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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诗,真羡慕-,才二十五岁就要当『丽新集团』的董事长了!”

 王雪珍这句话让出租车司机杜仲德好奇的自后视镜里看她们一眼。

 即将成为丽新集团董事长的杨诗一点也不高兴,甚至闷闷不乐的。她叹了一口气跟表姊说:“雪珍,-看我像管理大事业的人才吗?都是因为我妈生病住院,我不得已才硬着头皮答应。要是可以,我宁愿上网把这个董事长的职务拍卖掉,起码可以赚得无事一身轻。”

 王雪珍大声笑了,不过看到杨诗脸上并无一点笑的表情,她尴尬的止住笑声。幸好她们的目的地到了,她拍着出租车司机的座椅说:“司机,麻烦前面那栋大楼停车。”

 杜仲德将车子开进大楼的停车弯道,杨诗拿出钱包付钱,拿的是千元大钞,杜仲德欠身出牛仔上的皮夹找钱给她。

 王雪珍提着大包小包站在车外催促:“诗,我们已经迟到了,叫他找钱找快一点!”

 “好了,-别催了。”杨诗找了钱,又要收进钱包,又要拿放在她脚边的提袋。拿了东西,来不及回头检查有没有遗漏,就追着王雪珍跑。

 杜仲德探身伸手要去关后面的车门,发现有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掉在脚踏垫上。

 王雪珍腾出手电梯按钮,杨诗快步走到她旁边一起等候。

 “杨诗!”

 杨诗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叫她的名字,翩然回首,轻柔的长发随之飞舞,见到刚才那位司机通过管理大楼的警卫,大步跑到她们面前。

 “-有东西掉在车上。”杜仲德把捡到的盒子交给她。

 出租车司机怎么知道她的姓名?杨诗狐疑的视线从司机脸上移到他手上,但一看到司机手上的东西,忍不住低呼一声,赶快伸手去拿。

 杨诗感激地对司机笑了一笑。“谢谢你,这是我妈妈要送新娘子的礼物,要是丢了就糟糕了。”

 “好了,电梯门开了。”王雪珍把杨诗推进去,看都没看杜仲德一眼,轻率地向着门外丢下一句毫无诚意的谢谢。

 杜仲德挥走杨诗温柔高雅的笑容,潇洒转身,和警卫点头打过招呼就走出大厅,忙着开车兜客做生意去。

 今天是周六,农民历上红字写着宜--上官赴任结婚姻会亲友嫁娶出行,杜仲德车子才往前开一小段路,又载到打扮光鲜,要去吃喜酒的乘客。

 一直到傍晚五点左右,整天几乎没有休息的杜仲德把出租车开回车行,和老板结算今天的车租,然后骑着他的老旧摩托车赶去丽新饭店工作。

 十年前,杜仲德念大三的时候,他爸爸突然过世;当家中的支柱倒下之后,债主上门讨债时,杜仲德才知道爸爸为了面子,不敢告诉家人说他被朋友拖累,又为了维持工厂的运作,向银行借款,然后再向亲朋周转,最后连地下钱庄也去借了。

 一夕之间,杜仲德不再是工厂的小开,地下钱庄拿走爸爸三千万元保险金,银行查封他们的厂房、土地和所住的房子,然后卖它,最后,他们全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欠亲戚朋友七百多万。

 亲戚把他们当瘟神看,隔离他们,年纪轻轻的杜仲德尝尽人情冷暖,很有骨气的他发誓不管多久,他都会负责还掉爸爸所欠的债和他们一家五口的生活。

 十年来,杜仲德连当兵都在想办法赚钱养家。如今,七百万的债务还清了,弟弟杜仲泽入伍当兵,双胞胎妹妹杜裘平和杜裘安半工半读念大学,杜仲德算是苦尽笆来;没想到女朋友陈丽婷收到一封诈骗公司的中奖信,汇出一百多万等着领大奖,杜仲德收到银行的催帐通知才知道,陈丽婷盗用他的信用卡、身分证去办现金卡,害他现在又欠银行一百多万,而女朋友--

 债留给他,人,躲起来了。

 杜仲德提着背包大步跑上二楼,到更衣室换上香颂厅酒保的制服。一八五公分高的完美骨架,穿上笔的白衬衫、黑色丝背心、黑色西装长,再随兴的把头发梳理一下,就往吧台走去。

 杜仲德习惯站上吧台之后,先看看今天的客人。及耳微卷的头发掉下几绺盖住他的浓眉大眼,看到客,他就向他们颔首微笑,远远打个招呼。虽然他只是酒保,但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自信,帅得让女生屏息,而男人也会想暗中模仿。

