

 想到这里,何聆霖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他温柔的笑、他细心的关怀、他深切的劝慰,这些画面一遍遍重播,她嘴角下自觉绽放出笑容,即使里面带了些许苦涩。

 算了,即使报复又何妨?自己本就欠他们太多。

 阴影如影随形,若是被报复,她心里反而好受些。她笑自己怎会如此豁达。

 其实人生也不过如此,付出、收获、偿还…最后一坏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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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效率差已成定局,何聆霖给自己放了假,下午开车外出。

 到花店买了束马蹄莲,她朝“那个地方”驶去。

 是的,赵熹然说得没错。如果自己永远躲在暗处,别人怎能感受到她的悔意?

 今天,她决定面对一切,希望把心里的结解开。

 初午后的阳光并不强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甚至令人昏昏睡。慈安疗养院青葱的草坪上,不少病人在悠闲的活动。

 “何小姐,今天又来送花啦!”护士小姐都认识她了,笑着打招呼。

 “是啊!”

 “要不要我替-转?”以往都是这样。

 “不用了,今天我自己去。”她笑得有些腼腆。“请问,秦薇住哪间房?”

 说来惭愧,因为不敢去见秦薇,她至今不知道秦薇住几号房。

 “不用麻烦,她现在正在做阳光浴呢!”护士小姐带着笑意,转头指着草坪彼端。

 呼吸有片刻停止。何聆霖看见她朝思暮想的人正推着轮椅,和坐在轮椅上的人低声细语。”

 他的笑容那么温和,彷佛春风一般,而秦薇也笑得分外灿烂。俊男美女相伴散心,在清风绿茵下,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被这如画场景刺了下,她忽然涌起一种想法--他,是不是一直默默喜欢秦薇?

 被这想法惊住,何聆霖赶紧摇头,努力甩去心中困惑。

 不可能,秦薇明明和哥哥互相喜欢,而且她还记得那天他郑重地把秦薇到哥哥手中,不可能!

 看见他们有说有笑地向远方走去,她深呼吸,整理一下外套和头发,将花东拿,鼓起勇气向他们走去。

 “熹然,秦薇,午安。”因为快步行走,她很快便走到两人面前。

 她气息微,脸蛋带着粉的红色,染着少女的期待与羞赧。

 “秦薇,以前的事…对不起…”何赊霖将那东马蹄莲小心送上,睁大眼,下愿错过秦薇脸上任何表情。

 半晌,无声。

 秦薇先是震惊,小巧脸蛋上的大眼睛带着复杂与不可思议,甚至还有控诉。

 何聆霖不由后退几步。

 秦薇依然看着她,仿佛透过面前这个人看到某人,想起某些往事。

 “聆霖,今天不用忙公司的事?”赵熹然看到气氛尴尬,努力打圆场,转而对秦薇说:“薇薇,这些年来的马蹄莲都是她送的。”

 看到秦薇的身子震动了一下,何聆霖感到自己的心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她有感觉吗?能不能,原谅自己?

 “熹然哥,请你推我回去好吗?太阳晒久了,我有点晕,也有点难受,想回去休息。”

 “薇薇?”没想到她这样要求,赵熹然愣了愣,有些为难的看着何聆霖。

 毕竟是自己鼓励她来的,而现在这种情况,就像浇了何聆霖一盆冷水。

 是幻觉吗?他似乎感到她受伤的心在颤抖。

 “-没事吧?”看到何聆霖身子摇晃了下,他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向来心高气傲。

 “熹然哥…请带我离开,我不舒服。”秦蔽近乎急切的要求,不停扯着他的衣角,双眼似乎要渗出泪水。

 原来,她依然无法原谅自己,这些年来的一切都是于事无补。她其实没错,是自己害她行动不便,害她再也无法行走。

 都是自己的错,没有资格怪任何人。哪怕秦薇把花砸到自己头上,她也无话可说。

 何-霖咬着,把眼泪回眼眶,不想在两人面前示弱,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因为她活该。

 “我们晚上再谈。”不忍心看到两个人受伤,赵熹然在何聆霖耳边轻声说,随即推着秦薇走回屋子里。

 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何聆霖隐忍已久的泪终于忍不住。力气仿佛一下子被光,她缓缓坐在草地上,手中的马蹄莲也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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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聆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是在家门口看到等待已久的赵熹然时,第一个想法是扑到他怀里狠狠哭个够。

 她哭得那样伤心,仿佛把积累多时的委屈和埋怨全部哭了出来。哭哭停停,停停又开始哭。

 等到她气不过来,才发现赵熹然一直任她趴在前,西装都了一大片。

 “我帮你洗。”何聆霖孩子气的用袖子擦去眼泪,小心翼翼却又有些不舍的后退几步。

 “放心,我还没穷到只有一件外套。”赵熹然苦笑。自己就像电线杆被她抱着直哭,害他不敢动弹。

 “小姐,我们可以进去了吗?还是一直站着等别人来参观?”他可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叨念“孤男寡女公然搂抱成何体统”等等的。

 “哦,对不起,我忘了。”何聆霖尴尬笑笑,赶紧翻找钥匙。不知是情绪不稳还是手足无措,钥匙刚拿出来,还没对准就掉下来了。

 “让我来。”赵熹然没办法,拾起钥匙轻松的把门打开。“不应该是客人请主人进屋吧?”

