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南齐书 下章
卷四十八
  袁彖 孔稚珪 刘绘

 袁彖,字伟才,陈郡夏人也。祖洵,吴郡太守。父觊,武陵太守。彖少有风 气,好属文及玄言。举秀才,历诸王府参军,不就。觊临终与兄顗书曰:“史公才 识可嘉,足懋先基矣。”史公,彖之小字也。服未阕,顗在雍州起事见诛,宋明帝 投顗尸江中,不听敛葬。彖与旧奴一人,微服潜行求尸,四十余乃得,密瘗石头 后岗,身自负土。怀其文集,未尝离身。明帝崩后,乃改葬顗。从叔司徒粲、外舅 征西将军蔡兴宗并器之。

 除安成王征虏参军,主簿,尚书殿中郎,出为庐陵内史,豫州治中,太祖太傅 相国主簿,秘书丞。议驳国史,檀超以《天文志》纪纬序位度,《五行志》载当时 详沴,二篇所记,事用相悬,蚀为灾,宜居《五行》。超立处士传。彖曰: “夫事关业用,方得列其名行。今栖遁之士,排斥皇王,陵轹将相,此偏介之行, 不可长风移俗,故迁书未传,班史莫编。一介之善,无缘顿略,宜列其姓业,附出 他篇。”

 迁始兴王友,固辞。太祖使吏部尚书何戢宣旨令就。迁中书郎,兼太子中庶子。 又以中书兼御史中丞。转黄门郎,兼中丞如故。坐弹谢超宗简奏依违,免官。寻补 安西谘议、南平内史。除黄门,未拜,仍转长史、南郡内史,行荆州事。还为太子 中庶子。本州大中正。出为冠军将军、监吴兴郡事。

 彖刚,尝以微言忤世祖,又与王晏不协。世祖在便殿,用金柄刀子治瓜,晏 在侧曰:“外间有金刀之言,恐不宜用此物。”世祖愕然。穷问所以。晏曰:“袁 彖为臣说之。”上衔怒良久,彖到郡,坐过用禄钱,免官付东冶。世祖游孙陵,望 东冶,曰:“中有一好贵囚。”数,专驾与朝巨幸冶,履行库藏,因宴饮,赐囚 徒酒,敕见彖与语,明释之。寻白衣行南徐州事,司徒谘议,卫军长史,迁侍 中。

 彖形体充腴,有异于众。每从车驾雉在郊野,数人推扶乃能徒步。幼而母卒, 养于伯母王氏,事之如亲。闺门中甚有孝义。隆昌元年,卒。年四十八。谥靖子。

 孔稚珪,字德璋,会稽山人也。祖道隆,位侍中。父灵产,泰始中罢晋安太 守。有隐遁之怀,于禹井山立馆,事道笃,吉于静屋四向朝拜,涕泗滂沲。东 出过钱塘北郭,辄于舟中遥拜杜子恭墓,自此至都,东向坐,不敢背侧。元徽中, 为中散、太中大夫。颇解星文,好术数。太祖辅政,沈攸之起兵,灵产密白太祖曰: “攸之兵众虽强,以天时冥数而观,无能为也。”太祖验其言,擢迁光禄大夫。以 簏盛灵产上灵台,令其占候。饷灵产白羽扇、素隐几,曰:“君好古,故遗君古 物。”

 稚珪少学涉,有美誉。太守王僧虔见而重之,引为主簿。州举秀才。解褐宋安 成王车骑法曹行参军,转尚书殿中郎。太祖为骠骑,以稚珪有文翰,取为记室参军, 与江淹对掌辞笔。迁正员郎,中书郎,尚书左丞。父忧去官,与兄仲智还居父山舍。 仲智妾李氏骄妒无礼,稚珪白太守王敬则杀之。服阕,为司徒从事中郎,州治中, 别驾,从事史,本郡中正。

 永明七年,转骁骑将军,复领左丞。迁黄门郎,左丞如故。转太子中庶子,廷 尉。江左相承用晋世张、杜律二十卷,世祖留心法令,数讯囚徒,诏狱官详正旧注。 先是七年,尚书删定郎王植撰定律章表奏之,曰:“臣寻《晋律》,文简辞约,旨 通大纲,事之所质,取断难释。张斐、杜预同注一章,而生杀永殊。自晋泰始以来, 唯斟酌参用。是则吏挟威福之势,民怀不对之怨,所以温舒献辞于失政,绛侯忼慨 而兴叹。皇运革祚,道冠前王,陛下绍兴,光开帝业。下车之痛,每恻上仁,堂 之悲,有矜圣思。爰发德音,删正刑律,敕臣集定张杜二注。谨砺愚蒙,尽思详撰, 削其烦害,录其允衷。取张注七百三十一条,杜注七百九十一条。或二家两释,于 义乃备者,又取一百七条。其注相同者,取一百三条。集为一书。凡一千五百三十 二条,为二十卷。请付外详校,擿其违谬。”从之。于是公卿八座参议,考正旧注。 有轻重处,竟陵王子良下意,多使从轻。其中朝议不能断者,制旨平决。至九年, 稚珪上表曰:

 臣闻匠万物者以绳墨为正,驭大国者以法理为本。是以古之圣王,临朝思理, 远防萌,深杜渐,莫不资法理以成化,明刑赏以树功者也。伏惟陛下蹑历登皇, 乘图践帝,天地更筑,月再张,五礼裂而复,六乐穨而爰缉。乃发德音,下明 诏,降恤刑之文,申慎罚之典,敕臣与公卿八座共删注律。谨奉圣旨,谘审司徒臣 子良,禀受成规,创立条绪。使兼监臣宋躬、兼平臣王植等抄撰同异,定其去取。 详议八座,裁正大司马臣嶷。其中洪疑大议,众论相背者,圣照玄览,断自天笔。 始就成立《律文》二十卷,《录叙》一卷,凡二十一卷。今以奏闻,请付外施用, 宣下四海。