 事实上,丽新饭店就是丽新集团的代表,富丽堂皇的饭店内有三十二家精品店,五家中西式餐厅,和一百二十间客房。

 杨诗坐在董事长的座位上,看着面色苍白的妈妈,脸烦恼地说道:“妈,我很担心好好一家大饭店被我管倒。”

 陆心怡举起纤白的手着诗的眉心。“诗,尽量做,替妈争口气!”

 “可是…”杨诗说完可是两字,因为看到妈妈失望的表情,她倏地住口,黯然点头。

 陆心怡叹了口气。“妈把-养这么大,从来不曾强迫-做任何事情,包括让-选择-自己喜欢的音乐,这次妈被气得生病--”

 杨诗打断妈妈的话,清丽的脸庞上难得出忿恨的情绪。“妈,那个蔡万是什么人?他说了什么话让-气得生病?”

 陆心怡摇头。“诗,等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办,留点精神吧。”

 妈心中有秘密,但却不愿意告诉她,让她分忧解劳,杨诗不想忤逆养病中的妈妈,只好什么都先依了妈妈。

 “妈,我很紧张,我再去一下洗手间。”杨诗站起来说。

 当洗手间的门轻轻关上时,陆心怡和杨诗这对母女同时叹气,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

 诗问说蔡万是什么人,她能告诉女儿蔡万曾经是她初恋的男友,现在赚够钱了,呛声要击垮她的事业?

 陆心怡回想起过去,她的父母每一件事情都替她安排,说好听她是娇女,说难听一点,她是个不能有个人思想的洋娃娃。稍长,懂得反抗了,她学校里最帅、却最恶名昭彰的蔡万来报复专制的父母,结果还是被迫和蔡万分手,嫁给父母中意的女婿。

 命运一直和她作对,她以为可以依赖一生的丈夫,和他的情妇在一次车祸意外中死亡;很讽刺,她竟然不知道丈夫在外面有情妇,而且还生了两个孩子。

 此后,她给诗充分的自由,她喜欢音乐就送她去学音乐,完全不用父母当年教育她的那一套,因为把孩子当盆栽一样培植,恐怕到最后只会得到他们一生的怨恨。

 不过这回生病,她才有另外一番彻悟。诗早晚要负起经营丽新集团的责任,她以前不让诗为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务烦心,这也是错的,所以趁着这次生病的机会,她提议让诗当董事长,没想到,全体股东竟都同意了。

 杨诗再度进来的时候,陆心怡站起来,向诗伸出手。“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杨诗表情僵硬地笑了一笑,冰冷的手抓着她的妈妈往会议厅走,同时用力深一口气。她“才”二十五岁,不管愿不愿意,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丽新集团的执行董事长,她削瘦的肩膀要扛起丽新的名誉,和七、八百名员工的生计。

 “怨叹啊!人家才二十五岁就被簇拥着当上董事长,而我们已经三十岁了,每天从早做到晚,顶多当到户长,人生真正是黑暗哦!”

 记者会后,和杜仲德一起收拾杯子的林中宏以玩笑的口吻向杜仲德抱怨。范经理早上以下午董事长召开记者会,同时间又有酒商借香颂厅办品酒会,人手吃紧为由,打电话叫杜仲德和林中宏下午两点就过来加班,替公布新任董事长的记者会调饮料和送饮料。

 “不用羡慕她,她不是很乐意当上这个董事长的。”杜仲德用很快的速度把玻璃杯迭进篮子里。

 是吗?林中宏跟上来问:“仲德,你从哪里看出来?新董事长脸上写的?”

