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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乌云蔽的气候持续了好几天,冬季的天空总算透出了阳光。

 那是通称为“天使之梯”的现象。从浓厚云层隙笔直出的万丈光芒,就像连系天地的梯子。照耀阴暗地面的光辉明亮地切开了周围,神圣得如同上帝的救赎。

 叼着烟站在秦野公寓的阳台眺望那幅景象,真芝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知该称做白烟或是被室外寒气凝结的白色气团,化成云状飘向眼角,真芝眯起眼睛嘀咕着:

 “天气这么冷…那家伙要不要紧啊?”长长的浏海也教人觉得烦躁,真芝又长叹一声将浏海往上拨。

 今天是礼拜天,真芝昨晚又照着老习惯,不顾秦野方便与否擅自登门拜访。

 可是,直到一进屋看到堆积如山的空纸箱,他才想起前天晚上忘了先确认彼此的行程。

 “抱歉,到处糟糟的。”

 “这些纸箱是怎么回事?”

 “咦?…我没跟你说过吗?”忙着装盒子的秦野回答说,这些是托儿所要义卖的商品。真芝这才恍然大悟。

 “该不会是…明天吧?”

 “不会吧?我真的没提过?”虽然听他讲过,却没想到会忙到把工作搬回家来做。瞥见真芝脸错愕,秦野把手上的盒子套上包装纸说:

 “我们办的义卖会有一半是自由报名的中古市场,附近的住户都可以报名参加,结果整个仓库都被堆得的了…”托儿所放不下的,便由职员们各自带一部分回去包装。

 “哦…难怪会这么多。”

 “我原本想告诉你一声的,抱歉。”秦野说得慌张,真芝比他更惶恐。原以为托儿所主办的义卖会没什么大不了,没想到是规模不小的邻里共同参与的中古市场。

 “是我太轻忽了,应该抱歉的人是我。早知如此就该改天再来。”真芝拿起放在地上的公文包问道“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了”只见秦野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我、我很快就好了。”可能是看见真芝不外套又抱着公文包,误以为他要回去了吧!望着秦野难得一见的着急模样,真芝莞尔一笑,内心松了一口气。

 “我没有要走。再说,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距离他被井川恶毒的眼光搞得心神不宁,唐突地跑来强抱了秦野那一晚,转眼已过三个礼拜。

 年底一到公司忙着编列明年度的预算,偏偏与那位心高气傲的米里恩代表嘉岛千濑的谈判陷入胶着。真芝这阵子每天回家后,都还得盯着电脑跟重拟计画案苦战。

 “工作告一段落了吗?”偶尔他也会反省自己那一夜的任,但不只是自己,秦野似乎也为这段日子枣少离多感到寂寞。

 打电话关心真芝的时候,秦野甚至很难得地主动问起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尽管心里恨不得立刻翅去见秦野,但他说什么也不要输给退了无数次计画草案的业务部,以及不容妥协的干濑。

 “托你的福。”真芝笑得洋洋得意,那个冷静精明的女人今天总算点头同意了。望着那张傲气十足的笑脸,秦野欣慰地扬起嘴角,不知为何脸颊染上一抹红晕。

 “你慢慢来吧,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啦,你不是累了吗?”两人一起做比较快。听掉外套卷起衣袖的真芝这么说,秦野讶异得瞪大眼睛频频摇头,真芝干脆用亲吻阻止他的反对。

 “嗯。”认为秦野在等他并不是他自作多情,原本打算浅浅一吻就收场的真芝被秦野攀住了颈项。真芝撬开他的双引出怯生生的小巧舌瓣,接着温柔地予以磨。

 那不是把昂的情急地发在对方身上,这种慰藉疲惫心灵的亲吻是秦野敦给他的。甜蜜而温和地确认彼此的温度后,四片办分了开来相互凝望,真芝抱住靠向他口的秦野,轻轻梳着他的头发。

 “这些要怎么处理?”

 “只要包起来就好了。不过…”秦野已经把各个家庭收集来的物品,依照纸盒大小分门别类配置妥当,只可惜他对包装似乎很没辄。真芝拎起被皱的小纸盒苦笑着说:

 “你负责装盒子,包装就交给我吧!”刚进公司去百货店研习的时候,真芝被迫学会一堆形形的包装技巧。

 当业务的时期虽然没能派上用场,但真芝基本上是个手巧的人。在目前的企划部,他也常常动手修改委托外面完成的设计图做成文件,或是自己画草案的图面。如果是小型的展示会,他还会亲手用纸板做出模型。

 赏识真芝的能力,将他拉到企划部的谦田可以算是慧眼识英雄。

 …这张图面是谁画的?

