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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10章——

 为了不让整个集团被拖垮,倪映珂听从倪志明的建议,把大部分的关系企业结束掉,只留下“华美”、“味美”和刚起步的“安信”当然,这举动难免引发外界的揣测,大家都以为“倪氏”快完蛋了,那些见情况不妙的势利亲戚也全都弃公司而去。

 虽然他们的行为令人心寒,倪映珂倒是以“省了笔遣散费”的心态来看待这个结果。不过,她坚持“董事长”之职由出钱者扭任,否则宁可宣告倒闭也不接受资助,程于只得匆匆将“灰姑娘的魔术师”托夏纯娟管理,回到了她曾以为不会再问来的北部。

 而为缩减不必要的开销,“倪氏”重新找了个租金较便宜的地方,把仅剩的三家公司集中在一起,人事方面亦有重大调动。倪映珂负责渐得心应手的“味美”,倪志明管理“华美”,赖静慧则升格为“安信”的总经理。

 “宝利金银行愿意拨给我们三亿元的贷款了,而且利率低于6%呢!”倪志明兴奋地向程予报告这件喜讯,“总算不必卖掉安乐园了…”

 “真的?他们肯给这么低的利率?”这点的确相当出入意料。

 “倪氏”的债务之高,惟有拍卖土地才足以偿还,但“安乐园”乃是老爷生前居住的宅子,而且那儿曾有过太多美好的回忆,程予当然不愿意牺牲掉它。

 “这下子你放心了吧!”倪映珂似乎不觉得奇怪,还把她手中的卷宗夺了过来,“既然有人肯借钱给我们,你也该让自己松口气了。看你每天为了公事忙到深更半夜,我的心好疼呢!”

 “没关系,这只是过渡期…”眼睛的酸涩感,让她不得不承认经常的超时工作的确太累人了,“等公司步入常轨,我便可以放心将‘倪氏’交给你了!”

 “予姐!”倪映珂忙说,“如果没有你,我早己一无所有了,你怎么还把彼此分得这么清楚?照说,公司也该有你一半的分呀!”

 “予,我觉得你的管理能力并不下于堂姑父,整个‘倪氏’的重责大任非你莫属了。”倪志明也一再劝留。

 “是嘛,而且爸爸不是要你照顾我一生一世吗?你怎么可以食言而肥?”倪映珂像个撤娇的小女孩在她身上磨蹭,惹来程予的轻笑。

 “你呀!既要我别太累,又不准我卸下这繁重的职位,不是互相矛盾吗?”见他们俩尴尬地互望一眼,她挥挥手,“好了,我答应不再工作得那么晚,你们也别杵在这里陪我了。今天是周末,映珂不老嚷着想看《铁达尼号》,志明,你还不快点采取行动?”

 “予姐——”倪映珂羞得抗议了一声,抱着文件跑开了。

 “那…不好意思,我可能会晚点送她回家了。”倪志明倒是落落大方。

 看着映珂终于找到可靠的归宿,她心中的欣慰更甚于重振“倪氏”人声沉寂后,程予又投入于文件的批阅。

 然而今天的眼睛似乎特别累,不到十点,她便忍不住往后一仰,闭上眼睛休息。哪知这一歇,她便睡到听不见开门的声响,甚至连身体被人抱起亦不自觉。可笑的是,令她沉重眼皮勉力睁开的力量,竟来自一股钻人鼻端、进而翻搅胃部的蛋香。

 涣散的焦距回复正常后,程予被眼前这处陌生的环境震傻了!她刚刚明明靠在椅子上小唾的,怎么此刻会躺在这张大,而身上还盖了件薄毯?走出卧房,客厅旁边是桌可口得令人口水直的佳肴。正觉得奇怪,一个熟悉的声音吓得她猛回头——

 “肚子饿了吧,我可真怕你睡到明天呢,”

 “你——”唐尔恕?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也不懂得照顾自己。”他说着下围裙,示意她坐下,“三餐既不定时,又没命地工作…”

 显然他十分清楚她的一切作息。而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与他相见的情况下,程予纵然想逃离那对溢关爱的黑眸,“饿势力”却得她坐下来以平息肚子的抗议声为先。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的?”半后,她才有力气追问。

 “我抱你上来的。”

 “抱我…”上来?这个答案令她呛着了,“咳、咳、咳!”

