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吃,东西拿走啦!”
千晶全身虚软坐在树下,还得挤出几两力气挥手来赶走两个土耳其少女。两个少女一脸茫然看看她,
耳几句,无可奈何回去覆命了。
时间是中午,正是工地午休放饭的时间。她一个人垂著头,离群坐得远远的,脸色苍白,头晕目眩,小胃里天翻地覆,半口东西都吃不下呢!
“千晶小姐?”
一声询探响自她头顶,是小比!他还提著刚刚为她所拒绝的那个保温汤壶。
天!连番轰炸,有完没完?“你们别来烦我,我想睡午觉啦!”
“你吃不惯本地食物,少爷特地写下台湾人的食谱,让人翻译给爱亚娜和米地娜听,这锅海鲜粥是特地做给你吃的,里头还加了新鲜海鱼片喔!”
她胃口不好在工地里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反正把一切祸端全都归给异国食物难以下咽就好了。可是,他居然教人替她料理饮食?
千晶一时怔忡,几千尺的高原上哪来的鲜海鱼?该不会是大老远让人从几百里外的黑海边运送来的吧?他会为了她如此大费周章?心头几个大摆
,要不得的感动正在窜升…
不,她没胃口,她不食嗟来食,何况是他老相好的女人熬煮的!
小比自顾打开汤壶盖子了。“闻起来好香呢!”
好呛的负腥味,根本就是没放姜片加米酒的结果!“嗯!”千晶捂著嘴巴,差点吐出酸水了。
“千晶小姐,你生病了?”小比紧张的问。
“我没病,我只是…”她差点说溜口。“我昨晚没睡好,现在想补眠。我、不、想、吃、东、西!”
小比收起不受青睐的汤壶。“你这样不吃不行啦!严冬还没真的来,你就要先病倒了。”
“我-定行。”她早就带了-大堆补药,铁剂,钙片、维他命丸应有尽有,早晚三餐按时服用。她绝不打退堂鼓,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她每天都替自己打气,只要熬过这一段非常时期就好了!
“千晶小姐,我怎么帮你,你才肯回去?”小比打心底不舍一个娇滴滴的女孩这么折磨自己,他更不愿见自家少爷为了看见她的身影而整
眉头深锁。
“你真的想帮我?不是为了你的本家人?”
千晶两句话就堵死小比。
小比
睑黑线,尴尬地
额头。这个小姐的确不同凡响,难怪少爷拿她一筹莫展。少爷,我好同情你喔!
“呃!”他不自在地清清喉咙。“我当然也很在乎千晶小姐你啊!”
“那敢情好,你就随便拿支工地的扁锉,帮我把他千刀万剐剁成
泥吧!”睡觉睡不得,千晶懒洋洋的靠在树上,整人的兴头倒不小。
哼!谁教小比不知死活自己送过来给她消遣呢!
“他?你指少爷?”日本人最讲究主仆份际,他哪敢以下犯上。“不好、不行!”小比一张老脸皱得像一颗包子。
“那不然简甲-点好了…”
“怎么简单?你快说,我一定遵办。”
“就把他四刀一切,大卸八块吧!”
什么?还是要杀了少爷?他从来都搞不懂他们两人到底怎么结下梁子的,小比很挫败地摸摸鼻子,欠个身告退了。
千晶轻
一口气,再度闭目养神。没两下子,她的身边又有脚步声。
“我自己送过来了,要千刀万剐剁成
泥、或者大卸八块,全凭你处置啦!”泷泽博彦气急败坏地在千晶耳边低叫。
千晶先叹口气,又一次睁开眼睛。
唉!这个讨厌鬼就见不得她能有几分钟的清静休息时间啊?她俏
一扬,漾出天真纯稚笑容,“我开开小比的玩笑,没想到老人家当真了耶!”
她开玩笑的?
他弯下
凑近她眼前,死盯著她的眼睛…
是算计人的光彩,却失了晶灵灿泽,明显缺乏活力。用不著她再奉敬两句不关痛
的话来踩痛他的尾巴,光看她要死不话的鬼样子,他的感情与理智就已经全部自动举白旗投降了。
“笨蛋晶,你觉得土耳其风水比较好,适合你来长眠吗?”
“喝!少咒我了,我没病没灾,长命百岁。”
“我也不要被你气得一命早早呜呼!”
“我又怎么惹上你了?是不是连开小比两句玩笑话也不行?你还真小气!”她要笑不笑斜瞠著他。
他小气?她把他的心意全当驴肝肺,就只会一意孤行,不打回转,不吃东西,她想慢
自杀啊?因为她,他低
的心情更阴郁了。
“你知不知道?我打出娘胎到现在没对别个女人百般求全、好颜卑屈过!”