 在某次协商会议上,千濑看见店铺开设企划书里的装潢设计草图这么问起,真芝便回答说是他画的,当时她还一度大感惊讶。

 在公司兼任制品设计监督的她,又问真芝是不是学过美术,一听真芝回答自己只是平常画着玩的,千濑还乡看了他好几眼。个性一丝不苟的女人并没有特别夸赞他,但真芝还是讪讪地高兴极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得到了认可。

 “你包装的手艺真好…”“你在研习的时候没学过吗?”

 “学是学了,可是…”结果等于白学是吗?真芝眺望秦野纤细的指尖低低窃笑。

 被取笑的秦野羞红了脸,轻轻踹了他一脚。想到一向灵巧的这双手难得也有笨拙的时候,笑着向情人赔罪的真芝更是爱入心坎。

 轻松的时光并不长,出乎预料的数量做得两人焦头烂额,等全部包装完毕已是破晓时分。

 “呼啊…”伸了一个大懒的真芝眨了眨微的睫,天空那道耀眼的光辉已经消失了。这种程度的光亮对睡眠不足的眼睛来说相当舒适,但不知秦野现在处理得怎样了。

 结果睡不到一个钟头,秦野一早便忙着把东西搬上同事开来的小货车,带着脸歉意出门了。

 …抱歉,你继续睡吧。真的很抱歉,你好好休息哦!

 秦野向上了一天班还熬夜赶工,一早又帮忙搬东西的真芝不停道歉,但道歉的人眼睛反而红得更厉害。清瘦的肩膀穿上铺棉外套显得更柔弱,俯视着他的发旋,真芝遗憾地想着若是四下无人,就可以给他一个抚慰的吻了。

 “这样我哪睡得着呢…”秦野匆匆外出后,真芝一边收拾凌乱的客厅,一边想着这个屋子一个人住还是太孤单了。

 不是他太主观,从客厅环顾四周,这个摆设单调的空间确实给人寂寥的感觉。宽敞舒适是小家庭式公寓诉求的卖点,然而对独居的人来说却显得太过空旷了。

 (总觉得有点冰冷…是太宽敞的关系,还是…)捻熄到尽头的烟蒂回到温暖的室内,真芝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回了家之后,形单影只的秦野在这个冷冷清清的地方究竟是怎么过的。想到这里,真芝心下一片怅惘。

 即使是临时起意也从不拒绝,他总是欣悦地接自己的来访,而每次留宿几天要离开时,总会在秦野的脸上找到失落的表情。

 (既然如此,为什么坚持不肯答应同居?)一个人独处时,真芝反复思索过这个问题好几次。秦野处处包容他,却又在最后画下一道防线,那份温暖而苦涩的情感让真芝好惘。

 举目望去,走廊那边有扇房门。他起身伫立门前,眯起眼睛想看穿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可惜沉默的门扉不可能回答他。

 在秦野的公寓里,唯有此处是真芝不得踏入的区域。他叹了一口气,深锁的房门就好比秦野的心。

 “如果没记错,你应该叫结生子吧…”若是还活着,感情或许有一天会变质。可是伴随着光的静止,那美丽聪慧又善解人意的身影,将永远残留在秦野的心灵。

 真芝就连照片都没看过。那个让情深意重的秦野付出深厚感情,连遗像都不忍留在身边的女,教真芝如何能不嫉妒。

 “求求你放开他…把他给我好吗?”咚的一声轻敲了一下门板,真芝扬起复杂的笑容如此呢喃。

 “拜托你,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弥补过去对他的伤害。”发现自己正自言自语,真芝暗骂自己有病,还灰心地想着,自己这辈子恐怕赢不了死去的人了。

 “我在发什么神经啊?”他自嘲着自己一连串反常的举动。他并不是个保守而容易感伤的人,对秦野投入的深情似乎让自己改变了不少。

 尽管免不了嫉妒,真芝对那位占据秦野寂寞心灵的女仍怀着几分敬意。至少与结生子共度的那段时光,秦野确实得到了救赎。

 (换成是我,我能办得到吗?)以眼神微一颔首正打算转身离开原地时,真芝的行动电话响了。礼拜天公司放假,但偶尔会有真芝担任企划的小卖店打电话来确认事情。

 “会是谁啊…?”难不成又是公事吗?真芝不悦地皱着眉头瞥了萤幕一眼,上面显示的是陌生的号码。

 来电若是未输入通讯录的号码,真芝通常不接,偏偏电话就是响个不停。无可奈何之下,他按下了通话键。

 “叫喂?”

