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翻墙?
好在除了冷漠却
感的狄叔脸色古怪地横了他一眼之外,孔弗与晋起都未去注意他的不对劲。
孔弗只道:“华老弟那是带着大批的商队,行程自是要缓慢些。”
晋起也点头道:“已让人将路线和时间估算过了,约在六月中旬可以抵达西陵,若事情进展顺利的话,年前应能回京。”
“那也差不多得十来个月…”石青看看晋起,又看看孔弗。
先生既已同晋家隐晦地表了态,如果长时间内没有什么表示的话,岂不是要污了圣人的名声,得一个出尔反尔的名声吗?
师傅本是打算过段时
便将他送去晋家的。
可晋公子都不在了,他去晋家…难道要跟着晋世子做事吗?或者是那个负荆请罪的大公子?
绝非是他心中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而是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去为道不同之人效力。
石青这边正兀自焦急之际,却见孔弗往椅背上靠了靠,一派闲适的表情点点头,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拿起络子打了起来…
此情此景,这下就连晋起也维持不住脸上平静的表情了,“…”“给江丫头的。”孔弗不忘笑着跟晋起解释道。
晋起默了一下,遂也只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毕竟要尊重老人的心意啊。
“对了,你明
要动身去西陵的事情,可同她讲了吗?”孔弗的口气再正常不过。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八卦之意——这也是一种不得了的修为。
“还未来得及说。”晋起顿了一下,又道:“有劳先生代我转告了。”
“哦。”孔弗面无表情地应下来。
晋起忽然觉得这气氛有几分奇怪,但偏偏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接下来又听打着络子的孔先生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去也好,省得见着了心里头反倒难受,我今个儿一早过去瞧了瞧这丫头,瞧得我那叫一个心疼哪…”说到最后不忍地直摇头。
石青一脸复杂地看向自家师傅。
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不是摆明了让晋公子走的不安心吗?
他虽不能完全确定晋起的心意,但就凭着昨
营救江樱的过程来说,至少能肯定晋公子待姑娘是十分不同的。
石青印证
的一抬头,果见原本神色泰然的少年人眼神变动了一下。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得谢谢晋公子——”孔弗又出了声。
石青朝着师傅望去——只见孔弗的目光依然放在手中的络子上。那专注打络子的表情实在很难让人想象的到他居然是一位‘居心叵测’的老人。
怎么又扯到谢上头来了?
不知为何。石青直觉得师傅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先生何出此言?”晋起也望着孔弗,只是尽量地忽略了他正在打络子这一事实。
“昨天晚上贵府上的世子夫人亲自去给我那丫头送了药膏,当时江丫头还昏
着不省人事的,如今又因伤势在身也没法子亲自登门道谢。但这孩子心里有数儿。这不今
我过去瞧她的时候。她便嘱托了我一定得代她对贵府说一声谢谢——”
这事是真实存在的,石青当时也听见江樱这么说了。
可还是觉得师傅在这个时候提起来有些别有居心啊…
“先生言重了。”晋起听罢后,口气一丝不苟。然而心底却早已不似面上所表现出的这般平静。
没想到竟是谢氏亲自去送的药膏。
江樱如今是孔先生的准干孙女,晋擎云和晋余明想修补好关系,得知了江樱遇险的消息,
表达一番关心本无可厚非,可纵是如此,哪里犯得着让堂堂当家主母亲自去送药膏?
几乎是不用想,晋起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可见宋元驹在晋觅院前听到的那番醉话是真的!
晋擎云和晋余明竟然动了这样的念头!
“总之还请晋公子代老夫向晋公和晋世子道声谢意。”孔弗似什么都察觉不到,仍然将注意力全数放在打络子上头,时不时地还在自己
间比上一比,看看效果如何。
晋起却觉得坐不安稳了。
点头应下之后,匆匆几语道了别,便抬脚离了清波馆而去。
“师傅,您方才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坚持将晋起送到门外的石青,折返了回来之后,迫不及待地便问。
“什么。”孔弗不以为意,继续打络子。
“就是您说的什么世子夫人给姑娘送药膏一事啊…有问题吗?”
