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条陈(一)
畸零之人,蒙大人不弃收留于府上,且不加拘束,待。//…此等恩情,小方时感无以为报…今晚愿在宿处设宴以候大人…不知大人可愿前来…”
声音柔柔的,还越说声音越小,断断续续的让人听不大清,最后更是晕生双颊,臻微垂,一身白衣,落落而立在这花间小径之上,此情此景,便是夏日阳光都仿佛变得分外柔和了起来。
意思如此明显,赵石自然明白,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女人的心意本就难测,更不是他这样一个人可以测度的,收留了年八光景,不过多吃了些闲饭,就要以身相许?怎么说都好像有些过了不是?
“有什么事吗?”想到此处,不由问了一句出来。
娇弱的少女沉默良久,扬起俏脸的时候却已经恢复了平静,轻声道:“小方是要向大人辞行的…都说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蒙大人收留在府,衣食无忧,更无外人搅扰,过了两年从所未有的平静日子,使小方在琴艺之上略有所得…
也许在大人看来不算什么,但在小方心里,如此厚遇却是让人
夜不安铭记于心的,临别之际,自要略有所报,不过小方弱质女
,孑然一身…”
没有什么恩怨分明之类的豪言壮语,但这小小地娇弱女子站在那里,话音听上去也是柔软的好像蚕丝相仿,但说出来的话偏偏让人有刚烈侠义的感觉。
赵石定定的看了对方半晌,眼中也不由微
欣赏之
,这样地女人,便是后世女权高涨的时代也不多见,何况是如今?应该也算是绝无仅有了吧?
不由道:“你来的时候是凭自己心意,走的时候又何必婆婆妈妈?到账房那里支上一百两银子,算是我给你践行的,女人出行不易,你也不必推辞,以后自己珍重吧…以后若有为难的时候,回来便是,府上也不缺你这口饭吃…”
说罢,朝文小方微微笑了笑,便即转身离去。
文小方则颇有些愕然地看着赵石离去地背影。这次地决定。却并非心血来
之举。而是思索了多时才下地决心。之前更是做了许多地准备。
之所以要离开这清净之地。理由也是简单。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她自觉琴艺到了一定地境界。之后无论再是如何静心涤虑。也难有寸进。想起那位南先生地话。却是觉着若想更上层楼。还是得出去在江湖之间寻找那一丝灵机才是地。
不过世上人心险恶。万般人便有万般地心思。单身女子行走在外。这凶险和麻烦定不会少了。她在青楼之时便知道地清楚地。自也不会有什么幼稚地心思。银钱准备了不少。更是亲自造访了香侯府。一曲折枝词。却是让香侯府地女人们叹为观止。说出来意之后。那位年轻地府主答应地也是痛快。通关文等物都会给她办好。更是许了她两个贴身护卫。只要不出大秦境内。安全之上应该是无忧地了。
如此这般。万事俱备之下。也就剩下了这最后一件事情。她在青楼时便已经习惯了男人地纠
。无论这些男人有多大地权势。多好地相貌。还是自恃为圣人门徒地读书人。见到她地男人都是一个模样。有地故作矜持。有地肆意张狂。有地则是唯唯诺诺。但他们眼睛中地火热和贪婪都是如出一辙。心思如一。无非姿态不同罢了。
原本已经做好了打算地。这位野心
地朝廷新贵如今热衷于权势。还无心顾及其他。就像那些家教森严地世家子一般。不是不爱女
。而是被权势占
了心思罢了。
一旦有人送上门去。怕是也要有些纠
地。但这些年尝遍人情冷暖。能有这两年平静地日子却是拜人所赐。不能不报地…
不过没想到地是,竟是只得了这么一句话,这位大人之干脆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就放她走了…也不问上一问她想去哪儿,为什么离开…
正愣愣出神之际,肩头上已经搭上了一只雪白的小手儿,耳边听人轻声娇笑,“人都已经去远了,姐姐还在这里什么呆?”
不用看也知道身后是谁凑了上来,文小方收拾起心思,温和的笑着转过身来,“连这一小会儿也等不及了?真是个急
子,走吧,咱们再到湖边坐坐去…”
“姐姐方才和…和那人说什么了?好像有些心事的样子,是不是他对姐姐起了坏心思…”
“别瞎猜…真是口无遮拦…”文小方俏脸微红,想起方才大胆的邀约,都不知当时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胆量,若是再来一次,也不知还能不能说得出口,脸上不由一阵燥热。
“瞧瞧,姐姐脸都红了,还说不是?哼,男人都是一个样子,你就说我大哥吧,平
多稳重一个人,但小妾已经娶了五个,还要在外面养外宅,前些日子被我嫂嫂知道了,闹的不可开
的…
那还是从小读的圣贤教诲长大的,赵…还能好了?”
“好妹妹,别说了…这话怎么能胡乱说出来?传出去岂不是有损赵大人的名声…”
杨倩儿撇了撇小嘴儿,“他能有什么好名声了…”
“妹妹…”文小方微微蹙眉,话音也重了许多,“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以妹妹之才难道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再者说,不论如何,赵大人于姐姐有恩在先,更算是姐姐地知音,外间的那些闲话妹妹就不要说出来了…”
话说的有些重,但杨倩儿却并不恼怒,只是撅了撅嘴,抓住文小方的手摇晃着
些撒娇的味道,“好了,我不说还不成吗?也不知他什么**汤,让你这般维护,还知音呢,他一个厮杀汉,既不能出口成章,又不通琴棋书画,怎么就成姐姐地知音了?姐姐的知音总也得像妹妹这般,相貌俊俏,知情识趣,舞文
墨,诗词应和,样样皆通才对吧?”