 臣又闻老子、仲尼曰:“古之听狱者,求所以生之;今之听狱者,求所以杀之。” “与其杀不辜,宁失有罪。”是则断狱之职,自古所难矣。今律文虽定,必须用之; 用失其平,不异无律。律书精细,文约例广,疑似相倾,故误相,一乖其纲,枉 滥横起。法吏无解,既多谬僻,监司不习,无以相断,则法书徒明于帙里,冤魂犹 结于狱中。今府州郡县千有余狱,如令一狱岁枉一人,则一年之中,枉死千余矣。 冤毒之死,上干和气,圣明所急,不可不防。致此之由,又非但律吏之咎,列邑之 宰亦其经。或以军勋余力,或以劳吏暮齿,犷情浊气,忍并生灵,昏心狠态, 剥氓物,理残其命,曲文被其罪,冤积之兴,复缘斯发。狱吏虽良,不能为用。 使于公哭于边城,孝妇冤于遐外。陛下虽宥之,其已血溅九泉矣。

 寻古之名,多有法学。故释之、定国,声光汉台;元常、文惠,绩映魏阁。 今之士子,莫肯为业,纵有习者,世议所轻。良由空勤永岁,不逢一朝之赏,积学 当年,终为闾伍所蚩。将恐此书永坠下走之手矣。今若弘其爵赏,开其劝慕,课业 宦,班习胄子;拔其究,使处内局,简其才良,以居外仕;方岳咸选其能,邑 长并擢其术:则皋繇之谟,指掌可致;杜郑之业,郁焉何远!然后无所逃其刑, 恶吏不能藏其诈,如身手之相驱,若弦栝之相接矣。

 臣以疏短,谬司大理。陛下发自圣衷,忧矜刑网,御廷奉训,远照民瘼。臣谨 仰述天官,伏奏云陛。所奏缪允者,宜写律上,国学置律学助教,依《五经》例, 国子生有读者,策试上过高第,即便擢用,使处法职,以劝士

 诏报从纳,事竟不施行。

 转御史中丞,迁骠骑长史,辅国将军。建武初,迁冠军将军、平西长史、南郡 太守。稚珪以虏连岁南侵,征役不息,百姓死伤。乃上表曰:

 匈奴为患,自古而然,虽三代智勇,两汉权奇,算略之要,二涂而已。一则铁 马风驰,奋威沙漠;二则轻车出使,通驿虏庭。榷而言之,优劣可睹。今之议者, 咸以丈夫之气居物下,况我天威,宁可先屈?吴、楚劲猛,带甲百万,截彼鲸鲵, 何往不碎?请和示弱,非国计也。臣以为戎狄兽,本非人伦,鸱鸣狼踞,不足喜 怒,蜂目虿尾,何关美恶。唯宜胜之以深权,制之以远罝,弘之以大度,处之以蝥 贼。岂足肆天下之忿,捐苍生之命,发雷电之怒,争虫鸟之气!百战百胜,不足称 雄,横尸千里,无益上国。而蚁聚蚕攒,穷诛不尽,马足群,难与竞逐。汉高横 威海表,窘迫长围;孝文国富刑清,事屈陵辱;宣帝抚纳安静,朔马不惊;光武卑 辞厚礼,寒山无霭。是两京四主,英济中区,输宝货以结和,遣宗女以通好,长辔 远驭,子孙是赖,岂不战,惜民命也。唯汉武藉五世之资,承六合之富,骄心奢 志,大事匈奴。遂连兵积岁,转战千里,长驱瀚海,饮马龙城,虽斩获名王,屠走 凶羯,而汉之器甲十亡其九。故卫霍出关,千队不反,贰师入漠,百旅顿降,李广 败于前锋,李陵没于后阵,其余奔北,不可胜数。遂使国储空悬,户口减半。好战 之功,其利安在?战不及和,相去何若?

 自西朝不纲,东晋迁鼎,群胡沸,羌狄横,荆棘攒于陵庙,豺虎咆于宫闱, 山渊反覆,黔首涂地,迫崩腾,开辟未有。是时得失,略不稍陈。近至元嘉,多 年无事,末路不量,复挑强敌。遂乃连城覆徙,虏马饮江,青、徐之际,草木为人 耳。建元之初,胡尘犯;永明之始,复结通和,十余年间,边候且息。

 陛下张天造历,驾登皇,声雷宇宙,势河岳。而封豕残魂,未屠剑首,长 蛇余,偷窥外甸,烽亭不静,五载于斯。昔岁蚁坏,瘘食樊、汉,今兹虫毒,浸 未已。兴师十万,费千金,五岁之费,宁可赀计。陛下何惜匹马之驿,百金之 赂,数行之诏,此凶顽,使河息肩,关境全命,蓄甲养民,以观彼弊?我策若 行,则为不世之福;若不从命,不过如战失一队耳。或云“遣使不受,则为辱命” 夫以天下为量者,不计细;以四海为任者,宁顾小节?一城之没,尚不足惜;一 使不反,曾何取惭?且我以权取贵,得我略行,何嫌其?所谓尺蠖之屈,以求伸 也。臣不言遣使必得和,自有可和之理;犹如战不必胜,而有可胜之机耳。今宜 早发大军,广张兵势,征犀甲于岷峨,命楼船于浦海。使自青徂豫,候骑星罗,沿 江入汉,云阵万里。据险要以夺其魂,断粮道以折其胆,多设疑兵,使销而计, 固列金汤,使神茹而虑屈。然后发衷诏,驰轻驿,辩辞重币,陈列吉凶。北虏顽而 爱奇,贪而好货,畏我之威,喜我之赂,畏威喜赂,愿和必矣。陛下用臣之启,行 臣之计,何忧玉门之下,而无款之胡哉?