“药膏是好的,有什么问题?”孔弗反问道。
“…师傅!”
好好的一个少年,就这么抓了狂…
* * *
月圆星疏,云波在月前缓缓攒动,犹如一层薄纱。
亮着灯的雕花窗棂内,不时地传出妇人的说话声,原本是较为
犷响亮的声线,此刻却化作了温声细语的叮嘱。
“大夫
待过了,这药早晚抹一次,直到结硬痂为止,
娘这记
不好你是知道的,要是忘了你可得提醒我才行…”庄氏坐在
沿边收拾着大夫开的药膏,边对江樱说道。
现如今抹的是管烧伤的药膏,那祛疤的雪肤膏得等痂落了之后才能用,否则不但起不到效果,还会影响伤口的恢复。
盘腿坐在
上的江樱点头应着,又由着庄氏替她系好衣带。
江樱缓缓地侧着身子躺了下来。
因为背后也有烧伤,故不敢躺着睡。
“早些歇着吧,记住
娘的话。别想太多。夜里要起身什么的,有事就大声喊我,
娘听得到的——”庄氏替江樱盖好被子,又爱怜地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头发。
江樱
齿一笑,“知道的,
娘也快回去歇着吧。”
庄氏点头,将
幔放下,又将灯火吹熄,这才行了出去把房门关好。
小半个时辰后,江樱不由地就被庄氏临出房间前
待的那句‘有事就大声喊我。
娘听得到的’。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因为她听到隔壁
娘的房间那边已经响起了响亮的鼾声,睡的十分沉的样子。
自顾自地想象着
娘此刻的睡姿定是极为豪迈的‘大’字形,江樱不由地有些想笑。
庄氏那边睡的正香,她却是无法入睡。
由于手臂和腿上也都有烧伤。故纵是侧躺着也没办法完全地避开有烧伤的的地方。虽然穿着质地极好的细绸布中衣。但一旦蹭到,也还是同样钻心地疼。
又因烧伤的药膏里含有大量薄荷草的成分,抹上去之后整个人都凉飕飕的。故整整半个时辰下来,江樱也没能成功地将被窝给捂热。
此时此刻,浑身发疼发冷,眼睛又瞧不见的江樱侧着身蜷缩在被窝里,不知怎地,忽然就想起了昨
晋起出现在青云庵中,再次救下自己一命的事情。
当时若不是晋大哥,她恐怕还不止是被烧伤、眼睛被熏暂时失明这么简单。
她一直觉得晋大哥是个好人。
那
在县衙前虽然不知他为何生气拍马就走,但显是极不高兴的模样,然而纵然如此,隔了几
之后又见义勇为地将她救了回来。
当时的火烧的那么大…
由此看来,晋大哥不光是好人,还是个十分勇敢的好人啊。
也不愧是她喜欢了那么久的人。
正当这货莫名其妙地沉浸在了一种名曰‘与有荣焉’的错觉中之时,忽听得一阵叩门声响起。
声音不大,但在四处寂静的夜里十分醒耳,冷不丁的忽然响起让正在想事的江樱吓了一跳。
“嘭、嘭——”又是两声响起。
江樱这才蓦地出声问:“是文青吗?”
娘的鼾声还在响,梁叔不可能这个时候过来,那便只有文青一个可能了。
然而她这句话问出去,却迟迟没有听到回答。
江樱不由地起了疑心,面对未知的来人,不免有些害怕起来。
约是由于眼睛看不到会使人格外没有安全感,江樱几乎瞬间便用意念取出了菜刀,牢牢地握在手中,缓缓地坐起身来,面朝
外方向,凝神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由于门是
娘走的时候从外面关上的,故是未闩的,来人只需一推便能推开。
江樱暗暗决定,只要来人敢推门进来,她第一时间就扯开嗓子喊
娘。
虽然菜刀在手,可此刻作为一个盲女,菜刀实在给不了她太多的安全感!
至于
娘那边她喊不喊的醒,那就…看命吧!