 杜仲德脸上出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没错。你没注意到她一直低着头?就算笑,也笑得很勉强。像他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子女不好当,责任和义务比一般人多。”

 林中宏回想刚才的记者会,点头说:“你说得很有道理,丽新有一些老员工很难管理,我怀疑新董事长做不了三个月。”

 “替人家担心也没用。走了。”两人分别扛着放玻璃杯的篮子下楼。

 品酒会还继续着,范经理已经喝得面色醺红,杜仲德黑眸冷峻地看看他的酒肚,然后和林中宏换眼色,互相摇头。

 林中宏六点下班,杜仲德接着晚上的工作。忙碌的人会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香颂厅又到班的时间,杜仲德一边洗涤调酒用具和服务生收回来的杯子,一边不着痕迹地看看座位上的客人。

 杜仲德轻轻摇动脖子,藉此摇掉工作一天累积下来的疲惫。这时候,他突然看到今才上任的董事长。

 她是何时进来的?杜仲德好奇地看着她,再从她手上拿着的玻璃杯猜出她在喝威士忌,杜仲德剑眉轻轻蹙起。

 “仲德,喝酒不开车,你下班时,可以顺道送我回去吗?”某位只挑杜仲德当班时段来喝酒的女客突然发问。

 杜仲德笑了笑,靠过去对她说:“我确定我们并不顺道。不过,等下我会叫服务生替-叫部出租车送-回去。”

 “小气鬼,我自己回去!”女客人轻骂一声,笑着背起皮包,滑下高脚椅跟杜仲德说拜拜。

 “请慢走。”杜仲德笑着目送客人,把擦好的玻璃杯放回架子上。

 这时候,接大夜班的谢正奇来了,杜仲德下围巾,低声和他交谈几句,然后弯身从柜子里取出他的背包。

 “正奇,交给你了。”杜仲德拍着谢正奇的肩膀说。

 “没问题,骑车小心。”谢正奇调整领结。

 杜仲德出去前,眼睛不经意又瞥了一眼新任董事长杨诗所坐的方向。依他观察,像她这种年轻女子单独在酒吧喝酒,通常都会遇上想找一夜情的男士过来搭讪。果然,他才正有这种想法,就看到一位衣冠楚楚、但双眼yin的男人走向杨诗

 瞎眼的客人找错对象了。杜仲德冷笑一声之后继续往前走,但他还没走出香颂厅的门口,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动,然后杨诗拎着皮包从他身旁冲了出去。

 如他所料,杨诗拿起水杯往那人身上泼,然后就跑出来了。

 正奇会把场面控制下来的,杜仲德转身笑着下楼,继续走向员工出入的小门,就在快接近他停放机车的地方时--

 杜仲德再仔细看,接着用力口冷气!前面摇晃的身影好像刚才跑出来的杨诗,而她竟然把秽物吐在他的摩托车上面!

 他这部老爷机车虽然高龄,但能跟新车一样好,它是他的赤兔马,多年来忠心耿耿,载着他南征北讨,到处工作,有时候一天赶好几个地方绝不误事。认真说起来,这部老爷摩托车是他还清父债的功臣之一。

 杜仲德寒着脸冲向正在呕吐的杨诗,把她拖到水沟盖边,她蹲下来慢慢吐,他则马上去提一桶清水回来冲洗他的宝贝赤兔马。

 脏死了!一桶洗不干净,他再回去提第二桶。

 泼洒出去的水四处飞溅,杨诗被第一桶水泼到了,看到他举起第二桶手时,她伸出双手去挡脸,同时站了起来。

 “喂,你…”吐得全身乏力的杨诗有气无力,伸出食指直指着他。

 “小姐,用手指着人很不礼貌,而且是-先脏我的机车。”杜仲德拿出抹布擦净座垫,看都不看她一眼。

 “对…对不起。”

 是她在跟他说对不起吗?杜仲德抬起头看她。

 杨诗此时的脸色几乎和她身上的衣服一样苍白,她手上拿着一条手帕,来回擦着已经没有口红的嘴

 杜仲德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似乎太过分了,便把背包里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拿出来,放到她手里。

 “拿去漱漱口-现在这种鬼样子会把男人吓跑。”

 是吗?杨诗笑了一声。

 杜仲德看到杨诗竟然笑了,忍不住扬起剑眉,问她:“-笑什么?”