“可怜喔!盛情厚意却找错对象!”千晶眨著一只右眼,皮皮的回嘴。
真是受够了!他强悍的大手往横一张。“你既然完全不配合,就别怪我照自己的方法来了!”
她愀然变
,“你想做什么?”疲乏的身子随即被攫进一副宽壮的
膛,双手双脚被他揽得死紧!人已腾空她只能靠嘴巴抗议了,“姓龙的…”
“少给我改姓,我不姓龙!”他简单的宣告,语气里已然是不容错认的笃定。
千晶心中暗叫不妙。这家伙吃了铁秤砣了。
这时人群也发觉奇观,打四处朝他们围上来了。她赶紧朝一直对她
出高度兴趣的北非人讨救兵,“快、快!快拦截暴徒暴行啊!”
两个北非人往前几步…
泷泽博彦
一斥喝,“挡我者死!”
北非人犹豫一下,畏于“暴徒”的神色,脚步缩了回去!
“胆小表!”她啐了一声,又看见工头安德逊了。“安德逊先生,他绑架我,我下午还要开工呢!你快来制止这个野蛮分子啊!”
落拓自重的泷泽会变成“野蛮分子”?安德逊双手环
,一脸诧异,只想观赏后续发展。
泷泽博彦冷毅的双
一勾。“安德逊说你下午的工不必上了。”
“他哪有说!你假传圣旨!”千晶首度见著他睁眼说谎话技巧之高竿。她不死心对著尾随著的两名女子高叫,“爱亚娜、米地娜!快来把你们的男人带回去!”
“你省点气力鬼叫,她们听不懂你说的话,还有,我不是她们的男人。”
她气呼呼地瞪著他。这个无赖睁眼说谎话的技巧已臻炉火纯青了。
“枉你一副旷古绝今的灵活脑袋,居然也有胡涂到家的时候。”
“我胡涂?”
“土耳其是世界上唯一立法规定一夫一
的回教国家。别说一夫四
,齐人之福也是要砍头的!”他故意说得很夸张,就是想让她明白他和那两个女人没瓜葛。
有这种法律吗?她怎么不知道啊?不行,不可让他看轻了她的知识水准,拗也要给硬拗回来。“没有齐人之福?那么你到底中意哪一个?”
“磨人晶,你别给我太超过!”他的脸气涨成赭红,疾步来到一问半成屋边才将她放下来,打高处凝望着她白皙无血
的脸蛋…
该死的!斑原荒野的北风果然效果惊人,她的皮肤和
裂的黄土地面有得比了。他咬酸了牙龈沉问著,“你快说完你大老远跑来土耳其的目的啦!”
遇到黑面煞星,她低垂著眼睫小心琢磨著。“你不会以为我爱上你,想投入你的怀抱吧?”
要她说清楚,她居然丢给他一个问句!想打中国的太极拳吗?他也不会打输她。“你希望我给肯定的答案吗?”
“少逗了!你算什么好对象?我哪会笨笨地爱上你!”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见著这女人嘴上损人的功夫,他决定给自己打上麻醉针,否则气死了也验不到伤口多不划算。“那么你不安好心,想要我爱上你后,再一脚把我踹开,好让我痛不
生?”
她忍不住掩
吃吃笑了。“你有这么笨吗?明白一个女人设下诡计来骗走你的真爱之后,还会死心塌地、痛不
生、一辈子难忘?这是什么狗
不通的爱情逻辑喔!”笨蛋才会采用这种蠢到七重天上去的复仇伎俩!
他第一千一百万次叹气,很无奈的抹抹脸。“千晶,在你很高明的思想逻辑里,到底对人有没有信任感?”
曾经有!但是信任换来心痛!将无边伤怀暗藏在浅笑里,她言道:“有呀!我总共信任两个人。第一个是我自己,第二个…不是你!”
他二话不说冷冷扬起
角,登时千晶又登上他的肩膀了。
“啊!”怎么说摔就摔,她被甩得头昏脑
的。“卑劣的家伙!你到底要把我绑去哪里啦?”被丢上他的吉普车时她放声高叫了。
“杀到最近的机场如何?”他完全失去理性了。
把她送到机场究竟是一句不高明的气话。想她没带护照证件,怎么离境?除非他找黑市把她偷渡出去!
由于吉普车绕著婉蜒山路一直颠簸的关系,她在他的车上吐得一塌胡涂。结果,他把她绑到小镇上的一家土耳其浴澡堂去了。
他对著前来服务的女子命令著,“把她洗乾净,全身按摩,打上最好的香
油,让她看来光亮如新,闻起来香
!”
打油?还光亮如新?“你当我骨董破车啊?”
她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也差不多了!“再
一盘牛
薄饼,把这张很闲很会聒絮的小嘴
得
的。”
“泷泽博彦!你这个人永远都不知道修正自己吗?我就是要来土耳其,我高兴今天不吃东西,这些哪里犯著你了?!”千晶
振乏力低叫著。
“只要你在这里,就处处犯我
忌!”他转身进入男士用的浴间了。
整天没吃东西的女人胃里居然还有又酸又
东西跑得出来,老天!她吐得他全身发臭啊!