 “啊,真芝,你在睡觉吗?抱歉!吵醒你了?”用很不耐烦的语气接起电话,打来的却是始料未及的对象。急得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的秦野,背后隐约传来嘈杂的声音。

 “没有,我没睡…发生什么事吗?”环顾屋内心想会不会是忘了带东西,但没看到什么可能的物品。秦野似乎也没心思慢慢解释,只听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哀嚎着要他帮忙。

 “烤要泡汤了啦!”

 “…啥?”情人垂头丧气的声音让真芝感受到被依赖的喜悦,却也同时被搞得一头雾水。

 透过电话说明地点的托儿所离秦野的住处用跑的只要五分钟时间。好久没穿的运动鞋活动起来很轻便,真芝一路马不停蹄地飞奔到目的地。

 “秦野!”门旁立着“向葵托儿所义卖会场”的看板,一走进去马上发现秦野的身影,真芝这才如释重负地解除脸部的僵硬。

 “真、真芝…抱歉,把你叫了出来。”

 “没关系,情况还好吧?”透过突如其来的求救电话询问六神无主的秦野状况,原来是园长在寒冷的户外准备活动,导致小肠疝气的旧疾复发,痛得不能动。真芝赶到之前已经叫救护车送去医院,礼拜天一早的警笛声破空远去,忙着准备义卖活动的几个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东西准备得怎样?”

 “还差很远…这个时间来的家长不多,而且都是些老弱妇孺,烤用的铁板又很重…”虽是在寒空下办活动,卖食物的摊贩仍是不可或缺的角色。烤理所当然是招揽客人的重头戏,如今缺了园长这个重要的男丁,前置作业只得被迫中断。

 “哦…原来如此。”用来当烤架的铁板和瓦斯桶等等,显然不是女之辈搬得动的东西被摆在空地角落。真芝掉外套,叹口气说这下工程浩大了。

 “真的很对不起你,昨晚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可是,我实在想不出其它人可以帮忙。”

 “没关系啦,先把事情解决要紧。几点开始?”

 “嗯…十点前要把东西全部完…”那我们得加紧马力才行了。真芝笑着给他打气,只听秦野难得气地说:

 “可是园长不在,副园长也一起搭救护车去医院了…我们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垂头丧气又一脸不安的秦野感觉可爱极了,但真芝也免不了有些纳闷。

 秦野平常是个很独立的人,更何况办活动这种事,习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对临时接手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个非常头痛的问题吧!

 (这该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吗?)真芝不由得感激自己在企划部被磨练出一身办活动的好本领。他环顾四周,判断有这些东西应该足够应付了。穿行动方便的服装来是对的。真芝迈开裹在久违的牛仔底下的长腿,信心十足地保证说没问题。

 “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吧!”

 “咦…?”真芝飞快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确认一部分委托外面业者装设的摊位。幸亏帐棚都搭盖妥当了。

 “那边的帐棚应该会空下来,从大小来看也很适合烤。”

 “是、是吗?”

 “错的话再随机应变就好。我们先搬过去再说,你抬那边。”秦野老实地依令行事,应该最搞不清楚状况的真芝,反而成了发号施令的人。不愧是反应迅速的企业菁英,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

 “接着把那个装上去…怎么了,秦野?”一开始要求他帮忙的只有搬搬东西,才过不到五分钟,真芝就发现自己恐怕得从头到尾都包下来做了。

 “这个是园长自己买的私人物品,我…”负责装设瓦斯的真芝把简单的烤架部分交给秦野,却似乎把他考倒了。秦野连组合铁板的方法也不清楚,出一脸穷途末路的表情。

 “抱歉,我实在搞不懂这个该怎么…”纤细旁徨的手指,走投无路的秦野让人看得心疼。真芝无奈地苦笑。勉强让秦野去,搞不好会手忙脚而受伤,他可不想让自己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

 “没关系,让我来吧。你去帮忙那边的人切菜。”既然如此,只好自己独力完成了。真芝苦笑着要秦野去帮忙做拿手的项目,这样整体的工作效率也比较好。秦野听了抬起充歉意的眼睛说:

 “真芝,我…”