 彼之言战既殷勤,臣之言和亦慊阔。伏愿察两涂之利害,检二事之多少,圣照 玄省,灼然可断。所表谬奏,希下之朝省,使同博议。臣谬荷殊恩,奉佐侯岳,敢 肆瞽直,伏奏千里。

 帝不纳。徵侍中,不行,留本任。

 稚珪风韵清疏,好文咏,饮酒七八斗。与外兄张融情趣相得,又与琅王思远、 庐江何点、点弟胤并款。不乐世务,居宅盛营山水,凭几独酌,傍无杂事。门庭 之内,草莱不剪,中有蛙鸣,或问之曰:“为陈蕃乎?”稚珪笑曰:“我以此当 两部鼓吹,何必期效仲举。”

 永元元年,为都官尚书,迁太子詹事,加散骑常侍。三年,稚珪疾,东昏屏除, 以舆走,因此疾甚,遂卒。年五十五。赠金紫光禄大夫。

 刘绘,字士章,彭城人,太常悛弟也。父勔,宋末权贵,门多人客,使绘与之 共语,应接畅。勔喜曰:“汝后若束带立朝,可与宾客言矣。”解褐著作郎,太 祖太尉行参军。太祖见而叹曰:“刘公为不亡也。”

 豫章王嶷为江州,以绘为左军主簿,随镇江陵,转镇西外兵曹参军,骠骑主簿。 绘聪警有文义,善隶书,数被赏召,进对华,僚吏之中,见遇莫及。琅王诩为 功曹,以吏能自进。嶷谓僚佐曰:“吾虽不能得应嗣陈蕃,然阁下自有二骥也。” 复为司空记室录事,转太子洗马,大司马谘议,领录事。时豫章王嶷与文惠太子以 年秩不同,物论谓宫、府有疑,绘苦求外出,为南康相。郡事之暇,专意讲说。上 左右陈洪请假南还,问绘在郡何似?既而间之曰:“南康是三州喉舌,应须治干。 岂可以年少讲学处之?”征还为安陆王护军司马,转中书郎,掌诏诰。敕助国子 祭酒何胤撰治礼仪。

 永明末,京邑人士盛为文章谈义,皆凑竟陵王西邸。绘为后进领袖,机悟多能。 时张融、周颙并有言工,融音旨缓韵,颙辞致绮捷,绘之言吐,又顿挫有风气。时 人为之语曰:“刘绘贴宅,别开一门。”言在二家之中也。

 鱼复侯子响诛后,豫章王嶷求葬之,召绘言其事,使为表。绘求纸笔,须臾 便成。嶷惟足八字,云“提携鞠养,俯见成人。”乃叹曰:“祢衡何以过此。”后 北虏使来,绘以辞辩,敕接虏使。事毕,当撰《语辞》。绘谓人曰:“无论润未 易,但得我语亦难矣。”

 事兄悛恭谨,与人语,呼为“使君”隆昌中,悛坐罪将见诛,绘伏阙请代兄 死,高宗辅政,救解之。引为镇军长史,转黄门郎。高宗为骠骑,以绘为辅国将军, 谘议,领录事,典笔翰。高宗即位,迁太子中庶子,出为宁朔将军、抚军长史。

 安陆王宝晊为湘州,以绘为冠军长史、长沙内史,行湘州事,将军如故。宝晊 妃,悛女也。宝晊爱其侍婢,绘夺取,具以启闻,宝晊以为恨,与绘不协。

 遭母丧去官。有至,持丧墓下三年,食粝。服阕,为宁朔将军、晋安王征 北长史、南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绘虽豪侠,常恶武事,雅善博,未尝跨马。 兄悛之亡,朝议赠平北将军、雍州刺史,诏书已出,绘请尚书令徐孝嗣改之。

 及梁王义师起,朝廷以绘为持节、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诸 军事、辅国将军、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固让不就。众以朝廷昏,为之寒心, 绘终不受,东昏改用张欣泰。绘转建安王车骑长史,行府国事。义师围城,南兖州 刺史张稷总城内军事,与会情款异常,将谋废立,闲语累夜。东昏殒,城内遣绘及 国子博士范云等送首诣梁王于石头,转大司马从事中郎。中兴二年,卒。年四十五。 绘撰《能书人名》,自云善飞白,言论之际,颇好矜诩。