 “怎么这么不小心?”唐尔怨立即送上一杯水,着急地拍着她的背。

 “你、你…”她着气儿问,“你又把‘家’搬到我公司楼上了?”

 “我不是说过吗?你这辈子别想离我了。”唐尔恕以鼻尖抵住她的,“知道我的日子过得多苦吗?这种只能在暗中默默守着你的折磨,你到底还要让我承受多久?”

 “尔恕…”她当然晓得唐尔恕为“倪氏”出了多少力,包括那笔低利贷款也是他假借银行的名义借给映珂的,只是万万想不到,他一直都近在咫尺。程予撇过头,不敢让盈着热泪的眼眶与他相对,“别这样,我…”

 “安伯父都去世大半年了,为何你还无法走出过往的伤痛?”唐尔恕扳回她的下巴,“你为他的女儿做了那么多,即使是亏欠吧!也该算弥补过来了,难道你真想关在‘赔罪’的象牙塔中一辈子吗?”他突然将她横抱起来,走向软,“我答应过彻底远离你的生活,直到你恢复平静为止。既然你已经回到‘倪氏’,更和映珂建立了友谊,也该是我俩破镜重圆的时候了,”

 “尔恕,别…”程予的心直跳。

 “你知道我等这一刻多久了吗?答案是七个月二十天又五小时军八分…”说着,他倾身以去追索累积半年多的情债,“这段期间,我的感官细胞起码死了几百亿个,如果以复利计算的话,你恐怕得待在这上三天三夜,才够还我千分之一的利息。”

 程予傻眼了——三天三夜?

 “你这是干什么?”在她愣怔之际,唐尔恕乘机以布条将她的手绑在头。

 “防止你逃跑哇!”他恶地眨眨眼,“放心!赵秘书会通知映珂,说你休假去玩了,三天之后才回家。”

 “赵秘书?”那个忠心耿耿的部属何时被收买的?“你别开玩笑了,我还有很多公文要批呢!”

 “小姐!本人很荣幸能为你做全身‘指’的服务,你想由哪部分开始呢?”唐尔恕褪下她的衣衫,调皮的舌头在她身上四处滑移,“颈部?腹部?还是…”

 “喂…”几经忍耐,她渴望的声音终于被挑出来,“噢!尔恕…”

 唐尔恕领着她浮沉于情的洪,他们是如此贪恋对方的刚或柔,混的汗水渐渐浸了被单…

 属于男人与女人的战争,终于宣告休止。唐尔恕这次不敢先行闭眼,直到确定她因筋疲力尽而沉沉睡去,才解下她腕上的布条。

 “祝好梦!我的宝贝…”

 唐尔恕当真说到做到,程予被强行留在他的公寓整整三天才被送回安乐园。而倪映珂则不晓得是知情或者无意,居然还问她:那里好不好玩?

 从此,他们的恋情似乎在一夕之间公开化了,同事们虽然不说,对于唐尔恕的经常出现在公司,都投以羡慕和祝福的眼光。甚至在某家杂志社刊登两人热恋的新闻后,倪映珂还为他们打抱不平呢!

 “这些记者真是无聊,净写些不实的报道,全给我扔了!”

 不过,倪映珂叫赵秘书丢掉的杂志,仍是被程予偷偷捡了起来。想不到她的“风史”除了前三任丈夫与唐尔恕外,之间还穿了陈少朋,连倪志明、阿布他们也被渲染得好像全跟她有啥暖昧关系似的。

 自身的毁誉,她并不会放在心上,惟独对这些无辜者感到抱歉万分。特别是唐家,不晓得唐秉尧是如何看待儿子的维闻。在她不打算结婚的坚持下,唐尔恕似乎也把那纸婚约看得很淡,然而身为家中香火惟一的承传者,他的“从一而终”只会令她更加内疚。

 她早有打算在公司步上轨道后,从这段剪不断、理还的感情中身。可是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却让她作出提前离开的决定。

 “程小姐,你人长得漂亮,年纪轻轻即爬到董事长一职,如果能有这样的媳妇,我们当然也感觉到十分荣幸…”蔡素芬私下约她出来恳谈,语调由客气变成了苦苦哀求,“因为忆芊生的是女孩,唐家全指望尔恕开枝散叶了,偏偏他根本不想结婚,更把我们传宗接代的叮咛当成耳边风。我知道唐家没资格、也没条件请你成全,就算是可怜可怜我们两个老的,请你高抬贵手放了他吧!我、我给你跪下——”

 “伯母!你别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她怎承受得起?程予扶起这位涕泪纵横的妇人,“我答应你!”