 “时间剩下不多了哦?”用比较不脏的手止住又想道歉的嘴,真芝催促秦野快去准备。

 “嗯…谢谢你。”轻触的柔软办颤抖着逸出甜美的气息。秦野腼腆地笑了笑,清瘦的背影转身小跑而去。

 “接下来得搞定这个才行。”幸亏白手套和一些必要的小工具都一应俱全。学生时代常参加社团营的他,对户外活动相当在行,但独力装置大型器具还是很耗体力。

 好不容易把烤架组好,确认瓦斯可以顺利开火,在大冷天里累得汗浃背的真芝,这才着气拉起T恤下摆擦拭额头。

 “那个…辛苦了。”守着渐渐加热的铁板,真芝累得气如牛,冷不防地,一个纸杯和巾随着恬静的声音递到他的面前。

 “啊,谢谢。”热咖啡的香味让人心头一阵温暖,真芝接过杯子,用巾抹抹汗水望向待人亲切的女

 (哇,好娇小的人。)对方的身高连真芝的口都不到,过于娇小的身材害他差点看漏人。

 穿着朴素的牛仔和运动衬衫,这个年轻而可爱的女孩似乎是托儿所的职员。

 “该道谢的应该是我们才对。您是秦野老师的朋友吧?家父突然旧疾复发,这里又欠缺男丁,要不是有您在,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哪里…请问该怎么称呼?令尊该不会是…?”

 “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向茉莉,是这家托儿所的老师,这里的园长正是家父。”以家族经营的托儿所而言,这里的规模不算小,从茉莉进退得宜的态度可以想见,她是好人家的女儿。真芝想起以前听说过园长是资产家出身。

 “哦…令尊情况还好吧?”

 “医院打电话来说过几天就可以起身了。让大家虚惊一场,真是过意不去。”

 “哪里,令尊没事就好。”记得秦野曾跟他说,由于生育率逐年下降,托儿所的经营大不容易。虽然他只算实习老师,但毕竞没有经验又是个男的,要找到相关的幼教工作其实很难。

 …幸亏老天待我不薄,让我有缘进入这里。

 收留秦野的园长是江木经营的咖啡店的常客。这些话是什么时候听说的,真芝已经记不得了,却很感激这位好心的园长。如今看到园长千金的个性温文良善,他可以肯定这个工作环境一定很愉快。

 “举办这种活动有一半是基于家父私人的兴趣。如今主办人自己病倒了,不是找人家麻烦吗…我平常叫他要多运动,别老是靠人家帮他,他偏偏当成耳边风。”茉莉说话的语气斯文有礼,没有年轻女孩那种夸张聒噪,感觉起来很舒服。然而,有句话却让真芝听了蹙起眉头。

 “请问…会按摩的茉莉老师就是你吗?”

 “咦?您怎么知道我会…唉呀,一定是秦野老师说的吧?”茉莉受宠若惊地笑了笑,显然是为了秦野在朋友面前提起自己而感到高兴,真芝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秦野果然很受女孩子青睐。)想到这里,那张天真笑靥顿时变得有些刺眼,真芝不讨厌起自己的心狭隘。正当他不知如何掩盖心里的不愉快时,背后适时地传来呼唤声。

 “…茉莉老师!过来一下好吗?”

 “哦!不好意思,您先休息一下吧。”

 “好的…”真芝木然望着朝他微一颔首转身跑开的娇小身影,正好看到捧着瓦楞纸箱的秦野往这边走来。远远看见两人融洽谈笑的情景,真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娇小可爱的茉莉虽说不是什么冠群芳的美女,和秦野站在一起却非常登对。

 (这里是秦野落脚的港湾…)一群好动的托儿所小朋友围在他们脚边蹦蹦跳跳。

 真芝平常打交道的净是些尔虞我诈、笑里藏刀的份子,和这些在阳光下朝气蓬的职员们宛如不同世界的人。

 “…好烫!”望着温馨情景感到酸楚的自己,跟这里是那么格格不入。一瞬间口就像被巨石住,真芝啜饮了一口咖啡纡解郁闷之情,舌头却一个不小心被烫到。

 正当他按着嘴暗叫倒霉时,目光瞥见说话告一段落的秦野姗姗走来。

 “咦,你已经喝过咖啡啦?”

 “刚刚茉莉老师拿给我的。”舌头被烫伤的真芝润润嘴别开视线。那只是他为自己的无端吃醋感到丢脸,没想到此举竟换来秦野慌张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拖你下水的…”

 “不是都叫你别放在心上了?”

 “可是…你看起来好象在生气呀?”被秦野忧心仲忡地凝视,大感尴尬的真芝勉强扯出笑脸说“你误会了啦”

 “我只是被烫伤了,你看。”真芝弯下身,伸出烫白了一块的舌头,苦笑着说板着脸是这缘故。但不知为何,秦野突然一把拉住真芝的手腕,朝着他怒目而视。

 “不要在大家面前出这种表情啦。…已经有一堆人着我追问你的事了!”