 弟瑱,字士温。好文章,饮酒奢逸,不吝财物。荥惠远善画马,瑱善画妇 人,世并为第一。官至吏部郎。先绘卒。

 史臣曰:刑礼相望,劝戒之道。浅识言治,莫辩后先,故宰世之堤防,御民之 羁绊。端简为政,贵在画一,轻重屡易,手足无从。律令之本,文约旨旷,据典行 罚,各用情求。舒惨之意既殊,宽猛之利亦异,辞有出没,义生增损。旧尹之事, 政非一途,后主所是,即为成用。张弛代积,稍至迁讹。故刑开二门,法有两路, 刀笔之态深,舞之风起。承喜怒之机隙,挟千金之利,剪韭复生,宁失有罪, 抱木牢户,未必非冤。下吏上司,文簿从事,辩声察,莫用矜府,申枉理谳,急 不在躬,案法随科,幸无咎悔。至于郡县亲民,百务萌始,以情矜过,曾不待狱, 以律定罪,无细非衍。盖由网密宪烦,文理相背。夫惩难穷,盗贼长有,求猛 胜,事在或然,扫墓高门,为利孰远。故永明定律,多用优宽,治物不患仁心,见 累于弘厚;为令贵在必行,而恶其舛杂也。

 赞曰:袁徇厥戚,犹子为情。稚珪夷远,奏谏罢兵。士章机悟,立行砥名。

 
译文

 袁彖字伟才,陈郡夏人。祖父袁洵是吴郡太守。父亲袁觊是武陵太守。袁彖年轻时便有风采气度,喜好写文章和谈论玄理。被举荐为秀才,各王府要择取他为参军,他不肯就任。袁觊临终时写给兄长袁颢的信中说:“史公文才学识可嘉,完全能够使祖宗基业繁盛起来。”史公是袁彖的小名。袁彖守父丧还未三年,袁颉便在雍州起事被杀,宋明帝将袁颢的尸体抛进长江中,不允许家人收殓安葬。袁彖便与原先的一位仆人改穿平民服装,偷偷地去寻找尸体,找了四十多天才找到,于是便亲自背土,将袁颢秘密地埋葬在石头城的后山岗上。他身边一直藏着伯父的文集,从没有离过身。明帝驾崩以后,才将袁颢改葬。袁彖的堂叔司徒袁粲、岳父征西将军蔡兴宗都很器重他。

 后来,袁彖官拜安成王征虏参军,主簿,尚书殿中郎,又出任庐陵内史,豫州治中,齐太祖的太傅相国主簿,秘书丞。当时,对历朝国史进行评议,辨正是非得失。檀超认为,《天文志》记载星象及其位置次序,《五行志》记录当时的祥瑞灾异,二《志》所载的事实及用途都有差别,食是一种灾异,应当放进《五行志》中。檀超又想立处士传。袁彖蜕:“衹有那些与国家大业有关联的起过作用的人物,才能够在国史中记录其姓名事迹。现今那些孤栖隐遁之士,排斥帝王,欺凌将相,这是偏颇特立的行为,不能够助长这种风气,改变社会风俗,所以司马迁的《史记》没有为之立传,班固的《汉书》也没有将他们编写进去。如果确有一些好的行迹,无法舍弃省略的话,那也应当把他们的姓名业绩,附录在别的篇章中。”

 朝廷调任袁彖为始兴王府友,他坚决推辞不去。齐太祖派吏部尚书何戢向他宣布旨意命他就职。后升为中书郎,兼太子中庶子。又以中书兼御史中丞。转官为黄门郎,照旧兼御史中丞。因弹劾谢超宗的奏章模棱两可,被罢免官职。不久袁彖又补为安西谘议、南平内史。任黄门郎,但没有正式拜授,仍调任为长史、南郡内史,暂时代理荆州刺史的职务。回京后任太子中庶子,本州大中正.又出任冠军将军、监吴兴郡事。

 袁彖性格刚强,曾经用寓意深远的言辞触犯了齐世祖,又与王晏不和。齐世祖在别殿用金柄刀切瓜,王晏在旁边说:“外面传着金刀(刘)的说法,恐怕不适宜用这种东西。”齐世祖很惊讶,追问事情的源。王晏说:“这是袁彖告诉我的。”世祖对此大怒,怀恨在心,很久都不得消释。袁彖在郡任职,因预支了俸禄钱,被罢免官职交给束冶县处治。后齐世祖游孙陵,望着东冶县说:“那裹有一位很高贵的囚犯。”过了几天,齐世祖与朝臣们一起巡幸到东冶,对府库实行了检查,举行宴会时,顺便赏给囚徒们一些酒,敕命召见袁彖与他交谈,第二天便释放了他。不久袁彖便以平民身份暂时代行南徐州事务,后任司徒谘议,卫军长史,升为侍中。

 袁彖体态肥胖,与众不同。每次跟随齐世祖到郊外去,都要让好几个人相帮着扶持,才能徒步行走。他幼年时母亲便去世了,由伯母王氏抚养他,后来他侍奉王氏如同亲生母亲。他的子也很有孝心。袁彖在隆昌元年去世,享年四十八岁。谧靖子。

 孔稚珪字德璋,会稽山人。祖父孔道隆位居侍中。父亲孔灵产,在泰始年间,被罢免了晋安太守的官职。他有退隐的念头,在区差量设立馆舍,精心诚笃地信奉道教。每逢吉,便在静室中向四面朝拜,而且泪如雨。东行去京师,路过钱塘北城,便在船上对着杜子恭的墓遥相朝拜。自此以后一直到京都,他都是面朝束坐着,不敢稍微侧面或背向东方。宋无徽年间,他任中散、太中大夫。他比较能知晓星象,喜好方术。齐太祖辅佐宋政时,沈攸之起兵,孔灵产秘密地告诉齐太祖说:“沈攸之兵势虽然很强盛,但从天时术数来看,他不会有大的作为。”齐太祖要证实他的话,提拔他做光禄大夫。用大竹筐装着孔灵产抬上灵台,命令他以天象变化来占卜,并送给他白羽扇、素隐几,说:“你喜爱古代的事物,所以就赠送几件古物给你。”