 “你真的愿意?”蔡素芬不料她如此爽快,讶愕了几秒,赶紧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我知道你并非重钱的女人,但这毕竞是我的一番心意,请你——”

 “伯母,我不会收的。”她摇摇头,微笑道,“即使你今天不来找我,我还是会选择离开尔恕的。”

 “你…”蔡素芬困惑了。何以她在说出决定时,还能笑得那般…心满意足?

 “做人不能太贪心,尔恕已经给了我最美好的一切。”她背过身去,掌心抚着平坦的小肮,“很抱歉,我害你们为他了不少心,现在该是我把儿子还给你们的时候了。”

 经期一向不准的她,直到前天去医院检查才确定自己怀了身孕,也就是这个原因促成她下定决心的。因为一旦尔恕得知她有了孩子,势必会想尽办法她结婚,所以程予表面不动声,暗中却在进行“消失”的准备。

 “程小姐,你还好吧?”她的气似乎苍白了点。

 “我没事…”程予了口气,交给蔡素芬一只绒布盒,“我明天将到国外出差一趟,麻烦你把东西交给尔恕,他就会明白我的心意了。”

 分离,是痛苦的;思念,是磨人的。但这一切都因为新生命的成长,而显得微不足道。每每抚摸着渐隆起的肚皮,程予眉宇间的淡愁,很快就被母的光辉冲散。

 转眼之间,来到这里有四个月了。这个小镇不仅环境清幽,而且人口稀少,最适合母亲养病了。由于租的地方离疗养院不远,一大早推病人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成了程予每天必尽的孝行。自从动了脑部手术。母亲语言的表达能力的确大为进步,现在已能将含糊不清的单字串联成句子了。

 “我不散步了!”程淑芝今天有些反常,居然赖在门口不出去,“妈有朋友要来。”

 “朋友?”母亲不是早和所有的亲朋好友失去联络了吗?

 而程淑芝只是神秘地一笑,还要她别太急着回家赶翻译的稿件。十点过后,疗养院门口突然来了三辆车,程予一抬头,几张面孔教她震惊得张大嘴。

 “予姐!”倪映珂是第一个下车的人,“你实在太不够意思了,居然不声不响就走人,害我差点被成堆的公文给扁…”原本要跳上来拥抱一番的她,这才发现到…“你怀孕了?”

 “你怎么晓得我在这里?”程予尴尬地瞥了眼随后的几位,他们都因倪映坷的尖嚷而把目光投注到她身上,尤其是唐尔恕,他的眼瞳迸出被欺瞒的怒火。

 “是我打电话通知尔恕的。”程淑芝朝另外两个陌生人点头,“请问二位是?”

 “对不起,她是安希宽的女儿倪映珂,我是她家的法律顾问梁学山。”梁学山自我介绍后,问:“听说程女士今天想为唐家的人讲个故事,不晓得我们能否旁听呢?”

 “故事?”母亲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无视于女儿的脸疑云,程淑芝笑着说,“唐先生、唐太太,请进来吧!”

 “呃…喔!”焦距全集中在孕妇身上的唐秉尧,回神后不低声轻斥子,“都是你干的好事!”

 蔡素芬立即羞愧地低下头。当她听说程予不告而别的消息时,的确为了能免除心头大患而欣喜不已。但在付戒指给尔恕的那一刹那,她换来的却是怨毒的寒光,以及儿子长期的离家独居。而想不到,她铸成的大错还不止“拆散姻缘”一项。

 从程予隆起的肚皮判断,她起码怀有五个月身孕了,抱孙心切的蔡素芬不后悔万分。当初是她苦苦央求人家放过她儿子的,若非程淑芝联络上尔恕,恐怕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私心,差点害得唐家的骨血落在外。

 “老实说,在打电话给尔恕之前,我挣扎了很久,毕竟这个秘密在我心中隐藏了二十几年…”程淑芝说完开场白,心疼地回瞥女儿一眼,“可是眼见予受尽靶情的波折,现在更因‘克夫’的恐惧而决定终身不嫁,如果我再为了自己的私心而连累她及肚里的孩子,雷公早晚会把我这个骗子劈死的…”

 “妈?”程予猜不透,一直垂泪的母亲有何天大的秘密?