 “不好意思,我刚才又发呆了。”她只好再次尴尬笑笑。

 屋内熟悉的味道让她鼻子一酸,差点又下眼泪。

 每次在外面受了气,只有在这里舐伤口。家,是每个人最后的避风港,可是哥哥,你的家又在哪里?

 赵熹然看她呆呆坐在沙发里神游,不由叹息。好在他上次来过,对她家还有印象,于是到厨房了两杯热饮,安定她的心神。

 “聆霖,秦薇之所以那样,并不是因为---”

 “不要说了!”她忽然喊了句,又意识到这样很失礼,低下头小口啜饮。“对不起,我不太想知道…总之,是我不好。”

 被人讨厌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只会让她加倍伤心。

 “不要总是责怪自己好不好?”他坚定地抬起她的小脑袋,看到脸蛋上红红的大眼睛,像只可怜的小兔子一样,不莞尔。

 “是啊,责怪也没用…”

 “薇薇之所以没反应,不是因为讨厌-、没有原谅。”

 “不用安慰我了,这种情况下换成我也会这么做,也许比她还过分。”她从来就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也太过自我。

 “她说看到-,就突然想起以前发生的事。她还没准备好怎么消化,因为薇薇并不知道是-送花给她。”

 “我以前都是请护士小姐转,也请她们保密…”她落寞道。表达亏欠也做得像小偷似的。

 “想知道薇薇情绪为什么那么激动吗?”

 她可怜兮号地望着他,想知道,又害怕。

 “到房间后她对我说,看到-就彷佛看到何峻,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或何峻。”

 当时她像个孩子纠住自己衣角下放,又不时往外看,似乎想看聆霖是否还在那里,无法掩藏矛盾的心理。

 “原来…我是有点像哥哥,毕竟是兄妹。”她的心情没那么苦闷了,语调也轻松不少。

 “她还叫我向-道谢,那些花,让-费心了。”

 “她,没有责怪我?”何-霖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没有,我骗-也没有好处。”赵熹然严肃地看着她。“并不是所有人都放不下仇恨。”

 “她真是个好女孩。”如果当年自己不那么做,现在都已经是一家人了,甚至会有几个孩子为家里增添欢笑声。

 “又想到什么?鼻子都红了。”

 “是眼睛红好不好?鼻子怎么会红,是发酸。”心结解开后,她连使子也觉得开心。

 “好好好,是我看错了行不行?谁叫-一哭,五官全都皱在一起,叫人分不清楚,哎!”

 “赵熹然!”

 “我在这里,什么事?”

 “我…没什么…”她忽然有此一踌躇。

 在他面前,到底是矜持点好,还是活泼点好?何聆霖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在某个异面前表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

 她在害羞?

 赵熹然有些尴尬。本想安慰她,结果自己似乎在某些行动和语言上,有了超过界线的地方。

 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心底总有个身影,他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接受另一段爱情?

 但是,他也没有封闭自己的情感。他对何聆霖有好感,至于这种好感是否会转化为爱情,只能拭目以待。

 “我说了这么多,工人是不是该有所表示?”他想让气氛轻松点。

 “想喝什么,我去拿!”何聆霖立刻起身去准备,可惜没走几步,不小心撞到桌角,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我的天,-能不能安分一点?”赵熹然无奈,把她扶到沙发上,大手在伤处小心按摩。

 被这双大手温柔有力地按摩着,虽然还是疼,可是又有点小小温馨。何聆霖看着他专注的侧脸,不又羞涩起来。

 感觉好了一些后,她小声询问:“你要喝什么?”

 “嗯,上次那个『出莲』不错,充荷花的清口感,就那个吧。”而且颜色也很好看。

 “你…确定要那个?”

 “为什么不?”