 孔稚珪年轻时便涉猎各种学术学问,有很高的声誉。太守王僧虔见了他很是器重,用他作主簿。州府又推举他为秀才。初任宋安成王车骑法曹行参军,转官为尚书殿中郎。齐太祖萧道成任骠骑将军时,认为孔稚珪很会写文章,所以录用他为记室参军,与江淹一道掌管各种公文的草拟。又升任为正员郎,中书郎,尚书左丞。由于为父亲服丧而辞去官职,与兄长孔仲智回乡居住在父亲的山房中。孔仲智的小妾李氏性格骄横嫉妒,不讲礼节,孔稚珪告诉太守王敬则把她杀掉。丧服期,孔稚珪任司徒从事中郎,州治中,别驾,从事史,本郡中正。

 永明七年,孔延珪转官为骁骑将军,又兼领左丞。升为黄门郎,照旧领左丞。调任太子中庶子,廷尉。江束之地一直承用晋朝张斐、杜预所注的律法二十卷。齐世祖很留心于律法条令,好几次亲自审讯囚犯,他诏命狱官对旧注详加考订。早在永明七年,尚书删定郎王撞便编写好律法上奏,说:“我探究了《晋律》,它文辞简约,内容仅是些法律纲要,由于条文过于质朴,难以正确地判断解释。张斐与杜预即使注解同一章节,其取舍也常常不相同。从晋朝泰始年间以来,只好参考选用。这样一来,官吏们便可倚仗权势作威作福,百姓们心怀不,产生怨恨。所以王温舒上奏的辞章缺少律令的依据,便引发了堡凰攰的慷慨叹息。天命革新,国运远超前王,陛下继兴,开创辉煌的帝业。大禹看见囚徒,下车讯问后而感伤,是表示君主行仁政的恻隐之心,那堂悲痛的人们,是希望获得圣上的怜悯。陛下发出了仁德的声音,要删节订正刑法律令,敕命我汇集选定张斐、杜预二家的注释。于是我便磨砺我愚蒙的眼光使它变得锐利一些,竭尽心力详细编撰,删削掉繁杂不妥的,收录公允得体的。取张注七百三十一条,杜注七百九十一条。对于二家注释不同,但意义都比较完备的,取用了一百零七条。对于二家注释相同的,取用了一百零三条。将这些汇集成书,总共有一千七百三十二条,分为二十卷。请付外廷详加校订,挑剔出错误来。”齐世祖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让尚书令、仆及六曹尚书等八座公卿共同评议,考证旧注。对于同一罪名处罚有轻重不同的地方,竟陵王萧子良主张,大多数取用从轻发落的条款。其中如果有朝议不能决断的地方,则请皇上下旨决定。

 到永明九年,孔稚珪上表说:我听说制造万物的匠人是以绳墨作为标准的,统治大国的君主应当以法理作为根本。因此古代的圣明君王,临朝思治,远远地防止恶的产生,深切地杜绝恶的蔓延,无不凭藉法律来教化百姓,明定刑赏来收取功效。陛下顺应天象运行的次序,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天地再造,月重光,断裂的五礼又被合,散的六乐又被连接在一起。于是发布仁德之音,颁布明诏,降下体恤民情、用刑慎而不滥的条文,重申必须郑重处理诉讼,不得轻率判罚的典章,敕命臣等与公卿八座共同删注法律。臣等谨奉圣旨,咨询了司徒萧子良,接受了成规,创立了条文体例。让我兼监宋躬、兼平王植等人一同抄录编撰法律条文的异同,并确定取舍。然后经过八座公卿的详细讨论,由大司马萧嶷最后裁决。其中有些重大的条款,众臣对它的讨论出现很大的分歧,则由陛下观览后作最终的决断。这样才寓成了《律文》二十卷,《录叙》一卷,共二十一卷。现在把它上奏给陛下,请付给外廷实施采用,并向全国宣告。

 我又听老子、孔子说过:“古时处理诉讼的人,追求的是如何使被讼者活着;现在判断诉讼的人,追求的是怎样把他杀掉。”“与其滥杀无辜,还不如让罪犯漏网。”这就是说,判断诉讼这一职责,自古以来就是很难担负的。现在法律条文虽已制定,但还必须认真执行它;如果执行得不公正,则与没有法律是一样的。法律文书非常精细,条文简要例案很多,有些看起来相似而实际上有抵触,执行起来便容易混乱。一旦违背了其根本大纲,就会产生很多冤假错案。狱吏不很明白,已经发生了很多错误,监察人员又不学习法律,也无法断明,那样律法书衹是白白地陈放在书套之中,而狱内已到处是冤魂了。现在全国各州郡县有一千多所监狱,假如一座监狱一年冤死一个人,那么一年之中,全国便会有一千多人冤死。遭冤枉受荼毒而死,就会冲犯祥和之气,这是圣上所急需考虑的,不可不防备。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又不仅仅是狱官的过错,各位州郡县的主管官员,也往往会使法纪混乱。或倚仗着军功余威,或凭藉为官的资格老年限长,态度蛮横,气势汹汹,心狠手辣,残忍地草营生灵,贪婪地侵民物,伤天害理地摧残性命,歪曲事实强加给人罪名,冤狱的兴起,就是由这些人所引发的。狱吏即使良善,也不能有所作为。所以束海孝妇冤死于远地,使于定国大哭于边城。陛下即使想要赦免他们,但他们已血溅九泉之下了。