冲澡洗去身上的污垢、泡公共热水池、冷水池,到进入个人的小按摩间上芬芳
油,接受全身按摩为止,正统的土耳其浴要洗上两至三个钟头。
几个时辰后,泷泽博彦沐过浴,换好清洗乾净也烘乾了的衣物,在千晶进去的那一间按摩室外踱步。
“先生,买一个『
恶的眼睛』项链吧?”一个在澡堂里兜售饰品的中年小贩来到泷泽博彦身边。
他知道这个土耳其人的古老传说,这种模仿魔鬼之眼形状的护身符材质并不特殊,绝大多数只由普通玻璃制成,所以就价值上而言并不珍贵,但它却在当地人的心目中拥有至高的地位。
土耳其人深信,万一不幸被恶魔附上身,恶魔若被人们身上挂的“
恶的眼睛”吸引进去,就会被震慑在里头。当玻璃破碎时,人身上厄运即可化除了。
这种祈福的原理说起来和中国人的玉碎人平安是相同的。
他一向不迷信,但说不出是什么道理,他就是掏出皮夹子买了一个。
没多久,他终于等到按摩师出来了…
“她有没有吃东西?”
“有,吃了半个牛
薄饼,配了一大杯稀释了的羊
花茶。不过…”
“不过什么?”
“她可能肠胃真的不舒服,一直不让我碰她的下腹部位。然后,可能因为按摩太舒服了,她也睡著了。我摇都摇不醒呢!”
“别吵她,终点费我照算。我进去看看。”
他进入小房间,第一次看见她安静下来的样子…按摩台上她身穿著白绵浴袍,侧著身子缩躺著。
沉睡中的容颜是那么的纯净可人。倔味没了,改由荏弱清恬取代,像极了他记忆中难忘的一夜中,那一个让他疼爱不能释手的女孩…
他的肺腑不由得闷涩发疼了。拿起手指碰碰她上了润肤油的脸颊,轻轻回旋过她软软的
瓣,再抚平她盈眉间的淡淡皱痕。
她连睡觉时也个开心吗?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静默的凝望着她。
一个聪慧无比的女子为什么要选择跋山涉水,来到荒凉又危险的高原地震带?所有的答案都指向那两个可能的方向…
她若不是爱他极深,就是恨他已极。然而,两个答案他都不忍见啊!
“你这令人苦恼的小东西,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她最后那句凄厉的指控如
水般在他脑海中涌散开来——你这个人永远不知道修正自己吗?
不,他从来都不是自以为是的人!可是遇上她后,他就
得一塌胡涂!事到如今,他真的不能再和她一直剑拔弩张下去了。
许久之后,他的声音轻浅得像是自言自语般的逸出刚冷的
瓣,“千晶,每一个生命里总有些无法掌握的意外来打碎梦想。生命可以很长,生命也可以短而宽。我只能肯定失落与惆怅都不是我要的颜色,我要活出一个人的
采。同样的,我的骄傲也永远不容许我披
让你懂得我不要你的心情。现在当我能松开手,对你喊停,你是自由了…往后如果真的有灾厄,就让它替你挡下吧!”
一腔柔情淡淡的宣化开后,他把“
恶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套上她颈圈,垂挂在她的
口。
“千晶,遇上你后,我做错了很多、很多,你…可永远都不要原谅我啊!”
香
弥漫的小小按摩室里,一记柔情浅吻落在娇
的樱
,沉睡的她微颤了一下,眉心又浅蹙。
然后她轻轻的翻转个身,好似想逃离一个不寻常气味的渗入…一如过往时的最初坚持…
反正她也不是没客串过“小侦探”,为了心中的一个疑窦,就再重
“旧业”一次吧!
于是,千晶蹑手蹑脚的往一栋宿舍而去。
第一夜,他留在小比的房中。外头两个土耳其女人等到半夜黯然离去…
第二夜,两个土耳其女人进去了十分钟,提著一个大垃圾袋,抱出来一堆衣服。她们走到水帮浦那儿去洗衣服、晾衣服…然后打转回家去。
第三夜,安德逊到他房里待了大半夜,那两个女人在寒风中喂
了蚊子,摸摸鼻子走了…
第四夜,她们还是提出垃圾袋,去洗衣服…
第五夜,他对著两个女人叫著,“今天没有衣服洗,你们放我安稳睡一觉行不行?”
