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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黑夜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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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栗懒懒地笑道:“文青叔放心,我们没事。我们县试落榜,垮脸不高兴不是正常的事么?难道我们应该得意洋洋地在村子里炫耀自个落榜?真要是那样,文青叔怕是要恨铁不成钢地大骂我们一顿了。”

 苏文青见他谈笑间有了以往的味道,遂放下心来,用手敲了他脑门一下,笑骂道:“早知道我就不费这番口舌了。”

 葫芦扯了一把板栗,恭敬地对苏文青施礼道:“多谢文青叔教导。”

 随即,几人便从学堂告辞出来。

 在郑家门口,他们碰见从后山书院下来的几个书生,其中有胡镇。

 这混世魔王斜眼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怪气地问道:“哟!张小兄弟县试完了?定是跟你小叔一样得了案首吧?张家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板栗并未理会他,一声不吭地径直进院去了。

 葫芦却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胡镇见几人都不理他,十分恼怒,又见黄瓜板着一张俊脸,忽然轻浮地笑道:“黄瓜小哥儿真是生了一副好样貌,跟水灵灵的黄瓜似的,让人见了就想啃一口。”

 黄瓜大怒,才要发作,却被葫芦一把拉进院去,然后院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胡镇无趣,又见跟在身边奉承的几位书生并不应和,不地说道:“怎么,你们都不敢惹张家?”

 一个书生急忙道:“这倒不是。不过是些庄户人,胡少爷何苦跟他们一般见识。书院有规定,不许欺当地百姓,咱们还是不要犯了此条才好。往年可是有人为此被逐出书院呢。”

 另外几人也连声称是。

 若因品不良被书院驱逐一次,任你天高的文采,往后怕是也难出头了。

 胡镇听了面色阴沉,狠狠地盯了一眼郑家大门。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当晚,苏文青去拜见青山书院山长周楠,将板栗等人的应试情形一一说明。

 “新任清辉县学教谕何人?”

 周夫子神情肃然,轻声问道。

 苏文青道:“姓夏名世杰,年过五旬,乃是去岁诠选上来的举人。最是机善谈。”停了一会又道:“县尊依旧是吕方。”

 夫子点头不语。半响才道:“去吧!此事莫在人前提起。”

 苏文青不敢再问,施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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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家书房,张槐对板栗道:“落榜就落榜。你才十四周岁,将来还怕没机会?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大字不识一个哩!你小叔也是十岁才开始念书的。你比他启蒙要早…”

 他本是劝儿子的,说着却仲怔起来:跟杨子比,板栗读了何止十年书。菊花几乎从两三岁就开始教他,却连童生试的第一关也没过,难道真的比不过他小叔?

 若是这样,怎么连周矮子的孙子都过了哩?

 正愣神间,郑氏和小葱从外边走进来。

 郑氏走到板栗身边坐下,笑问道:“咋了,张家大少爷受打击了?”

 板栗哀怨地说道:“可不是受打击了。娘抱抱儿子!”

 郑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用指头在他额上戳了一下。道:“晓得耍嘴皮子就好。”

 接着,她正道:“这话甭再说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凡事尽力了就成,得失成败莫要太放在心上。我知道这话你们小娃儿是听不进的。总想风光荣耀才不枉努力一场。这原是不错的,可也不能太消沉。若是不甘心,更要留着精神用功。等来年再拼一场。明年不行就后年,后年不行等大后年,大后年不行…”

 板栗赶忙截断她话,无不幽怨地叫道:“娘!你都数了多少年了,你儿子就那么笨?”

 小葱抿嘴笑道:“娘这是让你先做好准备,若是明年就过了,那便是意外之喜;若是不能过,那也是意料之中,你就不会太失落了。”

 张槐也忍不住笑,说道:“那也不成。若是只管这样想,没了进取心,如何能中?”

 板栗忙点头道:“爹这话说的对。”

 夫二人和小葱便陪着板栗说闲话,暗中变着法子劝解他。

 因提起张槐过些日子要出门,往临湖州查点铺面货物售卖情况,板栗便道:“爹,不如我替你跑这一趟。我受此打击,不是该出去散散心么?呆在家里,万一我想不开,熬出病来了咋办?”

 小葱听他说的这样,嗤地一声笑了。

 郑氏白了他一眼,嗔道:“想出去玩就直说,甭找这理由。你就去好了,顺便帮我们娘儿们带些好料子回来,我还想做几件衣裳哩。嗯,再带些海产回来。”

 张槐也微微一笑,点头应承了:“儿子长大了就是好用,爹正不想出门哩。每年四五月,是咱桃花谷最好过的日子。”

 爹娘这样,板栗虽然也想鼓劲说笑,无奈实在没心情,只嘟囔道:“儿子又不是一样东西,说啥好用?”