 探究古代的著名人物,大多有法律方面的学问。所以张释之、于定国都声名光耀于汉朝;钟繇、高柔的业绩辉映在魏国。现在的读书人都不肯学习法律,即使有懂得法律知识的,也被世人所轻视。遣实在是因为即使勤奋学习多年,不但得不到一点奖赏,反而被乡里人所讥笑。恐怕这些法律文书将会永远落入那些役者手中了。现在如果对学习法律者大加奖赏,以鼓励劝导人们都来学习法律,并用法律知识来考楼官员,教育官宦贵族的子弟;选拔精通法律的人在中央政府任职,成绩优良的出任地方长官。无论是方面大员,还是郡县官吏,都从懂得法律、有断狱才能的人中选拔,那么皋繇施政的谋略便可轻易地实现,杜预、郑众的业绩,也很快能够繁盛光大。此后,之人难逃刑律的惩罚,凶恶之吏也不能徇私舞弊了,这样政治的协调就像身手相驱动,弓弦与箭栝紧密相扣了。

 我才疏学浅,却执掌审理刑狱的重任.陛下发自内心,担忧怜悯百姓身陷刑网,朝廷承受圣训,要体家人民的疾苦。我因此远述历代吏治之事,上奏给陛下。我所奏的这些,如果承蒙陛下认可,便应当写进条律之中。国学要依照《五经》博士的惯例,设置教授律学的助教,太学生想要就读者,策试要超过一般的科举,及第合格者,立即提拔任用,使他们身居执法者的职位,以此来鼓励读书人攻读律学。

 诏书答覆说听从孔稚珪的建议,但最终却没有施行。

 转官为御史中丞,迁骠骑长史,辅国将军。建武初年,又调任冠军将军、平西长史、南郡太守。孔稚珪因为北魏连年来不断南侵,征战不止,百姓死伤很多。于是上表说:匈奴为中原祸患,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考察三代、两漠对付的策略,无论是斗智斗勇,还是讲权宜奇变,从大要上讲,无非是二种途径而已。一是铁马金戈,风驰电扫,扬威于沙漠;二是轻车简从,派官员出使虏庭,修好讲和。衹要对比斟出一下,二者的优劣便可看得很清楚。现今的发高论者,都认为大丈夫气概以居于人下为辱,何况我朝上国天威。怎可先向北虏屈服?我们吴楚之地有强劲勇猛、装备良的士兵百万之众,要去斩杀那如鲸鱿般凶狠之敌,哪次出击不是让他们粉身碎骨?请求和议,显示软弱,不是国家大计。我认为,戎狄之人似野兽,原本不属于人类。他们说话像鸥蹲踞似狼,分不清喜怒哀乐;眼睛像蜂四肢似蝎,谈不上美貌丑恶。衹应当用高深的权谋去战胜他们制伏他们,以蟊贼看待他们,对他们宽宏大度。怎能够放任无穷的忿恨,爆发如雷电般的怒火,抛弃无数苍生的性命,去争如虫鸟一样小小的意气。即使百战百胜,也不足以称雄于天下,而横尸千里,对我国更是毫无益处。而且戎狄之人众多,像蚂蚁蜂类那样聚合,像马足兽那样密集,穷追猛打也诛杀不尽,很难和他们竞争。汉高祖扬威于天下,也曾陷入被匈奴围困在白登的窘迫境地;汉文帝国家充实刑政清明,多次受到匈奴的侵扰欺凌,也衹委曲地采取守势;漠宣帝对匈奴羌人采取安抚招降的政策,使边境安静,.连朔方之马都不受惊吓;汉光武帝言辞谦卑,赐以厚礼,与匈奴讲和,所以边没有战争烟尘。这两汉四位皇帝,英明拯济中原,输送宝物,派遣宗族女子,舆匈奴通好和亲,用长鞭驾驭着远方狄戎,给后世子孙托福。难道他们都不想征战?是因为爱惜百姓的生命啊。衹有汉武帝凭藉着五世基业的资本,继承了天下的财富,心骄傲,奢望过度,大肆征伐匈奴。于是便连年用兵,转战千里,长驱沙漠瀚海,饮马于龙城,虽然斩杀俘获了匈奴的名王,赶跑了凶恶的羯人,但汉朝的士卒也损失了十分之九。所以卫青、霍去病出征关外,有上千支部队不能回返;贰师将军李广率兵进沙漠,有上百支部队投降敌人。前有李广战败于阵前,后有李陵迫降于敌营,至于其余奔逃败北之人,更是不计其数。因此使得国库空虚,人口减半,喜欢战争,其功利又在哪裹战不如和,其结果相差多么远啊!

 自从西朝纲纪毁坏,东晋南迁,群胡差狄,纷纷扰横暴于中原,使祖宗陵庙荆棘丛生,豺狼虎豹在宫廷咆哮,山川被颠倒翻覆,人民遭受荼毒,肝脑涂地,局势动不安、急迫危险,是天地开辟以来从未有过的。那时的得失状况,这襄省略不再陈述。近至宋朝元嘉年间,多年没有战事,不料元嘉末年,不白量力,又向强敌挑起战争。于是一座座城池被倾覆,改属敌人,北魏之兵饮马长江,青州、徐州之地,人民流离散失,衹剩草木了。齐建元初期,还有胡虏侵犯边,自永明年开始,又通结和好,十多年来,边境暂时安静无事。