 “予,妈对不起你…”映人眼瞳的这张脸孔,让程淑芝陷入了年轻时候的回忆。

 二十多年前,程淑芝在临盆前进了“顺生医院”待产。这肚里的孩子可是她别有心机与一位富商恩客怀下的。原本期待着能母凭子贵、飞上枝头当风凰,可惜天不从人愿,那孩子一生下来即夭折掉。顿失希望的她,不在医院痛哭失声。

 当时住同间病房的,还有一位剖腹产的纪姓女子。她见程淑芝哭得伤心,便经常陪她聊天,还让她抱自己早几天出生的女儿。

 “这孩子真漂亮,想好取什么名字没?”程淑芝既心酸又羡慕地问。

 “予。”纪小姐脸上刷上一层淡愁,“我希望周遭的人,都能带给她幸福欢乐。”

 程淑芝并不晓得她的来历,只是觉得奇怪,为何没有半个亲人来看她,

 “姓纪的,别以为你躲到这儿来,就无人晓得你偷偷生下了孩子!”突然,几位凶神恶煞的女人闯了进来,“姐妹们!给我狠狠教训这个人!”

 伤口未愈的纪小姐,身子还很虚弱,别说抵抗了,根本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随着纷纷落下的拳头,她痛得惨叫连连。

 “喂!他们怎么可以胡乱打人?”程淑芝嚷道。

 “你是她什么人?”带头的那位也是孕妇,气势可嚣张得像个泼妇。

 “我是她的室友,你们再不住手的话,会打死人的。”程淑芝想过去拉人。

 “敢管闲事的话,我叫她们连你一块打!”那女子横手一挡,脸上的杀机不像说着玩的,“这女人勾引我丈夫,我没告她妨害家庭已算很仁慈了!今天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识相的就带着孩子滚很远远的…吧?她生的野种呢?”

 原来她的命运也跟自己一样,全是“非法受孕者”

 “程、程大姐…”浑身是伤的纪小姐以为她想伤害孩子,猛向程淑芝暗示。

 “我…”幸好孩子在她手上,才未遭到毒手。程淑芝不由得抱紧了予,“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就夭折了!”

 “夭折?”那妇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死得好!死得太好了!喂,你们可以住手了,反正这人已经得到报应了。”

 “纪小姐!”程淑芝忙推开那群女人,探看她的伤势,“啊!你的伤口出血了。”

 “好、好痛…”她的脸色近乎死白。

 “还不快点叫医生?要出人命啦!”不祥的预感令程淑芝一阵寒颤。

 “她…她会不会死掉呀?”一位打手不害怕地问。

 “阿华,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其他的女人便拉着那名孕妇逃之夭夭了。

 “喂,你们…”闯了祸还敢跑?程淑芝纵然气愤,但救人要紧,她连忙跑去医护站喊人:“快!快叫医生来,纪小姐出事了,”

 当医生赶到的时候,病人的情况已因大量失血而十分危急了。

 “程大姐…”纪小姐似乎感应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以仅存的气力握住程淑芝的手,“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希望你念在…我们同房的缘分上,收了这孩子…”

 “你胡说什么嘛!待会儿医生就要为你动手术了,千万别讲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看得出…你很喜欢予,刚好你…又失去了孩子,也许这就是命…”

 “对不起,我们得进行手术了。”准备妥当的护士,急急打断她们的对话,将病人推入了手术室。

 可惜尚有一丝气息进去的纪小姐,出来后已成了没有温度的尸体。由于死者的身份是孤儿,加上没有任何联络人的资料,院方正烦恼该如何处置遗留下来的婴儿时,程淑芝已偷偷抱走了孩子。

 一方面是冲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托付,另一方面,她也的确需要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来向那位富商索取生活费。

 岂料安定的生活没过几年,那富商竟因意外而身亡,他的太太自然不肯承认外头的野种,程淑芝便失去了经济来源。幸好她前后挖了不少老本回来,足够母女俩生活开销,直到遇上韩万孙这个女人的克星,她的命运再度陷入坎坷之途…

 “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程予捂着愕然张大的嘴

 “我怕你知道后,就不再管我的死活了,所以…”程淑芝泣不成声地说,“当初为了报户口方便,我用了我那夭折孩子的出生证明,其实八字真正坏透了的,是我的亲生女儿,不是你…”

 “八字…”程予颓然地坐下。一直以来带给她痛苦的命格,原来并不“属于”她?