 三月二十九,板栗就跟着刘黑皮去了临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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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月月中一天、月底两天,是青山书院休憩的日子,每到这时,胡镇都要去下塘集,在酒楼院混日子。

 只是,书院管理虽以学子们自律为主,但那是指学业而言,生活方面,为免扰当地百姓,其治理却十分严苛,若发现此类事件,定会逐出书院。

 逐出书院不算什么大事,因为学子们本就是来去自由的,只是青山书院、碧水书院在靖国均有极高声誉,一旦发生这样事,这学子的前程算是完了。

 所以,胡镇还真不敢太过放肆,每当假结束那晚,是一定要赶回清南村的,以免误了第二书院点卯。

 三月三十一晚亥正(晚十点),胡镇带着四个随从,从下塘集纵马往回赶。

 春日的夜晚,暖风吹来,柔和得如同绢帛拂面。天上虽然没有月亮,却是漫天的星斗闪烁,越衬得这黑夜离。

 他吃了不少酒,又跟院的头牌姑娘混了半天,心情十分好,把个马儿催得飞快。

 有个随从急忙高声劝道:“少爷慢点!天黑,小心看着路。”

 胡镇哈哈大笑道:“这漆黑麻乌的,你让少爷看路?”

 那随从也觉自己话不妥,便抱怨道:“还是月中好,大月亮照着,放马跑都不要紧。不像这月底,黑咕隆咚的,有星星也不管用。少爷,还是等我把灯笼点起来照着,咱慢慢走吧。”

 胡镇不耐烦道:“那要挨到什么时候才能到书院?少爷还想早些赶回去睡觉呢。不用费事了,反正这路平坦,又宽敞,天上有星星,也不是一点都看不清的。”

 又有个随从凑趣道:“这路咱们跑了多少趟了,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摸回去。”

 胡镇笑道:“正是。”

 于是,在左右各两个随从的护持下,主仆一行人渐渐接近清南村。

 正跑得畅,忽然间,一声轻微的响动传来,几不可闻。

 众人都未在意,但胡镇坐下的马儿却好似受了惊一样,扬起前蹄,“希律律”一阵嘶鸣,差点将他颠下去,气得他破口大骂。

 随从们一不留心奔到前面,听见少爷的马叫,忙调转马头来查看。

 黑暗中,从路旁窜出一条黑影,奔着胡镇马儿就冲过去了。

 那马被黑影惊扰,忽然发狂起来,不停跳跃、踢弹,胡镇险些控不住,恼恨地骂不绝口。

 又有一条黑影窜出来,这回随从们看见了,依稀是一条狗,窜入马腹下面,和先前那条黑影纠在一块,接着,就听一阵狗叫声夹着撕咬扑腾呜咽声,两条狗在马肚子下面打起架来。

 众人急忙连声喝止,想用马鞭赶狗,又怕惊了少爷的马,兼之天黑光暗,根本看不清是个什么情形。

 就有人叫“快点灯笼”,立即就有随从点上随身备带的灯笼。

 混乱中,那马忽然一声哀鸣,猛然直起身子,将胡镇掀下马去,跌在路上,“嗳哟”惨叫连连。

 那两条狗仍旧在厮打、争抢什么东西,马儿也是团团转,搅作一堆,让众人也无法靠近。

 早有人跳下马来,一只狗却飞快地跑了,撒腿狂奔的时候,从胡镇身上踩过;另一只狗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临去时也不知是为了发还是怎样,一口咬在胡镇前。

 胡镇吓得肝胆裂,那惨叫声在黑夜中惊得人汗乍起。

 随从们都吓坏了,冲地上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扑过去,一边大骂:“死狗!滚开!”

 他们想用马鞭那狗,又怕伤了少爷。

 那狗本想拖着胡镇跑的,待觉得拖不动,立即松了口,跳起窜出,去追前面那只狗。

 紧跟着,就听前边不远处响起两狗的汪汪撕咬和扑腾呜咽声。

 这时,有随从将灯笼提了过来,帮胡镇检查伤处;另外两个大骂着要去追那狗,说要活刮了它们。

 一个随从惊叫道:“少爷受伤了!快过来帮忙。”

 一随从道:“难道少爷就白让那狗咬了?”

 先前那人骂道:“你昏头了?是少爷要紧,还是狗要紧?这黑咕隆咚的,还不想着赶快救人?那是野狗,早跑远了,你能追得上?”

 果然,众人听见那两只狗的叫声和撕咬声又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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