 陛下再造帝业,登上皇位,声威如雷贯宇宙,势镇山河。但敌虏像苟延残的大猪长蛇,未遭刀剑的屠宰,还在窥伺着边地。战争烽烟不息,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去年虫灾,使樊城、汉中一带,大受损害,今年这虫灾更是到处蔓延不止。兴兵十万,每曰花费在千金以上,五年的费用加在一起,怎么能计算得清。陛下何必吝惜,衹消派一位使者,带着价值百金的礼物,简略的诏书,去使凶顽的敌人讲和,使关河边能够休养生息,保全百姓,积蓄精锐,以等待敌虏自我衰败之时,再图进取。我的计策如果施行成功,那就是非凡的幸运福气了;如果敌虏不肯听命讲和,也衹不过像战时损失一小队人马而已。或许有人会说“派出使臣而敌方不接受和谈,那就是辱没了使命”大凡怀天下,以四海为己任的人,是不会去计较微小的辱,顾全小节的。一座城池陷入敌手,尚且不值得惋惜;一位使臣不回来,又有什么惭愧的?况且我用权变之计谋取重大的利益,是按照自己的策略行事,怎么能认为这是辱?这就像尺蠖虫一样,先屈而后伸,屈是为了求得伸。我并不是说派遣使臣就一定能够取得和议,但总会有可以讲和的道理;这就好像战争不一定能取胜,但总会有取胜的机会一样啊。现在应当早早地派出大军,大大地扩张兵力威势,西从岷山、峨嵋,束到沿海地区,征集犀甲、楼船等各种军备物资。使得自青州至豫州,我们的侦察骑兵像繁星一样密布,沿着畏江至汉水,我们的阵地像云一样遮盖万里。据守险要,断其粮道,以挫其锐气,使它失魂丧胆;多设疑兵,把阵地修建得像金城汤池那样坚固,使他们智穷力竭,无计可施。然后颁发真诚的诏书,派一名能言善辩的使者,带着厚重的礼物,驾车前去。向他们陈述吉凶祸福。北魏人生贪婪,喜欢奇货异实,一方面畏惧我们的威势,一方面又贪图我们的贿赂,既畏威又喜赂,所以必定愿意讲和。陛下采用我的表奏,施行我谋划的计策,何愁玉门关下,没有叩关要求通好的胡人呢?那些主战的人说得是那么地恳切,我主和似嫌迂阔。希望陛下考察二种途径的利害得失,所花费的人力物力各是多少,以陛下圣智之明玄思之妙,定能明显地作出判断.我上奏的这些意见,希望陛卜能下达到朝廷台省,使这些中央重臣们一同参与商议。我承蒙陛下的特别恩遇,奉命辅佐方镇大员,因此才敢放任自己的愚忠耿直,从千里之外奏上章表。

 齐明帝没有采纳孔稚珪的意见。征聘他为侍中,不成,仍留任原职。

 孔稚珪风度气韵清静疏阔,爱好文学歌咏,能饮七八斗酒。与表兄张融情趣相投,又与琅人工思远、龃人锤及伺墨的弟弟何胤都是情深厚的朋友。他不喜欢心时务,居住的宅院裹建造了很多假山池塘,常常独自一人倚靠在小桌旁饮酒,而不管身边的杂事。庭院中野草丛生也不修剪,经常有青蛙的叫声。有人间他说:“你想做速董吗?”孔坦主笑着说:“我把这些青蛙的岛叫当作是两部鼓吹乐,何必期望去仿效陈仲举。”

 东昏侯永元元年,为都官尚书,转迁为太子詹事,加散骑常侍。永元三年,孔稚珪得了重病,东昏侯要斥退他,于是便用卧车载着让他走,因此加剧了病情,于是去世,享年五十五岁。追赠为金紫光禄大夫。

 刘绘字士章,彭城人,是太常卿刘毯的弟弟。父亲刘劻,是宋末的权贵,家中有很多客人来拜访,他让刘绘和他们交谈,应答很畅。刘劻高兴地说:“你如果穿着礼服站立在朝廷上,就可以和贵宾交谈了。”初任著作郎,齐太祖的太尉行参军。太祖见到他而赞叹说:“刘劻没有死啊。”

 豫章王萧嶷任江州刺史,以刘绘作左军主簿。跟随他镇守江陵,又调任镇西外兵曹参军,骠骑主簿。刘绘聪明机警有文思,善于隶书,多次被萧嶷召去,受到奖赏。他回答问题文辞华美思路敏捷,受到的恩遇在同僚之中,没有谁能比得上他。琅人王翔为功曹,因为有为官的才能而受到进用。萧嶷对同僚官佐们说:“我虽不能够继承取得陈蕃那么大的名声,但属下也还有二匹良骥啊。”刘绘又任司空记室录事,转任太子洗马,大司马谘议,兼领绿事。当时,豫章王萧嶷与文惠太子因为辈分不同,舆论认为束宫与朝府间各存疑心,于是刘绘苦苦请求出任外官,被命为南康相。治理郡事的空暇时间,他便专心讲学。皇帝近侍陈洪请假探亲从南方回到京城,武帝问刘绘在郡中干些什么?停了一会儿武帝又说:“南康郡是三州咽喉要道,应当让干练的人才去治理,怎么可以让一位年纪鞋好讲学的人去担任逭一职务呢?”召回刘绘,任安陆王护军司马,调任中书郎,掌管诏诰。朝廷敕命辅助国子祭酒何胤整理编撰礼仪。

 永明末年,京都的读书人盛典写文章、谈吐议论,都聚集在竟陵王的西邸。刘绘是年轻后学者的首领,他机善于领会别人的意图,有多方面的才能。当时张融、周颐都很有言谈的技巧,退融音调缓慢语意清晰,周颐语辞华美出言快捷。刘绘的谈吐,抑扬顿挫,别有风韵。时人评论他说:“刘绘贴近房宅,又另开一条门径。”说是刘绘的谈吐在张、周二人之间。