 “说出了这个秘密,妈妈反而觉得心里舒坦多了…”程淑芝鼻子,“我不敢奢求你的谅解,只希望周遭的人别再以先人为主的观念,把你限定得死死的。孩子!你一定要走出‘克夫’的阴影,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儿时的记忆像书般一页页翻飞而过。母亲不定时的喜怒哀乐,以及异于常人的冷漠,的确让她几度怀疑自己的身世。然而在她生病的时候,程淑芝所的关怀,却又为她渴望亲情的心灵注入深信不疑的强心针,这也是她始终放不下母亲的原因。

 “妈——”从震撼中回复的程予,倏然抱住她痛哭。

 母亲的私心虽令她痛苦多年,然而养育之恩大如天,她岂有不原谅的道理?只是,长久以来的精神束缚终于得到解,她不以泪水发堆积的伤悲。而旁观的众人,则是鸦雀无声地看着这对真情相对的母女。

 “说得好!”梁学山突然拍手鼓掌,“程女士,谢谢你为我们说了这么精彩的情节。我想,故事的后半段就由我来为大家做个结尾吧!”

 “梁律师?”大伙儿无不投以讶异的眼光,难道他跟程家也有渊源?

 “别惊讶。原本来说这个故事的应该是我的好朋友,可惜他已不在人世…”梁学山叹了口气,道,“纪小姐虽然爱错了人,但那位有妇之夫并非不负责任的男人。当他赶到医院时,不仅佳人香消玉殒,他们的爱情结晶也被人抱走,若非念及另一个孩子何其无辜,他早跟那残忍至极的太太离肠了。后来,他四处打听一位叫程淑芝的女人,因为她是最有可能带走他孩子的人,可惜十几年过去了,一直寻不着她的音讯。也许上天可怜吧!他的座车差点撞上一位企图自杀的少女,而那少女居然长得神似他死去的情人,因为不敢相信世上有此巧合,所以,他暗中派人调查了那名少女的背景…”

 “梁律师?”程予的心猛然怦怦跳了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少女的母亲就是曾在那家医院生产过的程淑芝。”梁学山环视屏息倾听的众人,继续说,“虽然他的子当时也已去世,但独生女儿的个性刚烈,倔强之程度有乃母之风,为免身世堪怜的私生女再受家族企业的争产风暴摧残,于是他隐瞒了生父的事实,娶了自己的女儿为,并将上亿的保险金过继给她。”

 “你是说…安希宽是我爸爸?”这么离奇的内幕,不仅在场的人快不过气,程予更是震惊得往后一仰,幸好被眼明手快的唐尔恕扶住。

 “我不懂,为什么爸爸非得这么做不可呢?”倪映珂揪住梁律师的手,“这…这是**呀!”

 “希宽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梁学山拍拍她的肩,娓娓道出了原因。

 “倪氏”的创办人倪天,因为只有倪美华一个独生女,所以,安希宽能得到他的欣赏进而入赘,已让那些觊觎‘倪氏’的亲戚嫉妒万分了。说起来,半是倪美华的个性太过娇蛮,半是亲戚们的挑拨离间,才导致这对夫的感情渐不睦。

 后来安希宽因工作关系结识了服装界的纪嫱,同是孤儿出身的两人互相欣赏,甚至发展出一段婚外情。虽然这段感情终以悲剧收场,但倪美华已对丈夫寒了心。于是她早早立下遗嘱,把名下财产移转到女儿身上,还将一干堂表远亲全引进公司。

 其实安希宽并不稀罕倪家的财产,他光以存下的薪水投资股票,所获的利润就足够开好几家公司了。子过世后,那帮亲戚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的情形,他也不是不晓得,只不过基于报复的心态,他倒想看看“倪氏”倒下的那一天,所以,才委托友人梁学山保管投资的盈余,以便在适当时机将这笔数亿元的遗产转交给两个女儿。