 如果这样能把周围的人都吓跑,她明天就用这副德去当董事长。杨诗没有说出口,她转开瓶盖,仰头喝水,然后再把水吐掉,重复两次之后,最后的水被她一口气喝掉。

 “谢谢,不跟你计较脏我这套衣服的事了。”

 杜仲德看她摇晃手上的空瓶,歪着头向他说话;明明她吐到自己身上的东西比被他泼到的水多。杜仲德决定不跟喝醉的人抬杠,不管是男是女。他把水桶拿回去放好,回来时冷漠地看仍停在原地的杨诗一眼,然后跨上摩托车。

 “我看-醉得厉害,不要开车,看是回办公室休息,还是到门口叫服务生替-叫一部出租车。”摩托车发动的时候,杜仲德好心忠告杨诗

 “也对。”杨诗双手突然抱住杜仲德的。“你载我回家。”

 杜仲德楞了一楞,接着气地说:“放手!我没有备用安全帽。”

 但杨诗已经坐上杜仲德的车子,修长的双手紧紧抱着他的,头还枕在他的背上,含糊地说:“我安安静静躲在你后面,警察看不到的。”

 除非路上的警察都是睁眼瞎子!

 杜仲德寒着脸拉开她的手,然后准备说些重话赶她下车,不过,却发现她已经靠着他的背--睡着了!

 这下,杜仲德那两道英的剑眉皱得更紧了。

 过了几十秒之后,杜仲德横抱起昏睡的杨诗,从员工专用的小门抱她回到她的办公室。

 警卫看他抱着新任董事长出现时,脸上现出呆子般的表情。

 双手抱着杨诗的杜仲德大声拜托发愣的警卫。“老兄,你不认得你们董事长的脸吗?她喝醉了,皮包里应该有办公室的钥匙,快点拿出来替我开门。”

 警卫总算恢复正常,赶快上前打开杨诗的皮包,找到钥匙开门让杜仲德进董事长办公室。

 进去之后,杜仲德将这个“不象样”的董事长用力丢进沙发里。

 杨诗发出不舒服的闷叫声,随即将娇躯蜷成舒服的姿势,根本不知道抱她上来的人正用火眼金睛在瞪她。

 “你是谁?”警卫想起自己的职责,赶快追问杜仲德的身分。

 “我是…”杜仲德边说边拉着警卫跟他一起出去,还顺手把董事长室的门反锁拉上。

 天亮之后,白秘书来上班,她打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进去时先被缩在沙发上睡觉的人球吓了一跳,等发现是新任的董事长时,她赶快用力将杨诗摇醒。

 “诗,醒来!”白秘书双手用力摇杨诗

 “不要吵啦,人家…”杨诗被摇醒了,看到四面的墙壁,她倏然住口,惺忪的双眼突然瞪大。“这是哪里?!”

 “这是-的办公室。”白秘书啼笑皆非,等看到杨诗坐起来时,她开始无法冷静了。“董事长,-怎么还睡在这里?-忘了今天早上十点要和『资深』干部们开会?!这是-上任之后第一件重要的事情。天啊!-不只穿着昨天的衣服,还一身酒味,这种狼狈的样子怎么主持会议?-妈妈绝对不会这样的…”

 “白姨,拜托-不要念了,我头好痛,有没有止头痛的药?”

 杨诗勇敢打断对着她碎辟念的二代忠臣,抱着快炸掉的脑袋,还来不及细想昨夜是谁把她送回办公室,就拖着千斤重的脚步走向大办公桌。

 “开会的资料呢?”杨诗边说边找堆放在桌上的公文夹,又突然抬头大声求救说:“快点给我头痛药!”

 白秘书在杨诗手上了一颗白色药丸。“这是我平常在吃的普拿疼,先吃下去,然后赶快回去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服,资料我会替-准备好。不要浪费时间,快快快!”

 白秘书尖声连喊三个快,杨诗自然跟着她喊快的节奏做出动作,喝水下药丸,然后开门走出办公室,一路低头疾步去开车。

 杨诗回到家里,马上被陆心怡拉住。“诗,我以为-昨晚留在公司加班,但,怎么会成这副脏兮兮的样子?”

 杨诗又不能跟妈妈说她昨晚看着那迭卷宗,愈看愈不懂,就跑去香颂厅喝闷酒,然后遇上**,然后醉酒吐了,然后是谁送她回办公室的…

 杨诗拉下妈妈的手,用力摇头说:“妈,以后再说,我梳洗好马上要赶回去,十点要开会。”

 说完,杨诗回身跑步上楼回到她的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洗澡、换衣服、化妆,然后提着皮包跑下楼,跑过陆心怡面前,要去鞋柜找鞋时,眼角瞥到两个人影,是她不常见到的同父异母弟妹。