两个女人嘟嘟囔囔一大堆…还是被赶走了。
隔天!千晶将女人说的那一堆声符问了懂阿尔泰语的当地人。她听到的翻译是“爸爸说我们还是要找事情来做,不然他就不给我们饭吃”…
这一夜,千晶决定她不用再去吃北风喂蚊子了。
今天的工地来了一名访客。
法国路透社著名的摄影记者克劳福,专程来采访有史以来第一位加入希望团的女建筑师。
“裴小姐,请你谈一下你如何适应高原上的艰苦生活?”
千晶现在神采奕奕,脸蛋虽称不上丰润,但是以前的苍白倦容都不见了。她漂亮的
线往上弯,淡笑盈眼。
“刚开始时那两个月真的不好受呢!我自己的身体差,食物也不习惯…可是这四个月下来,当一切都好转之后,我真的喜欢上这里的风土人情了。”
“可以看得出来,你连服装都与本地的女子一样了。只是宽大的黑色长袍,加上黑色的包头巾,难道不会添加你工作上的不方便?”
“不会啊!不然你问问他们。”千晶指指围在她身后的十几名工作夥伴。
“有我们在,千晶所有的不方便都变成很方便。”北非人甲拍著
脯打包票。
经过工头一再疏通,数度提醒好兔不吃窝边草,再加上千晶也摆明她对他们不可能产生兴趣之后,北非人也很识相地不再老
著她进行“
谊”了。
他们转而拿这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当自家小妹妹看待,什么重活也不让她沾上手!“是啊!希望团是世界上最疼惜女人的地方,我们哪会让千晶吃一点苦。”
“是啊!希望团也是世界上最尊重女人的地方!千晶很热心人也好聪明,她提出的每一个建议都好独特,我们都欣然接受喔!她现在等于是管理我们的女牢头呢!”
“胡说八道,你们的工头是安德逊先生,我才不敢掠美!”千晶娇笑着拍那个大言不惭的家伙一记。
“你们这里真像一个和乐融融的大家庭,世界上如果多一些像你们这样的专业义工,野心争夺战
一定少了很多,喜乐就会散播
人间。”摄影记者克劳福由衷赞叹著。
“哈哈哈!”许多人被几句赞美醺得晕陶陶。
“没啦!我们做的不算什么啦!”也有人仍然秉持谦虚的美德。
“来、来、来,我帮你们一起拍进来,这照片搞不好会上『时代杂志』封面喔!”克劳福开始调整照相机的镜头焦距了。
“能上『时代杂志』封面?!”千晶兴奋嚷著。这么一来,她老爸老妈见证到她真的平安,就不用成天挂心,老打电话来嘘寒问暖了。
“快、快、快!大家挤一挤,一定都要全部入镜喔!”工头安德逊吆喝著。
“树下那边的那位先生,你也快过来啊!”克劳福发现了一只漏网之鱼。
“他…”北非人乙一脸不屑。“他没资格过来啦!”
“为什么?”克劳福
脸不解。
“他是天字第一号的差劲混蛋,千晶刚来时,他还对她暴力相向。后来他看我们大家都是千晶的后盾,就像只缩头乌
一样只敢躲得远远的,一副天塌下来也不甘他鸟事的模样。打生眼睛从没见过这么践的人!”北非人乙愤啐一口。
“他真的对女人这么过分?”克劳福多瞧了那名“差劲混蛋”几眼…怎么觉得有点面善呢!
“不!你们大家都误会少爷了!”小比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你们其实都不了解泷泽先生…”他暗地里为千晶做得才多呢!安德逊
言又止。唉!受人之托,还是忠人之事,帮人保守秘密吧!
“泷泽?他就是泷泽博彦?”那个建筑界的天之骄子!克劳福如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老天!原来这小小堡地里卧虎藏龙啊!
不过,这些人口中的泷泽博彦很明显是个人格分裂者。一派相
,另一派贬抑他,怎会这样呢?“裴小姐,事情似乎非常有趣,你要不要说说你本身对泷泽先生的感受呢?”
“我?”千晶指指自己的鼻子。有几度,她差点就把持不住决心了。然而,都已经咬牙撑这么久了,她没道理半途放弃啊!沉练的幽芒在杏眸中一闪即逝后,她用力甩甩头,小嘴可怜兮兮一张,有点哀怨地说:“光是嘴里说说就有用吗?就再等几个月后,让事实来说明一切吧!”
“事实?什么事实?”众口齐问。
她扬著甜美的娃娃脸蛋,不胜柔弱地喊著,“克劳福先生,你到底要不要照相啊?”这样总可以岔开她目前不想谈论的话题了吧?
“当然要!大家都要注意看镜头这里…要照了,一、二、三…”
“嚓!”快门一闪的时候,千晶还是没即时调回目光,她的手捂著
口,搁在那一块“
恶的眼睛”蓝玻璃石上头。
眼光焦距锁定在不远处那一尊别过身的孤独落寞人影,她的眼神渐渐浮现
蒙、疑惑、痛怨、恨愤…以及千百种的混乱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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