 何聆霖仿佛做了一个决定,一个极需要勇气的决定。她让笑容浮现在脸上,尽力下显得尴尬拘东。“其实,那个酒不叫『出莲』。”

 “哦?”赵熹然奇怪。“那叫什么名字,『橙办』还是『红樱』?”他想到酒杯上的水果。

 “叫『初恋』。”她直视他的眼眸。“那杯尾酒的名字叫『初恋』。”

 赵熹然愣住了,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眼光会,他在她的眸中看到羞怯、慌张、渴望以及勇敢。

 这时的她,仿佛又像初次见面时火玫瑰的模样,俏丽生动。为了心中的目的,可以不顾一切、勇往直前。

 “初恋就初恋吧,我们是喝酒,不是听名字。”他微笑,说得含糊。“可以当某个人的初恋,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那,你愿意当我的初恋吗?”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何聆霖不想中途退却,哪怕最后的结局不圆,尽力去做了,就没有遗憾。

 他似乎有点苦恼又有些困惑,摇摇头看着她。“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好,值得-这样?”他斟酌着用词。“凭-的美貌,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感激?”

 “我对其他人都没感觉,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脸红心跳。”她坚持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是否因为-接触的男士比较少?我看上次那个小提琴家不错的。”她在那个人面前谈笑风生,毫不拘束。

 “你说伦克?他只是朋友,好哥儿们那一类的。”何聆霖有些生气。“熹然,你为什么把我往别人怀里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不会着你。”

 爱情不能强求,她知道。她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是否接受就在他了,这样也会轻松许多。

 “我没有。”他苦笑。“只是有点受宠若惊。”

 “你不用安慰我,绅士风度在爱情上有时不管用。不喜欢我就直接说,我绝不会死烂打。”

 “这叫我怎么说…”这个时候,赵熹然人生中出现少有的尴尬,被拒绝的难堪和心痛他不是没品尝过。

 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造成另一次伤害。更何况,自己也不是一点都不心动。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何聆霖一下子站起来,也顾不得疼,忍着眼泪就要走。“我去调其他的酒,比那个好喝。”

 这没什么。笑啊,这样才不会尴尬,没什么输不起放不下的。她对自己说。

 “-误会了。”他捉住她的手,感受那柔滑细腻的触感。她的手竟意外娇小,到底是女孩子。

 “不难过,我真的不难过。”她撇头拒绝回转。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当然不希望被他看见。

 “给我一点时间。毕竟这太突然了,而且我没想过。如果造成-误会很抱歉,我并不是存心的。”

 是啊,原来还有深仇大恨的两个人,仅仅几个月就在一起,说出去不但别人不相信,他自己也有点不可置信。

 给他点时间?她没有听错吧?

 何聆霖猛然回头,表情惊讶,一丝喜悦蔓延心头。她抿抿嘴,试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不排斥和我交往?”

 “我对爱情没那么敏锐,所以还请多包涵。”他淡笑着,将她牵到沙发旁,两人并肩而坐。

 坐下之后没有人开口,就这样任无声蔓延。也许,经过刚才的狂风暴雨,遇到风和丽反而不习惯。

 何-霖噗哧一笑。“呆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我去调杯酒。”

 “又是『初恋』?”赵熹然挑眉。

 “当然不是。『初恋』已经有了,接下来怎样也是『热恋』啦!”说完,她不敢看他的表情,一溜烟跑了。

 望着那抹窈窕背影,赵熹然无声笑了。这些年、这些事,都埋藏在心里太久。他记得和哥哥的争吵,记得表白被拒。

 有时候他真认为自己是个一无所长的家伙。不舍得所爱之人受伤,所以看到现在她幸福地生活时,自己也默默祝福。

 以为心海不会再起波澜,可是遇见这勇敢闯入他心扉的女子,他竟无法拒绝。

 不管了!世事本来就不在预料之内,如果去强求,那真的很辛苦。被爱,总比没有希望地爱一个人要轻松。

 这个晚上他们并没有喝多少酒,反而保持清醒,逐一品尝何聆霖调的各种酒。除了喝传统的还有她兴奋时自创的调酒,第一个试验者都是他。

 不知是因为酒气上升,还是因为气氛热烈得让人窒息,他们走到阳台,着晚风,让酒气缓缓散去。

 “如果能一直这样快乐就好了。”何聆霖撑着栏杆,卷发微微扬起,几许发丝拂过脸庞,麻麻的,就像肌肤被轻轻触摸的感觉。

 “应该不会很困难。快乐其实不复杂,往往是我们给自己加诸的负担太重,所以才不快乐。”

 “也许吧!不过有喜欢的人在身边,即使再大的苦难我也能承受。互相分担互相分享,你说是不是?”她转头,红不经意擦过他的脸,心跳得更迅速了。

 也许是酒放松了神经,也许是夜风带来阵阵让人沉醉的花香,他们越来越靠近。

 视线纠着,距离紧缩。在某个时刻,两双轻轻贴上…换彼此的气息,渐渐沉醉。

 夜更深了,从窗帘透过的蒙胧灯光下,娇小依偎着高大,两个人的身影错落在栏杆、花盆、地面上。

 月亮被不时飘过的云层遮蔽,繁星闪烁,城市寂静无声。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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