 安希宽这么做,其实另有一层用意。如果一开始即揭发女儿的身世,恐怕那些不择手段的亲戚会暗下毒手,而且他也想借“倪氏”的危机,让映珂了解到予宽厚仁慈的心,进而改变两人的关系。

 “予是我姐姐?”倪映珂喃喃念道,“原来我还有一个这么亲的亲人…”

 “希宽兄真是太老谋深算了。”唐家夫妇则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小我就渴望有爸爸…”程予激动的泪水再度泛溢而出,“想不到亲生父亲近在眼前,而我却毫不知情?”

 “你父亲一直觉得对你有所亏欠,当他无意中听到你和尔恕的对话,即决心要成全你们。至于让你接下尔恕的CASE,以及意大利之旅,都是他刻意安排的,当然,也包括波哥先生的推波助澜…”梁学山转向唐秉尧,“幸亏程女士给了我们地址,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完成希宽兄的托呢,唐先生,这是予的出生证明,我曾私下向人请益过,她的命格乃大富大贵之相,而且具有帮夫运,这下子你们夫妇应该不会反对这件婚事了吧!”

 “梁先生言重了。”蔡素芬愧疚地说,“我们欠安大哥的情分在先,又对不起予在后,就怕她不愿委屈来当唐家的媳妇…”

 “,太好了!”唐尔恕没想到结局能如此完美,“噢!这一切都该感谢你爸爸的苦心安排。”

 “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而我连声‘爸爸’都来不及喊,他就…”

 想到那个曾经照顾她无微不至的老人,程予口一阵紧痛缩,晕了过去。

 “!”唐尔恕急忙抱住她失去意识的身躯。

 “快叫医生来!”倪映珂也急出了眼泪,“我不能再失去惟一的亲人了!”

 程淑芝的病房,顿时成一片。

 安希宽今天不寂寞了,在这个风和丽的好天气,孩子们全上公墓来看他了。

 “姐,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站久了对你的身体不好哟!”倪映珂不忍心地说。

 “我没事,我只是想多看爸爸几眼。”伫立在墓碑前,程予直盯着那张微笑的照片,爸,予来看您了…”

 “爸!可惜你无福活到含饴孙,不过,你一定会保佑姐姐顺利生下孩子的,对吧?”倪映珂蹲了下来,扫去平台上的灰尘。

 对于父亲的偏心,她一点也不嫉妒。当姐姐不计前嫌帮她度过公司的难关时,她就明白了程予善良的心,的确值得唐尔恕无怨无悔的爱。而在得知母亲曾经做过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后,她对姐姐更是有种难以弥补的歉疚。

 “伯父!我向你保证,一定会给幸福的。”唐尔恕上了一炷香说。

 “还叫伯父?该叫爸爸了!”挽着堂哥手臂的倪映珂,笑问,“不是吗?姐夫——”

 “是呀!姐夫!”倪志明跟着上香,调侃说:“我早由堂姑父改口为爸爸了。”

 “讨厌啦!”倪映珂不依地说,“人家姐姐都还没结婚,我怎么可以先嫁?”

 “那是因为我想让当个最美丽的新娘,只得等她生产完再补办婚礼呀!”唐尔恕开心地抚着她的肚皮,“听!小家伙也说要一起拍结婚照呢!”

 “胡扯!”程予羞赧地反驳,“他又不会说话,你哪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叫‘父子心有灵犀一点通’嘛!”他轻啄了她的额头。

 “哇!姐夫好热情喔!身为妹婿的我应该‘见贤思齐’…”倪志明说着即往旁边亲,惹得倪映珂哇哇大叫:“造反了!你居然敢在爸爸面前‘欺负’我?”

 温照的阳光照在每个人身上,轻柔的风拂送着年轻人的笑语,程于被这一刻感动了。她不仰起头,遥望湛蓝天空中的朵朵白云。

 “想什么?嗯?”唐尔怨好奇她的思绪飘往何处。

 “我在想…”挥别一切的霾,她终于漾出了幸福的笑靥,“在天堂祝福我们的爸爸,一定也很开心吧!”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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