 “咦…?我惹祸了吗?”

 “你长得人高马大,板着脸的时候特别可怕,大家都不敢找你说话。可是…”听秦野撅着嘴说“大家都在看”真芝第一个想到的是,秦野或许是担心两人之间的关系被同事察觉吧。

 (这也难怪。)虽然感到有些悲哀,但他可以理解。

 然而,秦野紧接下来的抗议却让真芝渐凉的心一下子死灰复燃。

 “你一笑表情就会变得很温和,大家都嚷着你帅呆了…还七嘴八舌硬要我帮她们介绍。”

 “啥…?”用避开周围眼光的角度揪住真芝口衣襟的指尖主人,懊恼地咬着下松开了指尖。带着怀疑的真芝,低头窥探那双垂下视线的眼睛。

 “秦野…听起来你好象是在吃醋耶?”

 “你、你讲!”秦野用力推了他的口一把,真芝手上的咖啡差点泼出来。望着涨红脸的秦野扔下他远远逃掉,真芝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四肢涌上与身体的疲惫毫不相干的虚感,真芝用挂在脖子上的巾掩住泛上嘴角的笑意,低喃着这样犯规。了一身汗的身体理应感到寒冷,真芝的脸色却反常地染成红润。

 义卖会盛况空前,目标镇定中古市场的来宾络绎不绝,把园内挤得水不通。后来,真芝干脆留下来帮忙一整天,负责烤的工作。只见他一手接过送来的食材,一手把烤好的东西放上盘子。

 “真芝先生,不好意思,高丽菜没了!”

 “没了?那随便什么菜都好,先切一些过来!”被一群聒噪小鬼团团围住的他,一开始直冒青筋,但时间一久也渐渐不以为意了。真芝是刻苦耐劳的典型,事情越忙他越是起劲。

 “真芝,你还应付得来吧…?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我这边没问题。倒是你比较让人担心吧?”

 “呃…”看真芝忙得头大汗,忍不住出言关怀的秦野苦笑了一下。此刻的他正如真芝所调侃的,垂在两侧的双手牵了三个小鬼头。

 “秦秦老师…小拓要吃啦!”

 “麻衣要吃红萝卜哦/”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几个把盘子端好,去找那个大哥哥。”这群天喜地的小鬼头似乎很喜欢着秦野,不管是手也好、脚也好,总之能抱的地方都不放过,个个兴高采烈,一起异口同声地回答说好。

 “大哥哥…麻衣要吃…”

 “来,给你。”真芝一向对小孩没兴趣,幸亏秦野带来的小朋友都很听话。如果是爱哭爱闹的小鬼他根本懒得搭理,可是看到“麻衣”有点害羞又小心翼翼递出纸盘的可爱模样,真芝也笑着夹了几块烤好的片给她。

 (我的肚子也饿了…)埋头忙着烤东西的时候没空感到饥饿,看到小朋友们高高兴兴张开小嘴的模样他才想了起来。说起来他其实比较想烟,可惜现在的他根本不开身。

 “真芝先生,这里换我代班。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你连午餐都没吃。”原本打算再撑一会儿,却凑巧听到茉莉这么说。真芝松了一口气,带着笑容俯视娇小的她。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了。”

 “哪里的话。啊,吸烟区在那边哦。”趁着空档的举动,似乎被看穿是烟瘾犯了。意外发现笑得狡黠的茉莉聪慧的一面,真芝向她微一颔首,总算有机会离烤的油烟…

 烤区位在操场旁边摆放盆栽的角落,有个涂得红红的水缸里面装了水。一旁的游乐设施贴色彩缤纷的磁砖,充怀旧气息。真芝一坐在上面,两腿立刻重得像铅。

 “好久没长站了…”真芝深深了一口烟,心想坐惯办公桌的和腿真是有点窝囊。放眼望去,秦野跟几个孩子正围坐在临时架设的餐桌餐椅。

 那幅温馨的景象对平常的真芝来说几乎无缘。

 “要乖乖坐好再吃…啊!小拓,不可以用手拿!小敦,嘴巴擦一下!”忙着喝叱的秦野拉起身上的围裙擦拭被脏的小手。很显然的,这群小鬼是为了吸引秦野的关心而故意捣蛋,真芝为自己找到同类而摇头苦笑。

 话说回来,秦野穿着可爱贴花围裙的模样实在耐人寻味。

 以斜纹棉布为底的围裙上贴着不知是小还是向葵,总之是庸俗到极点的图样。

 …这是小朋友们帮我做的,可爱吧?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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