 父母犯下的错让孩子来承担是没有道理的,每次看到明智和明珍郁郁寡的样子,她就很想帮助他们,但她除了音乐什么都不会,只能在见到他们时,尽量对他们表示友善。

 杨诗停了一下,对他们笑一笑,说:“明智,明珍。”

 如同往常,她得到明智阴郁、明珍怯懦的回视。杨诗无奈地笑了笑,打开鞋柜拿出一双和衣服搭配的高跟鞋穿上,然后对陆心怡喊说:“妈,我走了。”

 陆心怡沉静地看着她说:“诗,开车小心。”

 “嗯。”穿着高跟鞋的杨诗跑出院子。

 因为赶时间,所以杨诗随便将车子停在大门口,而没有开进车库里;但是,现在她打开车门要上车时,才发现车子停在自家门口也不保险,她车子的轮胎竟然被人刺破了!

 杨诗觉得她和轮胎一样,气了!

 她握着拳头捶车,用高跟鞋踹一下轮胎,接着又尖叫一声,所有压力藉此发过后,她才能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白姨,同时一边找出租车。

 “衰神”一定怕发怒的淑女,所以,她没有走到大马路就意外招到一部出租车。

 “丽新饭店。”杨诗坐上车后冲着司机喊,然后就专心讲她的电话。“白姨,我大概三十分钟之内会到。”

 又是她!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杨诗一眼,扳下哩程计费器,车子开始前进。

 “三十分钟!董事长,有几位高级主管的脾气比-爸爸的还大,我得罪不起的,更不敢叫他们一直坐在会议厅里发呆呀!”白秘书的声音又尖又大,连开车的司机都听得到她的声音。

 “我知道,我会拜托司机尽量开快一点。”杨诗小声说。

 “司机?-不是自己开车?”白秘书那边很吵,所以她问得很大声。

 杨诗说:“我想说车子开进车库再开出来太浪费时间,所以就把车子停在家门口,结果出来要开车的时候,轮胎就已经被人刺破了。”

 “-等一下!”白秘书叫杨诗等一下,然后和几个坚持要离开的经理说好话。但是劝留不成,她又对杨诗说:“董事长,有人要走了。”

 “白姨,叫他们不要刁难我嘛!”没想到董事长会这么难当,杨诗急得声音都颤抖了。

 “告诉她,-十五分钟后就到饭店。”司机突然出声告诉他的乘客。

 方寸大的杨诗马上把司机的话反给白秘书。“白姨,我十五分钟就到。”

 司机又说:“告诉-的秘书,-要主管干部们先行讨论,等-到达时,只想听他们的重点结论。”

 杨诗看了司机一眼,决定照他的话说,不过,她说得太委婉了,让司机忍不住回头瞪她。

 “-到底是不是正牌的董事长?一点威严都没有,我怀疑连工友都不会听-的话。”

 杨诗被司机怒,抬高音量对着手机说:“白秘书,我马上就到,叫他们开始开会。”

 “是,我马上告诉他们董事长有新的指示。”白秘书说完,马上挂断电话。

 杨诗发现白秘书的声音奇妙的降低了许多,她闪亮的双眸看着正专心“开快车”的司机。

 “谢谢你。”

 杨诗心里想,不管他是谁,如果他能够在十五分钟内之内赶到丽新,她就雇用他当她的特别助理。

 “万一被拍到超速的红单,都要算-的。”杜仲德说。他左转右转专走小巷,避免开上车多、红绿灯也多到令人厌烦的主要干道。

 “好!”杨诗答应得倒爽快。她身体突然往前,双眼直楞楞看着开车的司机。“司机先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杜仲德心里想,除非右转出去的路口刚好是绿灯,否则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哎!就这么刚巧,车子拐弯出去,路口的号志刚好变换成绿灯。

 本来不准备回答的杜仲德抬头,从后视镜里看着杨诗说:“前天,我载-到过XX大楼。”

 杨诗想起来了。“喔,原来是你,那天真的好感谢你!”

 “司机捡到乘客的东西,本来就应该赶快送还到他们手上。”杜仲德看着马路,很熟练的又转进另一条巷道。“另外,我每天晚上在香颂厅当酒保。”

 杨诗意外地睁大眼,身体往前倾,问司机说:“香颂厅?是丽新饭店的香颂厅吗?”

 “是的。”杜仲德简短的回答。

 “你好勤快!晚上当酒保,白天还开出租车。”原来是饭店的员工,杨诗点头赞许,眼睛不觉又飘回手表,注意时间的动。

 要是十五分钟内赶不到,那她该怎么面对那些气焰嚣张的老臣?