被她这么一闹,文小方不由扑哧一笑,轻轻拍开对方的手,“你呀,就是这嘴巴不饶人,什么话儿都能说的出口…”
“也就是和姐姐在一起才这般,人家在外面不知多庄重知礼呢…”
“知道知道,不是都说杨氏有女,才貌俱佳嘛,有多少佳公子都等着娶呢…”
杨倩儿立时便是嬉笑不依,一边娇笑着,“叫你娶,叫你娶…”一双小手一边扎撒着便与文小方闹成了一团。
半晌过后,两女才娇
细细的停了下来,整理散
的衣装,也亏这处后园刚刚建成,赵石府里后院又没有多少人居住,这里也就少了许多人迹,不然要让旁人几番惊
地。
“妹妹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故?”两女整理停当,相视一笑,文小方这才柔声问道,她们两个自小相
,虽说文小方家里出了祸事,最后更是沦落青楼,不过对于两女之间的情意却是无损分毫的,问出此语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杨倩儿闻言,也收了笑容,微微
出些忧郁之
来,“爷爷老了…”
虽然只四个字而已,但文小方也是心思灵动之人,一听也就明白,据她所知,杨家的几个长辈虽都在朝为官,但与同门下平章事杨感比起来,却都不如的多了,这棵参天大树一去,杨家难免要有些变故的,至于这样的大家族是平庸上些时候,再图复起,还是就此衰落下去,那可就难说了。
心中暗叹了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却是轻轻扶着杨倩儿的手臂,柔声道:“家国大事,想想便叫人身心俱疲,妹妹正是青春年少,将来找个知冷知热的好郎君也就是了,又何必将这些男儿事业装在心里?”
杨倩儿明丽地脸上却是浮起一丝苦笑,与方才的娇痴之态简直是判若两人,看的文小方一愣,心中隐隐也是觉得,这个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无忧无虑样子的妹妹自己好像从未真正明白她心底到底想的什么。
“姐姐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怎么会不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找个好…妹妹早就不做如此想了,郎才女貌,公子佳人?都是骗人的,那些士子文人姐姐和我难道见识的少了?他们真能是终身之靠?
这个时候不为家中做些什么?还真等旁人来肆意安排?”
“妹妹…”
“好了,不说这些…”杨倩儿夸张的挥了下手臂,雪白的皓腕在阳光下划过一条弧线,“再说恐怕姐姐又要说我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妹妹这里也就是尽尽人事,总不能听天由命就是了…
瞧瞧,累地姐姐也没了游园的兴致,不若这样,明
天气若好,妹妹想去西山一游,姐姐可愿一同前去?听说西山上新修了一座寺庙,灵验的紧,咱们姐妹也去求上一支如何?”
文小方微微点头,之后两女也就故意避开这些
是沉重的话题,只说些闺中趣事,只是到底都存了心事,兴致也没了多少,不久,杨倩儿便即告辞离去,文小方在湖边又徘徊良久,她一出生便在长安,从未离开这里半步,想到不久之后便要跋涉于江湖之间,天高水远,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能重回故地,也是
腔的离情别绪,加上对好友地担心,心中也知是个什么滋味儿,独自在这里呆到晚间,想起那位大人虽然没有答应邀约的意思,但也不知到底心思若何,还是先回去准备一下为好,这才匆匆离了开去…
“这个条陈都是你想出来地?圣上那里看了没有?”
大将军折木清微蹙着眉头,
糙的大手抚着花白地胡须,眸光明锐,沉声问道。
赵石端坐于前,这里是大将军府的书房所在,折木清一生戎马,可谓是个彻头彻尾地武人,但这书房中除了正面墙壁之上挂着的一柄宝剑外,却是布置的颇为雅致,透着浓厚的书香气息,时刻提醒着赵石,眼前这位老人不但是个领兵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还是一个有着深厚底蕴的大家族的族长。
“是。”简单的回了一声,在对方眼中也捕捉到了一丝诧异之
。
“就为了这个,所以你回京这么长的时
,至今才来见我?”折木清
布伤疤的脸上终于
出几许笑意。
“是,武学自建成以后,赵石虽说有教授之名,但却从未曾为大将军分忧,实在心中有愧,回京之后,圣上也多次敦促,不过赵石觉得武学缺的并不教授,而是缺少规制,就如建造房屋,只要将架子搭起来,其他的也就好说了,所以也未急着来见大将军,而是将心中所想整理了一下,也未敢到陛下面前献丑,而是先拿给您看看,若有疏漏,还请大将军不吝指正…
若是不行,赵石也无颜去武学献丑,这个教授向陛下辞了便是,若是还有些用处,再递呈给枢密院不迟…”
这话说的有条有理,听得本就对他欣赏有加的折木清也是微微点头,脸上笑意更显,本来还存着的那点不
这个时候早已经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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