 鱼复侯萧王飨被杀后,豫章工萧嶷想要安葬他,召来窒噬告诉这件事,让他写份奏章。刘绘要他拿来纸张笔墨,不多一会儿便写成了。萧嶷衹补充了八个字“提携鞠养,俯见成人”于是赞叹说:“弥衡怎能超过他呢!”后北魏使臣到来,刘绘由于很能辩说,所以被敕命接待北魏使臣。事情完毕之后,照例要编写《语辞》。刘绘对别人说:“无论怎样润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要符合我说话的语言韵味是很困难的。”

 刘绘事奉兄长刘悛很是恭谨,与别人说话,说到兄长时也称为“使君”隆昌年间,刘悛犯罪将被处死,刘绘俯伏在宫门前请求代替兄长去死,高宗萧鸾当时辅佐朝政,解救了他。并召他担任镇军长史,转官黄门郎。高宗萧鸾任骠骑将军,以刘绘为辅国将军,谘议,领录事,掌管各种文书。高宗即位,刘绘调任太子中庶子,出任宁朔将军、抚军长史。

 安陆王萧宝侄任湘州刺史,以刘绘做冠军长史、长沙内史,代理湘州事务,将军照旧。萧宝晅的妃子是刘悛的女儿。萧宝晅爱恋她的侍婢,刘绘却把侍婢抢夺过来,并将这些全都告诉给皇上,萧宝晅因此非常恨刘绘,与他不和。

 刘绘因遭母丧而离职。他生孝道。在墓地守丧三年,吃劣的饭食。服完丧,又任宁朔将军、晋安王征北长史、南束海太守,代理南徐州事务。刘绘虽然性格豪侠义,但很厌恶武事,喜欢博这类文雅的游戏,他从来没有骑马征战。兄长刘悛死后,廷议要追赠平北将军、雍州刺史,诏书已经发下,刘绘请尚书令徐孝嗣把它改掉。

 及至梁王义师兴起,朝廷以刘绘为持节,督雍、梁、南秦、北秦四州及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诸军事,辅国将军,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刘绘坚决推让不肯就职。大家都认为刘绘是因为朝廷政治昏,深感心灰意冷,所以才始终不肯接受这一任命。束昏侯于是改用张欣泰来担任这个职务。刘绘调任建安王车骑长史,代行藩国事务。梁王义师包围了建康城,南兖州刺史张稷总管城内军事,他与刘绘情非常深厚,准备谋划废立大事,便接连几夜和刘绘交谈。束昏侯被杀,城内派刘绘及国子博士范云等人把束昏侯的首级送到石头戍梁王萧衍处。刘绘调任大司马从事中郎。和帝中兴二年,刘绘去世,享年四十五岁。刘绘撰写《能书人名》,自己说很善于飞白笔法,言谈之间,颇爱矜持夸耀。

 弟萧瑱,字士温。喜爱文学辞章,酒量非常大,不贪图财物.荥人工蛊远善于画马,刘蔓善于画女人,人们把他俩并列第一。他官至吏部郎。比窒噬早死。

 史臣曰:刑与礼看似相对,一是劝善的法则,一是戒恶的法规,从最浅显的道理上说,它们都是治理世事的方法,是不分先后的,所以它们都是统治者防的堤坝,束缚百姓的绳索。为政最正确简练的办法,就是公平划一,如果忽轻忽重,多次改变,就会叫人无所适从。法律条令的根本,在于文词简约而内容丰富;按照实际情况,依据法典施行处罚。由于文辞有所出入,因而含义便会有所增减,造就造成判罚的尺度有宽松舒缓与严猛残酷的不同。因为治理的方法不止一种,而前代治狱者审判的案例,衹要后代主管者认可,便往往援引采用。这一紧一松一严一宽,经过历代的累积,法律条文就会逐渐产生讹误。所以同一刑法就形成了不同的标准,于是刀笔之吏便藉机售,兴起了徇私舞弊、虚作假的风气。禀承上司喜怒好恶的态度,伺机获取千金之重的利。那些被判死罪的人能够再生,并不是他们没有犯罪,而身戴木枷囚牢狱的人,未必不是受冤屈者。下吏和厂司之间,仅凭公文行事,没有谁会去精心审察案情;申理枉曲,平议案件,并不是治狱者的当务之急,衹须依据法律去判罚,也就不会有什么罪殃。至于那些治理百姓的郡守县令们,有繁多的事务需要处理,如果按情理去顾惜百姓,就不必送狱官审理,若是按照律令定罪,那么再轻的处罚也是因为其有罪。由于纲罗太密法典太繁,所以往往造成法律条文与情理的互相矛盾。人世间盗贼总会有的,要都给予惩罚是难以穷尽的。想用严猛的刑法求得实效,按情理或许是这样,要扫除高官豪门的淆法律,取得实效也就为期不远。所以永明年审定法律,多采用优待宽松的条文,治狱而不损害仁爱之心,但也受到过分宽宏大度的牵累。凡律令最重要的是一定施行,最可恨的是条文的错烦杂。

 赞曰:袁彖徇私情而埋葬亲戚,犹可体谅他作为人子的孝情。孔稚珪性格平和清疏,但能够上表劝谏罢兵。刘士章机聪悟,能树立良好的行为砥砺自己的名声。  m.BWoXS.cOM
上章 南齐书 下章