江樱胡思
想的间隙,忽听得门扉被推开的声响,轻轻的“吱呀——”声在幽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悠长,像是娓娓道来的长曲儿,然而落在江樱耳中却如催命符咒,令她整个人顿时紧绷起来, 张口便要喊:“
——”
“别喊,是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不高不低,在沉沉地黑夜中尤其显得沉稳有磁
。
江樱震惊不可名状,甚至连说话都利索不起来了,“晋,晋大哥…?!”
晋大哥怎么会来这里!
这简直要比昨
在青云庵着了火的客房里见到晋大哥还要让人意外一百倍!
“将你吵醒了?”晋起在离
榻尚有七八步远的位置停住,平平静静地开口问道。
江樱忙摇头答道:“没,没有…我本就还没睡着。”
回答完才觉得在这种情形下,这种对话实在奇怪。
晋起闻言未再说话。
江樱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抱着缓和气氛的想法开口道:“晋大哥把灯点着吧。”
虽然看不见,但觉得黑灯瞎火的,实在奇怪啊…
晋起闻言即刻大皱眉头,下意识地看向
帐内。
原本是不想有所逾越,自打从进来便没望
榻的方向看,可江樱这句提醒他点灯的话,让他实在没办法理解。
他分明在刚进来的时候,已经顺手将灯点亮了!
上的江樱放下了手中紧握着的菜刀,摸了摸衣领,又理了理衣襟,将
上的系带重新系紧,确定自己现在的模样应当不会过于失礼之后,这才试探着伸手拨开了
幔。
一直看着这里的晋起,见随着
幔被拨向两侧,出现在视线当中的身着白色
领中衣坐在
上的小姑娘,眼睛上蒙着的那层白绸之时,目
顿时一变,开口时声音已随之变得叵测:“你的眼睛怎么了?”
江樱讶然地“啊”了一声。
“我问你的眼睛怎么了!”晋起被她这莫名其妙的反应险些气的吐血。
这种时候还能这么一副傻乎乎的模样,这个女人难道是没有脑子不会思考的吗!
“眼睛啊…”江樱怔了怔,才说道:“被火熏久了,看不得东西。”
她方才那种反应实在不是慢半拍,而是讶异于晋起竟然还不知道她失明的事情。
她以为晋夫人或是孔先生他们该是已经同他说过了呢。
然而却听晋起的声音愈高,近乎质问地道:“看不得还是看不到!”
江樱被他这态度吓得愣了一下,片刻后才道:“看不得…也看不到。”
晋起闻听此话,眼中骤然升起了滔天的怒意来,此刻恨只恨被烧死在青云庵里的江世佑死的太容易!否则他定要将此人千刀万剐!
但见蜷着腿坐在
上的小姑娘青丝及肩,脸上烧痕累累的模样,更多的却是无限的心疼和恨不能感同身受,不能代她受罪。
就在这种种情绪不知该如何发
之时,却听那似乎不管经历什么都依旧灵动清脆的声音说道:“会好的。大夫说了,静养些时
就能恢复了。”小姑娘说话的时候
巧的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不出丝毫不好的情绪。
会好的…
晋起只觉得紧绷的身子倏然放松了下来。
这女人难道不知道说话要一次说完的吗!
晋起庆幸之余不免又有些恼怒,可当瞧见那张依旧带着浅笑的脸颊之时,只觉得一切怒意又都忽然消散了。
“晋大哥你这么晚过来,是特意来看我的吗?”江樱凭着感觉‘看’向晋起的方向,笑着问。
总觉得今晚的晋大哥有些不一样。
纵然知道她看不见自己,但晋起还是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接着又解释道:“晚上去见了孔先生,听他说你伤的很重,回来的时候便顺路来看看…”
这话江樱自是信的,大致是习惯了,故也全然不觉得失落,毕竟结果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晋大哥能来看她,她已经觉得很意外很开心了。
可眼下,她有一事不明,很好奇。
心里想着,江樱便问了出来:“对了晋大哥,你是怎么进来的?”
接着又试探地补充道:“翻墙进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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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谢谢热恋妹纸的平安符,谢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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