 杜仲德看出后面乘客的焦虑,便告诉她说:“把精神花在不必要的担心上,不如冷静想想待会儿要面对什么样的人物和问题,好歹是个董事长,别让人把-当成什么都不懂的丫头。”

 “连你都说我是什么都不懂的丫头,那些资深的主管、干部,当然更不把我看在眼里了。”杨诗自怨自艾的低语,声声进入杜仲德的耳朵里。

 杜仲德从后视镜里看到杨诗脸凄然地叹气,他无言摇头,用力踩下油门,车子速度更快,转眼,目的地到了。

 好厉害,十四分钟就到了!杨诗更坚定要请他当特别助理的决心。现在,利用短短三十秒钟的时间和他商量,另外三十秒是她待会儿从门口跑到三楼会议室的时间。

 “这是车钱。”杨诗说。杜仲德回头拿钱的时候,她凝视他的眼睛,急促问道:“请当我的特别助理好不好?”

 杜仲德以为她在开玩笑,随便问说:“薪水怎么算?”

 “三万二起薪。”杨诗说。这是几个月前,妈妈要她去当助理时的薪水。还有二十秒。

 杜仲德摇头讲价:“六万,周休二,六点下班,不加班。”

 好苛的条件!杨诗皱着眉想,但她身边真的需要一个能给她意见、让她壮胆的人,坦白说,她直觉这个外表冷峻坚毅的男人正符合她迫切的需要。

 “-只剩下二秒钟的时间点头。”杜仲德把找零的钱进杨诗手里。

 杨诗毅然点头说:“你很有说服力,马上下车跟我上去开会!”

 这下,杜仲德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不见了,他蹙着眉看她。

 “-是说真的?”

 “快点下车!”没有时间了,杨诗跳下车,转身两步并成一步跑进大厅。

 没想到杨诗穿着高跟鞋跑起来还快的,不过杜仲德很担心她会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摔倒。

 为了保护他的新工作,杜仲德跳下车追上杨诗,进入大门时,把车钥匙丢给门口的服务生。

 “替我泊一下车。”

 哇,好滑!杨诗低呼一声,张开双手,闭上眼睛,黯然想着她就快要出大糗,在众目睽睽的大厅中间跌个四脚朝天。

 奇怪,她怎么没有摔出去?

 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杨诗立刻瞠开双眼回头看,原来,她被随后上来的杜仲德稳稳抱住,她现在双脚甚至没有踩在地上。

 突然,记忆里有一份类似这种甜蜜和信任的感觉涌上她心头,她还来不及把心里更多的记忆挖掘出来,杜仲德已经把她放回地上,瞪着她说:“这种地板是给穿高跟鞋的小姐跑的吗?”

 杨诗给杜仲德一个知错的表情加感谢的微笑,她已经无法顾及别人的注视,抱着新特助的手臂说:“来不及了,快跑。”

 和他一起跑,这样她就不会跌倒,两人一口气跑上三楼,杨诗脸红气,伸手要去推开会议室的门时,杜仲德突然拉下她的手。

 “等一下。”

 杨诗诧异地转头看杜仲德,低声音质问她当董事长之后,第一个亲自雇用的员工--

 “好不容易才赶到,你为什么阻止我进去?”

 “我是要-先缓口气。对,用力一口气。记住-是董事长,进去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眼神要凌厉些。”

 杨诗照他的话做,双眸同时盯着杜仲德看。和她一样,一口气跑上三楼的人竟然脸不红气不,还能提醒她当董事长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杨诗突然举起双手-着小嘴--她好胡涂,竟然忘了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杨诗赶忙问清楚。

 “杜仲德。”杜仲德自我介绍完毕,侧身打开会议室的门,声音非常响亮的大喊道:“董事长请!”

 杨诗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原本哄哄的会议室霎时变得鸦雀无声。没想到杜仲德喊一声会产生这么大的威力,她对着众位“国老”微笑,但把杜仲德刚才在外面教她要“凌厉”的眼神给忘掉了。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同时问说:“诗,他是谁?”

 从小看到大的丫头,叫董事长大家都不习惯的。

 幸好刚才先问过他的名字,杨诗把杜仲德推到前面介绍给大家认识。“我的特助,杜仲德。”  M.bw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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